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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夜晚，原本寧靜的森林，如今卻喧鬧不休。
衛星系統附近圍繞著警方派來的人。那警音喧囂的像鬼魂在哀號，紅光照得森林有如濺滿血一般，說明了這裡發生了大事，令人悸動不安。
Ａｒｎｉ裹著毛毯，靜靜的瑟縮在機房前，從他顫抖徬徨的樣子就知道他精神受到多大的打擊。想到那盯著他的那雙眼，那帶有悲傷和憤恨的雙眼……
「已經確定是那樣了嗎？」
被突然的話語驚擾，Ａｒｎｉ有點回神的抬起頭，看到Ｕｒａｎｕｓ在跟調查人員討論著什麼。由於自己變得這樣落魄，Ｕｒａｎｕｓ先把自己放在一邊，然後通知警方過來。像是刻意避開自己似的，他們討論的聲音小得他聽不見。
『怎麼回事？』
Ａｒｎｉ也不自覺的認真起來。
他開始回想當時的景況：
上去，開門，門是鎖的。
然後……
好像有女性的掙扎聲。
接著……
想也不想的撞門。
現在有點後悔自己的魯莽，Ａｒｎｉ按了按太陽穴，繼續回想著。
撞門，異常的難開。
為什麼？
開門，因為衝力跌進機房內。
然後就是奇怪的地方……
爆炸聲，金屬摩擦聲，溫熱的物體落在身上。
喉嚨發出咕嚕聲，Ａｒｎｉ索性閉上眼想中斷那恐怖的畫面，但那黑暗反而將他拉進了滿是鮮血的現場。他強忍著心痛想要繼續思考下去，那不對勁的地方越想越不對勁。
『難道是──』
他急忙想爬起身找Ｕｒａｎｕｓ問話時，人已經慢慢的走到面前。
「Ａｒｎｉ，你大概很累了吧，我先送你回去好了。」Ｕｒａｎｕｓ臉色有些凝重，伸手要拉起Ａｒｎｉ，但Ａｒｎｉ搶先一步的握住他的手。
「告訴我案情。」冷冷的看著Ｕｒａｎｕｓ。
「這個……警方已經在著手調查了。」好像在迴避著什麼。
「告訴我！！」Ａｒｎｉ吼了出去，聲音大的每一個人都回頭看他。
Ｕｒａｎｕｓ嘆了口氣。
「你先起來。」他彎下身扶起Ａｒｎｉ，「到車上再告訴你。」
穿越一條又條的森林小路，Ｕｒａｎｕｓ開著車在返家的途中，這一路上卻有著非常詭異的沉默。Ａｒｎｉ坐在駕駛座旁，有點心不在焉的把玩著掛在車上的護身符，好像在思考什麼。良久，他轉過身看著Ｕｒａｎｕｓ。
Ｕｒａｎｕｓ知道Ａｒｎｉ固執的個性不會忘掉要問他的事，他本來的用意就是要等Ａｒｎｉ冷靜下來時再告訴他。他繼續開著車，然後慢慢的說著：
「被害人被分屍，死因是主要是切斷頸部。」
「被什麼分屍？」
「鋼琴線。」Ｕｒａｎｕｓ注意到Ａｒｎｉ的表情變了。
是發現了嗎？他也不知道該怎麼婉轉的對Ａｒｎｉ說，對方就先開口了：
「有機關的吧？鋼琴線要切斷人體的話，必須要有很大的力量。」
「──有，鋼琴線牽在電梯上，機關爆炸令電梯墜落，所以……」
「我要問的重點是什麼啟動機關。」Ａｒｎｉ的聲音開始有些顫抖，注意到他的狀況不對，Ｕｒａｎｕｓ也靜默下來了，只見Ａｒｎｉ把眼神飄視到窗外，看著外面帶著冷光的月。
「開門就會啟動機關……對吧。」
「Ａｒｎｉ……」Ｕｒａｎｕｓ擔心的轉頭看他，他卻把頭別開。
「你專心開車吧，不看前方會很危險的。」輕聲說道，語氣有些哽咽。
Ｕｒａｎｕｓ沉默了。
最清楚，自己的安慰沒有用。
最清楚，所能做的就是讓他一個人靜一靜。
一路上的安寧，伴隨著深深的，無聲的哭泣。
＊＊＊
「嘖！怎麼搞的？！」在貧民窟的小巷裡，男人生氣的踢倒路旁的雜物。
今天是走了什麼楣運？只是在情趣商店摸了個可愛小弟一把罷了，就被那天殺的傢伙打個鼻青臉腫。想找老相好大幹一場又撲了個空。算了！還是找個廉價的黑人妓女來消消氣吧！
想啊想的，男人邊說著粗話邊踢倒另一堆雜物。茫然不知更不幸的事還在後頭。
「上次那個ＮａＮａ……一看就知道是癮君子，有神沒氣的，躺在床上像死魚一樣……」男人自言自語的在路上走著，並開始挑選待會的「床上對手」。
忽然，一雙抓住釣魚線的手自男人背後繞上，迅速在男人的頸項上繞了幾圈，然後倏地拉緊。連尖叫都來不及，男人就這樣被拖到燈光昏暗的陋巷裡去了。
