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異界情情 (冥王篇) by back |
冥王艾沙斯癱躺在柔軟的床鋪上,手中拿著一本小說有一下,沒一下的翻著。 “愚蠢的人類,竟然看這種東西!”隨手一甩,小說撞到牆壁上后應聲落地。 艾沙斯翻了個身,仰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小手把弄著那一頭閃閃生輝的銀發。 為什么呢?他堂堂冥王竟要淪落到與低級人類同住的境地。 說來說去,都要怪那個冷血的魔王路西法,那天他和他的愛妃們正在冥界的避暑聖地幽冥谷游玩,不巧碰上路西法跟他的金發情人,他也不過打趣似的調侃了他們几句,想不到那個小氣的家伙,竟乘夜里他不備之時,用魔咒封住他的法力,并將他丟到人類來,說要給他一個教訓,時間一到魔咒自然會解開。說完后就跟他的情人拍拍屁股走人,害他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吃盡苦頭,差點餓死街頭。 最后被這個低等人類撿到,真是不幸啊!更不幸的是他昨晚不知哪根經不對,竟將自己的全名告訴他,在他的世界里名字就相當于一種契約,只有心心相許的兩人才會互相告知對方的全名。 可惡!如果讓別人知道他的全名,有可能會被一些心懷鬼胎之人用來下咒的,為什么他會這么大意呢,沒錯,等到他法力恢復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殺了他,永遠封住這個秘密。 現在……只有等…… “艾沙斯!”聽到大廳傳來熟悉的呼喊聲,艾沙斯不僅在心底低咒一聲,閉嘴,低賤的人類你沒資格喊這尊貴的名字。 “艾沙斯!”大廳又傳來一聲呼喊。 “來了!”艾沙斯馬上換上一付人見人愛的小可憐樣沖出客廳去。 “你回來……”了字硬是卡在喉嚨頭說不出來。 眼前這位跟昨天那位差太遠了吧。本來長及半腰的頭發剩下不到肩的長度,以往總是被黑發遮住的大眼睛,此時像撥開云霧的明月,明閃清轍,一張瓜子臉,配上俏眉挺鼻和菱形的嘴瓣,總的來說這是張十分迷人的臉龐。 昨日的霉君改了一個發型后竟是令人驚喜的清秀佳人。 “怎么樣,還可以吧!”季子余不自在的摸了摸削短后的頭發,“我第一次進發型屋,什么都不懂,這個發型,是那里的發型師幫我剪的,會不會很怪?” “不會,很漂亮。” “是嗎?”季子余臉上浮起一抹紅暈,為他的清秀增添一份嫵媚。“不過,漂亮是來形容女生的,贊美男生要用帥。” “但我覺得漂亮更適合你。” 艾沙斯一席話說得季子余怪不好意思的,于是轉移話題道:“你等會,我去做飯。” “艾沙斯!”季子余一進廚房就從里面傳來他的怒吼。 “怎么回事?”季子余指著洗碗槽里面的臟碗怒道:“今早出門前,我不是跟你說過,你要把碗洗干淨嗎?你為什么沒做?” “對不起!我忘了!”艾沙斯馬上眨著淚汪汪的雙眸,裝出一副我見尤憐的模樣。 忘了,季子余雙手環胸,雙眼像X光一樣盯著艾沙斯看,過了半晌,他大喝道:“說謊!”在他面前扮可憐!這是絕對行不通的!在過去十六年里這種事他不知遇過多少次,現在他可以說是完全免疫。 “你沒洗碗,竟然還說謊騙我,說謊的小孩就要受到懲罰。” “你……你想干嘛!”艾沙斯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被季子余像老鷹捉小雞一樣揪住后領,拎起并將他安置在自己腿上,一把扯掉他的褲子,掄起大掌,往他的八月十五狠狠打了下去。 “好痛……王八蛋,你在干什么?”艾沙斯一陣吃痛,氣得他手舞足蹈,但法力盡失的他跟一個普通小孩沒什么兩樣,他那點掙扎,季子余根本不放在眼里,繼續手起手落,叭叭叭的打得好不清脆。 