那年暑假,透過朋友介紹,在港大醫學院某部門跟彭教授做研究助理義工。由於我只是個大學未畢業的義工,加上那裡的同事很友善(可能因與我沒有利害關係!),所以我的工作十分輕省,做錯了事也沒有問題。
其實我一向很怕做實驗,技術也十分差。由秤0.1g的化學粉末至把50ug的化學液體放進試管內,我總不知在哪步驟出錯,總之結果一定不是意料之中的(完美的直線總是無法在熒光幕上出現!)。不過,我又想克服這種恐懼,於是連暑期工,也要選在沙宣道醫學院上班(穿著白袍在沙宣道出現,有時自覺幾「威水」!)
我在那裡其實沒有什麼「地位」的,只不過有空便跟lab technician Kimmy去run gel,看她替Guinea pig抽血、開solution,或看彭教授的太太(也是博士!)做protein assay,有時又會跟由大陸來港讀M. Phil.的曉飛替魚兒打針、學縫傷口(現在已忘了!),閒來便看看書,當然也可以看看彭教授寫的journal——不過看不明白!
有「地位」的人當然很忙,因為他們知道自己在做甚麼、想要些甚麼結果、然後做哪個實驗(或怎樣modify以前的實驗)來得到這個結果。不過做實驗其實是件很「磨人」的事,又要有周詳的計劃和充足的準備。例如,如果我要在週二測試知道某藥物對白老鼠血液內某種蛋白質含量的影響,我要在週一為白老鼠打針(不至一隻呢!),週二早上九時殺死老鼠(快的用斷頭台,慢的則用氣體焗死牠們)。若用後者,中午時為老鼠抽血,一抽又抽了兩小時。然後把血液centrifuge一小時。下午三時,把血漿抽出,稀釋至不同濃度的液體(又花一小時!)。再把這些大支細支試管放在incubator焗三小時。七時了,用這些液體做protein assay(很複雜的過程,長達兩小時),最後的一個步驟是把半完成品放在零下四度的冰箱待廿四小時,第二天回來繼續工作……
我總是沒有耐性去做這樣的實驗,所以很抗拒去讀研究生。
在港大,我認識了一位叫 Mabel的part-time M. Phil student。她在理大當lab tech,下班後來港大做研究。那天,她看見我桌上放了一本屬靈書籍,便半譏諷半好奇地問我是不是基督徒,我肯定地答了「是!」。
我對她的認識不深,沒有跟她吃過一頓飯。她總是匆匆忙忙的。我從來沒有想過在那年聖誕竟然收到她的聖誕卡!她寄來了一張小丸子聖誔卡,但裡面的話一點也沒有小丸子的傻氣,卻是充滿疲累和憂愁。她慨嘆日子一天又一又過去,自己卻好像沒有得到什麼,沒有珍惜什麼,沒有方向在迷宮內轉了又轉了一個的圈。她不知為何給我一張小丸子聖誔卡,只知最近流行,所以買來送給我。
十分多謝她記得我。我當然有回信。之後卻沒有再收到她的信了。有關她的記憶也隨著日子而褪色了。
不過,最近卻想起這封聖誕卡,想起裡面心酸的話。
忙過,「搏殺」過,得到的原來一片寂寞。
想起她時,我會為她禱告。不知她在經歷甚麼,但祂知道,願她認識祂。
01.03.20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