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戲俏人兒-第二章-

原著:季璃

改編自mandy

        

        

        

        

 

  「什麼?還是沒找到人?!」

  在高聳的廳堂之中,男人近乎憤怒的吼聲迴盪久久不絕,大廳的陳設主要是由黑檀木築構而成,色調沉穩不失莊嚴,再加上男人閻王般的臉色,那怒吼聲教人不由得心生忌憚。

  自從他們門主失蹤之後,在「黑鷹門」當家做主的人就一直是該隱,雖然還有魚藏、燕支、蟠剛、墨陽四大護法與他平起平坐,但好一段時日,在「黑鷹門」中發號施令的人就只有該隱,這是個不爭的事實。

  曹日其實是墨陽手下的人馬,但因為辦事能力高強,被該隱借調去做尋人的工作,他瞟了站在該隱身後的墨陽主子一眼,才吞吞吐吐地說道:「回該隱護法,兄弟們已經都盡力去找了,但就是沒有消息,會不會……」

  「你是想說他會不會已經不在人世了嗎?」該隱冷哼了聲,惡狠狠地瞪著手下,「你以為這麼說,我就會撤回搜查的命令,好讓你們逍遙自在了?如果他已經不在人世,那就把屍首給我找到,沒見到屍首之前,我絕對不會撤回搜找的命令!你聽明白了嗎?」

  「屬下絕對沒有這種意思,請護法明察!」曹日收到主子的眼神指示,立刻慌忙地跪下請罪。

  「既然心裡沒這念頭,還不快點下去辦事,快點把人找著回來交代。」墨陽插口替手下打圓場,長手一揚,曹日立刻見機告退。

  該隱心裡明白他是在替自己的手下找台階下,沒開口拆穿,輕哼了聲,在一旁的靠椅上坐下,抬頭看著階上空蕩蕩的首座,神情變得幽黯。

  「你在急什麼呢?」墨陽與魚藏等人相覦了一眼,笑容之中似乎在交換著一些訊息,他對該隱說道:「只要他人還在這個世上,咱們就應該能夠找到他,除非……」

  「除非什麼?」該隱睨著他,不喜歡這男人眼底的懷疑意味。

  「沒什麼。」墨陽聳了聳肩,「敖家堡那方面我想不必再派人去查了。」

  「為什麼?」

  「敖家堡的堡主在江湖上的名聲如何,你我又不是不知道,你以為再多派人去幾次,敖闕風就會說出他的下落?」

  「那倒是,你認為我們該怎麼做?」

  「眼下就只能多派些人手盯住敖家堡的進出動靜,別太明目張膽,要是讓敖闕風起了疑心,說不定會通知他也不一定。」

  「就照你的話去做!」該隱點點頭,心想這確實是個好辦法。

  「這件差事就交給我派人去做吧!」一旁的蟠剛自告奮勇地說道,在他說話之前,先與墨陽交換了一下眼色,雙方幾乎是立刻達到共識。

  該隱依稀也從蟠剛眼底看見了懷疑的眼神,遲疑了半晌,才點了點頭,「好,就交給你了!」   

*  *  *  *  *

  在家莊有兩個大食堂,前院的食堂是做生意的,供客人上門來吃飯,除了一般的吃食之外,還有幾道只有熟門路的人才曉得的菜,只要客人叫了那幾道菜,就知道他們進門的目的不在填飽肚子,而是打探消息。

  而後院的食堂只有自家人能進來,每次吃飯必開數十桌才夠他們吃,吃的雖然不是什麼山珍海味,但卻都是料好實在,每回在用膳的時候,這間大食堂就像鬧市一樣,逢年過節,飯桌還多到必須擺到外面天井去。

  站在食堂的二樓走廊上,斂眸靜瞅著大夥兒忙著在每張飯桌上添一壺酒,今天是九公的六十壽辰,一直以來,家因為人口太多,不時興作壽,但六十畢竟是大壽,一連幾天,家裡的長輩都跟她商量,要她多少表示一下,好讓九公心裡高興。