我要殺了他,我發誓等我法力一恢復,我一定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打了七八下后,季子余停下手問道:“你知道自己錯了嗎?” “知道了,知道了,別打了。”縱然此時艾沙斯胸中怒火濤天,但不想屁股開花,只好向季子余低頭。 “知錯,以后還敢不敢撒謊?” “不敢了。”艾沙斯急忙從季子余腿上跳下來,揉著小屁屁跳到一旁,與季子余保持安全距離。 看著他捂著屁股躲在角落里的樣子,季子余心生不忍,從柜子里找出一瓶藥,“艾沙斯,過來。” “不要!”艾沙斯揉著屁屁更往牆角里縮。 “放心,不是要打你,過來,我給你上藥。”山不就我,我去就山,季子余把艾沙斯從角落里拉出來,讓他趴躺在床上,脫掉他的褲子准備給他上藥。 戒心極重的艾沙斯,死命用小手護著自己的小屁屁。 季子余又好氣又好笑地看著艾沙斯這幼稚的舉動。 他拍開艾沙斯的小手,把冰冷冷的藥倒在他紅通通的小屁股上,看著有些腫的小屁股,季子余也覺得自己下手太重了,雖然說謊不對,但畢竟他還是個小孩,想到此,手上的動作不禁輕柔了几分,輕輕地將藥抹勻。 “我不是惡魔,如果你沒做錯事,我是不會無緣無故打你的。” 惡魔都沒你可怕,艾沙斯在心中嚷道。 “還痛不痛?”季子余關心地問。 “不痛了。”不痛才怪! “以后不准再撒謊了,知道嗎?” “嗯。”表面上艾沙斯十分乖巧的答應了,暗地里卻恨不得把眼前的人一把掐死。 “你躺會吧,做好飯,我會叫你。”季子余細心地幫他蓋上棉被,之后就轉身走進廚房做飯。 恨恨瞪著季子余的背影,艾沙斯握緊小拳頭,氣憤不已。 可惡的人類,低賤的人類,竟敢污了我的尊貴,我不會放過你的,我絕對會要你好看。 * * * * 季子余謊報年齡,在一間舞廳找到了份侍應的工作,雖然那里是色情場所,但勝在工資待遇好,領了第一個月的工資,他第一件事就是去辦通電跟通水,沒電沒水的日子過起來真是有夠痛苦的,假日的時候帶艾沙斯到海洋公園玩了一整天,不過怕艾沙斯的樣子太引人注目,所以出發前,季子余很聰明地把艾沙斯那頭過分搶眼的銀發挽在頭上,然上加上一頂帽子,至于眼瞳的顏色如果不近距離看應該注意不到,所以就不管了。 一到海洋公園,艾沙斯就像個好奇寶寶,拉著季子余什么都想試試。 季子余轉念一想,他可能從來沒有到過游樂場所以覺得很新奇,為了讓艾沙斯可以留個美好的回憶,季子余可以說是豁出去了,就連他最怕坐的云霄飛車也死命陪君子,二三回合下來,他腳抖得几乎站不穩。 晚上回到家,季子余已經去掉半條命了,洗了個澡,往床上一倒,就睡得不省人事。 深夜,四周一片靜寂,狂猛的寒風拼命的拍打著窗戶,但在溫暖的室內憩睡的兩人,根本不受影響。 昏黃的街燈透過布帘的微縫射進漆黑的屋內,一道人影像閃電一樣憑空出現在小室里。 床上沉睡的兩人中,其中一人緩緩坐起身,飛瀑般的銀色長發在黑暗中散發著柔媚的光暈。 “王!”水姬恭敬的跪在地上。“您沒事吧!” “還好,你怎么找到這里的!” “自王那日在幽冥谷失蹤后,我與其他几位姐妹就分頭四處找您,我負責來人間找,因為人間的氣實在太亂了,所以我花費了不少時間才追蹤到您的氣。” “嗯!”艾沙斯半瞇銀瞳,一反白天的那份乖巧,此時的他就像一只暗夜的野獸,美麗卻又危險。 “王您有什么打算?” “我現在法力盡失,待在這里還比較安全,你先回去,待法力恢復我自會回去!” “可是,我怕您有危險!” “放心!如果有事我會召喚你,況且有誰會想到我堂堂一個冥王會住在這種破房子里!何況我的法力并不是永遠恢復不了,一朝我恢復法力,還有誰是我的對手!” 這也對,她的王是何等厲害她是很清楚的。