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戲俏人兒-第八章-

原著:季璃

改編自mandy

        

        

        

        

 

  她以前常聽人家說「黑鷹門」裡高手如雲,在江湖上人人聞之喪膽,實情到底有沒有如此恐怕她是不曉得,不過,他們的武功個個都厲害無比這一點,她這些日子倒是領教到了。

  那就是他們飛刀切菜的功夫,簡直就是凡夫俗子所望塵莫及的,而且因為他們下手俐落,刀口整齊,菜吃起來的味道也特別甜美。

  原本心不甘情不願的該隱,最後也切出興趣來了,尤其當他吃到絕佳的手藝之後,更是驚艷不已,他跟幾個夥伴不約而同地想多留一陣子,想到再也吃不到那麼好吃的美味佳餚,心裡就發愁。

  「這盤菜心是本大爺切的,你有意見?」在裡頭聽見有人對他切的菜不滿意,該隱不爽地走出來說話。

  「不不不,只是……」原本還氣勢驚人的肥漢子,一見到該隱的閻王臉,氣勢頓時弱了一半。

  他本來以為坐在櫃檯的只有一名美艷照人的姑娘,還有俊朗秀氣的翩翩公子,初從外地進京的他以為這家飯莊可以好好敲詐一番,沒想到才一鬧事,就出現了這樣一個凶神惡煞,殊不知,他以為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公子,才是真正可怕的人。

  「你想說本大爺親手切的菜心不好吃?」

  「不不不,沒有意見……」

  「沒意見就吃掉,敢再挑剔半句,哼哼……」該隱冷哼了兩聲,讓一張閻王臉看起來更陰森嚇人。

  「你去跟他說,我們不是地痞流氓,客氣一點。」終於忍不住開口說話了,她轉眸顱向身旁的,示意他的手下要自己負責。

  「該隱。」輕喚了聲,十足渾厚的嗓音卻剛好可以讓站在遠處的該隱聽得一清二楚。

  「是。」該隱回頭拱手,準備聽令。

  「兒說了,我們不是地痞流氓,說話客氣一點。」

  「如果遇到存心找麻煩的客人呢?」所謂「士可殺,不可辱」,該隱一身習武之人的傲氣仍在。

  「轟出去,飯錢照收。」這句冷淡到極點的話,是出自正翻著帳冊的之口,「在我這家飯莊裡,誰敢耍無賴,就讓誰好看。」

  「她說的話你都聽見了嗎?」問道。

  「是,該隱知道了。」該隱頓時眉開眼笑,一邊撩起袖子,一邊回頭對著尋釁的客人,「我們家門主夫人說了,誰敢耍無賴,就給誰好看。」

  肥胖的壯漢被他臉上陰狠的表情嚇得神色慘白,沒敢再多說半句話,丟了錠銀子拔腿就跑。

  該隱看著扔在桌上明顯多給的銀子,聳肩笑笑,不以為意地收了下來,交到面前,心想他們家門主確實厲害無比,但能制得住他們家門主的,說不定才是全天底下最厲害的人……   

*  *  *  *  *

  早就料到元霸遲早會到家莊探盤子,原本以為他會更沉得住氣,沒想到是她太看得起這個男人了。

  大廳之中,兩人對峙而坐,元霸帶了一票手下,其中一人被認出就是何九天,但從她鎮靜的表情看來,根本就不怕自己會有任何危險。

  因為,在她身後的屏風之後,透出了一尊高大的男人身影,那俊美的臉龐含著笑意,但隱約透出的殺氣,教在場所有學過武的人心裡都很清楚,只要自己敢輕舉妄動,絕對必死無疑。

  「當家,在下聽說,有人出重金要家尋找一本黃金冊子,可有此事?」一開始,元霸就沒打算隱瞞來意,他笑著說道,一雙賊眼裡有著驚艷,心想自己還真是遲鈍,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就有一個活靈靈的美人兒,倘若他知道的話,早就使出千方百計將她弄到手了。

  自從與在一起之後,確實變得越來越明艷照人,但她本身並沒有任何自覺,她揚起美眸,微笑地看著元霸。

  「元少爺,雖然向來愛錢,不過做生意還是要講道義,對於客人的隱私,不方便對外人談論,請元少爺見諒。」

  碰了個軟釘子,元霸還是不死心,「我聽說,這本黃金冊子是趙大善人的傳家之寶,還聽說冊子裡記載了前朝秘寶的埋藏處,可真有此事?」

  「恕不方便談論。」

  「不過,十年前趙家發生了一樁血案,壞人殺了趙大善人的妻兒,把黃金冊子搶走了,從此黃金冊子在天底下銷聲匿跡,官府破不了血案,當然也就找不到是誰將冊子拿走,趙大善人也因此才找上家莊幫忙吧?」