  所以她昨天特地開了幾壇剛熟成的好酒,好讓大夥兒待會兒可以熱熱鬧鬧地替九公祝賀一下。

  「小姐,酒都擺好了,還有什麼吩咐嗎?」雁兒逐一檢查好之後,立刻過來向主子報備。

  「沒事了,要他們準備上菜,看這時辰,再過不了多久他們就進來吃飯了。」這幾年,她已經把家人的習性給摸得透熟。

  雖然他們家九代未分家,但卻不是亂無秩序的,整個家莊以十二天干為名,分成十二個院落,每個院又分三進,雖然一代代更迭替換,但是老祖先早有先見之明,早就安排好足夠的空間讓人口龐大的家人可以安居。

  她自己是出身於辰之院,一直以來,辰之院就專出厲害的女人,她的祖母與母親都是能夠燒得一手好菜,在向來沒興趣爭權奪利,只要有好吃食物就乖乖拜倒的家人之間,他們辰之院說話的份量最足,沒人敢跟自己的胃口過不去,得罪了辰之院,就等於得罪了一票不願意捱餓的屠家人,那下場絕對不是「死無葬身之地」幾個字可以形容。

  就在她說話的時候,已經有早到的人陸續進入食堂,還不到片刻的功夫,屋簷挑高的食堂裡已經是熱鬧滾滾,尤其當眾人發現今天有酒加菜時,更是高興得不得了。

  她轉身準備回去屋裡,就在這時,一張熟悉的俊臉映入她的眼簾,她急忙地回頭,仔細地把人看清楚。

  是他沒錯!

  是那天在雪地裡將扭傷腳踝的她抱回房裡的男人!

  「小姐,你要去哪裡?」雁兒不解主子為何行色匆匆,自從那天小姐扭傷腳踝之後,她就一直覺得主子不太對勁。

  她跟在主子身邊也有七八年了,老太君──也就是主子的親奶奶,從遠房親戚家收養了她,細心叮囑要好好照看著這位小主子,老太君說她這孫女從小個性就悶,沒個人在身旁陪她說說話,說不定長大了變成不知道該如何說話的啞巴,成了徹底的悶葫蘆。

  但也不知道是她在主子身邊起了作用,還是老太君料錯了親孫女的性格,她家主子非但沒成悶葫蘆,反而成了手段狠辣的小當家,但偏冷的個性卻是始終如一,從不為自己辯護的習慣也成了別人容易誤會她的缺點。

  從不在意別人在心裡怎麼想她,急忙的腳步衝下樓,在人群之中找到了

  她揪住了他的袍袖,要他回過頭,沒見到他露出訝異的神情,似乎早就知道她會出現一樣。

  「你到底是誰?」

  「你忘了嗎?」

  「我沒忘記那天你幫我過,可是,在那天之前,我不記得自己曾經見過你,這是我們家的食堂,除了家人外,閒雜人等下許進入!」

  「我會在這裡,當然是因為我也是家人啊!」

  「我說過了,我沒見過你!」所以他絕對不可能是家人!如果她曾經見過他,絕對不會忘記他這張令人印象深刻的俊顏。

  「這裡所有人的臉孔你都記得嗎?」

  「十有八九。」遲疑了半晌,才開口說道。

  雖然她一直對自己的記憶力有信心,但每次就在她以為已經全部記熟族人的名字與臉孔時,又會發現其中有人她根本就不認得!

  好一段時日,她花了心思想要查出其中的差錯,但是除了她之外,每個家人都認識她根本不知道的人,她不免對自己產生懷疑!

  最後,她也只能說服自己,雖然屠家九代未分家,但是難免有些族人流落在外,在外頭待不下去,才會回本家投靠,老祖宗有過明訓,凡是有難回來投靠的族人,一律都要收留,當成自家人一樣看待!

  「那我就是那十個之中的例外。」泛在唇畔的笑容十分自信,才混進家莊沒幾天,那條老祖宗的「明訓」他就聽說過了!

  「每個家人都能背出族譜,你可以背得出來嗎?」雖然他一副有恃無恐的模樣,好似她真的誤會了他,但她仍舊不死心地想要考驗他。

  「家真的每個人都能背出族譜?」他笑挑起眉梢,質疑地問道。

  愣了一愣,發現眼前的男人似乎比她想像中還要聰明,「好,算你厲害,家能背出族譜的人確實沒幾個。」

  她的語氣悶悶的,雖然她曾經努力過一陣子,要族人把家譜背熟,至少把家的親族關係給理清楚,但是幾個月後她放棄了,家九代的族譜比老太婆的裹腳布還長,要背得滾瓜爛熟確實需要一點本事。

  但她決定了,以後只要有人閒著沒事做,跟她鬧抗議罷工,她就讓他們去背族譜,省得他們鬧得她心煩意亂!