水姬的美目對上躺在冥王身旁沉睡的人“王,他是……?” “只是一個下等人類,你無須多管。” 一個下等人類竟敢與王同榻而眠,這實在非夷所思。 水姬滿腹疑問,卻不敢問出口。 她恭敬地行了個禮,消失于黑暗中。 水姬一走,艾沙斯打了個呵欠,重新鑽進季子余懷中,小手貼著季子余暖暖的心窩,冰冷冷的小腳也本能地朝溫暖的地方伸去,將身軀貼緊他。 好溫暖,這人類雖然沒用,但身體卻好暖,艾沙斯不禁將小腦袋埋進他胸前,聽著季子余沉穩的心跳聲,緩緩滑入夢鄉。 * * * * 天灰蒙蒙的,連續好几個禮拜天空都飄著薄霧似的細雨,在冬天有這種連續的雨季真的十分反常。 此時此刻,季家也是一片愁云慘淡。 大門哎呀一聲打了,季家老四季庭走了進來,他身上夾克被外面的薄雨打濕了,几縷過長的前發,被濡濕緊貼在額前。 “還是沒消息嗎!”向來喜怒不形于色的他竟滿臉擔憂地問坐在客廳中的眾人。 “沒有!”季偉搖搖頭,寬廣的肩膀像被什么壓住似的,垮了下來。 接著客廳里一片靜默。 這時,電話突然響起,客廳里的眾人嚇了一跳。 離電話最近的季寒,以最快的速度拿起手邊的電話:“喂!哪位?” 其他人都伸長了脖子,豎起耳朵,緊張地注視著季寒的一舉一動。 “你打錯了!”又一次的失望。 整個客廳再次陷入哀愁的靜默之中。 季子余離家出走已經一個多星期了,這期間連一點消息都沒有。 那晚,季子余與眾位哥哥反臉后,就一聲不響收拾行李離家出走,起初他們并不在意,因為季子余的離家出走對眾人來說已是家常便飯,他出走最長時間不超過三天,最遠距離不超過自家方圓十五公里,原以為他很快就會乖乖回家,現在已經進入第十天了,季子余就像人間蒸發似的,消失得無影無蹤。打電話問遍了他所有的同學,朋友,誰也沒有見到他,家里人找不到他都快急瘋了。 季偉煩燥地爬梳著頭發,身為發型師的他竟任由自己的頭發亂得像稻草也不整理一下,可見他真的擔心極了,“我看,還是報警吧!” “也只好這樣了,子余現在不知道怎樣了!天寒地凍的他能跑哪去!”還是說他發生了什么意外!? 季廣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心猛的一沉。 不,不會的,子余福大命大絕不會有事的! 猛地甩甩頭,硬是把這不吉利的想法甩出腦袋。 季威憤憤的捶打身下的沙發“那個笨蛋,說他兩句就跑得無影無蹤,害全家人替他擔心,有本事就永遠不要回來!” “說來說去,都是三哥不好,要不是你打了子余,子余也不至于氣得離家出走!事到如今,你還在那里說風涼話!”連日的擔憂擾得季寒夜不成眠,現在聽到季威這種不負責任的話,令季寒的惡劣心情雪上加霜,忍不住就抱怨起來。 “你說什么!你沒份罵他!是誰把子余當二十四小時全勤工人使喚!哦!現在出事了,就全賴到我頭上,敢情我們家是姓賴的,一個兩個就只會推卸責任!”季威的心情也好不到哪去,口氣不自覺沖了起來。 “就我有使喚他,你沒有!別在那里扮清高,誰不知道就是你把子余欺負得最慘!” “臭小子,你想打架是不是!”脾氣火爆的季威,掄起拳頭就要揍打。 “好了!”季家老大暴喝一聲,及時制止了這場手足相殘的倫理慘劇。“現在當務之急是把子余找出來!都什么時候了,你們還有心思在這里吵架!” “我回房了!”丟下這句話,季威頭也不回地返回自己的房間,他的背影失去了平時的氣勢,顯得特別落莫。 季寒也悻悻地坐回沙發。 季美薇拉了拉季寒的衣角,連日睡眠不足,讓那雙炫目的大眼睛像蒙上了一層烏云,失去了平日的光彩,“五哥,你不要生氣,三哥其實很關心小哥的,我有好几次放學途中,看到三哥在小哥最常去的公園里晃蕩,我想他一定也很擔心小哥,只是他沒說出來!” “我知道,我也不是有心說那些話氣三哥的,我只是……只是太擔心,也不知怎的,那些話就這樣說了出來!