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ross  by笨巫+養心

「在我不是伶珈之前，我是芙朵兒．塔克拉夫。」說著，伶珈看了Cross與殤一眼。他們沒有說話，只是看著她，表情是專注的。 「你們知道的吧？」伶珈收回視線，盯著手上那杯冒著白色水霧的熱茶，嘴邊還習慣性地勾著：「只要依魄不滅，我們就不算真的死了。」 即使所依著的軀體死了，只要趁依魄未滅時將之置入一具波長與其相符的軀殼，就能重生。以另外一個人的身份。 而，在先前一個軀體的一切記憶，會隨著前生肉體的灰飛煙滅而不復存在。但也有例外的時候──這就是人界所謂的「輪迴轉世」、「前世今生」。 通常是不該有前世記憶的，因為所有生物死後，其依魄會回歸「還月」，並且隨著時間的消逝而漸漸被還月還原成一個清靈純粹的依魄，被滌淨的依魄再經由掌管著生的「滌日」重生。 「我還記的很清楚。」伶珈清亮的嗓音壓得極低：「當我還是芙朵兒的時候所發生的一切。」 ========== ========== ========== ========== 芙朵兒．塔克拉夫，「天宮」戰將之一、卡桑提耶的女兒。是為二等天使中的座天使，並為第一級天使•七翼天使以撒利亞的副官。 她所屬的天宮，為天界一善戰民族之名。天使軍將領多出於此。 以撒利亞，大神最最寵愛的大天使，傳說中是神以自己的容貌形態創造出來的，一個美麗絕頂的天使。 事實是否真是如此，她並不知道。不過以撒利亞真的十分美麗。不只是外表上的美，而是自然而然散發出來的一種神韻氣度，高貴凜然、清靈聖潔，一層銀亮純粹的靈光淺淺覆著全身，那是蘊藏著無比力量的內斂證明。 能跟在以撒利亞大天使身邊，多少人羨慕她呀！畢竟以撒利亞是與沒幾人見過的大神最接近的存在，而以撒利亞也不會每天閒著沒事就到處逛，讓那些急欲瞻仰聖顏的人們一窺其容姿的。 但，除了她以外，有沒有誰知道私底下的以撒利亞是怎麼樣的孩子心性？怕是連大神也不會去注意到的吧？ 人前的以撒利亞總是冷靜淡然，平靜溫和得真切是個天使們的典範；但私底下，他也是有脾氣的，愛玩愛鬧，老是跑跑跳跳的像有用不完的精力一般，並且老是被她抓到又偷溜過邊界，打算潛入地界所屬的區界大鬧一通。這些先不談，光是在他那座下了禁咒、閒人禁入的大宮殿裡，以撒利亞就不知偷養了多少從邊境抓回來的、越過限制侵入天界的魔獸。 就這樣一直待在天城只等著大神召喚覲見，無所事事的實在很悶，如果能挑起天界與地界的戰爭，那一定會很有趣。就算死了也無所謂，總比就這麼一直無聊下去好多了。他老是這麼說著。 「你可是大家的期望，與大神最接近，最美最有能力的大天使呢。」她記得她這麼對以撒利亞說過，而以撒利亞的回答是撇撇嘴，一副不以為然的神情。 「大家的期望？與神最接近？這麼說的是誰？如果可以，我寧願跟他換……」 這麼回答著她的以撒利亞，在那一瞬間，表情竟顯得有些哀苦憤恨。 但那卻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在他說完那些話的下一刻，他又與一隻長得像極了蛇，但卻有著三隻紅眼，且有雙長長薄翼的巨形魔獸嬉鬧了起。 平和寧靜的日子過了好一陣，因著一些微不足道的原因，釀成了大災。 地界天界所屬區界各有數十，中央隔著一條名為夜域的灰色地帶劃開，夜域是三不管邊界地帶，色彩是偏向陰晦的黑灰。兩方人馬不小心越過界是常有的事，但那一陣子恰巧鬧著地界派人潛入天界當細作的傳聞，幾個不小心跑過夜域的地界人在回轉夜域的途中教巡經至此的天使軍發現了，也就二話不說地被當成間諜抓回逼供。在嚴刑峻罰逼問不出個結果之下，乾脆用來試最新研發出的賦魂咒，看看將兩個，甚至更多的依魄放在同一個軀殼上，那會出現怎麼樣的一個結果？ 抓回來的那些地界人，有一個在實驗中死了，兩個在醒來以後瘋掉了，倖存一個沒有死也沒有瘋的，在一個夜裡不知去向。似乎是偷溜了吧，卻沒留下任何痕跡。是被人救走了？但戍守於天城中來回巡視的禁衛軍竟然沒有任何一個人發現！這件大事可是喧喧嚷嚷了好一段日子，引起了不小的恐慌。想想，要真是地界派來的人摸進來救走那個實驗體，而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覺、不留一點蛛絲馬跡，這人的能力該會是多麼的高深莫測！若果真是如此，如果多幾個如那人一般能力的地界人潛入，那天城豈不是在一夕之間即傾覆滅亡？ 但地界並沒有什麼動靜，一切都只是臆測。 很快的，地界以行動證明了天界人們的疑慮。 那個地界實驗體自天城消失後沒多久，地界正式起兵，領軍的是地界五位魔塔塔主──妖界的皇、化界的帝、月界的嚳、法界的御，與空界的王。 