「嗄……呼嗄……」釣魚線深深勒進男人的肌膚，無法呼吸的他拚命抓勒在頸上的釣東西。可惜，即使在頸上抓出一條又一條的爪痕，男人還是無法掙脫堅韌釣魚線的束縛。
男人被拖到陋巷的盡頭，被狠狠丟到牆角。釣魚線略為鬆開了，男人亦得到了喘息的機會。他趕緊扶住牆壁爬起來，擺起架式準備迎戰，不過下一刻卻因為被人在下體狠狠踹了一腳而痛得蹲下來。
「怎麼了……只是揍你一下就爬不起來嗎？」行兇者踩著男人的臉讓他緊貼牆壁，悠悠的點了一根煙。
「是……是你？！」男人艱難的向上望。憑著微弱的火光，他看到今天給自己吃了很大苦頭的男人的臉，也看到藏在那雙異色瞳仁裡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殺意。
「什麼你你我我的……叫我Ｌｕｃｉｆｅｒ嘛！」Ｌｕｃｉｆｅｒ臉上掛著親切的笑容，但看在因為乍然聽到變態殺人魔的名諱而嚇得臉無人色的男人眼裡，那笑容活像惡魔向著獵物微笑。
「饒了我吧……原諒我有眼不識泰山……啊！啊啊∼∼」Ｌｕｃｉｆｅｒ不耐煩的踩在男人的下陰，男人的哀求立時變成慘叫。
「你真的很吵哪！」Ｌｕｃｉｆｅｒ收起了笑容，伸手摀住男人的嘴巴。「我應該用什麼方法叫你靜下來？」
說著，Ｌｕｃｉｆｅｒ自衣袋拿出萬用刀，貼著男人的臉頰向下移，最後停在喉頭上。男人驚駭欲絕的睜著眼，被掩住的口不住發出咿咿呀呀的哀求，喉結也因為極端緊張而上下移動，令貼在上面的萬用刀也隨著滑動。
「放心吧，只割斷氣管不會死的。」語氣像來自極地的寒風，Ｌｕｃｉｆｅｒ若無其事的在男人的喉頭輕輕劃出一道口子。
「呼……呼嘶……」男人痛得大叫，但發出的卻是像輪胎洩氣般的嘶嘶聲。他張大嘴巴拚命吸氣，唾液沿嘴角不住淌下，可惜吸進氣管的空氣怎也送不到肺裡。
「嗯……看來我用刀的技巧也不錯嘛，沒傷及你的大動脈。」Ｌｕｃｉｆｅｒ滿意地拍拍男人那因為缺氧而略呈紫藍色的臉，並順手在他的手腕腳踝割上一刀。
「嗚……唔……」伴隨著短促的哀鳴，男人驚覺四肢無法使勁，只能像爛泥般癱坐在地上。意識到自己已變成殘廢，他那瞪得有點凸出的雙眼盈滿痛苦和哀傷的淚水。
「嘖嘖……看到你淚如雨下的樣子……」Ｌｕｃｉｆｅｒ扒開男人身上的衣服，用萬用刀輕刮他那肥肉橫生的小腹。「……我真是有點想吐。」他邊說邊把萬用刀刺進去，還搖著刀柄讓刀子在腹腔攪動。
「嗚！咕咕∼∼」極端的痛楚令男人失禁。他全身顫抖的坐在自己形成的骯污水窪裡，心裡所想的是如何痛快死掉，但對連指頭都動不了的他來說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縱慾過度的男人果然會有失禁問題，要看一下泌尿科哦！」Ｌｕｃｉｆｅｒ嘲諷地笑著。他自男人的小腹抽出萬用刀，再挑破男人的褲子。男人的陽具在臃腫的肚子襯托下顯得非常齷齪，還被尿液沾濕了，令Ｌｕｃｉｆｅｒ連碰都不想碰，只是用萬用刀隨便在男根上亂戳。
「好骯髒……」Ｌｕｃｉｆｅｒ狠狠在尖端戳了一記。「……中年男人的身體真叫人提不起性致。」
刀鋒插在尖端這個神經叢集中處，男人可是痛得眼淚鼻涕唾液冷汗糞便，可以排出來的全都擠出來了。眼淚與唾液流至頸子上的傷口，把鮮血化開，變成奇異的嫣紅。
「我玩夠了……」隨手在根部劃上一刀，男人的命根子應聲掉下。沒有驚人的尖叫，男人只能發出嘶啞的、微弱的哀鳴。Ｌｕｃｉｆｅｒ撿起地上破布，拈著陽具塞進男人口中。「……你對這個應該很有興趣吧，讓你含著死去好了。」
滿嘴的血腥味令男人直反胃，他睜著滿是疑惑及恐懼的眼睛緊盯眼前的死神，好像在說『為什麼』。
像是聽到男人的心聲似的，Ｌｕｃｉｆｅｒ先把他的頭按至緊貼牆壁，再慢慢作出回答。
「誰叫你想染指我的東西。」說著，Ｌｕｃｉｆｅｒ把萬用刀插進男人的眼窩，狠狠攪動了幾下。
混和血液的粉紅色腦漿隨即自眼窩溢出，男人永遠無法發出聲音了……
＊＊＊
是我殺的人？
Ａｒｎｉ看著眼前散亂的屍塊。
如果我沒開門她就不會死了！
身上染滿了血，四周一片黑暗。