其實說到底,子余離家出走,我們几個都有責任!我真是個不稱責的哥哥,家里的大小事務都推給子余,整天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子余不在這几天,我才知道原來他平常這么辛苦。”說完,眼光瞟到桌子上那几盒冷冰冰的飯盒和角落那一籃子待洗的臟衣服,心中的自責又加深了几分。 平常由季子余一腳踢的家務活,他一不在,自然就要由家里的眾人分攤來做,洗衣,拖地,做飯,一天下來他們就累得半死,單是做餐簡單的飯就足以把他們搞得人仰馬翻,絲毫不解,子余一個人是怎樣把這個重擔扛下來的,此時,他們才深深的感受到自己都是被子余寵壞的孩子。 “都是我不好!”季偉抱住腦袋,修長的五指深陷入黑發中,滿臉自責“都是我這個大哥做得不夠好。” “大哥,這不是你一個人的錯,其實我們大家都有錯啦!如果我們平常對子余好一點,多注意他一點,也許今天也不會落得連要到哪里找他都不知道!”季庭拍拍季偉的肩膀,希望他好過一點,但他自己又何嘗不是滿腹懊悔。 人為什么一定要到無法挽救,痛到不能再痛才會認識到自己的錯誤,才學會重視。 “前……几天!”季偉落莫的說:“我拿相簿,想找張子余的近照,送到報館,登份尋人啟示,可是我翻遍了所有相簿,只找到子余十歲前的照片,我這才想起,平常我們一起出去旅游,總是叫子余拿相機,指使他做這做那,竟連一張照片也沒有替他照。我這個大哥真的好失敗!”語畢,季偉扯動著三千煩惱絲,心中的悔恨和懊喪如果不發泄一下,他會崩潰的,但他知道他不能倒下,至少在找到子余以前他無論如何都要撐下去。 “大哥,我也有不對!”季美薇哭喪著小臉,哽咽道:“我…平常老…是纏小哥買東西,因為他…好人,不會…不會拒絕,我就…變本加厲,完全不知道…這給小哥帶來困擾!” 季庭從衣袋中拿出一封航空信,擺在桌子上,道:“這是今天收到,爸媽從非洲寄來的信,他們說今年春節要回家,我們要怎么跟爸媽說,我們把弟弟弄丟了,五個大男人連弟弟都照顧不好。” 季威躲在二樓樓梯口,把眾人的話都聽進耳里,他靜靜地站起身,走回自己的房間,坐在畫架前,努力地從記憶中拼湊季子余的樣子,明明相處了十六年,那對自己而言應該是非常熟悉的臉龐,此時就像蒙上一層面紗般模糊不清,他這位藝大的高材生竟有畫不出的時候,猛地發覺自己似乎從來沒有好好看過小弟的臉,無奈地自嘲一笑,他果然是一位失敗的哥哥,握著炭筆的手几次抬起又落下。 靈活的單手在白色的畫紙上如靈蛇一般娓婉游動,以急如閃電的迅速將腦海中一閃而過的一滴滴片段,描繪下來。時間一分一秒地過,一張張失敗的作品散落在他四周,几乎覆蓋整片地板。季威無暇西顧,就連早晨的陽光溫暖地洒在他身上也不自知,他將全部精力投注在畫紙,用盡心力從記憶的深淵中尋找那抹瘦弱的身影。 季子余穿著雨衣,快速的穿走在下著大雨的街頭,今天是聖誕節,每年這個時候,店里都沒什么生意,老板就讓他提高收工,臨走前,還給了他很多今天剩下的點心,季子余將點心用膠袋裝著,緊緊護在胸前,他知道艾沙斯非常喜歡吃這些小點心,每次工作完后,他都會將店里剩下的精美小點心打包回去,讓艾沙斯吃個夠,這些高級點心,平常人是很難吃到的,全都是請五星級大酒店的師傅做的。今天沒什么客人,點心也剩得特別多,一想到艾沙斯看到這些點心的饞樣,季子余就忍不住掩嘴輕笑,看看手碗上的手有,十一點半,如果快點還趕得及跟艾沙斯一起慶祝聖延節。 “艾沙斯,我回來了!”季子余如平常一樣推開家門,艾沙斯沒有像平常一樣沖到門口迎接,季子余將點心放在桌子上,走向房間。 “艾沙斯!”打開房門,就看到艾沙斯躲在棉被里,一聲吭,“怎么了?你又在鬧什么別扭,快起來,我今晚給你帶了很多好吃的點心哦!”