天界一陣恐慌。 看來地界是打定主意破了這近千年來的和平假面，非得與天界拼出一個勝負不可了！而可以想見的是，敗的那一方，其下場絕不是一個慘字所能形容的了。 天宮天將傾巢而出，天使軍團浩浩蕩蕩，不只因為職責所在必須保衛天界，也為了一舉鏟除那彷若眼中釘、肉中刺的地界。 天使軍總帥，本該是卡桑提耶的，但臨時由自告奮勇、並且不許人阻止的以撒利亞取代了。 這場戰爭該說是一場浩劫嗎？還是該說，終於如他所願，天與地之間引發了戰火連連，他終於可以逃脫這永無止境的無聊生活了？ 也許，那個被拿來當成實驗體的地界人，一開始就是他放走的？不然，還有誰有那種能力呢？要真是地界派了人來，就算那人可以避開禁衛軍們的注意好了，但圍著天城張開了一層結界網的以撒利亞卻不可能不知道啊！他的結界，可是能與大神在天界佈下的結界網並名的強力封鎖咒呀！ 她懷著這個疑惑，帶著一點不安及隱憂，去問了以撒利亞。 「是我放他走的。」以撒利亞倒也乾脆，直接了當地承認。 「你怎麼可以這麼做！？難道就為了你所謂的『有趣』，你活了這麼久的天界、這裡那麼多的生命你都可以棄之不顧嗎！？」她還記得，那個時候她聽見這回答，心裡有多震驚、多憤怒。如果他真的為了一己之私而一手促成這場戰爭，那他與處心積慮想攻上天界的地界人有什麼不同！？而他竟然還一副不以為然的無所謂態度！他怎麼可以這麼做！虧他還是最受大神寵信的七翼天使、被稱為「神的榮光」的以撒利亞！ 「我只是，想看看那些自命不凡、自以為多高潔、自許為無上生命體的天界人……在濱臨死亡時，是不是依舊那麼的自傲？」看著她好一會兒，以撒利亞悠然笑了，跟著就講出了這個讓她瞠目結舌不已的話。嘴裡說的殘酷，他的表情卻一樣帶著溫潤入心的和煦微笑，但在那一秒，這神情就轉為陰騭的腥殘：「妳以為這個天界真有多高潔、妳口中的大神有多麼聖潔不可侵犯？全是一堆扭曲了事實的可笑謊言！偏偏你們這些人卻還深信不疑！妳以為領兵而來的那幾個魔塔塔主是誰？他們每一個都是自天界而出的，以前全是備受讚譽的、所謂『大神寵信』的大天使！而那又如何？信不信，如果我有那一次違背了旨意，我依舊會如其他殞落者一般被打上墮天使印記？你們口中聖潔無比的大神，說穿了也不過是個狂恣驕矜，任行妄為的傢伙罷了！」 「你……以撒利亞！你怎麼可以這麼毀謗大神！天界、我們、大神，那一點對你不好了！？你知不知道你現在說的這些話是大逆不道，會被處以極刑的！」她氣急敗壞的，一時間也沒想到太多，只是突然想起，如果誰聽見了以撒利亞這番驚世駭俗的話，那可就糟了！一邊注意著四周動靜，芙朵兒忙壓低了聲音警告。 「那又如何？」以撒利亞冷眼瞥著她的所作所為，嘴角撇出一抹笑：「妳要上天使法庭告發我嗎？」 「我不會！」她下意識就這麼叫出口，眼兒有些紅了：「以撒利亞，你明明知道我不會背叛你的……」 「是啊……」以撒利亞看著她笑了，神情幽渺曠遠，像是隨時可以消失一般：「所以，我才說的。也只能對妳說……。」 那一天的對話，就到此為止。 然後，以撒利亞就領著以天宮為首的天使軍們，前往討伐地界魔將魔軍了。 果如預期的一般，雙方皆不是易予之輩，這一場硬戰，一拖就是許久。 接著，一個惡耗傳回。 由以撒利亞為首，潛入地界的四、五十名天使失去消息，從他們出發的那一天算起，到現在已經二十多天了，距預定的三天逾期已久。 這個機密讓目前的天界主事者給封鎖了住，可芙朵兒由於是以撒利亞的副官，雖然她之前被以撒利亞強留在天界不讓她跟著上戰場，所以仍是有人通知了她這消息，並且被吩咐了不得宣揚給第三者知道。 芙朵兒聽了之後，即刻趕往第一線了解情況。 原來，因為戰爭僵局遲遲無法打破，所以有人提議，派一隊人潛入地界查探消息。 沒想到這意見才一提出，以撒利亞馬上自願前往。這怎麼行？再怎麼說，他都是主帥啊！ 但他根本不聽人勸。 出自天宮的一級天使、二級天級一共四十五人，再加上他，就這麼往地界前進。 是不是被抓了？還是已遭不幸？但若是敵方擒住了他們，以撒利亞可是一個百年難得的好人質啊，要是地界拿他來要脅天界退兵，他們應該會受脅，先退了兵再說的。畢竟，以撒利亞可不只是區區一個天使軍元帥而已，他還是天界人們所尊崇敬愛的七翼天使啊！ 由於不知道到底情況如何，大夥兒又怕打草驚蛇，只好按兵不動，繼續等等看會不會有消息。 心急如焚的芙朵兒實在不想等也等不下去了，沒告訴任何一人，她就照著以撒利亞當初的路線，打算潛進地界一探究竟。 地界似乎早預料到會有人侵入，她剛踏上地界區界，馬上就被抓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