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兒國情傷Ⅲ--深藍 by眼影 |
汐翔在雀境的寢宮裡住了十幾天,當他被送回藍香閣,那樹不吉利的梅花已經謝去。 看見汐翔脖子裡掛著金牌,深藍伸手就要摘掉,卻……終於放棄。 「『斬』這個身份是無上的驕傲和榮耀,汐翔你做的到嗎?」 深藍低語著在汐翔圓圓的臉上落下一吻,汐翔東看西看,一付開心得不得不得了的樣子。 站在敞開的門口,外面在下著春天前的最後一場雪,大地白茫茫一片,白蝴蝶在人世間尋香……解去了紗布的臉上殘餘著一道猩紅的傷疤,深藍對可愛的汐翔微笑。 看見到,熄滅了…… 消失到,記住了…… 百年的孤寂,淹沒的彼岸。 命運的玄妙,緣分的必要,庸人何必自擾。 在塌上翻翻覆覆著,雀境無法入睡。他坐起來給自己披上了一件外衣,然後靠在床柱上。黑暗中,思緒越來越遙遠…… 十九歲時的秋季狩獵,雀境邂逅了傳說中西陵王美麗無雙的養子深藍。雖然明白西陵王打的怎樣的主意,雀境還是心甘情願接受了這樁政治聯姻。 再美麗的東西,人心也有厭倦的時候。雀境在決定離棄深藍後,就毫不容情地西陵王下手,並撤去深藍貴妃的名分。 大漠茫茫中,深藍一路追隨西陵王的足跡而去。被騎兵隊抓回來時,深藍那顆純淨的心裡就開始暴露出凶戾的因子,以及視死如歸的反抗精神。 在愛與不愛、離棄與迷戀之間,雀境的心好象搖擺不定的沙擺……傷害後總要溫柔的安撫,平靜時總要投下巨石……最後,西陵王叛國投敵,深藍以命賭戰,成為匿名的英雄。 「辰京,這是辰京──這是永遠的辰京,可我們會死去,只遺下枯骨和墳塚,甚至沒有一絲回憶和紀念。」深藍說,站在辰京城樓上的他,像旌旗般驕傲而且悲哀。 幽深的王宮裡長滿了萱草,春天綠了,秋天黃了,一歲一次枯榮。 被囚禁、被征服的自尊和心傷痕纍纍著,一如激怒的困獸咆哮,而籠子的堅固程度已讓人懷疑! 雀境推開屋門,夜分外明亮,雪花正無聲無息地墜落在地上。一個睡意朦朧的宮人正倚著柱子坐在地上打盹,因為寒冷他時不時縮一下身子。 慢慢在長廊裡走著,一直走到庭院裡,雪沾滿了發髻,冷冷地劃過臉頰。 很快,後宮就要醞釀一場風波!夢想生下繼承王位的王子的妃子們,會像大群大群花哨紛飛達到蝴蝶翩躚於周圍的空氣中,讓自己連片刻的安寧和喘息都沒有。 踏著薄薄的雪層,雀境走向藍香閣。在深藍的屋外,他站了好久,最後雀境就在門前台階上坐下來。 夢裡,自己在春天的花園裡漫步,桃花一點點地飄落,溫暖的風撫弄著頭發……醒來時雀境身上被蓋了件裘衣,他在台階上迷迷糊糊地睡著了,腿已麻得沒有任何知覺。 直起背,正瞥見有個人坐在身邊,雀境微微一驚。深藍抱膝而坐,他被削短的頭發披散著,一張美麗的側臉,表情很漠然。 雀境呆呆看著深藍,像是看見了虛無縹緲的幽靈。深藍像一片雪白、冰冷的雪落在夜的台階上,一種透明的憂鬱在他發上、指尖流動…… 手扶在深藍肩膀上,雀境把他用力摟進懷裡,緊緊抱住。 深藍軟軟的,沒有抵抗。他柔順地挨在雀境胸口,一句話也不說。 雪落了兩人一頭一身,呼吸凝成團團白霧,雀境溫柔摸著深藍落滿了雪的頭發,深藍閉起眼睛,像只沒有生氣的鴿子。 「對不起……」 手摸到臉上的傷疤,雀境道著歉。 「我喜歡夕煥,我從沒想過要他做什麼工具!我不想接受汐翔以後要嫁人這個事實,神為什麼要捉弄我呢?」 「……」 「不要再折磨我了……好不好,好不好?藍妃……」 一面苦悶著,一面親吻深藍的嘴唇,不停落下的雪,還有心頭不斷滴落的血,飄落在寂靜的夜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