  「小老弟,原來你在這裡,我到處在找你喝酒呢!」九公手裡拿著酒杯,逢人就干,杯子裡的酒乾了再斟,從來沒有空過。

  「九公。」笑喚道。

  驚訝地看見九公與他兩人似乎交情不淺,心裡不免覺得納悶,難不成,家又多了一個她根本就不認得的家人?

  「兒,你在這裡正好,今天你特地開酒,替九公我慶祝壽辰,讓我特別開心,不愧是我的好兒。」

  「九公不必客氣。」她淡然地回道,眸光瞟了一眼,轉首問向九公道:「他究竟是什麼人?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聞言,九公不解地眨了眨眼,看了一眼之後,轉頭望向,「你不記得他嗎?」

  總自詡天不怕、地不怕,但每次聽到家人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她就忍不住感到心驚。

  「我應該要記得他嗎?」她吞了口唾液,勉強定住被擾亂的心神,揚眸瞟了一眼,看他一副置身事外的傭懶表情,她心裡就覺得有氣。

  「那當然!」九公一臉別開玩笑的認真神情。

  忍不住又心驚了下,難不成她又失憶了嗎?究竟現在的狀況是眾人皆醉她獨醒,又或者是眾人皆醒她獨醉呢?

  「不過你不記得也是應該的,當年小老弟被他娘帶走時,你才三歲,自然是不記得了。」九公笑呵呵地說道。

  聞言,暗暗鬆了口氣,好吧!至少她這下可以替自己的失憶找到一個絕佳的理由,否則她差點擔心起自己是否真的有毛病了!

  「是啊!我還記得離開那年,兒妹妹在雪地裡跌傷了,被石頭傷了左邊額頭,血流如注,看了真教人心疼。」抿超微笑,半點都不怕牛皮吹大了被戳破,她跌傷的事情千真萬確,只不過是他從別人嘴裡聽來的。

  在家莊裡,「」這兩個字幾乎是人人掛在嘴邊,茶餘飯後就拿來聊一聊的字眼兒。

  「你瞧,人家這十幾年在外頭把你的事兒記得牢牢的,可惜你卻把人家給忘記了。」九公瞥了她一眼,似乎在責怪她的不應該。

  「那時我年紀小,忘了也是應該的嘛!」她笑著回答,很高興她終於有一回不必為自己的失憶而心驚膽跳了。

  「不過,」九公掐指一算,隨即對搖了搖頭,「小老弟,你在外面久了,九公也不怪你忘記,算起輩分,她應該是你姑姑。」

  「姑姑?」微揚的語調含著一絲促狹的笑意。

  原來他的輩分比她還小啊!這真是個令人高興的好消息,人家說「君子報仇三年不晚」,從今以後,或許她可以將這句話當成至理名言。

  「姑姑?!」而微揚的渾厚嗓音則是充滿了震驚,眼前明明就是個十八年華的姑娘,竟然要他喊姑姑?

  他斂眸瞥了她一眼,在她眼底看見了不懷好意的笑容,心裡不由得打了個冷顫,總覺得自己好像突然發現了弱點,而且是個會被吃得死死的弱點!

  「是啊!算起來兒她爹的輩分比我高,翎兒與我平輩,按照道理說我該叫你一聲侄子,不過咱們交情好嘛!九公我叫你小老弟,就不顯得我老,可是你不能叫兒妹妹,這樣沒規矩,知道嗎?」

  還不等回答,九公就被後面的人拉回去喝酒,九公走後,雖然食堂裡的氣氛熱鬧滾滾,但在他們兩人之間的氣氛卻涼到了極點。

  「咱們家是有規矩的,你知道吧?」她揚眸直勾勾地覷著他。

  「知道。」他頷首微笑,感覺眼前緊張的氣氛頗有獅虎大戰的前兆。

  「既然身為家人,你應該知道在這個家裡沒有人可以好吃懶惰不做事。我沒道理讓你只吃閒飯不做事情,你應該明白吧!」

  「你要給我差事?」

  「對,你有意見?」

  「不不不,我沒有意見,我一向都閒到發慌,有人肯給我差事,我正好樂得很。」

  看他一臉放浪不羈的表情,就覺得心裡不太痛快,但沒關係,現下知道了他是她的後生小輩,一切問題就好解決了!

