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遲遲 by彷彿深秋
提起姑蘇衛家，在江湖上可謂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到底這家有何古怪，且聽慢慢道來。首先是衛家的老夫子，單名一個潼字，從近四十年前甫出道至今，可謂是橫掃東南西北天下無敵手，更在十二年前的武林大會之上，將前武林盟主孟飛雲打得落花流水，自然而然地接手了這頭把交椅。而衛家的大夫人，雖說如今不出來拋頭露面了，可年輕時行走江湖的名號，二三十年前的人也都如雷貫耳。

至於他們的三個兒子，在姑蘇乃至整個江湖，如今都算是響鐺鐺的名字。大哥無情，人謂"武痴"，不僅盡得爹娘真傳，而且對少林峨嵋崆峒等等各門各派的武學都有狩獵，在前兩次武林大會就已是公認的天下無敵；

二哥無名，名為無名，實則因其為人善於應對，常年游走於朝廷和江湖之間；

三公子無憂，則可算是三人中名聲最響，不過他既無武功，也很少在人前露面，且傳說他身有隱疾，常年只在山中修養，但他卻如何成為三人之最，說來可笑，僅是因為無憂公子的絕頂美貌。江湖中總有些閒來無事之人，為人相貌論，評個一等二等，自他們見過無憂公子風采之後，無一例外推了他為第一。不過這層消息，倒是封鎖在衛府之外的。
 
勘勘又是五月，又到了每四年一次的武林大會，其實不看也知道，必是大哥衛無情奪魁，不過擂臺上還是圍得水瀉不通，雖然說武林人士的確來得很不少，但不可否認有相當部分的人是沖著無憂公子而來的，因為這可是四年一次能看到他本人的機會啊！
 
下面的人等了一個多時辰，衛府的人總算出來了，頓時起了一陣騷動，年輕女子們都拼命往前擠著，更兼搔首弄姿。只因這無憂公子雖年歲不小，可至今還尚未娶妻，當然會讓諸位適齡女子以為有機可乘了。可惜儘管台下爭看無憂公子鬧成一團，姍姍來遲的這位卻是無動於衷且滿面倦容。不過這可絲毫不減他那不負傳聞的美貌，一時間無數男女已傾倒當場。
 
武林大會很快開始，一番龍爭虎鬥勝負決出。少林方丈圓罡大師道出一聲「今年的第一……」

突然，只聽得「慢著，我能否參加？」又一少年位公子跳將上臺。只見他一身藏青短打，神采飛揚，玉樹臨風。台下立時又一批少女紛紛暈倒狀，然後不遺餘力的開始向這個猛拋媚眼。武林大會就是聚集英才之意，這些春心大動的少女們當然不肯放過機會。

「閣下是？」

「在下乃無名小輩，不過是看這兒好玩，來湊湊熱鬧。」話雖如此，他眼中精光閃動，又一副練家子的打扮，圓罡明白他絕非等閒之輩「參加武林大會須報上名姓派別。」他瀟灑地一抱拳「在下君非凡，無門無派。」

「但此次武林大會結果已出……」

「那就讓這個天下第一和在下過過招吧！」

「啊！」一片噓聲大起「太狂了吧，這小子！他簡直不要命了！」

「小子，我先來會會你！」一個精瘦漢子忍不住在人群中出聲叫嚷，接著他一個"鶴嘯九天"騰空躍起。

君非凡毫不在意地微笑著，恍惚抬了抬手，旁人就看到那漢子像斷了翅的"仙鶴"般很難看地從半空跌落下去。

果然是個高手！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但是並沒有人注意到面色最為難看的竟是衛無憂。

衛無情施施然走出來，向著君非凡一抱拳「那就冒昧請兄台指點了！」跟著擺了個起勢。

「好哦！」台下一片喝彩聲。

那邊君非凡卻大笑起來「比武用得著這樣嗎？又不是在跳舞，我看簡單一點，一人一拳就完了。不妨讓兄台先請！」

大家的眼光立時都投至圓罡大師身上，圓罡只覺此少年頗為有趣，便頷首道「也好，不過還請兩位點到即止。」
 
鑼響為記，但見衛無情一聲大喝，跟著一團掌風呼嘯著往君非凡卷去，君非凡卻依然是氣定神閒，面帶微笑立定，眾人不禁為他擔心，幾位花季少女甚至尖叫起來，突然間他身形一花，再看時已穩當當站在原處，掌風竟沒沾上他一星半點。

「抱歉，到我了！」他仍是靜靜站立，恍然間卻仿佛天地變色，場中之人的衣袂都被吹得獵獵作響。接著他左掌輕輕推出，只見衛無情身子已平平地直飛出去，直撞上擂臺柱滑落在地，有血從嘴角緩緩溢出。

「無情！」衛潼關心兒子，直沖上前扶起了衛無情。那廂圓罡大師已大叫出聲「你這分明是邪門武功，怎能作數？」

君非凡狀似無辜的眨眨眼「什麼邪派武功，說得那麼難聽，我的師父也在這裏，你這麼說他可會不高興哦。」

台下的人又是一陣騷動，這少年已是如此厲害，不知他的師父竟是何方神聖。大家都互相打量，看看誰比較像世外高人。
 
「你師父是誰？」定是魔教中人，圓罡大師的臉色鐵青。

卻見君非凡手一指「就是他！」

頓時大家都楞在當場，因為他手指所指的方向，落到眾人眼裏都是同一個人--衛無憂。

衛潼首先發話「無憂，這是怎麼回事？」衛無憂臉雖蒼白，眼光卻極堅定「他的確是我收養的孩子，我也為強身健體之故，教過他一些武功。」

「你不是不會武嗎？」

衛無憂眼光有一絲黯淡「替我治病的蒼蠶老人，教了我一些延命的內功。但我並不知道會有這麼厲害。」

君非凡卻跑到他師父身邊，替師父按摩起來「師父太謙虛了，您的工夫可是天下無敵呵！我還以為師父的大哥肯定很厲害，沒想到連我也比不過。師父呵，實在是應該由我們來做這個武林盟主玩玩！」
 
