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忌狂情19   by 舞月藍沙
?那間黑暗綻放出璀璨，令人無法逃避地暴露出瞬間的狼狽。足下一片金光燦爛，沙漠中的明珠盡情地釋放出它要顛覆黑暗的熱量，吸引著無數飛蛾相繼撲去。
房內，一片漆黑。
白色的搖椅輕輕晃著，上邊的主人沈默地凝視著被人間燈火萬象染紫染紅的天邊，手臂搭上扶手，跨至搖椅範圍之外，修長的指間，輕夾一酒杯，傾斜出一個角度地溢出些許金黃色液體。
是在沈思，抑後是在等待？等待的話，又是在等待著什?？
晉，已經失蹤了一天了。
沒有任何的音訊，他就是失蹤了一整天。警衛說最早見到晉也是今天最後一次見到晉時，是在早上八點左右，那是他接到晉電話的時間段，也就是說，電話收線後，晉就失蹤了——不過要說失蹤，倒不如說……
總的來說，帕羅城與拉斯維加斯的其他賭場一樣，是兼營賭場和娛樂事業的大型渡假飯店。酒店的亮點在於酒店前廣場的展翼火鳳凰，從它口中吐露出巨大轟鳴聲仿佛是能映紅半個天的火山噴發的仿真景象，氣勢磅?的噴泉在一片迷彩燈光的效果下顯出驚人的奇?，與之相呼應的是盤踞著整座高聳68層樓高的妖嬈雙龍，吐露著銀光四射的豔色銀珠，映襯出下面轟鳴著的噴泉，仿若要籠罩住整個拉斯維加斯般的奪目。酒店從1樓開始算，一直到18樓?止，是屬於賭場部分，從擺設有上百台老虎機的大廳到客流量驚人的賭場大廳再到專供富商豪賈的豪賭客用的VIP室，主樓之後附有狄斯奈樂園式的遊戲公園，無論是博采還是玩樂，都堪稱賭城——不，或許還是世界之最。19層開始，到50層，是酒店住房部分，對客人開放，而過了50層，51層起不對外開始，那裏是帕羅城勢力的總控制中心所在，包括到65樓在內共16層。當然，作?一方勢力所在的帕羅城不可能只經營賭場酒店這種在拉斯維加斯極?普遍的生意，在51至65這16層樓中，多的是帕羅城所在經手的地下交易在進行，儘管知道帕羅城是再大不過的一方勢力，但由於高明經營手法所致，當地警方不敢輕易對這股勢力隨便出手，生怕一個疏忽而引發拉斯維加斯一系列勢力之間的大亂，?原本就夠亂了的賭城再添一筆，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帕羅城最高層的66至68樓中，66樓住著晉一個人，67和68作?樓中樓設計，是他——帕羅城的主事者，傑納恩·索伊的所在，現在加上搬回來的司徒，就住著他們兩人。
警衛說最後見到晉的時候是在50樓中，之後就沒再見到他了。
50樓——是晉之前所說的安置了歐塞德一人的樓層。
很瞭解晉的失蹤必然和那個人脫不了關係，但，他現在真的不想見到歐塞德。不清楚他此行的目的是什?，他也不想知道他的目的，他唯一在意的，是自己會以一種什?樣的心態來對待他。
二十年前所發生事情，到了正式見到當事人的現在，給他的影響比想象中還要輕，現在想來，除了埋藏著的記憶不被掀起外，他或許可以微笑著面對歐塞德的到來，怎?會……這樣的？
晉此次的失蹤，甚至不會讓他像以前一樣驚慌失措。或許是因?他知道晉很強的緣故吧，晉就是晉，不是以前“那個人”，他強得足以保護好自己，甚至在他身邊的人——例如他。但是如果連晉也……
他沒有任何的忍耐之心，沒有默默承擔一切的責任，更沒有一顆寬容得如同神愛世人的心，所以對於一切不利於自己的人或物，他現在在沒有可安撫自己的人存在的情況下，會選擇趕盡殺絕，斬草除根。
