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異界情情 (冥王篇) by back |
當季子余再次睜開雙眼,整個房間空蕩蕩的,艾沙斯早已不知所蹤,他茫然的看著雪白的天花板,懷疑著那可怕的一切是否只是一場惡夢,輕輕挪動身體,全身上下立即竄起一股難以忍受的惡痛,不是作夢,是真的,他真的被…… 痛苦的閉上雙眼,四肢虛軟無力,身體痛得無法移動,唯一能表達他內心悲哀的就只剩那兩行透明的珠淚。 動彈不得的他就這樣躺在沾滿血污與精液的床上不斷哭泣,好几次都因為悲傷過度昏迷過去,醒來后眼淚再次泛濫成災。 就這樣過了兩天,到了第三天,體內的痛楚似乎不那么劇烈,他掙扎著爬下床,無力的雙腳無法支撐他的身子,腳剛一著地,整個人重重的摔倒在地,細碎的咽唔從口中流泄而出。 滿布血痕與淤傷的身子慘不忍睹。 他邊哭邊爬進浴室,趴在馬桶上大吐特吐,几乎要把胃給吐翻,但二天未進食,能吐的也只有酸水。 無力的手摸索著打開花洒,任冰入心扉的寒水沖刷污穢的身體,好冷,不止身體,連心都被凍結。 無力的身子貼著牆壁卷縮成一團,抱膝痛哭。 過了許久,季子余拖著沉重的身子從浴室出來,看到滿地破碎衣物,又一次令他想起發生在他身上的悲慘遭遇。 他哽咽著從衣柜里取出衣物,顫著手給自己穿上,用發抖的雙手為自己穿上衣服,眼角瞥他為艾沙斯添置的衣服,一時怒從中來,失去理智的將那些衣服翻倒在地,并在上面狠狠的踐踏上几腳,之后像陣風一樣甩門而出,這個屈辱地方,他一秒也不想呆下去。 迎著冷瑟的寒風,季子余漫無目的的走在大街上,街上行人匆匆,卻無人會注意到他。 等到他回過神,才發現自己正走著回家的路,自嘲一笑,哥哥們還真沒罵錯他,他的確是一個膽小懦弱又自私的人,他用無情的言語傷害了自已的家人,等到自己受傷的時候,就迫不及待的想躲回家人的懷抱尋求溫暖。 他好想回家,他想見大家,他好后悔,為什么要跟哥哥頂嘴,為什么要負氣地離家出走,要不然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但一想到自己的任性帶給家人的困擾,就硬生生的停住了腳步。 哥哥和小妹他們是不會原諒我的。 季子余扯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苦笑,轉了個身,往他最常去的公園走去。 冬日的公園顯得異常冷清,季子余在一張長凳上坐下,呆茫的望著天空,他好累,身體好痛,他好想睡覺,最好可以一睡不醒。 時間匆匆而過,眨眼間太陽西沉,一陣冷風吹過,終于喚回季子余失散的神智。 回去吧,回去哪里?他哪里也回不去! 撐起搖搖欲墜的身體,機械的邁開步伐,沒有目的地的茫然前進。 這時,一副畫像映入他的眼帘。 那是…… 走近一看,沒錯,是他的畫像,畫中把他的神態,氣質表現得淋漓盡致,畫得栩栩如生,這是一張尋人啟示,在畫像的下方有寫著他的特征以及家里的聯絡電話。最下方有一行字寫著:子余,家中眾人十分擔心,請速歸。 這……這是三哥畫的吧。 季子余再也忍不住了,哇的一聲大哭出來,他踉踉蹌蹌的奔向最近的電話亭。 被寒風凍得發紅僵硬的手指,微顫著拔了一行熟悉的電話號碼。 (喂,季公館,找哪位?)熟悉的聲音傳來,讓季子余的眼淚掉得更凶了,想說話喉嚨卻像塞了一塊大石頭,硬是擠不出半個字。 (喂,喂)電話那頭傳來煩焦的催促聲,害怕電話被挂斷,季子余吸了吸哭紅的鼻子,發出一聲破碎的呼喚“三…哥…” (子余,你在哪里?)電話里傳來一陣騷動,接著就是季威既焦急又驚喜的詢問。 “三哥,救我…嗚……”季子余哭得好不淒涼。 聽著電話里傳來的哭聲和求救聲,季威擔心得要死,“發生什么事,誰欺負你了?” 