  「誰能出得起開出的價錢,誰就能找家莊幫忙,元少爺,聽起來你對這本黃金冊子似乎如數家珍,難不成您看過這本黃金冊子嗎?」

  「哈哈……」元霸乾笑了兩聲,「怎麼可能看過呢?只是我倒好奇,這本黃金冊子真的能找到嗎?」

  「只要出得起錢,沒有家莊探不到的消息。」

  「所以,你們已經找到了?」一瞬間,元霸的臉色變得相當難看,來自於家莊的消息,連官府都相當信任,有時候甚至於拿來當證據使用,當然也因為如此,無論多麼漫天喊價,上門來的人依舊是絡繹不絕。

  如果,她知道了黃金冊子在他府上,等於間接證明了他就是當年派人殺掉趙家妻兒的兇手!

  「元少爺不是委託的客人,恕無可奉告,只是趙老爺也委託了另一件事情。」而第二件事,才是趙善人最想知道的。

  「什麼事?」

  「元少爺應該也曾經聽說過,趙老爺多年來樂善好施,是京城裡有名的大善人,上回河南數省鬧旱災,一連三年,趙老爺不計成本接濟饑民,得到皇上的讚許,皇上曾經許諾過,只要趙老爺能找到殺他妻兒的兇手,就算是權傾朝野的重臣,也將格殺勿論。」

  「聽、聽說過三事兒還曾經轟動一時呢!」元霸撒了撇唇,又道:「只是皇上並非昏君,趙大善人必須提出有力的證據,否則空口說白話,豈不是冤枉了好人。」

  「我說過,只要誰出得起錢請家辦事,就沒有不成的道理。」

  「你們查出真兇了?」

  「無可奉告。」

  「可知道是何方人氏了?」

  「仍是一句老話,無可奉告,元少爺,恕我還有事要忙,請回吧!」她站起身,揚手送客。

  元霸還不死心地想追問,打算軟的不行,就用強硬的手段,最後是被何九天給拉住,示意在她後頭有高手撐腰,千萬不能輕舉妄動。

  望著他們不甘願地離去,心想他們遲早還會回來,只是下次可能就不會輕易善罷甘休了。

  唉,九公那些人竟然以為她是個黑心鬼,才會向趙大善人收取高額的酬金,殊不知,她會收那麼多錢,實際上是因為這差事兒很險,一個不留神都可能會要人命哪!

  「你在惹火上身。」從屏風之後走出,修長有力的臂膀從身後環住她,讓她放鬆身子,依偎在他懷裡。

  「我知道。」她輕輕地歎了口氣,「可是,這次的證據是要直接呈給皇上看的,趙老爺說一定要非常仔細小心求證,半點差錯都不能有。」

  「可是我看家似乎不缺這一萬兩過日子。」他以唇廝磨著她的耳鬢,微笑地輕語道。

  「是不缺。」點點頭,纖手按住他強健的臂膀,享受被他擁抱的溫暖,說不定她會對這種感覺上癮呢!「這幾年,家靠著飯莊和探消息賺錢,確實小有積蓄,可是,當趙老爺上門來的那一天,當我知道過了這麼多年,他仍舊沒忘情於他的妻小,這麼重情重義的人,讓我想要幫他。」   

*  *  *  *  *

  雖然許多家人老是喜歡在私底下說她是心腸狠毒的虎姑婆,但倒覺得自己還不夠狠心,就像接下趙善人這樁請托,她就覺得自己根本就是婦人之仁,但既然已經受人之托,理當義無反顧地替人達成。

  最近,從各地送回來許多消息,無論從哪個方面看來,這個元霸仗著有親戚在朝廷當官,幹起壞事絲毫都不手軟,明明已經家財萬貫,卻仍舊貪財,當年會搶走趙家的黃金冊子,大概就是聽說了那冊子裡記載了前朝寶藏的所在。

  不過,趙老爺曾經對她說過,這天底下根本就沒有所謂的前朝寶藏,黃金冊子是他從西域買回來的佛物,書頁裡的文字其實是梵文,雖然他曾向友人解釋過,但因為友人見冊子精巧,文字內容又充滿神秘,不知不覺就傳成了他們趙家坐擁前朝寶藏,靠著金山銀山發跡的。

