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做人難

阿卡

　　暑假完結前夕，我們一班將由三A升上四B的同學相約在素瑩家中開派對，在開學前盡情狂歡一番。志成、明輝、依織、海瑤和我約好了在地鐵站等，然後一起去素瑩家。各人見面時都很興奮，吱吱喳喳地說個不停，就像有說不完的話題。

　　大伙兒唱了一會卡拉OK，便吃素瑩媽親手炮製的午飯。我拿著Qoo飯品，走到露台前乘涼。

　　「喂！」

　　「嘩！」我給嚇了一跳。「原來是海瑤你！甚麼事？」

　　「很抑鬱呀你！又失戀？！」海瑤裝出一個鬼臉。

　　「黐線！不要把我說得這麼花心！」

　　「有沒有向素瑩說？我知你很喜歡她。」

　　「不要傻了。我不會喜歡我朋友的女友！」

　　「喂，玩甚麼遊戲呀？給點意見吧。」素瑩向我們問道。我如釋重負，逃離了海瑤的逼供。

　　「玩電話！」調皮的依織說道。

　　「不太好嘛……這遊戲很具殺傷力！」我很反感。志成也不斷點頭。

　　「一次而已，試試玩吧！」明輝不斷說服我。我和志成便被逼玩這遊戲了。

　　我們分成兩隊：素瑩、明輝和我一組，我是組長；志成、海瑤和依織一組，由依織當組長。

　　「我們的目標是誰？」依織道。

　　「等等！我不準你打電話，因為你是我女友嘛！」明輝叫道。

　　「那我就偏要打電話，有甚麼提議？」依織笑嘻嘻。

　　不知是誰說了出來：「大傻！」

　　依織拿起電話筒說道：「大家記得不要作聲！噢……接通了……」她按下了「免提」，讓大家都聽到她和大傻的對話。

　　「喂—」依織忍住了笑，溫柔地說。「大傻，我是許依織！」

　　「依織？！……找我有事嗎？」大傻看來有點口吃和驚訝。

　　「我有話想跟你說：我愛你。」

　　「……」大傻靜默。隔了一會，他說：「我很開心你會愛上我，可是對不起，你一點也不合我的要求……真是很對不起！我和你是沒可能的—」依織打斷他的話：「我們只是在玩電話罷！不用太認真！我也會喜歡你這種人嗎？！」她嬌笑了幾聲。「好了，明天見，哈哈，拜拜！」

　　「我隊輸了！」依織舉手投降。「到你了定文哥！」

　　我想了一會兒，才打出一組電話號碼。與此同時，素瑩的手提電話響了。

　　「喂？」

　　「喂，素瑩，我是林定文。」

　　「阿文，找我有事嗎？」我看見素瑩在向我笑。

　　「我想對你說一句話。」

　　「說啊！」素瑩輕輕笑了。

　　我看著面露微笑的志成，對著電話筒笑道：「我愛你！」

　　「不夠認真！說多次！」素瑩假裝生氣，旁人都大聲笑了出來。

　　「我愛你！」我很認真。

　　「我等了這句話很久了！我也愛你！」素瑩忽然變得嗲聲嗲氣。

　　「—成功了！」明輝拍著手叫道。「我隊贏了！定文哥萬歲！」依織卻大叫大嚷：「定文哥犯規啊！怎麼可以打電話給自己的隊友！」「你又沒說明遊戲規則！」我挖苦她說。依織氣得不停跺腳。我和素瑩掛了線，相視而苦笑了。

　　派對完畢後，志成留在素瑩家中幫忙收拾殘局；明輝和依織邊打情罵俏邊離開了；剩下我和海瑤一起同行。

　　夜深，天空滿佈繁星，街上的行人稀少，我倆在街上舒服地漫步著。海瑤首先打破沉寂：「阿文，假設志成正和別人拍拖，素瑩也追求你，那麼你會接受素瑩嗎？」「不會的。」「我是在說假設啊！」「沒有這種假設。」海瑤生氣了：「由始至終，你都是在逃避你喜歡素瑩的事實，因為志成，你的好朋友，也喜歡素瑩，對不對？」我緩緩的點頭。「但如果他們分了手呢？」「我不會乘人之危！」「可是—」她咳了一聲。「素瑩告訴我，她心裡最愛是你，她覺得她和志成之間的是友愛。她已打算和志成分手了。」我靜默。「好了，到我家啦，你好好想清楚吧！我會致電素瑩，告訴她你暗地裡為她做的事情。」「不！」我大叫，可是海瑤已關了閘門。

　　＊　　　　　＊　　　　　＊

　　的確，我很喜歡素瑩，很多次都差點和她成為情侶，但每次我都把機會讓了給志成。如今，他們要分手了，我該開心還是傷心？如果素瑩真的知道了我為她做的事，她會恨我，恨我把她讓給志成嗎？她心裡最愛的真是我嗎？如果她不喜歡志成，為甚麼當初要和他拍拖？

　　＊　　　　　＊　　　　　＊

　　「阿文……」「志成？甚麼事？」我暗暗擔心。「我已和素瑩分手了。她說得對，我和她之間的是友愛。」果然如我所料，他們分手了！我裝出一副「不要緊」的樣子，說：「追回她吧！」「不，既然我倆都覺得彼此間的是友愛，那就沒有必要復合了。你追求她吧，有你這樣的男孩照料她，我會很放心的！」我黯然。

　　＊　　　　　＊　　　　　＊

　　「阿文！」素瑩叫道。我沒有理會她，繼續向前走。「阿文—」她變得溫柔起來，我不得不放慢腳步，讓她追上我。「甚麼事呀？」「我……還沒有溫習星期四的測驗。」她說了些毫不相干的事。「還有……Twins在二月開演唱會呀！」「你問吧。我知你有話想問。」

　　「嗯……」她有點猶疑。「是你幫志成寫情信給我吧！」

　　「是的，可是你不必在乎是誰寫的，只要是志成的心意便可以了。」

　　「替別人寫也會寫得這樣真摰、感人嗎？」她眼眶紅了。

　　「可能是我有經驗吧！」

　　「志成向我道歉的話，也是你教他說吧！」她嗚咽著。

　　「可是那也是志成的真心話！」

　　「你—欺騙我！」

　　「我沒有！我只是幫助志成表達他心裡的話罷了！」

　　素瑩撲入我懷中：「我愛你！」我推開她：「可是我不愛妳！」「你對我一點意思也沒有嗎？！」「我對妳沒有那種感覺。」「好，那我明白了。你就當今天甚麼事也沒有發生吧！」她走了。

　　我也很想說：「素瑩！我愛妳！」可是如果我說了，便是對不起我的好朋友，儘管他們已分手了。我忍住了眼淚，奔回家去。

　　素瑩已把我內心弄得很凌亂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