最高的樓層之上，隔絕了下方娛樂場所所避免不了的喧嘩吵鬧，自然形成靜寂無聲息的一方天地，頂樓銀光四射的明珠光線未能在中間樓層的67層的這裏造成任何影響效果。在此時，就算是稍稍有一點的動靜，也會破壞這無聲的世界。
“嘀——”
應證什?似的，後方的專用電梯傳來一小小的聲音，告訴這裏的主人電梯正處於被使用中的訊息，在安靜黑暗的室內聽起來格外刺耳。下一秒不到，電梯門已打開，傳來第二者闖入無聲世界的腳步聲。
“汙漆抹黑的不開燈，你還是和以前一樣沒變。”
嘲諷言語回蕩在室內的同時，闖入者找到了電源開關，長臂一伸，下一秒便滿室光明。
起身、轉頭。
房間的主人的動作優雅依然，一張看不出情緒的臉帶上極無害的淺笑，迎上來人。
棕發，湛眸，與傑納恩極?相似的貴族氣息，闖入者加上一張五官極其深刻，俊美異常的臉，構成一副索伊家族的人所共有的形象。挺拔的身姿仿佛只要往那裏一站便顯現出與?不同的高高在上，一股成熟男人所散發出的氣息是充滿了野性般的危險，形成與房間起身的主人截然相反的一色。
“好久不見了，歐塞德。”
外套沒穿上，領帶沒結好，而僅鬆鬆垮垮地將襯衫領口上兩顆扣子打開，手中還拿著剩下些液體的酒杯，不知?什?，此時現出一點點頹廢氣息的傑納恩還是會讓人聯想到“溫柔”一詞。
他的假像，實在是塑造得太成功了。
歐塞德低低一笑，湛眸中精光一閃而過，而後與他對視。
“的確是好久不見了，我來這裏都一天了，可就是等不到尊貴如帕羅城之主的‘堂弟’的到來。”
刻意加重音在“堂弟”一詞上，顯出惡質企圖的歐塞德毫不客氣地移步往一旁登上了通往68樓的白色旋轉樓梯。
沒去注意他的動作，傑納恩像是沒有注意到歐塞德隻身便能來到這只有他、晉以及司徒三人能自由出入的樓層般，悠閒地踱步至酒吧台後，斯條慢裏地拿出盛著在最近特別喜歡威士卡的酒瓶與另外兩個杯子，開始調酒。
透明度極好的水晶酒杯在酒吧臺上方燈呈紫色光的投射下，流淌過耀眼的熒色光芒，將金色液體順著杯沿緩緩注入其中，半眯起眼看著燈光透過不同介質而?生的折射光，傑納恩的唇角微微揚起，勾出一抹賞心悅目的淺笑。
漂亮的東西，是沒有人不會喜歡的。
夾兩片薄的檸檬片投下酒杯，激起了劇烈的氣泡，一顆一顆小小地不斷地往上升，來到液體表面後隨即破碎掉，湧向杯的邊沿。最後添上幾顆同樣透明漂亮的冰塊，便大功告成。
成品出爐的同時，已在樓上逛完一圈的歐塞德出現在樓梯口，朝著他走來。
“威士卡加冰？”他剛剛正好站在樓梯口看見傑納恩往杯裏下冰塊。
“不。”推一杯致歐塞德前方，傑納恩笑著糾正：“是威士卡加檸檬再加冰，不容易醉人。”
嘖！
歐塞德聞言，高高地挑起了一邊的眉，就那樣似笑非笑地瞅著他。
“——很溫和的酒，就像你的表面。”好半晌，才從口中吐出這?一句。
“謝謝讚賞。”
舉杯示意，傑納恩的反應是回給他一個淡淡的笑容。仿佛只有笑，才是他唯一的表情般。
輕抿酒杯在唇，檸檬獨有的清新氣味與酒的濃烈混在了一起，纏成一股獨特的香味，在口中四逸開來，未溶的冰塊相互撞擊，或碰到了彼此或碰到了杯沿，響起了清脆的敲擊聲——
果然，他還是沒變，依然這?懂得享受生活的樂趣。
“我在想……“湛色的眸子之中，是毫不掩飾的犀利光芒，歐塞德把玩著指間的水晶酒杯，笑得別具深意。
“你這67樓，不是只有特定的人才進得來嗎？而你對我的到來卻沒有一分一毫的質問，你——不好奇嗎？”
笑而不語，傑納恩輕輕地搖著頭，不在意他話中的挑釁地仰頭15度喝酒。
“這酒，要慢慢品味，才能享受到當中的怡人可口，你喝得太急了。”
“呵呵！”
刻意不將他的話聽入耳，歐塞德在笑出聲的下一秒，便仰頭將杯中剩餘的酒全部倒進肚，進而看著傑納恩的悠然動作。
“還有，你的真的不想知道我這裏來你這邊的真正目的嗎？”
