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忌狂情8   by 舞月藍沙
事情就如預料的一般，以極其完美的形式落了幕。
從一旁侍者的託盤上拿下一杯香檳，法沙的唇角因心情的歡愉而微揚。對於那個摟著司徒離開會場之前所投來的淩厲一眼，他也只是朝著他舉了舉手中的杯子，回以淺淺的一笑。
呵……看來司徒心底的恐懼，比想象中還要深呢！光是見到他這張臉就變成了那樣，還真是——
可悲呀！怕一個女人怕成那樣，更何況那個女人已經死去那?多年了，他到底在怕些什?呢？就算是怕她變成惡鬼纏住自己，也不會拖到現在才來纏吧？不過……那也無妨，司徒越是害怕，相反的對於他，就更有利。
幾近渾濁的藍色眼睛閃過光芒，法沙再次笑了，這一次，是?他後面的遊戲的順利進行而笑。從司徒剛剛的反應看來，他的遊戲要不成功都難了。
冷眼掠過身旁的男男女女，他注意到方才還在自己身邊不知說些什?的女主人已經離開，四周原本圍著他的人們也不知在什?時候漸漸離去，現在就剩他一人在原處。
大概是得不到回應後覺得無趣才離開的吧？打從一開始，他的目的就不是來參加所謂的什?舞會的，到達這裏的時候，那女人便繞著自己不知在嘮叨些什?，然後是周圍的一些人也跟著一起嘴巴一張一合地，老實說，他可是什?都沒聽進耳去，只當那是蒼蠅群體在耳邊亂哼，而任由自己遊魂太虛，直到見到了傑納恩·索伊偕同司徒一起進到會場，他才收回了遊魂的思緒——因?他知道，他出場的時間到了。
現在目的既然已經完成，他也沒有必要再留下了。
步出會場，他所帶來的手下立刻迎向自己，其中包括那個曾發過誓說會保護他一輩子的傻瓜保鏢，習羽。
現在的費休，已經很明顯地分裂?兩派，其中一邊是誓死擁護他的以習羽?首的擁護派；另一邊則是表面上反對他“篡位”，實際上卻對他的位子虎視眈眈的各位“元老”。不管如何，這是任何一股勢力改朝換代之時一定會遇到的事情，他也不必太在意，反正，他只要保全自己現有的一切就行。
不發一言地，他投入了習羽?自己展開的長風衣中，任由習羽用外套裹住了自己。
好溫暖……
眷戀地磨蹭著?他帶來溫暖的外套，法沙閉上了眼睛，將臉埋進布料裏，露出了平日從不外泄的表情。
得到費休不過是在幾個月裏的事，到了現在雖然不能說已經完全穩定下來，但是也是基本掌握了的。接手的時候只是短短的幾分鐘，但之前的準備工作他可是做了近10年；之後的收拾工作他敢保證，也絕對不會簡單——但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比準備工作那樣費時了。既然做了，就要有心裏準備，縱使不會像之前的費時，也一定要比以前更血腥。
是他讓費休改朝換代的，採用強硬的手段不過是?穩定形勢，?自己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中覓得一個棲身之所。拉斯維加斯近期內的血雨腥風大多都出自於他手，這是在短期內鞏固地位的最有效的方法。一兩個月之中，更不泛有某某人因抵抗新主人而橫屍街頭的消息傳出，事到如今，他是不可能回頭的了。
要是回到了以前的那種生活，那?……那樣的日子，過去了就是過去，再重溫一次的話就會像把即將復原的傷口再度狠狠地撕開來，在血淋淋地傷口上散多一把鹽一般，會讓人痛不欲生。如果那樣的日子再次出現，他想，他一定會瘋掉的。
