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府情迷 by 水情兒 |
張開一直保持著清醒的雙眼,梓面無表情地看著睡臥在身旁的武田 信玄,精緻的臉龐閃過一絲絲的殘酷. 好痛...... 全身上下傳來熟悉的痛楚,一夜的縱慾,從晚宴上一直延續至內寢,他不知道被要了多少次,應該說......是自己刻意不去記下的. 三年來,自己的身子不曾被琣以外的人碰過,這本該是習以為常的事,如今竟對武田 信玄的觸碰感到反胃∼!! 強壓下作嘔感,在一時之間梓真有種衝動,想一刀殺了武田 信玄. 真可笑,沒想到三年來,離不開的人,竟是自己...... 以不驚醒枕邊人的力道起身,不再看武田 信玄一眼,昨晚下的藥量已足以奪取人命了,如果說他即時找大夫醫治的話就還有得救,但前提是--必須有人發現並找大夫才成!! 要殺一個人最容易的凶器莫過於毒藥,而慢性藥無疑是想神不知鬼不覺殺人的最好辦法,連何時服下藥物都不知道,惶論找出兇手? 「別怪我......我知道你我素無冤仇,但我必須這麼做......」為了舞,也為這亂世中的難得平靜. 對於爭戰,他厭了也怕了,如果說德川一族的統一能夠帶來短暫的寧靜,哪怕是與背叛琣的信任他也在所不昔. 只是......這平靜又能維持多久呢? 想稱霸天下的人不在少數,無論是成功與失敗,都不可避免地掀起一陣波瀾,而這波瀾......卻是由血海白骨給堆積起的...... 煩冤......泣訴......難怪真是「一統天下」四字就足以撫慰亡靈? 只是自己呢?自己又有什麼資格去批判,為了生存而手染血腥的自己真有那資格嗎? 不可否認,自己殺人的出發點都是為了自己,就連現在也是,因為自己的妹妹,他自私的犧牲了稱霸一方的武田 信玄,這樣的自己有什麼資格去指責他人? 繫好了和服上的衣帶,梓突然覺得有說不出的疲憊. 「梓少爺,咱們該走了.」以服侍的身份跪坐於門外的小蝶輕聲催促著梓,「我知道了......」 也罷......這條路是自己選擇的,即使辛苦,也怨不得別人. 瞥到了一旁激情時隨手擱下的翡翠鐕子,這把鐕子本是從舞身上取下的,上等的薄綠翡翠可說是價值連城,是當年那個人賜予娘親的禮物,娘親死後這鐕子即留給了舞. 猶豫了下,梓還是彎身拾起了鐕子,雖說其實他是很想丟棄,但這也是娘親留給了舞的遺物,縱然舞不明白,自己似乎也無這權力. 「我們走吧!!」 回宮中去...... 現在的他只想窩進琣溫暖的懷抱中,什麼都不想地好好睡一覺,直至天明...... (戲子因為地位卑微的關係,通常是不能在貴族人家的主屋中過夜的,除非是偏房,如果是在主屋中,那戲子們必須要在半夜離開,回住宿的行館中或是偏屋,所以梓離去時可光明正大,不怕被人發現.) & & & 因為並沒有太多多餘的東西,他們預定的時間早了一天多的時間離開. 再過不久,自己對武田 信玄下的藥就會發作,到時自己肯定擺脫不了嫌疑,所以越早離開這個城邦,對自己就越有利. 匆匆換上件輕便的直衣,燒了所有有關他們身份的一切物品,梓和小蝶兩人趁著夜色急忙地趕路. 急燥的馬蹄聲在靜謐的夜裡顯得十分刺耳,轉眼間即到了城門. 只可惜......事情似乎沒他們想像中的容易...... 「不知兩位有何急事需在此深夜時分連夜趕路?」似是早已知曉他們定會逃跑似的,城門中竟已有人在此守株待兔. 靠著夜色的掩護,來人的面孔讓人無法看得真切. 誰?!對於恐懼的本能讓梓頓生警戒,連一邊的小蝶也不禁泌出了冷汗. 可惡......就差了那麼一點...... 悔恨看著僅距離幾步路的城門,繃緊的神經彷彿下一秒就會斷掉似的,但梓仍是強迫自己維持一貫的冷靜. 冷靜......絕不能在這最後的關頭上出事. 現在該如何是好?沒有說話,也是同樣慌了手腳的小蝶用眼神向梓示意. 報以小蝶一個要她安心的眼神,梓深深吸了一口氣好撫平自己過快的心跳,隨即輕巧地躍下馬背,優雅地挺起身子走上前,冷冷地對著眼前的男人道,「我不認為我去何處該向您報備是吧?!武田公子......」這聲音他只聽過僅僅一次,但他有自信不會認錯才是. 「這兒畢竟是武田一族的城邦,我相信我應是有這權力懷疑.」而來人像是被認出身份的緣故,有些訝異,但氣勢仍不稍減. 「喔......」挑釁似的拉高語調,梓知道武田 高原恐怕沒那麼好打發了.「敢問武田公子是憑哪一點懷疑我?」 「憑你費盡心機誘惑我爹卻又連夜離開.」