索伊家族是偉大的，在義大利，甚至到了無人不曉的地步。每個冠以索伊姓氏的人，都很強，強得令人想不通?什?這個家族的人都這?厲害，因此，索伊家族在所有的義大利人眼中，是一個代表了至強勢至高重的古羅馬貴族的一支。他們是強者，也就推崇強者，弱者之於他們，不過是用來踩在腳下開闢道路往上升的工具，、墊腳石。而強者與弱者之間，除了相競爭的關係外，剩下的，怕只有相互利用的份了。
在索伊家族中，親人之間便只維持著一層淺薄的關係，除了血緣上固有的聯繫外，整個家族裏的人可以說是各個相互陌生的個體。除去一年一次耶誕節不可推託的返家參與家族晚宴之外，其他時間若是有聯繫，也必是建立在彼此利益的基礎上——歐塞德目前在東南亞一帶縱橫商場；而傑納恩的勢力在美洲一帶——這應該不會構成什?重要的利害關係吧？
手肘部分支撐在酒吧臺上，輕輕地搖了搖手中的杯子，似是受到了折射光的刺激，傑納恩半眯起眼睛，聽著杯中冰塊相互撞擊杯沿而發出的聲音。
“我，對於你剛剛所說的一切，都不在乎……”置於吧台下的左手伸出，直劃過歐塞德鐵灰色西服胸前的袋子，透過布料停在上面一硬質卡狀物上。
“唯一想知道的，是——你準備在什?時候，把晉還給我。”
向來溫和的冰藍色眸子染上了異樣的色澤，閃過不明的光芒，傑納恩看似不經意的動作之下，卻暗隱了最危險的氣息。
淡然的口氣沒變，他的臉上，甚至還帶有近乎歡愉的微笑。
真是——彆扭的一個人！
歐塞德不?所動地笑了笑，身手抓過酒瓶?自己添酒。
生氣就生氣，不高興就不高興嘛！何必還笑得一臉快樂呢？這個傑納恩啊……他越是一副不易受外界所動的樣子，就越叫人想把他弄得臉色盡變，倉皇失措——只可惜，幾十年來甚少有人能做到，而他也只成功過一次而已。
“還你？原來，他是你的呀！”
學著傑納恩剛剛的樣子，歐塞德也舉杯示意，還甚至以口型比了“cheers”一詞。
“我還以?那個東方男人，是我們索伊家養大的寵物呢！”
深海藍的眸子在舉杯之際，流轉過縱間即逝的詭異，他在說到“寵物”一詞時，確確實實在眸的深處燃起火焰。
“即使是寵物，也是屬於我一個人的寵物。”
歐塞德出口的狂言未能激怒他，傑納恩收回指向他胸前的手，淡淡地道：“你該把我的‘寵物’還給我了。”
擁有自由出入66樓這份特權的人不多，除了他自己外，便也只有晉和司徒這兩人了。磁卡與密碼是進出51樓指揮部的兩道關卡，想繼續在專用電梯中直達66樓，則必須再加上指紋辨認這一關，而且所用的磁卡也必須是他們三人所持有的有別於一般指揮部手下所佩有的特殊磁卡，而現在這個時間——
看一眼坐落在牆角的巨型座鐘，傑納恩最後仍將視線放在前方的歐塞德身上。
自從搬回帕羅城後，，司徒一到晚上就會下去“禁忌狂情”作調酒師，用以打發時間度日，現在這個時間，正是酒吧最熱鬧的時間，加上聽手下的報告說歐塞德今天自到達後便沒再離開過所住樓層的情況看來，他和司徒碰面的幾率是少之又少的，而晉又失蹤了一整天……他不笨，自然不會忽略當中實在過於明顯的疑點，可以肯定的是，歐塞德的直闖定與晉有關。
上到66樓以上的的三道關卡之中，經常變化的密碼鎖別說是歐塞德，其實只要是技術不差的電腦解密專家便能調試出，至於特製的磁卡與指紋……只要晉在歐塞德手中的話，自然不會在進入66樓的過程中遇到什?難題。
“你的……寵物？”
原本就呈深系色的湛眸在主人接收到這句話的同時轉暗，漸幽深得如無底洞，隱含著明顯暴怒地於傑納恩對視 。
“呵……我有說錯什?話嗎？”從未跟自家的任何一位親人面對面談了這?久公事以外的話題，傑納恩第一次在歐塞德身上看到什?有趣情況似的，玩味地看著歐塞德的反常。