  趁著午後的空閒,把大江南北送來的文書給仔細地瀏覽一遍,這些書信之後會交到九公手裡,讓他派人去謄成冊子,家十二院都會分到一本,尋常時候都會掌握在各院作主的人手裡。

  最後,桌案上還留著一隻木盒,盒面上沒有任何紋飾,沒印象自己習經見過這種木盒,但還是伸出手,拿起木盒就要打開。

  這時,正巧從偏門進來的才正想開口喊人,就眼尖地看到當她打開盒蓋時,內層彈出了銳利的刀鋒,他縱身上前,揚手揮掉她手裡的木盒。

  「你幹什麼?」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

  「那盒子裡有害人的機關。」蹙起盾心,手背感覺到一陣刺痛,他低頭看仔細,發現有一道淺淺的傷痕,滲出的血絲是泛黑的。

  他轉頭看著滾落到地上的盒子,發現自己太過大意,那盒子不只內層藏有刀鋒,在盒蓋完全開啟之後,從兩側各突出了一根利針,針尖黑得發亮。

  他們幾乎同時看出來,那針上有毒!

  她執起他的手背檢視,發現傷口上的烏血只流了一下下,立刻就轉為異常的鮮紅色,她記得天底下只有一種毒具有這個特性,那就是「催魂散」,那是江湖上數一數二的劇毒,已經好些年沒出現過了!

  「大夫!我去找大夫!」心急如焚,就要往外跑。

  「別去!」他喊住了她,大掌揪住她的手腕,俊美的臉龐露出了難得的痛苦神情,「扶我回房,我需要運功養息,壓住毒性,否則,還不等你請大夫過來,我就已經沒命可活了。」   

*  *  *  *  *

  「你到底在想什麼?你到底在想什麼嘛!」

  不像是擔憂,不像是撒嬌,此刻的嗓音聽起來反倒像是怒罵,而她所罵的對象當然就是

  她掄起拳頭想要打他,卻在下手之時,又狠不下心腸,畢竟他代她受了毒,現在身子正虛弱,她怎麼還能忍心打他呢?

  經過半個時辰的運功療毒,勉強將毒性按下,躺在床上的起身將她抱進懷裡,知道她其實真正氣的人是自己,她怪自己害他中毒,只是臉皮薄得說不出抱歉的話,「我死不了,你別瞎操心。」

  「你少騙我,那是『催魂散』,只要一點點和著水就可以毒死幾百個人,你怎麼可能會沒事?」

  「你好像很希望我出事?」他挑眉笑謔道。

  「我才沒有!我怎麼可能會希望你出事呢?我——」

  見她又急又氣的嬌俏模樣,忍不住又愛又憐地將她抱進懷裡,大掌輕揉著她如雲般的青絲,嗓音低沉在她的耳邊說道:「我是說真的,我有足夠的內力可以壓製毒性,瞧見我胸口的黑色痕跡了嗎?」

  「嗯。」她低頭看著他拉開的襟領,不由得心裡更加憂心如焚,生怕這是他體內毒性惡化的徵兆。

  「我已經將體內的毒給凝聚成氣,只要我不要動用內力,就不會有事。」

  「真的?」

  「如果我騙你,還能好好的躺在這裡跟你說話?」

  「可是……你不應該為我捱毒的!」

  「你在開什麼玩笑?我有深厚的內力,中了毒勉強還能自救,如果是你中了毒,現在豈不已經死絕了?」他的語氣有著玩笑的意味,但是眼眸深處卻連一絲笑意都沒有,認真的,定定的瞅著她,「你不準死,我還要你活到七老八十,跟我一起白頭呢!」

  「那現在也要你有那條命才行啊!」她惱火地瞪了他一眼,都已經是什麼時候了,他竟然還看起來一副輕鬆的樣子,「我已經下令,要九公他們派出家所有精英探子,去尋找神醫梁姑娘的下落,相信很快就會找到了。」

  「你說的是京城九代為醫的梁家獨生女,梁聆冬?」

  「嗯,原本她在藺家開設的義館行醫,後來突然就不見蹤影,雖然藺家沒說她為什麼消失無蹤,但據可靠消息指出,她是被人給擄走的,你體內的毒只有梁家的獨門解毒丹才可醫治。」

