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敵   by  Freak
第三章 


                  
  我仍然與他同床。他所說的也許只是策略,不能輕易放過他。在床事中,他的舉動日漸放肆,有時候我不十分肯定他和我之間究竟誰更加享受。 

  我叫人請瓊斯博士來。印第安拉瓊斯是我特聘的心理學專家。不不,我不需要心理輔導,他主要的工作是研究我事業上的敵人。瓊斯是一位父執的兒子,只對研究有興趣。我為他的研究室提供設施,換取一定的服務。 

  瓊斯聽了我有保留的述敘,思索了一陣。他說︰“你在他身上用了很多心思。” 

  “他唯一怕的,只有死。但我還不想殺他。你認為怎樣才能找到他的缺口?” 

  “有無數的辦法使一個人精神崩潰,別告訴我你不懂得。” 

  “我不要完全的精神崩潰,那樣就感受不到痛苦。” 

  “展,你以果斷出名,這一次卻拖泥帶水。給他一發子彈,活埋他,或者用你們的道統手法,凌遲示眾。你大仇已報,為什么不徹底解放自己?” 

  “停止分析我。” 

  “或許你舍不得。他是你少年時期唯一活下來的同伴,你下意識想保留的唯一聯系。或許報仇是你的動力,你害怕失去目標。” 

  “或許我應該給你一粒子彈。” 

  瓊斯嫵媚地一笑,長腿輕松地搭在咖啡桌上。我一時間有些失神。瓊斯有地中海沿岸的黝黑英俊,體格是古典式的勻稱。我一直知道他是圈內人。為什么從未想過……

  “因為我的專業意見比身體更為有用。因為你不想破壞我們之間的關系。值得信任的同伴比床伴更有價值。” 

  我嘆一口氣。心理學家有時真是很討厭。 

  瓊斯至終沒有給我太多意見。看來他不贊成我的想法。可幸的是,我還是在他的談話中找到靈感。他提到“活埋”,有意思。 
                  
  我告訴張家明,我不再需要他為我守夜,從這一晚開始他可以到自己的睡房去睡。然后我拉著他的手領他到那間精心布置的地下室。那是一間沒有窗口的儲物室,小而只放得下一張單人床。牆上掛有十一幅相片。十一個十歲至十五歲的少年,十一個未脫天真但已帶上面具的臉容。那年齡最小的是我的弟弟。過幾天我會叫人掛上十一張法醫拍攝的遺骸照片。一步一步來,不急。 

  我注意到他身體的僵硬。一瞬間我以為他會哀求。 

  我鎖好門,回到自己的房間。透過攝影機我看見他睡在床上,臉向著牆壁。沒有用的,寶貝,你會和我一樣看見那些面容,聽見那些慘叫聲。你太善于忘記,那是你的法寶,拋開不需要的回憶,又可以苟且偷生。不要緊,有人會提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