但季子余除了哭還是哭,急煞了聽電話的眾人。 “拿來。”季偉一把搶過季威手中的電話,著急地問道“子余,別慌,先告訴大哥,你在哪里?” 眾人屏息靜氣湊在電話旁,聽著里面的回答。 只聽見季子余一陣抽啜后,帶著哭音道:“我在……在家附近公園里的電話…亭。” “好,你在那里待著,別離開,大哥馬上去接你。” “嗯…嗚……” 季偉將手中的電話交給季美薇讓她跟季子余繼續保持連續,隨手抄了件外套,跟著其他四兄弟,以百米跑的速度沖向家附近的公園。 “子余…子余……”季子余聽到遠處傳來哥哥們的呼喚聲,他想回答,但虛弱的身體卻讓他只能坐在原地吐著灼熱的粗氣。 高昂的體溫讓他的意識開始模糊,在他几乎被黑暗吞噬之際,電話亭的玻璃門被人打開,眼前出現大哥那張百看不厭的俊臉,“大哥!”拼著最后一絲力氣,投入親人熟悉的懷抱,“對不起,對不起……” 他好痛苦,好難受,腦子里剩下唯一的念頭就是要向大家道歉。 “沒事了,沒事了!”季偉抱著他單薄的身子,笨拙的安撫著,雖然不知發生什么事,但能讓堅強的小弟哭成這樣,事情絕對不簡單。 懷中的身子緩緩癱軟下來,季偉頓覺不對勁,低頭一瞧,發現季子余滿面紅潮,雙唇卻反常的泛白,呼吸異常急促沉重,急忙伸手撫上他的額際,天啊!怎么會這么燙。 “阿廣快去把車開來。”這種情形,不是瞎子都能看出,季子余在發高燒,季廣几乎在季偉開口前就已往家的方向跑。 季偉脫上身上的大衣,包住季子余無意識發抖的身子,緊抱于懷中。 “大哥……我…好難受。”在高燒的烘烤下,季子余的意識涉臨崩潰邊緣。 “大哥知道,別怕,有大哥在,沒事的。” 大哥,他的親人就在身邊,所以……不用怕…… 一直惶恐不安的心終于得到安撫,季子余揪緊季偉的衣襟,嘴角帶著一絲笑意陷入黑暗中。 季子余被連夜送入醫院,由于感冒發燒引發肺炎,好在搶救及時,撿回一條小命。 “阿庭,子余怎么樣?”在病房外坐了一整晚的四兄弟紛紛圍上去,詢問季子余的病情。 “沒事了,好在送得及時,雖然燒還沒退,但至少沒有生命危險。” 這時,季子余臉色蒼白的躺在病床上,由護士推出手朮室轉至普通病房。 季廣,季威,季寒,匆匆跟了過去,也想跟上去的季偉被季庭留下了。 “什么事?”看季庭那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季偉隱約發覺,事情不簡單。 “大哥,剛剛替子余作檢查的時候,發現……” “發現什么?” “發現子余有被性侵犯的跡象。” “你在開玩笑!”季偉頓覺全身發冷。 “我也希望這不是真的,但……” 這、這不可能,他們的弟弟,那個倔強,懦弱,任性,又有點壞心眼的弟弟,竟然被…… “可惡”怒極的季偉一拳重擊在身側的雪牆上,白白的石灰涑涑掉落。 是誰,是誰這么可惡,這樣對待他們的弟弟,如果讓他知道是誰,他絕對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現在還有一個問題。” “你是說……” 季庭點點頭。 AIDS一個令人類聞風喪膽的名字。 “已經替子余抽了血,准備送去化驗,最快一周內有消息。” 季偉全身血溫降到冰點,“該死的!報警,我一定要那混蛋付出代價。” “大哥,你冷靜點。” “冷靜,你要我怎么冷靜,子余遇到這種事,你要我怎么冷靜!” “大哥!”季庭死命按住被怒氣沖昏頭的季偉“在子余身上沒有發現對方的精液,就算想告他,也告不了,而且這種事,受到打擊最大的應該是子余,我們現在首先要想的是要怎么安撫他。” 漸漸恢復理智的季偉,也發覺自己剛才太沖動了,子余發生這種事已經夠可憐的了,如果讓這件事暴光,他不能想像子余那早已傷痕累累的身體,是否承受得住這種打擊。 “這件事,不要跟別人說,在子余面前,也要裝作不知道。” “我知道了。” 這一年的冬天似乎特別冷。 第二天,季子余一睜開眼,就哭著鬧著要回家,讓本來病重的身體更是雪上加霜,在萬般無奈之下,由季庭出面,跟醫院作商量,本來醫院是不同意放人,然根據觀察讓季子余留在醫院,只會加重他的病情,再加上季庭是本醫院的見習醫師,成績優異。在兩相權衡下,醫院終于答應放人。 在季子余高燒漸退后的某個陽光明媚的溫暖下午,他被接回了家休養。 但……回家并不代表病已好了,苦難才剛剛開始。 肺病本來就是一種麻煩的病,季子余的燒雖然暫時退了,但病還是會時不時復發,他常常在半夜發病,咳嗽不止,連帶發燒嘔吐,好在正值寒假,除要上班的季偉,季廣外,其他几兄妹就輪流照顧著季子余。(沒人是讀醫科的吧,我完全是瞎掰的,大汗~~~~~~) 半夜三點,隔壁又隱隱傳來咳嗽聲,季威像訓練有素的士兵,急急從床上跳起,兩三下就穿好衣服,打開隔壁的房門,低沉的咳嗽聲從病榻上傳來。 季子余捂著嘴,身子隨著咳嗽不斷輕顫,可以看出他正在極力壓抑。 季威在床沿坐下,扶他坐直身,伸出單手有節奏的輕輕拍撫他的后背,“難受,就咳出來,不用忍。” 季子余想說話,但喉間的搔痒擾得他難受不已。 一陣折磨人的長咳過后,季子余氣喘不已的癱倒在季威懷中。 季威拿過床頭早就准備好的藥包,倒了一杯溫水給季子余,看著他服下藥,過了好一會,見他沒有反嘔的跡象,才扶他躺下,替他蓋好被子。 “三哥。”季子余用無力的手捉住正在為他蓋被子的大手。“對不起。”這句想對三哥說的話,今天終于說出口,回想從前,才發現自己對三哥說了多過份的話,被自己的弟弟那樣對待,三哥一定很難受吧,因為他也是被最信任的人狠狠的背叛了。 “這句話應該我說才對,是三哥不好,我太自以為是了,回想以前的種種,我這個哥哥實在太失敗了。” “不是的,是我太遲鈍,老愛使性子,一點小事,就鬧脾氣,還離家出走,惹你們擔心,要不然也不會……”發生那種事。 什么都是假的,只有家人才會真正關心他,真誠的包容他,為什么他以前看不到這點。 他好后悔,當初為什么要跟哥哥們嘔氣,否則他也不會……… 想到那日屈辱的種種,眼淚再一次泛濫。 “你……你別哭啊!”季威手忙腳亂的找紙巾幫季子余擦眼淚,他對眼淚最沒折了,本來清晰的頭腦被季子余這一哭,全成了漿糊,想說几句安慰的話,卻苦于找不到合適的言語,他現在開始悔恨當初為什么不選修中文系。 在淚眼蒙朧中看到季威那張懊惱不已的俊臉,季子余頓覺心中一松,不自覺嘻的笑出聲。 老愛扮酷耍帥的三哥,竟會像個做錯事的小孩一樣手足無措,著實令人發笑。 帶著哽咽的語調,季子余半哭半笑道:“三哥……你的樣子…好掇哦!” “敢說我樣子掇,你小子皮痒了是吧。”說著,季威凶巴巴的舉起拳頭,示威似的揮了揮。 要是在以前,季子余百分之二百會認為,季威又在欺負他了,但現在,他覺得季威的樣子像個嘴硬的大孩子。 繼而笑得更大聲了。 季威挫敗的垂下拳頭,這小子是越來越不怕他了,這樣下去,他遲早騎到他頭上來,他這哥哥的威風豈不蕩然無存,罷了罷了,只要子余能快點好起,那種威風不要也罷。 即便曾經氣得要死,恨得要命,但到了最后還是會冰釋前嫌,血緣真是一種奇妙的東西。 “好好睡吧,三哥在這里陪你。” 季子余乖巧的點了點頭,微涼的手仍緊緊的捉著季威的手不放。 季威笑著將那他的手包入溫暖的掌心。 沒錯,這里是他的家,他的家人就在身旁,再也沒有任何人可以傷害他了,那可怕的一夜就讓它成為生命中的一抹輕舟,永遠沉在記憶最深處的黑海中,永不再想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