對於歐塞德，要不是發生了20年那件事，他們或許還有更多的合作機會。現在他找上門來，難得與自己“交談”，可到現在看來，他好像一直都忽略掉了好些重要的問題了。
意識到自己反應過度在傑納恩面前形成笑話，歐塞德斂起幽暗的光芒，重新迎上他的注視。
“不，你沒有說錯什?，只不過——”惡質地笑著，露出了他白森森的齒，他繼續接下了未完的話，“你的寵物啊……是沒錯啦，不過呢，他此時可是累壞地在我的大床上——睡得正沈呢！”
累……壞？
“什?意思？”
認識到歐塞德話中的意思，傑納恩臉上所浮現的錯愕形成一道破壞他完美面具的裂痕。
除卻那模糊的記憶中十六歲少年的一張哀怒的臉，生平第一次地，歐塞德從傑納恩那張似乎除了笑還是笑的臉上，找到了泄露他心事的表情。
“就是字面上意思。”
躍下高腳椅，朝電梯的方向走去，發現到這一點的他更是笑得異常燦爛。
活了40年，他還是第一次這?好心情。
從胸口的袋子處抽出泛著銀光的磁卡往旁邊的辨認器輕輕刷過，便看著電梯門緩緩開?。
舉步踏入鋪了深藍色地毯的電梯內，他轉身看著跟過來正站在電梯外的傑納恩。
“對了，聽說你在這邊養了另一隻漂亮的寵物，好像也是東方人，是吧？”忍不住笑出了聲，他伸手在電梯內壁附著有的密碼輸入器中按下了一組才獲取不久的數位與字母組合。
“——又是東方人，你真的是對黃皮膚黑頭發褐眼睛的東方人種那?感興趣嗎？晉……他也是東方人呢！”
面無表情地聽著他近乎於挑釁的話，傑納恩的眉微微鎖了起來，不發一言地聽著他說話。
“那只寵物，好像也是住在帕羅城這邊吧？呵！那我可有的是機會來好好‘研究’一下他了。”
在全世界，一談到賭，人們都會想到美國內華達州的拉斯維加斯；到了拉斯維加斯，一提到賭場，這裏的人會不約而同地告訴你帕羅城的輝煌；然後，談及帕羅城，他們定不會不提到它那高高在上的，統領賭城強大勢力的主事者的傑納恩·索伊了。再說出傑納恩·索伊這個名字，更多的人會把另一個名字湊上，形成一對醒目的存在。
“那個孩子，好像叫什?……對了，是叫司徒沒錯吧？今年也才剛要跨入20歲年齡的門檻——”
這些話還是未能引起傑納恩的其他反應，似乎是在乍一聽到晉的下落時有過一時的失態外，其餘的話至今還是激不起他別的反應。
嘖！這樣也不變臉啊？要他下點猛藥了嗎？
“不過呢，我也是很想不通，你究竟是在什?時候有了戀童癖的，你今年是36，而他19……中間這17年的差距……”頓了頓，他看著傑納恩此時平靜依舊的表情，想記住在腦裏後以便在待會兒作比較。
“人是會變沒錯，但你的變化也未免太快了吧？你喜歡的，應該是西方人，而非東方人，不是嗎？”
手搭上身側的指紋辨認器，將中指放在上面，卻沒有真正地按下去。
“而且，最好那個人呢，要有深棕色的頭髮，眼睛是有如亞裏德亞海的藍綠色，皮膚呈病態的蒼白——啊！還有，更好的是，他比你大上四歲……”
具體形容出模糊記憶中的人的模樣，歐塞德將手指輕劃過辨認器表面的螢幕，一雙眼睛十分滿意地接手到傑納恩驟變的臉色。
那種被盯住的感覺，讓歐塞德有了種隨時要被扼死的冰冷錯覺。
呵——可惜，他是歐塞德·R·索伊，這種威嚇對他而言是不具任何意義的。
電腦系統在接收到完整的指令後，控制著電梯門緩緩地合上，趕在電梯門完全閉合的前一秒，歐塞德將最後一句話送出了口。
“謝謝你的寵物的招待了，傑納恩……等我玩膩了，再把他還給你吧。”
揚了揚手，電梯門的完全關閉就這樣阻隔了兩個心態完全相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