  「你好好準備一下,這兩天我就會派給你差事。」說完,她冷淡地調頭轉身離去,她還有太多事情要忙,沒時間浪費在他身上。

  「慢著!」

  「還有事嗎?」

  「我只是想說,派給我的差事最好難一點,免得我會覺得太簡單,太過無聊,我不喜歡無聊,這是我個人的怪癖,請多包涵。」

  聽他滿嘴大話,細細地瞇起美眸,雙手抱胸,一臉不善地盯著他的嘻皮笑臉,隨即冷笑了聲:「好,就給你最難的差事,我現在手上就有一件,這件活兒不會要命,但也可能要人命,你不怕吧?」

  「會怕就不敢在你面前誇口。」

  「不怕最好,就怕你根本就是不知死活。」說完,冷冷地轉身,纖臂一揚,「跟我來吧!」

  尾隨在她的身後而去,臉上的笑容充滿了興味,「我聽大夥兒都喊你兒,我可以也喊你兒嗎?」

  「不可以,你要叫姑姑。」

  「為什麼?」他不服氣地低喊。

  「不為什麼,我就是喜歡聽你叫我姑姑。」時時刻刻能提醒這男人自己是小輩的稱呼,她很難不喜歡啊!   

*  *  *  *  *

  在給他這件差事之前,期待見到的是他苦惱的樣子,後侮自己不應該誇口,但她顯然料錯了,眼前這個男人似乎非常樂在被賦予的工作之中,比她以往差遣的任何人都更游刀有餘。

  最初被丟到面前的,是一堆如小山般的白蘿蔔,要他去皮之後切塊,再把每一塊刨成薄片,好讓她可以拿來包住魚片進竹籠裡蒸,薄片的厚度要適中,厚了口感不好,最好是薄可透光,要刨成長片不能中斷,否則會損了菜餚的色相。

  「這就是你說會要人命的工作?」饒富興味地覷著她,「要把這些統統都處理完,確實有點要人命。」

  「你怕了嗎?」挑起眉梢,淡然地問道;為了要加重他的工作,她特地把廚房裡的幫手都遣走,讓他們到前麵食堂去幫忙,而今天晚上,自家食堂裡要忙的活兒,她就要他全包了!

  這女人果然心狠手辣啊!暗嘖了兩聲,一張俏臉兒明明就艷若桃李,但整起人來卻是心如蛇蠍。

  但不知為何,她的一舉一動總是能夠吸引住他的目光,讓他打從進家的那一刻起,就不能再將視線從她的身上挪開。

  或許,是因為她有幾分相似他娘吧!明明就是個如花似玉的美人兒,卻喜歡與男人爭強好勝,聽說,當年他爹就是看上他娘這一點,無論如何都要將她給得到手。

  雖然七位爺公從他小時候開始,就不太喜歡談論他爹,但是,對於他娘生平的豐功偉業,卻常常像寶貝似地拿出來溫故知新,所以或多或少,他還是會聽到爹娘在一起的事情。

  「你還不快點動手?再讓你拖遲下去,天都快黑了。」毫不客氣地抄起圓杓,敲了下他的腦袋。

  痛!

  突如其來的疼痛打斷了的思緒,他不敢置信地瞪著她手裡的長柄圓杓,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會被她成功偷襲!

  已經好些年沒有人可以近得了他的身了!但他竟然會被她這種只要是習武之人都可以輕易避過的襲擊打到?!

  「我知道了。」他悶吭了聲,拿出一旁的菜刀,斂眸掃了小山似的白蘿蔔兩眼之後,腳尖一勾,一顆白胖胖的蘿蔔騰空飛起,當它落到竹編的篩籃上時,已經是一片片雪白透光的薄片。

  才不到片刻功夫,一堆小山似的蘿蔔已經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籃籃已經片好的大薄片。

  他轉身看著她,等著聽她的評論,滿意地見到她微愕的表情。

  確實有些訝然,早就猜到他的武功不差,但卻沒料到他的刀法會精湛到這種地步,如果她的身邊早些出現他這種人才,她一定可以省事許多。

  「還有那堆芥菜心,我要切片。」她迎視他挑釁的眼神,如菱般的丹唇勾起一抹不服輸的笑容。

  他(她)還以為她(他)會怕了他(她)嗎?

