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兒國情傷Ⅲ--深藍 by眼影 |
我沒有辦法……所以我只有折磨自己——用各種殘酷的手段。 我折磨自己,傷害自己,虐待自己以報復他——因為,只因為我恨的人他愛我。 可如果——如果有一天,這愛不見了,我還剩餘下什麼?…… 名叫深藍的年輕男人在水池邊露出絕望微笑,他傷痕纍纍的臉象恐怖的面具扭曲起來。 「深藍!」 冰冷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深藍回頭,仰起嚴重破相的臉,一絲不易察覺的喜悅在他眼裡閃過,接著又在看到那人身邊的少年時黯淡下來。 「陛下!您找我?」深藍微欠一下身向男人問安,他淡淡的語氣象風在開滿薔薇的花園飄散開來。 「你幹的好事!」 男人怒喝著將一團血淋淋的事物丟在深藍臉上,看到那跌落在足邊的金絲雀屍體,深藍無意義地笑出聲來。 「陛下,您認為這是我幹的?」 深藍凜然的目光投在男人身上,續而轉向一邊的少年,「——就因為他一句話。」 「——這與弦音無關!」 「尊敬的陛下,您就這麼維護這個小賤人!果然,果然新歡和舊愛是根本無法相比的……」 譏諷地說著,深藍在金絲雀的屍體上用力踩下去,「即使沒有這樣的證據,我也沒有勝出機會了不是嗎?」 那一瞬,冰冷的表情崩潰了一角,深藍沒有看男人,只盯著腳下那灘血跡,然後緩緩轉身離去。 「深藍你——」 「不過是……不過是露水一樣的愛情,我卻以為那是永恆的,真是可悲、可憐、可笑!」 一塊染著血跡的絲巾從深藍手裡飄落下來,它飄落著,飄落著,落在水面,然後沉下……待深藍的身影消失,男人才回過神,他追出一步,卻終於收住腳。 「啊————」隔著花園,一個宮人淒厲地尖叫起來。 只有短短三年光陰,三年的光陰,得到和失去一樣容易,有些東西消逝得如此無影無蹤,就像從未出現過…… 三年前的深秋,無邊無際、白茫茫的蘆葦叢中,深藍牽著心愛的黑馬漫步。 大片毛茸茸的蘆花在風中搖曳著身姿,世界就像下起了雪,毛茸茸、潔白的雪…… 一步一步,踏著枯萎的蘆葦,深藍撥開被風吹拂在臉上的長發……他黝黑的眼睛純淨得如碧朗的天空,被白衫映襯得雪白的臉沒有任何表情。 撥開的蘆葦突然彈回來,打在深藍臉上,劃開的傷口流出一絲血,鮮紅鮮紅的血,慢慢流過深藍的眼角。 這一刻,時間似乎停止般的靜寂下來,衣裝華貴的少年無任何預兆地出現在深藍面前,他騎在神俊的黑馬上,手裡提著弓箭。 突然的邂逅,突然揚起的風,蘆葦激烈的互相撞擊著,發出脆裂的聲音,團團蘆花,像巨大的雪片飛舞的蘆花在半空中飄蕩……少年對著深藍伸手,遞出雪白的絲巾。深藍接過絲巾,將它輕輕按壓在眼角,淡淡的血跡印上,像悄然綻開的梅花。 少年再次伸出了手,深藍看著他,淡漠的臉上悠悠劃過一絲迷惘。 少年說:「父王說我可以得到我想要的一切東西,你,就是我想要的。」 黝黑的眸子象鳥兒張開沉重的翅翼,深藍愕然地凝望,心情如劇烈搖晃的蘆葦叢般驚惶、迷惘。 為什麼?為什麼相遇? 為什麼?為什麼命運在狩獵中總殺死脆弱、善良的獵物? 後退一步,深藍做出的第一反應是逃離。 無邊無際的蘆葦叢中響起了嘹亮的獵號聲,大隊大隊黑壓壓的騎兵踏著蘆葦從四下圍過來。少年的臉上浮起驕傲的微笑,他抬手示意騎兵隊停下,然後輕捷地跳下馬背,站在深藍面前。 「我的名字雀境——辰京的太子,你的名字是?」 「深藍……」 深藍回答,他那黝黑的眼睛如深不見底的潭水,潭水不起一絲波瀾。 「我的名字深藍,深深的藍。」 輕飄的聲音被風吹得搖晃不定,一絲絲長發散亂的披在深藍臉上,勾出流暢的弧線。雀境用手撫摸上深藍雪白的、不染一絲瑕垢的臉,他說:「你會得到眾人所羨慕、渴望的一切,只要你跟我走。」 只要你跟我走……跟我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