在他拔下鐕子給予武田 信玄時,他以為他是和那些為錢出賣靈肉自尊的人沒兩樣,但偏偏他異乎尋常的行徑卻無法讓自己不起疑. 戲子誘惑人不外是希望此人包養自己,如今他目的達成卻又連夜離去的確相當不尋常. 更何況......他很清楚那種為了財勢不昔賣命的貪婪眼神,從下人藝妓到親戚,這類人他看得多了,但他並沒有那樣的眼神. 不是為了錢......那他已無法為他誘惑人的行為提出不去懷疑的理由了. 「你是怎麼發現的?」梓有一些些好奇,憑自己的演技應該不會有破綻才是. 「你的眼神......和那些為了錢而接近武田家的伶人藝妓們不同.」 「原來如此.」看來自己的演技還是不到家,梓自嘲地想. 「你到底是誰?」絕不可能只是個賣藝的走唱著,武田 高原冷然地問. 他和其他人一樣,在第一眼即懾服在他的美貌之下,若非後來的冷靜,他恐怕也和其他人一般不去多做細想. 一個地位卑賤的戲子可能會有如此優雅恬靜的氣質嗎?就連貴族都未必有那一份高貴. 「我是誰?如果你還頭腦清醒的話......我相信你應該不難猜出來是......」梓偏著頭,語氣中聽不出絲毫的情緒起伏. 好沉著的男子......這樣的人也許比武田 信玄更適合成為領主. 握緊了腰間的匕首,梓在心中盤算著,如果真不行的話......唯有放手一搏了,縱然自己實在不想再殺人了. 「你......是德川家的人?」 「我想我說不是你也不會信吧!」「少爺!!」 小蝶因為梓竟意外的承認而驚呼出聲,他怎可以...... 但梓並沒有理會他,抬起頭來直視武田 高原的眼繼續道:「我不否認我來的目的是為了要殺武田 信玄,但你敢說......」梓的臉龐突然逼進了他.「在你的心底深處,你真的連要殺他的一絲絲念頭也沒有嗎?」 梓淺淺地媚笑著,修長的手指也緩緩覆上武田 高原厚實的胸膛,輕巧地猶疑,滿意地聽見耳邊傳來簌亂的氣息.「何必壓抑呢?你也想他死的不是嗎?不......不只他,還有正室所生的嫡子們.就只因為出生不如人,所以一輩子都得仰人鼻息,看他人的臉色,你真敢說你心中一絲的憤恨都沒有嗎?」 貼近武田 高原的耳邊,感受到眼前不自覺的僵直,梓又笑了. 每個人心中或多或少都有不好的念頭,而梓則是可以輕易地引出這些念頭,就算自己什麼都沒有做,還是會有「共犯」的罪惡感產生. 「別......別說了!!」大力地甩開梓,武田 高原竟不可自抑地顫抖,梓的聲音言語對他而言簡直就是惡魔的細語,危險又卻又充滿了誘惑. 但更可悲的......是自己根本無法否認...... 「呵呵......我說對了?」梓笑得像誘人與之沉淪的惡魔一般. 「閉嘴!!」 「你之所以要我閉嘴,是因為你從不曾正視過自己心底的聲音,就連你真正想要的,你也從不曾費心去爭取,一切消極地隨命運安排對吧?!」 武田 高原沉默了...... 該否認嗎?能否認嗎? 看著武田 高原的猶豫,梓的笑容中添了一分勝利,他知道自己成功了. 伸出纖白的手腕輕輕摟上他的頸項,這次,武田 高原並沒有推開他.「想要的東西要靠自己去爭取,聽任命運的話,你是沒有抱怨的權力的.」 「當然,要隨天知命還是動手爭取都是你自己的選擇,不管是誰影響你,選擇的人終究是你,所以無論結果是好是壞你都唯有接受,但與其不做而後悔,何不放手一搏?」 這是梓的生存法則也是他的生命領略. 沒有人有資格說身不由己,更沒有人有資格說迫於無奈,一切都是個人的選擇罷了. 沒有自由的人大可反抗,是人選擇犧牲自由換取生存的;被人踐踏自尊大可反擊,是人選擇忍辱偷生的,沒有什麼好說無奈. 無奈......只是藉口罷了...... 「讓我走吧!在遠方還有人等著我......」而他,也正等著那個人. 武田 高原沒說話,但梓知道自己已成功說服了他. 縱身一躍地跨上馬背,梓立即隨同小蝶策馬奔向了城外,卻在來到了武田 高原的身旁時被拉住了衣帶. 「名字......至少讓我知道你的名吧!」 「你還真不是普通地執著......」第一面即執著地問自己的名,沒想到就連分別也是如此. 「我可不想連改變自己的人的名字都不知道.」 聞此,梓又笑了,這男人果然比自己小,有些地方就和孩子一般可愛. 然後,連自己也不禁訝異的,他輕吐出了那以為早已被掩埋在記憶深處某個角落的名諱: 「紫丞......織田 紫之丞......」 是的......這才是自己的名字,連琣也不曾知悉的名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