圓鼓鼓的棉被動了動,接著就沒了聲息,“艾沙斯?”季子余疑惑的伸手扯開蒙住艾沙斯的棉被,只見他小小的身子縮成一團,臉色蒼白得嚇人。 季子余大吃一驚,伸手探向他前額,只覺一陣濕冷,季子余知道情況不妙。 他急急將不斷打冷顫的小身子抱進懷里,“艾沙斯,你覺得怎么樣?” 艾沙斯微睜星眸,蒼白的雙唇顫抖著,連說話都斷斷續續“小……余……我好……冷!” 季子余慌忙拿了條毛毯將他全身上下包個嚴實,沖出客廳,把唯一一件雨衣披在他身上,抱著他沖進雨里。 他必須盡快將艾沙斯送去醫院,跑了兩條街,冰冷的大雨讓他的大腦冷靜了下來,猛的醒起艾沙斯是偷渡客,不能去公立醫院,他遂轉了個方向,往九龍方向跑去。 好不容易找到一家私人診所,但是鐵門上卻挂著休診的牌子。 怎么辦,懷中的人兒情況越來越糟。 季子余心急如焚,又苦無辦法,硬是被逼出兩行熱淚,熱燙的眼淚一出眼眶就融入冰冷的雨水中。 猛一抬頭,發現從鐵門的底縫透露出絲絲燈光,難道醫生還沒走。 抱著一絲希望,季子余拼命拍打鐵門,“開門,救命!救命……” 在這樣大雨的夜晚,震耳欲聾的拍打聲和季子余哀痛的求救聲,几乎被大雨吞噬。 不知過了多久,就在季子余几乎放棄希望的時候,鐵門啦的一聲被打開了,一位二十來歲長相清秀的年輕人打著呵欠來開門:“誰啊!這么晚!” 他的出現,就像苦海里的一盞明燈。 季子余急忙沖上前,捉住他的衣袖。“救救他,求求你,救救這個孩子!” “快進來!”年輕人急忙將季子余拉進屋里。“把他放到床上,我替他檢查!” 季子余依言將艾沙斯放在白色的病床上,然后退后一旁,讓醫生可以為艾沙斯診治。 “阿星!”一道庸懶的聲音從頭上傳來,季子余循聲望去,才發現這間診所是樓中樓式的, 在房間一角有一條螺旋狀的樓梯通向二樓,一名英偉的男子,正一臉惺松的趴在樓梯的欄杆旁,即使他現在穿著睡衣,仍不減其英姿。 “又是急診!”男子下了樓梯,緩步走到被他稱作阿星的年輕醫師身旁,邊走邊抱怨“連聖誕夜都不得安寧,我就說嘛做個小診所的醫師有什么好的,又辛苦又沒錢,還不如早早把它關了,嫁給我享清福。” 阿星并不理會他,繼續為艾沙斯作診治。 那名男子,見他的不與理會,便繼續道“嫁給我多好,你我父母早逝,不會有所謂的家庭壓力,再加上我現在怎么說也算是事業有成,世界富翁排行榜,我擠不上前十名,但前二十名絕對有我的份。你想想看像我這么一樣又帥又有錢又溫柔體貼的好男人,就是打著燈籠也找不到。” “幫我把那邊的東西拿過來!” 男子幫阿星把東西拿過去,嘴里還不忘碎碎念念“真不懂你在想什么,就是不肯搬去跟我一起住,放著百萬豪宅不住,偏要窩在這鳥窩大的……” “丁聖良!”阿星終于忍無可忍,打斷丁聖良的長篇大論,“如果你再不閉嘴,小心我拿針把你的鳥嘴連起來!” 丁聖良反射性的捂住自己的嘴,開玩笑,他這張有黃金口之稱的嘴如果給他連起來那還得了。 “過來幫忙!”阿星一聲命令,丁聖良就像一只訓練有素的忠犬跟過去幫忙。 “好漂亮的銀發。”丁聖良一看到躺在病床上艾沙斯那頭閃著銀色光華的銀光不由得發出一聲贊嘆。 “這是真的嗎?”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好柔軟,好光滑,摸起來的感覺就像摸撫著一匹上好的絲綢,“正好,我們公司在為新開發的洗發水找廣告代言人,不知道他……” “丁聖良。”這一次,沒有先前的暴戾,柔得几乎讓人全身酥麻的嗓音卻讓丁聖良脊背一陣發寒。 糟了,阿星真的生氣的。 “你信不信我把你扔出去!”下一秒,阿星暴出獅吼,丁聖良差點被他的眼神殺死。 吞了口口水,硬擠出個生硬的笑容,丁聖良忙上前幫阿星給艾沙斯量做檢查。 