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音貝斯的無奈

作者:咖啡豆

  呆呆的低音貝斯愛上了愛跳舞的小提琴。

  雖然兩人時常在舞會上見面,卻從來沒有交談過。貝斯總是在一旁靜靜的敲著拍子,偶而的抬頭一瞥,看著小提琴輕快的在舞池中飛揚。

  有悲傷的調子,有快樂的節奏。有輕快的舞步,有緩慢的飄揚。

  貝斯始終沒有與小提琴說過話,總是在舞會結束後,一個人沉默地從舞台上走下,慢步地退到後台。偶而也會聽見小提琴與她的哥哥,大 提琴、中提琴們的笑聲,貝斯就這樣的靠在後台牆壁上,默默地聽著小提琴悠揚地歡唱著。而他就閉著眼睛,幻想著小提琴的笑容。

  貝斯與大提琴是好朋友。兩人在舞會上常常的彼此坐在對方旁邊,一同的演奏出美妙的舞曲。貝斯卻羨慕著大提琴,羨慕著他的才能,儘 管大提琴不像小提琴般的能跳能唱,卻也奏出一次又一次的動人旋律。所以雖然兩個人是好朋友,貝斯的自悲感,卻讓他自己覺得不配與他站 在一起,更不可能對他說出自己的心事了。他想,如果大提琴知道自己,一個只會為舞會伴奏,又呆重,又低沉的樂器,暗戀著他那美麗又愛 跳舞的妹妹,一定會大笑著他的不自量力。每想到這裡,貝斯就只能讓自己的淚水,打在自己沉重的弦上……

  雖然貝斯有著強烈的自悲感,但是在每一次的舞會中,他還是盡責的打著拍子。或許正是因為他自己感覺不足,所以他比其他人更努力、 更用心。但是…他始終不敢正視著小提琴。總是在曲子結束後,匆匆地離開人群、輕輕地看幾眼小提琴的美麗、偷偷地聽幾聲她柔美的笑聲, 他就覺得心滿意足。

  貝斯也常常地在晚上,一個人爬到屋頂的上面,看著滿天的星星,幻想著他與小提琴在一起。一起談天,一起唱歌,一起說笑。幻想著他 們到了美麗的草原,兩人追逐嘻笑著。幻想著他們到了綠油油的森林,兩人你躲我藏的玩著玩著…直到太陽下山了。兩個人才依依不捨的牽著 小手回家……最後在小提琴的家門口前,兩人輕輕地道著晚安……直到兩人的嘴唇離開了對方……

  美麗的幻想總是短暫的,殘酷的陽光總是將貝斯活生生的拉回現實中。

  終於有一天,貝斯知道自己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他決定要忘了小提琴這個美麗的夢想。於是他抖下一身的灰塵,決定好好梳洗自己,讓自 己看起來煥然一新。

  於是一天過去了,他對自己的決心感到滿足。兩天過去了,他顯得有些焦躁。三天過去了,他開始懷疑自己。

  在第四天的舞會上,他裝作毫不在意地、一如往常地打著拍子。也許是他胡思亂想的關係吧,他的演出並沒有平常的水準。在舞會結束後 ,對自己失望的他,默默地坐在舞會邊的長椅上,默默地嘆息。

  忽然他的肩膀被拍了一下,他抬頭一看,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個美麗又大方,又愛跳舞的小提琴,竟然站在他的面前,問著他是 否不舒服,表現的沒有往常出色。貝斯的臉紅到耳朵上了,接下來的數秒鐘,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麼、說了些什麼。然後,就被小提琴 牽著手,一同進到舞池裡。

  從來沒有跳過舞的他,笨拙地呆站在舞池中。小提琴試著拉起他的手,隨著節奏擺動。貝斯笨重的身體,早已因為小提琴的出現,而僵硬 的不行。他的腳,活像螺絲般的打結,不時地摔在舞池中央。等他好不容易站起來的時候,旁邊圍觀的人早已笑成一團。

  他看見大提琴、中提琴,因著他笨拙的步伐發笑。他看見長笛、短笛、及豎琴,為著他的出糗捧腹大笑。他聽到旁邊有人竊竊私語著他不 自量力,他聽到有人譏笑著他的身材,完全的配不上他的舞伴--美麗的小提琴。

  貝斯再也忍不住了,忍著眼框中即將氾濫的淚水,在小提琴等人面前,衝出了舞會。

  他站在湖邊,分不出眼前的,是湖水?淚水?他痛恨自己,了解到自己不過是在欺騙自己,他始終無法忘記小提琴。

  他撥了撥自己笨重的弦,發出幾聲低沉的聲音。他終於領悟到,唯一逃脫的方法。於是他就默默地……默默地……沉入湖中,讓自己的身 體,與滿滿的思念,一同沒入……

  一個月後的一個夜晚,小提琴一個人靜靜地來到了湖邊。月光映在湖面上,又如漣漪般地散開。小提琴演奏著一首哀傷的歌曲,她默默地 啜泣著,為著曾經默默看著她跳舞的那個人。到最後她才了解到,少不了對方的人,其實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