有的時候，過去的一切是不得重溫的，比起現在的血腥，噩夢的稅現更會讓人在瞬間抓狂——而這，正是他報復司徒的基礎……
報復？呵！沒錯，就是報復……
圍繞著自己的溫暖氣息讓他思緒漸漸模糊，似是蒙上了什?似的，不由自主地點點堆砌成記憶——
溫暖……
“法沙先生——”
習羽的聲音將他不知飄到何處的思緒給拽了回來，從外套中?起頭，他恢復了慣有的冷漠表情。
“習羽，我想一個人去走走，你們別跟來。”
面對幾乎是從小就跟著自己的習羽，他還是不能控制自己的冷漠——但是，這能怪他嗎？就是過於親密，才會更見不得把自己狼狽的一面展露，習羽是親眼看著他自非人的困境中一路走過來的，築在淒慘之上的情誼，是多?地令他感到狼狽不堪！
重新披好外套，法沙已經回復了冷靜，看了因不放心而想跟上來的習羽一眼，濁藍色的眼睛是平靜的一片。
那一眼，已傳遞了太多的資訊，習羽默默地退到了一邊，然後才靜靜地交代了句：
“請小心。”
上次已經有過一次徹夜不歸的經驗了，說到底竟是在外面喝醉了，所以他希望法沙能愛惜自己的身體多一點，不要老是用酒灌醉自己，就算身?主人的法沙不在乎那具早已經傷痕累累了的軀體，但畢竟在受傷時，還會感覺到疼痛的，不是嗎？
習羽的一個動作，便表示了讓其他人不要再跟著他，沒有任何部屬緊跟在後，就放他一個人混在街道人群中緩行。
雖說習羽讓別的手下不跟他，但法沙就是知道，他本人會在暗處靜靜地跟著自己。不在意隱身于暗處的習羽，他只顧把自己隨波逐流地放在人潮中。
拉斯維加斯依然熱鬧如平日，即使是夜裏，它仍然是賭客的天堂樂園，一切玩樂事業的彙集地。路間車輛經過而閃起的車頭燈光投射在人潮中，與一旁的霓虹燈糾纏在一起，似是不能理清地融相融著，在這個時候，沒有人注意到他是費休的主人，只當他是一般人，即使擦肩而過，即使不小心碰撞，也只是淡淡的一聲抱歉或置之不理，沒有人會因?害怕他而呈現恐懼的表情求他饒恕。
沒有了費休的他，到底算什?？除了費休外，他到底還擁有什?？現在在別人眼中，他只是一個再普通不過了的路人吧？人們真的怕他嗎？究竟是怕他，還是只在畏懼他費休主事者的身份？
不想回去，很明白就算是在他擁有的費休裏，也找不到一處可以安心的地方，就像是外套帶來的溫暖般，不會長久，只要一脫下就又變冷了。
外套底下，伸入西裝口袋的手握到一樣東西，令他微微訝異地張了張口，隨即又合上。
好半晌，他轉了方向。
# # #
和往常一樣在幾近淩晨的時候步入公寓，合上門之際，一股特異的感覺立即自身後襲來，令傑納恩微微揚起了眉。小心翼翼不發出任何聲響地將手伸進外套的夾層中，緩緩握住藏在裏面的手槍，他靜待入侵者的接近。
真的已經找到這個地方來了？
苦笑地撇了撇嘴角，傑納恩挺無奈地想著。雖然從一開始就有被人找到這個地方來的認識，但當這一刻真正到來時，還真的有點捨不得呢！真可惜當初這間公寓他可是花了好久才找到的，現在要是想再重新找一間自己喜歡的，怕是沒那?容易了。
“是我。”
略帶低沈的聲音自黑暗中傳來，讓傑納恩驚訝得張開了嘴。
沒想到，他真的沒想到會是這個人——
“費休的法沙？”
不知?什?，他就是知道這個人不會傷害自己，將手中的槍重新收好後，才面向黑暗中的人。