聽他們的對話,季子余不難猜出他們的關系,他并沒有過多的驚訝,他認為只要沒有危害到其他人,那么想做什么是個人的自由,就算是同性戀,只要他們本人喜歡,也沒什么不可的。 阿星為艾沙斯打了一針后,就為他蓋上被子,讓他安睡。 “醫生,他怎么樣?”季子余急忙上前詢問。 “他受了風寒,我幫他打了一針,情況暫時穩定下來,但最好還是多觀察一夜。” “是嗎?”季子余走到病床旁,擔憂的看著艾沙斯蒼白的小臉,心里滿是自責,自己竟讓艾沙斯病成這樣,如果今晚他晚點回去,那他不就……想到這里,一股惡寒竄遍全身,他不禁雙手環抱住自己的身體。 “你還好吧!你全身都濕了,到樓上,我找套衣服給你換上,免得著涼。” “不用了!”季子余推卻了他的好意,他不想再給別人添麻煩。 阿星神色一凜“上去換衣服,我不想剛治好小的,又要治大的。” “上去換套干淨的衣服吧,別惹怒阿星,他發起怒來比惡鬼還可怕!” “丁聖良!” 聽到那飽含怒意的聲音,丁聖良嚇得拉起季子余就往樓上沖。 * * * * 好痛! 艾沙斯睜開雙眸,刺目的陽光讓他好一會才睜得開眼。 一睜開眼就看到完全陌生的天花板。 怎么回事,昨晚發生什么事,他記得他應該是在家等那個下等人類回來才對,怎么會在這個完全陌生的地方。 輕輕移動了一下身子,小手碰到一顆頭顱。 疑惑的把視線調低,就發現季子余趴在他床邊,睡得正憩。季子余擔心著艾沙斯的病,所以并沒有深睡。 床上的艾沙斯一動,季子余隨即醒了過來。 季子余讓眼睛適應陽光后才慢慢睜開,一睜開眼就看到那雙迷人神智的銀瞳。 “你醒了!”欣喜之色溢于言表。 “我怎么會在這里?” “你昨晚生病了,我就送你來這里就醫。” 生病?這對艾沙斯來說是個完全陌生的名詞,在冥界,法力越高的人身體的免疫力就越強,生病這種事根本不可能發生在他的身上。 說來說去都是那個小氣的魔鬼害的,封住他的法力,害他變成跟普通人一樣,才會無緣無故生這場病,可惡,那個家伙,別想他會放過他。 “你覺得好些了嗎?如果好點,我們就回家!” “好多了!”表面上艾沙斯十分乖巧,但內心早把季子余罵了個透,該死的下等人類,竟看到尊貴的他如此狼狽的樣子,這個恥辱他記下了,等到他法力恢復,他一定會加倍奉還。 “那,我們回家吧!”說著季子余背對著艾沙斯蹲了下來,“上來,我背你。” 艾沙斯猶豫了一下,最后還是爬上季子余的背,讓他背回家。 昨晚還下著傾盆大雨,今天一早卻陽光普照,下了將近一個的雨,終于停住了,太陽在萬般無奈之下,只有結束它的休假,從云端羞澀的露出半邊臉。 回家的路途并不近,季子余就這樣背著艾沙斯走在還沒什么人微濕的街道上。 季子余的肩膀單薄得不像個男子,但趴在他背上,艾沙斯竟有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心感,連他也搞不清楚,怎么會有這種感覺,一股陌生的溫暖毫無預警的闖入他的冰冷的心扉,他的心像受到什么鼓舞似的,猛烈的跳動著,臉頰也漸漸燙了起來。 奇怪,難道又病了。 不可能啊,他并沒有覺得哪里難受,真要說是哪里不對勁,那就是心跳快得像整顆心要從嘴里跳出來,其間還夾雜著一陣難以言諭的酥麻。 * * * “我要去上班,你乖乖地呆在家里休息,別到處亂跑,知道嗎?”季子余喂艾沙斯喝完藥,又幫他探過溫,發覺他的體溫恢復正常了,但為了小心起見,他還是強迫他在床上好好休息。 “嗯。”艾沙斯輕應,在床上已經躺了二三天的他,心里對這項安排不爽到極點。 季子余幫他拉好被子,拿了鑰匙就要出門,臨出門前他突然轉頭對他說:“如果你餓了,柜子上有點心,你可以吃。”語畢,旋即開門離去。 他一走,艾沙斯馬上一咕露翻身下床,跑到柜子旁,拿起精美的小點心就往嘴里塞,泄憤似的咀嚼著。 想著病著的那几天被強迫喝一些難喝得要死的藥和打那些痛得要命的針,他心里的氣就更旺了。 