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室   by  血染

隔天早上，我像以前一樣走進畫室。  「老師，我…來上課了。」我輕輕拉開畫室的門。  「湘睿？進來吧！」老師從裡面探出頭看著我，他正忙著裱畫。我們說好，在課堂上，我們的關係仍然是『師生』，其他的事…下課後再說。  之涵居然比我還要早就到畫室，想必這傢伙是卯起來，下定決心一定要考上美術系了吧？  「這麼早就來，很拼唷！」  「嗯。」之涵不太理會我，專注於他那張畫裡那群活蹦亂跳的蝦子。  我也準備開始畫畫，因為我不想輸給他！  ================================================================================  （昨晚，老師家）  老師摟著我坐在床上說：「湘睿，你很有畫畫的天分，跟筱綾一樣，我感覺得出來！所以以你一定要好好畫…我不要你只是個『畫匠』；我會讓你成為一個『畫家』！」  「畫家？」  「嗯，所以我會對你更嚴格；但是…你自己也得努力！…..啊！如果你來得及在我下次的畫展前有好作品出來，我可以考慮把你的作品放進去哦！」  「畫展！？真的假的？」我興奮地問。  老師在我額前輕吻，點點頭。  「哈！太棒了！！我一定會加油的！無論多嚴格都可以，只要可以在展出我的畫就好！」  =====================================================================================  （畫室裡－－國畫室）  「湘睿，這張不行，構圖太差了！」老師非常地嚴格，比以前更狠地指出我的缺失。  「還不行嗎…唉！」這已經是第五張畫同樣的葡萄了。無論我怎麼排主賓，老師就是說我構圖不好。  改完我的畫後，老師對著之涵說：「我想教你一些基本的山水畫法。湘睿，你也一起來看看吧！」  我跟之涵站在老師背後看老師示範。看著令許多騷人墨客著迷的山水畫，我居然…沒什麼感覺；我的腦子裡想得都是藤蔓該怎麼長、魚該怎麼游泳…，看見之涵專注的神情，突然覺得自己好像很沒用！  「你們兩個試著畫看看好了！」老師示範完後說。  但是我怎麼畫就是畫不出那種感覺，山、石、樹都畫出來了，可是我就是覺得它沒有『真實』的感覺；也許是因為我無法親眼瞧見那壯麗的山水。  「老師，我覺得我不適合畫山水耶！我好像比較喜歡花鳥！」我誠實地跟老師說。  老師看了看我的畫之後回答我：「好，如果你沒興趣就暫且不要學；但是要成為一個好的畫家，要能接受所有的東西。」  我懂老師的意思，為了不辜負老師的一番好意，我得加倍努力！但是隨著老師畫展時間的逼近，不僅老師愈來愈忙，我也倍感時間的壓迫。  （也許真的無法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畫出能夠上檯面的作品吧？）這樣喪氣的想法一直不斷浮現腦海。  ========================================================================================  （夜裡，湘睿家）  也許是因為畫到筋疲力盡了，這天我提早回家。回到家中，我看到書櫃中的畫冊，翻著翻著…突然…！  「我找到我要的了！」心中感到一陣狂喜！  於是我開始磨墨，準備今天晚上熬夜練習一下，明天讓老師嚇一跳！  =====================================================================================  翌日早上，我懷著愉悅的心情走進畫室，但是老師不在，我只看見之涵一如往常坐在畫室中。畫室的早上通常也只有我跟之涵。  「老師出去了，大概在忙畫展的事吧！」  「這樣啊…」聽見之涵的話，我感到很失落。因為我原本想給老師一個大大的surprise！  「湘睿，你有告白過嗎？」  我愣了一下，之涵是不是腦袋秀逗，突然問這種問題。  「有…有啊！」我腦海浮現那天晚上老師親我的畫面。  之涵面無表情地繼續畫著畫：「如果你想用畫來告白…會畫怎麼樣的畫呢？我指國畫。」  （他是白癡嗎？）我不解地看著之涵，不懂為什麼要用國畫告白。  「那你就畫花好啦…女孩子應該很喜歡花吧？」我隨便敷衍他。  此時，老師剛好回來了；閒聊也到此為止。  「老師，外面很熱吧？」我端了一杯水給老師喝，老師也笑著捏我的臉。  「老師，我有東西想給你看喔！」  「是什麼？」  「畫…不過只是臨摩的，我想我在畫展時應該可以用…」我打開放紙的卷軸，拿出宣紙，攤開給老師看。是一朵嬌豔的紅色牡丹。  「這是什麼東西！？」不知道為何，老師的臉色變得很難看。  「咦？畫得不好嗎？我會改進的，這只是臨摩，我會再畫一張自己的…」我慌張地道歉。  「不是這個問題！你想學牡丹，我可以教你！但是你不要隨便亂學好嗎？俗！這朵牡丹根本不能看！」老師嚴厲地批評著牡丹…就像狠狠地刮了我一巴掌；連之涵也被老師的盛怒嚇到。  「老師，你不能因為它是南派的…就這麼說啊！」我實在覺得很嘔，忍不住回嘴，我認為北派的老師是因為看不起南派才這麼說它俗。  （※國畫中北派的畫風較為注重墨色，用色時常會滲有墨色；南派的畫風較為豔麗，也較少用墨色。）  「你連基礎都沒打好就不要胡亂學些有的沒的。」我再次看見了那冷峻的眼神，冷冷地糾著我。  =================================================================================  那天傍晚，之涵走後，畫室又剩下我跟老師。老師從我的背後抱住了我，  「我和師母有些地方真的很像吧？」  「嗯，不過只是有些地方。」老師吻著我的臉頰。  我推開了老師。「老師是真的喜歡我…還是因為我給你的感覺跟師母相像？」我丟了一個問號。  靜默，老師沒有告訴我是或否，也沒有在我跟師母之間做選擇；他也回了一個問號。  我離開了畫室，很難過…很難過！雖然之前很大言不慚地說我可以不在乎地喜歡著『愛著師母的老師』；其實我還是很害怕老師『愛著師母』…這樣我算什麼東西？  是不是現在的愛沒辦法包容過去的愛？  還是我仍然太幼稚，無法明白『大人的戀愛』？  許多的不安、灰心凍著自己，盛夏的夜裡…竟然也會有冰涼的晚風。  *************************************************************************************  【後記】  好像很多人都認為老師是『變態』？唉…我不想再多說什麼了。  小孩子和大人的戀愛觀真的不同，如果可以…我希望我永遠當小孩（心靈層面）；雖然心理測驗裡我的戀愛年齡很老（泣…）。  我也是學北派的，有時候也會看不慣南派的畫風，不過還是欽佩那些名家（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