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題☆
《無題》 作者:Kingin
十一•ELEVEN•11•JUUICHI
kitamura & yusuke
小時候,我們卻被認為是完全一樣的,毫無分別。
飲食習慣啦、興趣啦、髮型啦、身高體重……等等,
甚至連指紋、DNA也完全一樣。
「有這種事嗎?」
「沒有…可是他們…真的是完全一樣。」
「太可怕了不是嗎?」
這是雙親與醫生的對話。
兩人一模一樣的時間過了十多年,我們開始剪不同的髮型,反應比以前有著更明顯的分別,才不至於使人混淆。
雖然在我們眼裡,對方和自己是很不一樣的。
可是,有一點我們肯定是一樣的,就是對彼此有著一樣的感情。
那是很難像想的,對不?可是,我們從落地開始就有這種感覺。
或是更早,在我們還是細胞的時候?也許吧,但這就太誇張了。
九月十七日
龍一的死訊在醫院傳開了。
當然恭平的也是,不過只限於認識他的人。
我知道這消息後,第一個想法是,某程度上,
恭平有點像彼得•潘。
那個長不大、睡著了也會飛的人。
即是說,龍一被彼得•潘帶上天空了?
十月七日
央登好像與人結怨了。
這不是他親口說的,也不是直覺,而是圍著我的這群地痞口中得知的。
「你就是伊崎央登吧?」
「……」又被認錯了。
「少抵抗,有人要見你。」
我知道反抗也是徒然的,不如看看央登惹來了什麼人更好。
我們是乘一輛頗為殘舊的私家車去的,從上車起我就被蒙上眼睛,綁緊雙手;過了約莫半小時才到達目的地。
我聽到一些細微的聲音。
「……」
「…好像…有點不一樣。」
「怎可能,照片上的確是他…」
「…算了,先給他們錢。」
「是。」
接著是一些數紙幣的聲音。
「走。」一堆不整齊的腳步聲,那群地痞該是走了。
四周一片寂靜,只聽見一個清脆腳步聲向我逼近。
我被解開布條。
「綁得好緊啊,痛嗎?」
「……」
我沒有立刻睜開眼,因為知道光差會令我不習慣。
我也沒有亂動,因為不肯定對方有多少人。
「沒事吧?」
終於我睜開眼,不爽地看著那人。
他有著普通的短髮,染成褐色。臉上帶著溫柔的表情,卻有一股不可忽視的懾人氣勢。
「你不是央登呢。」他再次開口說話。「他們果然弄錯了。」
「廢話!」
「那你之前怎麼不說?」
「我怎能讓央登遇險?而且說了他們也不會相信吧?」
「對呢。」他贊同地點點頭:「我也試過。」
我沒作聲,心想,他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他瞄了我一眼,問:「你叫什麼名字?右典嗎?」
天!他連央登的底細也查過了!
我的心直亂跳,但仍裝得若無其事:「你都知道了,還問我幹什麼!」
「只是問問。」
「……」
「…好吧!看在你份上,伊崎央登拒絕我的事我不追究了。」
「什麼?央登他…到底幹了什麼?」
「沒什麼…對了,我的卡片。」
我接過那卡片,純黑的紙上印著他白色的名字。
北村 悠
我又看看他,他臉上仍是那溫柔,卻深不可測的笑容……
十月二十日
自上次後,我己經沒有再見他。
我也沒有向央登提過這個人,央登也沒有說過他跟人結怨這件事。
是不肯說,還是他鈍得不知道呢?我也不清楚。
只是有時候他會沒由來的問我一句,你今天沒發生什麼事吧?
我也沒問為什麼,只答了句,好得很。
總之,我們之間已經有了秘密。
一面厚實的?……
十月二十九日
慶太突然說了些奇怪的話。我後來才發覺,他有時會說些怪誕的話,平時倒很正常。
「醫生,你小心點噢。」
「什麼?」
「你小心點就是了。」
「小心什麼啊。」
「回家路上,小紅帽碰上了大灰狼,然後──被吃。」
小紅帽?怎麼連童話也開始說起了?