突然眼前的是吊在空中好似祭獻的羔羊，雪白的女體被月光映的有如天使。
她身上好像纏著什麼？那淡淡的金光，牽著的另一端在哪？
Ａｒｎｉ突然感到刺痛，低頭一看見到手上緊纏著金線已嵌入皮膚。
他一驚啊，那瞬間的掙扎扯裂了血肉骨頭。
直到他見到那犧牲落在眼前。
頭，美麗的頭，美麗的雙眼哀怨痛苦的盯著眼前的人。
為什麼殺我？
不……
為什麼殺我？
不……我沒有……
為什麼殺我？
我沒有！我沒有殺人！！
為什麼殺我？
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咦？」
恍惚意識中，睜眼見到的是刺眼的亮光。
冷汗……急喘……顫抖……
「是……夢？」
Ａｒｎｉ深呼了一口氣，他知道現在已經是白天，而他躺在Ｕｒａｎｕｓ家客房的床上，確定剛剛只是夢境，他試著讓心境安定下來。
但是他知道，昨晚發生的絕不是夢。
身上的血，由鮮紅變成暗褐，鐵銹味漸成腐敗味。
一回想，好像那剛斷裂的肉體就被捧在他手上。
「……對不起……」
掩著臉，身體不住的顫抖。
「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眼淚，不停的掉落下來。
「若不是我……我……我太衝動……」
是我害死你───
「對、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的錯……對不……」
哽咽。
Ａｒｎｉ睜開了眼，試著讓自己冷靜的大口喘息。
是啊，這樣就自怨自艾實在太難看了，Ａｒｎｉ伸手將瀏海撥到後面。就是放任自己的情緒才會落入Ｌｕｃｉｆｅｒ的圈套，但是那個人卻像是知道自己一舉一動才會做這樣的設計。定下心好好思考吧，能令被害人瞑目的只有將Ｌｕｃｉｆｅｒ逮捕到案了。
但是內心不知為何有個空洞，像是作夢醒來卻把夢境忘掉的空洞。如果是剛剛的夢Ａｒｎｉ倒是很想把它忘掉，但是這種空虛卻很怪。
很熟悉很熟悉很熟悉的感覺，但卻勾不起影象。
也許是很重要的線索也說不定，Ａｒｎｉ邊想著隨便整理就走向餐廳。桌上留了準備好的早餐，不過該有的人卻不在。
「上班去了啊？」
Ａｒｎｉ嘆了口氣。不知是Ｕｒａｎｕｓ規定他別再插手，還是警方覺得不宜讓他再調查，總之昨晚好像有印象聽到讓他放一個月的假的事。反正自己也覺得再搞下去會暴走，只好吃著冷掉的荷包蛋冷掉的烤麵包冷掉的火腿。
然後拿搖控器開電視──Ｕｒａｎｕｓ不在，沒人會囉嗦自己在吃東西的時候看新聞會影響消化。果然電視上出現的是有些可怕的社會新聞，一名中年男子在暗巷被殘殺，目前不知道兇手有幾人。
覺得又是一般無聊仇殺的Ａｒｎｉ，看到被害人的樣子突然嚇了一跳。
「這個人是情色商店的那個老頭？！」
為什麼他死了呢？難不成是自己夢遊把他幹掉了？不對不對，那樣身上會沾到血吧？Ａｒｎｉ仔細聽著記者描述被害人的死狀，一下子領會過來。
那是Ｌｕｃｉｆｅｒ的手法。
雖然沒留下名字，但追他這麼久的Ａｒｎｉ一聽就知道。
但為何不張揚是自己做的？想到的只有一種可能。當初Ｌｕｃｉｆｅｒ的行為就是在挑釁，捉弄著警方，也是要侮辱自己。不過這次犯案沒讓自己有快意當然也沒什麼好炫耀的，為何要將被害人從美人轉向一個醜陋噁心的老頭，Ａｒｎｉ很快的聯想到他在情趣商店中碰到那中年男人和Ｌｕｃｉｆｅｒ的巧合，突然覺的臉熱了起來。
「不會吧？」
如果說自己是Ｌｕｃｉｆｅｒ的目標，那「礙事者」被除掉也是很合理的。雖然是很愚蠢的想法，不知為何卻扣在一起了。
該死的！該死的！Ａｒｎｉ把電視關了以後就把搖控器摔了出去。他忽然感到很生氣，並不是Ｌｕｃｉｆｅｒ又殺人這回事，而是他覺得意外的居然很不在乎。不，他的確是在乎的，他是為自己的反應而憤怒！
因為他下意識的感到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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