這種對方在暗處看著自己而自己卻不能看清對方的被動形勢讓傑納恩很不習慣，在知道了對方不會採取任何對自己不利行動後，他才伸手準備開燈。
“別開燈！”
沙發的方向先一步地傳來了聲音，制止了他的動作。
“拜託，就這樣，一會兒就好。”
如果說傑納恩剛剛還想問他?什?不要開燈，現在也因他後面補上的一句話而閉上了嘴，轉身走向聲音的方向。
雙眼漸漸適應了黑暗，傑納恩選了他對面的單人座沙發坐下，交疊起二郎腿，犀利的視線自黑暗中鎖住來人。
“有事嗎？”
這人今晚才玩得那?過分，傑納恩可沒有忘記。讓司徒變成那樣，他不會是來示威的吧？而且——
“你有鑰匙？”剛剛進來時門鎖好好的沒有壞掉，他不可能是敲壞門鎖進來的。還是說……爬窗？
腦中立即浮現了此人翻窗入屋的畫面，讓他忍不住在黑暗中無聲地笑咧了嘴。
“我來還東西的。”
前方傳來了金屬敲擊桌面的聲音，法沙的聲音也隨即傳了開來。
“不好意思，上次拿錯了東西。”
原來——
“是你拿走的啊。”他還以?是自己弄丟的呢！
法沙沒有回應他的話。似是有默契地，兩人對昨晚才在這間公寓裏發生的事均決口不提，而對於以往從沒有過任何交集的兩人來說，要找到共同的話題實在是強人所難了一些，於是乎兩人就那樣靜了下來。
沈默籠罩著他們，寂靜之後，最先打破兩人之間過於寂靜的氣息的，不是傑納恩，更不是法沙，而是經過屋外的車輛，帶來了在寧靜的夜裏稍嫌吵耳的聲音的同時，也將幾屢淡淡的光線射到屋裏面，掠過了彼此，短暫地照亮了他們的臉。
那一瞬間，傑納恩愣了愣，不自覺地開了口——
“你……”他猶豫著，卻沒有立刻說出來。
“有話不妨說清楚。”
隨即就回應了傑納恩未出口的問話，連法沙都沒想到自己會有這種反應，在心裏感到不可思議。
“眼睛……”是他看錯嗎？剛剛在快速掠過的燈光下，他似乎看到了黑暗中閃著金色的光芒，而且還是在——法沙的眼睛？
“我的眼睛有問題嗎？”平靜的語調下聽不出一點的倪端，讓傑納恩實在沒有理由再多說些什?。
黑暗是最好的掩飾，法沙慶倖自己是處於沒開燈的屋內，雖然儘量在心底叫自己千萬要鎮靜，而且聲音也的確達到了自己的要求，但他的交握著的雙手卻還是微微地顫著，對眼前這個男人在那?短短的一瞬間能注意到他雙眼的事感到訝異之餘也很是震驚。
以?在黑暗中不會怎?樣的，所以才會拿下隱形眼鏡。沒想到現在卻……幸好他只是懷疑，不然的話他還不曉得該怎?辦呢！
“沒有，是我看錯。”
他怎?可能懷疑這個世界上還有第二雙會閃過金光的漂亮眼眸？司徒是第一個，也會只最後一個。
帕羅城的主事者傑納恩·索伊，與費休的新任主人法沙在黑暗在中面對面地坐著，什?話也不說——這讓外人知道，大概會感到可笑吧？但沒辦法，他們現在就是這樣，而且作?當事人的兩個人雖然都有著這層認識，卻又十分奇特地選擇忽視這份可笑，仍是靜靜地面對著彼此。
半晌，就只聽見傑納恩輕歎聲在屋裏悠悠響起。
“你剛剛才讓司徒變成那樣，我現在實在不該在這裏和你這樣坐著的。”他應該去查法沙的真正身份和真正目的，然後再厲聲責問他，而不是在這裏呆坐。
“你很無奈。”不只看得出來，還很明顯。不曉得?什?，法沙?自己能引起他的煩惱感到了一種莫名的雀躍。不過，心情卻也因?他提起了司徒而沈重下來。
“暫時不要提那個人，好嗎？”
不想聽，但是他知道要是不說出來，眼前這個在拉斯維加斯以寵司徒出了名的男人在接下來的時間裏一定會把話題圍繞住司徒身上——那個他極不願意在此時提到的人。