  「既然現在她下落不明,你確信還能找到她嗎?」

  「如果家莊找不到的人,這天底下沒人能找得到,我想找到她的下落是遲早的,但就只怕會遇上困難,拖延了治療你的時間。」她收牢一雙纖臂,緊緊地抱著他,咬著嫩唇,極力地壓抑自己。

  從她僵硬的身子感到她的緊張,她就是這一點可愛,有時候卻又教他覺得可恨,總是自己一個人忍著,教人看了心疼。

  「有件事情我只告訴你,你千萬要替我保守秘密,知道嗎?」

  「嗯。」她用力點頭,臉上的擔憂之情半分未減。

  「瞧你,我苦口婆心說了那麼多,你還是不相信我。」他語氣埋怨地笑瞅了她一眼,附在她耳畔低語的嗓音幾不可聞。

  「好吧!讓我告訴你,雖然我的內力能夠壓製毒性,但是在這段時間,我的內力只剩兩成能用,話說我這個人仇家特別多,要是他們知道我只剩兩成功力能用,只怕會前仆後繼來找我尋仇。」

  話說「樹大招風」嘛!尋常人只不過厲害一點點,就可能會惹來很多仇家,更何況他的本領已經不是「厲害」兩個字可以形容了呢,可以想見他的仇家也絕對不會只有「很多」,而是「非常多」!

  當然,會有一大堆仇人等著找他算帳,跟他「見死不救」、「唯恐天下不亂」、「任性妄為」的爛個性有那麼一點點關係啦!

  「那該怎麼辦?」

  「所以我要你保守秘密,就連該隱他們都不許透露。」

  「為什麼?讓他們知道,他們一定會保護你——」

  冷哼了聲,打斷了她的話,「對,他們會保護我,也會趁我打不過他們的時候,把我扛回『黑鷹門』去當門主。」

  該隱他們當然會將他連架帶綁地扛回去,把他帶回「黑鷹門」去療養解毒,決計不會讓他繼續待在家莊。

  但是,眼下擺明了有人要對不利,他無論如何都不會在這個危險的關頭離開她。

  「他們真的對你很忠心。」

  「如果他們連這一項優點都沒有的話,我還會讓他們留在我身邊嗎?」他挑起眉梢,勾起一抹近乎惡劣的笑容。

  但蒼白的臉蛋卻連一點笑意都沒有,「我還能替你做什麼?你只管說出來,我一定努力替你辦到。」

  「你只要對我好一點就成了。」

  「我對你還不夠好嗎?」她抿起嫩唇,有些困惑。

  看著她困惑的同時,美眸深處泛著難得的嬌憨氣息,不由得心生愛憐,實在不忍心再苛責她了。

  他將她的俏臉按往自己,湊唇輕吻著她白嫩的臉頰,真正的天生麗質應該算是她這種人吧!明明就成天與油鹽醬醋為伍,但除了纖細的指尖有著粗糙的繭皮之外,一張嬌顏卻猶是白裡透紅,觸感滑若凝脂。

  「你說話啊!你到底想要我如何對你好呢?」她不死心地追問,一顆芳心被他的吻給逗弄得坪然不已。

  「想對我好就乖乖閉嘴,讓我吻你。」他揚起邪氣的瞳眸,直勾勾地覷著她春水似的眸子。

  驀地,就在她嫩唇初閉上的那一瞬間,他就已經吻上了她,柔嫩的唇瓣再度因他而開啟,輾轉的吮吻彷彿要探進她的心裡,強而有力的臂膀充滿了佔有的慾望,就像是要將她給揉進他的骨子裡,兩人之間逐漸火熱的氣息讓她以為他會更進一步,但是他沒有。

  放開了她被吻腫的唇瓣,大掌按住她纖細的背部,緊緊地將她摟在懷裡,側首輕輕地吻著她的髮鬢,在她柔軟如絲的黑髮之間,透出了他銳利如鷹的眸光。

  他體內所中的毒說不定比想像中還深,雖然他死不了,但是需要耗費的內力可能會比料想中還多。

  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他沒對她說,但還是別告訴她吧!省得惹她操心;那就是在壓製毒性的過程之中,如果他勉強想要使出超過兩成的內力,到時候按不住毒性,就會氣血攻心,走火入魔,屆時他將必死無疑!

  希望在找到那位神醫姑娘梁聆冬之前,千萬不要出事才好,雖然,為了她這個心愛的女子而喪命,他其實是半點都不介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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