突然一股熱氣從胸前崩發出來,在轉眼間傳遍全身,引起全身骨骼細胞陣陣劇痛,全身就被人拿錘子錘打著,疼痛不已。 艾沙斯輕哼一聲,隨即癱倒在地板上,每一根神經傳來的痛楚傳進大腦里,引起太陽穴的陳陳抽動。 好痛!到底發生什么事了?難道他又生病了?他可以聽到身體里傳來類似骨骼碎裂的聲音。 “叭!”響起一聲布綿破裂的聲音,他認為應該是他身上的衣服破裂了,但他痛得沒有無力去確認衣服破裂的原因。 他只能癱軟在地板上,承受一波波難耐的痛疼,并努力保持自己清醒。 過了許久,那折磨人的痛才像潮退一樣慢慢退去。 艾沙斯慢慢的掙扎站起,他看到自己的手時嚇了一跳,那是一雙修長白皙的成人男子的手掌,急急審視自身,發覺他的身形竟在一夜之間長大許多。 站到便衣鏡前,里面映照出的不再是個可愛美麗的小男孩,而是一個高大俊美的美少年。 這……這到底是…… 從艾沙斯有記憶時起,他都是一副七八歲小孩的模樣,這几萬年來都不曾改變過,為什么會突然長大呢?他很迷惑。 其實這只是物極必反的道理,艾沙斯仍是由主宰黑暗的黑暗之母從血色地獄中孕育出來的孩子,其魔力非同一般,他的魔力在他八歲那年過早的蘇醒了,強大的魔力反而制抑了身體的成長,導致他一直長不大,直到魔王路西法誤打誤撞封住他的魔力,讓他的身體得到成長的空間,所以他才會一下子從小孩變成大人。 銳利的銀眸微瞪,一陣陰風吹過,房間所有玻璃制的東西全部碎了一地,連他跟前那塊便衣鏡也龜裂破碎。 身體的成長同時也沖開了束縛著他的封印。 紅唇一勾,絕美的臉蛋上揚開一抹迷人的冷笑。 魔力即已恢復,那么報復就要開始了。 結束了一天的工作,季子余拖著疲累的身軀返回家中。 一打開門,黑暗中一陣陰風襲來,讓他不自覺退了一步。 他本能的去開燈,但按了好几次開關,整間房子還是漆黑一片。 燈泡壞了嗎?他疑惑。 剛才在工作時不小心跟人相撞,把一邊隱形眼鏡撞掉了,那片可憐的鏡片在對方的無意下,粉身碎骨,只戴一邊不是很舒服,所以他索性把另一邊的隱形眼鏡也拿掉了。 現在的他可以說是睜眼瞎,在黑暗中更是別談了。 他摸索著走進房間,摸到床邊,想看看艾沙斯是否睡得安穩。 沒有,沒有,床上空蕩蕩的連個人影也沒有。 這小子又不聽話,“艾沙斯。” 季子余開始環視四周,尋找那小小的人影。 黑暗中有些銀色的東西在發光,在他這間簡陋的房子里,能發出這么迷人的銀光的東西也只有那么一樣 艾沙斯的頭發。 “艾沙斯,你又不聽話,是不是又要我打你屁股!”好像高度不對,“你站那么高干嘛,下來。”生怕他摔著,季子余走過去,想抱他下來。 “哼!”帶著嘲諷和輕蔑的冷哼,讓四周的空氣又冷冽了几分。 終于走到那團銀發跟前,好不容易適應了黑暗的眼睛,終于能分辨眼前的事物。 看清眼前的東西,季子余當場被嚇退了好几步,那……那是一個健壯的男子胸膛。 “你……你是誰!”退后几步,視野更開豁,得以將對方全部收入眼底,這一看便是把季子余三魂嚇掉七魄,那人竟……竟然沒穿衣服。 是什么樣的瘋子竟跑到別人家里來赤身裸體。 “小余!你回來了!” 這種叫法,難道…… 季子余驚懼地望著對方,下一秒,他沖上前去質問:“你把艾沙斯怎么了!” “我就是艾沙斯!” “胡說,他還只是個小孩,雖然你……你跟他一樣有銀發,但……但你絕對不可能是他!說!你到底把他怎么了!”雖然很害怕,但一想到艾沙斯可能有危險,就讓季子余鼓足勇氣,沖上前去揍打眼前的人。 揮出去的拳頭被對方輕易握住,想收回卻被對方一個拉扯,掉進他懷里。 “我就是艾沙斯,尊貴的冥王艾沙斯!”蠱惑人心的聲音在耳旁響起,一只大手順著他的脊背向上攀升,引起他心頭一陣發毛。最后,大手停駐在纖細的頸項上,猛一收握。 