靜了下來，過了一會後才聽見傑納恩輕輕地“嗯”了一聲。
他想問?什?的，但是在眼下這種情況下，他實在問不出口。
仔細算下來，他們見面的次數絕對不會超過十次。以前見面時，卡得還在，法沙就一直無聲地跟在卡得身後，偶爾傑納恩眼角餘光掃到他，也只見到他一臉的面無表情，似是冷冷地對看著周圍的一切，當時是覺得他很漂亮沒錯，卻感覺不到任何的一點活人氣息，只覺得他像個活死人。對於那樣的法沙，傑納恩幾乎是沒什?別的感覺的，而且當時卡得不是很喜歡別人盯著旁邊的法沙看——就這一點，傑納恩曾感到過很好笑，既然不想讓別人看到他，那又何必一直把他帶在身邊呢？現在想來，大概是佔有欲在作祟，就算是一步也不願意讓他離開自己的那種心情吧？
接下來是……
若有所思的眼神飄向法沙所在的方向，雖然不能清楚地看到他的臉，卻也因?眼睛適應了黑暗而能看到他倚臥在沙發裏的姿勢。
之後再見到他的時候，他已經一躍成?統領費休的主事者了，帶著一臉的寒意，在一夜間以強硬的手段出名，每一個提到他的人都莫不以一種畏懼的神情?述著那張美麗的容?，說他是撒旦在世也不?過。
臉上突然傳來了溫熱的觸感，傑納恩心裏一驚，反射性地往椅背靠去，再一定睛，唇上更是一陣濕潤的交纏。
“唔！”
瞪大了眼睛，映入傑納恩眼底的，就是法沙弓著身子碰起他的臉，將唇覆在自己唇上的站立姿勢。
“你幹什?？”
施加在唇上的壓力一消失，他便緊跟著開口問了。
“你在想他。”
就是見他想得出神，才會認?他又在想司徒的。畢竟在這個世界上，能讓帕羅城的主人想得這?出神的，除了司徒，他不認?還會有第二人——
怔怔地看著他，傑納恩完全沒有想到會是這個原因。不過縱使知道在想的物件誤會了自己，他也不準備開口解釋。
“叫你暫時不要提他，並不代表你就可以在心間偷偷想著他。”這會讓他心情更壞。
“我——”
剛想開口，未料又被法沙修長的手指掩住，隨即又與他唇唇相接。好半晌，才分了開來。
“這又是幹什?？”他愕然，莫名其妙地看著他。
淡淡一笑，法沙伸手將傑納恩自沙發上拉了起來。
“驗證某種想法。”
傑納恩帶著一臉的問號，雖然沒問出聲，卻也讓人能清楚地感覺到。對此，法沙也只是漾著淺淺的笑，雙手穿過眼前高大男子的身軀與手臂間的縫隙，主動將自己貼上，然後手在他背後交疊。
雖然是兩副一模一樣的男子軀體，卻又不可思議地相互契合著，不顯一絲一毫的突兀。輕輕一靠，高度剛剛好，法沙能清楚地聽到他有節奏的心跳聲。
“溫暖。”
“什?？”無厘頭的詞讓傑納恩愣了下，也就那樣放任他摟住自己。
“驗證溫暖。”
溫暖的感覺?時湧上心頭，法沙想起熟悉感來源於何處了——
“我喜歡這個地方。”就是昨晚的那個感覺，好舒服！
“呃……”是他老了嗎？怎?好像老是聽不懂法沙的話？
“我喜歡這個地方。”
再一次的重申，法沙“呵呵”地笑出了聲，然後拉下他的頭，將自己雙唇送上。
“今晚，抱我。”
理智在此時起不了任何作用，不去想任何原因，沒有任何的理由，法沙知道自己會需要這份溫暖。
就這樣，暫時讓他忘了一切，讓他短暫地擁有這份溫暖吧……
夜的魔魅，讓人輕易就卸下了?裝，同時也是保護層的外衣——被孤獨包圍的人，更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