  這個念頭幾乎是同時在兩人的腦海中出現。

  一手捉起芥菜,刷刷兩聲,一片片芥菜心掉到陶缽裡,在他手裡舞弄的刀影快得幾乎教人無法看清。

  叩!

  在圓杓的一聲重擊之後,隨之而起的是男人的痛叫聲,皺眉咬牙,撫著被圓杓敲疼的後腦,回頭看著嬌顏冷然的女子。

  「你為什麼又要打我?」該死!他為什麼又沒躲過?

  看他一臉無辜又委屈的模樣,無動於哀,指著他切好的那堆芥菜心,開口冷冷地說道:「我教你切片,沒教你雕花。」

  「你不覺得切片有花瓣的樣子會比較美觀可口嗎?」

  「不覺得,我只覺得被多削掉的那些邊很浪費。」說完,她指了指一旁的整籃上豆,「把這些削皮切成細絲,我要做醋溜土豆絲。」

  「只要切絲就好了?」他是不介意在細絲上刻些小花紋,只要她吩咐一聲,他絕對可以辦到。

  「只要切絲就好。」瞇細了下美眸,帶著一點警告的意味,似乎在告訴他要是敢再做多餘的舉動,她絕對不會對他客氣。

  「我知道了。」悶哼了聲,似乎覺得這項任務簡直就無聊到了極點,但還是乖乖照做。

  他輕而易舉地拎起整籃土豆,再輕而易舉地把它們倒進水缸裡,大掌探進水裡撥撈兩下,只見一顆顆土豆激水飛出,他手裡的刀子在空中揮舞了幾下,當土豆落到篩籃裡時,已經是切工完美的細絲。

  叩!圓杓再次敲上他的腦袋。

  「為什麼又打我?」被打得莫名其妙,饒是有天大的修養,怕是都忍不住要生氣,「你教我切絲,我就乖乖切絲,到底有哪一點下對了?」

  揚起眉梢,淡淡地覷了眼他惱火的俊秀臉龐,過了久久,才幽幽然地吐出一句,「不要把什麼東西都丟到半空中切,那就不對。」

  「可是我沒有偷懶。」

  「對,你沒有。」

  「可是我沒有切掉多餘的邊。」

  「對,你沒有。」

  「我還把土豆絲切得很漂亮。」

  「對,你切的土豆絲甚至於比我切的好看。」

  「那到底有什麼不對?」

  「你沒有什麼不對,但只要我說不對,那就是不對。」

  忍住胸口的一股怨氣,瞇細眸瞪著眼前這個得寸進尺的女人,半晌,他驀然揚起一抹迷倒眾生的微笑,直勾勾地瞅著她。

  「有沒有人說你像個女暴君?」

  「就算是女暴君,還是你姑姑,快點幹活兒!」

  「你對後輩一向都那麼苛薄嗎?」

  「那當然要看那位後輩得不得人疼囉!」言下之意,就是他並非那個會「得人疼」的後生晚輩。

  「你還在記仇那一天的事?」

  「我怎麼會記你的仇呢?算起來,你到底是在幫我的忙,我應該要感謝你才對呢!」

  看著她近乎咬牙切齒的笑臉,半點都感受不到她的謝意,反倒是有種恨不得將他大卸八塊去餵魚的痛恨。

  這時,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好像是七爺公曾經對他說過,他爹雖然從來沒有得過武林至尊的封號,但他的武學修養以及內力在武林之中確實無人能及,但他爹卻總是會敗給他娘,據說,每次兩人打鬧起來,他爹很少當過贏家。

  聽說有一次他娘手裡的劍不小心劃傷了爹親的膀子,被傷的人沒吭聲,但傷人的兇手卻大哭了三天三夜。

  最後,是他爹允諾以後絕對會小心不再被她所傷,才令他娘破涕為笑。

  他以前不懂為何爹親會被比自己武功還弱的人所傷,但現在他或許有些明白了,他們父子可能有著同樣的心思,那就是被這個女子傷害也無所謂吧!

  如果是為了博得佳人一笑,或許就算是死也無妨吧!

  「你瞧著我做什麼?」被他盯得心慌意亂,冷聲喝道。

  「你沒瞧見我手空了嗎?」他笑聳了聳寬肩,朝著她攤開雙手,「還有什麼要切要剁的,你儘管放馬過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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