頸上的大手令季子余無法順利呼吸,他拼命扭動身軀,企圖掙脫對方,左手拼命想掰開在自己頸上肆虐的大手,被對方捉住的右手,收握成拳,并微微顫抖,顯示著主人此刻十分辛苦。 就在他意識几乎消失的前一刻,對方放開了他,季子余癱軟在地,撫著自己的脖子,不住咳嗽,頸上浮現明顯的勒痕。他大口的喘呼吸著空氣,并無意識地扯開胸前的衣襟,想讓氣悶的胸口能舒服一點。 透明的銀線從嘴角溢出,單薄的胸肩劇烈起伏,黑眸含淚,漲紅的臉蛋有著一抹難以言喻的媚態。 看在艾沙斯眼里,眼前的男人竟有一種不可思議的吸引力,他痛苦的表情竟激發他體身一股奇怪的熱潮。 他只覺一股熱氣往下體沖去,一直軟趴趴的小弟竟突然抬頭挺胸。 銀眸一瞇,他像老鷹捉小雞一樣揪住季子余,一把把他甩上床,隨即壓到他身上。 剛剛順了氣,就被人丟上床,還被他壓在身下,黑色的眼眸寫滿驚謊與恐懼,“你想干什么?放開我!” 頭上的男子緩緩低頭,眼見紅唇就要落在自己的唇上,季子余忙一轉頭,避開這次要命的攻擊。 俊美的臉龐寫滿不悅,微一皺眉,大手捉住季子余的頭,硬將他扳過來,惱怒似的吻了下去。 “不……”想出口的抗議都被對方吞噬。對方的意圖已經很明顯了,季子余覺得全身一陣惡寒,胃部拼命抽蓄。 呃……好想吐。 他拼命的扭動身軀,閃避對方加諸在他身上的吻。 “放開我!王八蛋……”雙手拼命捶打著對方的肩胸。 對方突然停止攻止,接著季子余聽到一些奇怪的語言,掙扎的四肢突然軟了下來。 季子余的驚懼更深了,他覺得身體里的力量好像被什么抽掉似的,意識雖然很清醒,但全身卻是軟綿綿的,完了,他這次完蛋了。 季子余無力反抗,男子就更肆無忌憚,撕毀他身上的衣物,几乎吻遍他身上每一寸肌膚,明明是深冬,但男子身上卻熱得像火團,白皙的肌膚泛起淡淡的玫瑰紅,與季子余東方人特有的象牙色肌膚有著不可思議的協調。 突然男子抬起身,殘酷地說道“懲罰開始!” 語畢,就將他大得不像話的昂揚硬挺入季子余狹窄的小穴。 “啊!”那個地方受到這種違背常理的粗魯對待,一下子就流出血來。 深入骨髓的劇痛,讓季子余放聲痛呼,男子不理會他的聲聲哀鳴,只是一徑地在他休內沖刺,單薄的身子隨著對方的擺動而晃動,對方雙手捉住他雙臀,將他腰際懸空,一個縱身直達從未被人探索的秘境。 這是完全沒有快感可言的侵犯,季子余硬忍住几欲奪眶而出的淚水,他絕不會向對方投降認輸。 “艾……沙……斯……”既便在如此屈辱與痛疼相交雜的時刻,季子余還是擔心著他。 男子微一愣,隨即又開始另一番沖刺,俊美的臉上泛起邪笑“我說過我就是。” “不……是……艾沙斯……不……會……”季子余忍著痛咬牙說道。 被快感擄獲的男子,邊喘著淫色的粗氣邊道:“為什么……不會……哈……以你一個底賤的人類……”腰部一挺,更深地刺入,“竟敢污了我的尊貴……哈……打我的屁股……哈……逼我吃一些濃濃黑黑的苦水……哈……打那痛死人的針……” 黑眸錯愕的瞪大,這些生活的點滴一個陌生人不可能會知道,但,但這不可能,艾沙斯不會…… 在黑暗中閃爍著情欲色彩的銀瞳仿佛要印証季子余的想法,像利刃般毫不留情的戳破最表面的假表,將那最不堪和殘酷的事實擺在眼前。 不!痛苦化為心酸,倔強化為淚水,眼淚像逃兵一般逃離他的控制,滑過臉龐,落下。 “為……啊!……”詢問的語句在艾沙斯另一輪無情的掠奪下,轉化成一聲聲淒厲的悲鳴! 為什么!為什么要這樣?我把你當家人一樣看待,視你為弟弟,你為什么要這樣做? 視線模糊了,他看不清眼前惡魔的臉,但他加諸在他身上的痛楚卻一次比一次清晰。 艾沙斯像瘋了一樣,放任自己的欲望無情的殘害身下的人兒,體液夾雜著血液散洒在干淨的床單上,黑夜里,兩具交纏的身軀發出交結的淫穢的聲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