衛潼扶著衛無情站起身來「武林盟主掌管天下武林大事，哪能想做就做？」

君非凡笑著看向他「按照規定，不是誰功夫為上就讓誰作武林盟主嗎？」

圓罡大師一旁斥道「還要看此人的品行。」

君非凡還是一臉燦爛的笑容「我師父的品行不好嗎？我是我師父的徒弟，品行也不會差到哪去吧？」

下面的人頻頻點頭，別的不說，就是看他對師父那樣的孝順，足以看出他品行端好。

「就讓君非凡作武林盟主吧！」

「或者讓衛無憂也行！徒弟這麼強，師父更不用說了！」有些專門作收集武林資訊的人甚至已經喜滋滋的掏出紙筆開始寫下了。
 
衛潼苦笑著看看自己的大兒子，後者忍痛回了一笑「爹，就讓三弟和他徒弟做這個盟主吧，反正都是咱們衛家人，沒關係吧！」

衛潼終於點頭「好吧！」

圓罡大師看這情勢，不得不宣布「衛無情敗退，新任武林盟主--君非凡！」

君非凡向台下諸位表謝，並向衛無憂、衛無情衛無名及衛潼一一叩拜。
 
衛潼倒也覺大有面子，一旁衛夫人更遞上紅包「看你如此乖巧，我也心下喜歡，暫時到衛府小住如何？」

君非凡眼睛望著衛無憂「若得師父同意，非凡當然求之不得！」

衛無憂狀竟極倦，回道「爹娘的意思，我當然亦無異議。」

君非凡重又叩頭「如此打攪了。」誰也沒發現，他低下頭時，嘴角浮現了陰冷的微笑。
 

「天兒，你這是什麼意思？」

四更天，衛府的西廂房裏，窗外一點月光照出了站著的兩個人。
 
「就是你知道的意思囉！」一個在床沿坐下，仿佛能看到他唇邊的笑意。
 
另一個人又開口「我是說你為什麼不聽為師的勸，練了這魔音神功？」

「當然是為了能和師父您相停抗衡啊！」頓了頓「哦，徒兒的資質不錯，如今已練到第八層了呢？我看師父的功力，好像也才只第六層吧？這麼說來，莫非已經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了！」

隔了一陣對方嘆息了一聲「我明白了……」
 
又是好一陣的沈默「天兒，看在我撫育了你十二年的份上，為師求你一件事，你能否答應？」
 
很快的「師父有命，徒兒莫敢不從，不過師父的條件不會太過分吧？」

又一聲嘆息「我只是想說，如果我願意把我這條賤命交給你，你能否答應我放過其他人？」

數聲輕笑「師父的命徒兒哪裡敢要？」

「我知道弒師不祥……我是說把我自己交給你，從此我的命就是你的，無論你要我做什麼，要怎麼對待我，我都……絕無怨言。」

坐在床沿的人笑聲更大「衛三公子你還真是吃定我了，你以為我君非凡當真不敢對你做什麼嗎？」原來他們正是衛無憂和君非凡師徒。

「天兒，你……」

「不要叫我天兒，你不配！我是君非凡，新任武林盟主。你以後只需要知道這個就好了。」君非凡站起身來，猛地將衛無憂拉到懷中「不過你的條件倒對我真的很有吸引力，如果我可以對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他突地將衛無憂的雙手鉗制在身後，狠狠吻上了他的唇，過了好一會方才放開，「感覺很不錯嘛！」

見衛無憂吃驚的瞪著他，他輕輕撫上自己的師父那月光下顯得尤為楚楚可憐的臉龐「這樣好了，你今晚上就服侍我，我看看你值不值得，再來考慮你的條件。」接著他已毫不容情將自己的師父壓在身下，三兩下扯開了他的衣衫。

「天兒，別這樣……」

"啪"一記耳光「你忘了剛才你的要求了嗎？想讓我答應就乖乖的別動，好好取悅我。還有，不許再叫我'天兒'……」

「唔……」


窗外夜風輕輕吹過，幾隻鳥雀撲撲的飛上高空。
 
「你的滋味還真是不錯啊，師父！」月已西斜，正是五更天將明「簡直比倚翠樓的頭牌還要勁，我都來了三次還是意猶未盡啊！我看師父要是去掛牌，別人都不用做了。」

衛無憂一聲不吭，急急將衣衫上身。

「不用急，離天亮還有一陣呢？如果真被人撞上了，就說是師父在和徒兒切磋武功……」君非凡笑得很開懷「不過其實是床上功夫就是了。」

衛無憂不顧他的嘲笑，匆忙下床。但是牽動到體內的創口，他痛得一時軟倒。

「哎呀，師父保重呵！你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徒兒我可是要傷心的。」戲謔的語氣「啊，忘了說了。師父你的表現這麼好，作為回報我可以告訴你，」他坐起來拉住行將離去的衛無憂「答應你的條件了，以後還請師父多多指教啊！」

他放開了手「師父，明晚也記得來啊！」

衛無憂聞言一震，半天才踉蹌奔出了西廂房門。只見留在屋內的君非凡，那譏誚的笑容卻消失，換上的是一臉痛楚和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