「那老奶奶和獵人呢?」
「奶奶就一直等一直等,至於獵人嘛…」他詭異地一笑:「現實中哪有這種東西啊。」
我皺了皺眉。
深夜,火車站的月台上,乘客寥寥無幾。
那人,北村悠,卻剛好給我碰見了,再一次出現在我面前。
他坐在一張長鐵椅,像是在發呆,一看見我就立刻站了起來。
「你不是在埋伏我吧…」
「怎麼可能,我才不會那麼無聊──」他不屑地說道,頓了頓。
「你心情不好嗎?」
我點點頭。
「為什麼?」
「不知道。」
他看看我,然後吻了我的額。
我按著被吻的地方,不解地看著對方。
「這算是祝福的一種吧?」他笑說。
我不語,輕撫仍留有觸感的額頭。
他輕擁著我的腰,再一吻,送往我的唇。
那晚,只打了一通電話回去。
我沒有回家。
任由他吻著我的唇,臉,身體。
他的吻有著細雨般的柔弱,卻雜入了滴水穿石的感覺。
我躺在他胸前,可以嗅到他的味道。
凝視了對方的臉一會,我說:「有人說我今天會遇見壞人。」
「那你有遇見嗎?」
「不知道,可是老奶奶這角色已經有候選人了。」
「什麼奶奶?」
「《小紅帽》啦,沒看過嗎?」
「噢,」他領悟地點點頭:「那搞不好灰狼就是我哦。」
我笑而不語。
「那誰是老奶奶?」
「央登…吧。我想。」我微側頭,假裝在思考。
「是他啊…」他斜看了我一眼,好像了解了什麼,輕笑了一下。
「幹嘛!」心事好像被看穿,很不好意思地坐了起來。
他見我這般舉動,一手抱住我,並再次把我壓倒。
「你要走了?」
我感到自己的臉滾燙滾燙的,不論什麼理由,被人壓住總會覺得難為情吧!?
難怪央登每次都會臉紅……不對啦!我在想什麼!
「放手!我要走了!」
「你在害羞什麼啊。」他又笑了。
我窘極了,只想逃離這個地方,可是對於他又存有一絲眷戀。
「夠了!你別再耍我了好嗎!」我忍不住喝道,幾乎對這麼軟弱的自己徹底厭惡。
他的臉上閃過一絲苦澀,突然變得毫無表情,冷冰冰的,連話都無了。
是我…害他露出這樣的表情的嗎…?
我變得更恨自己了,竟然會對他動情…竟然會傷了他…
竟然會做出對央登不起的事!
如果…換作是央登露出這樣的表情…
「央登他…在家裡等我…」
我無力地說出這句話,別過臉。
「總之,央登就是很重要是嗎?」
我還沒來得及給反應,他的唇已湊了過來。深吻。
好不容易等他離開,我喘了口氣說:「你…不會對他打什麼主意吧!」
「打什麼主意?」
他定眼望著我,這時候的他倒是可以用可愛來形容,但只限外表。
「嘿…哈哈哈!」
「笑啥!?」
他突然大笑起來,我怒罵道。
「笑你…還有你那親愛的弟•弟啊!」
「他怎麼了?」我心頭一涼,心覺有點不妙。
「你們都是笨蛋。」他露出了溫柔的笑容。
那時我還不知道他這句話的含意。
十一月一日
清晨我回到家,一打開門就覺得有點不妥。
──靜得太離譜了吧?
廚房沒有煮咖啡和洗衣機的聲音。
都快九點了,央登還沒起來嗎?難道是放假?不,我記得他說過今天要工作的。
客廳沒有人。
我衝進房間一看,他還在呼呼大睡。
急什麼!他還好端端的不是嗎!
「喂央登!起來了!」
我輕拍他的臉,見他沒反應,又叫了幾回。
「央登…?」
我慌了,使勁地搖他。
「央登!」
可是不論叫多少次,他還是不醒。
呼吸平均…脈搏,心跳也正常…難道是…
「安眠藥?」
他怎麼會無緣無故去吃安眠藥?
我檢察四周,沒有煤氣味或是其他易燃物體,也沒有遺書,之前也沒有明顯的自殺跡象。
說不準是被灌的?
是誰…
「所以我說你們是笨蛋啊。」
身後傳來了北村的聲音。
「為什麼…你們要拒絕我呢?」
我沒有回頭。他說拒絕…難道央登跟北村的關係與我的處境一樣嗎?
一股危機感使我雙腳僵硬。想動,但身體不聽使喚,似乎連喉嚨也出不了聲。
「既然你們想在一起,我就成全你們。」
他從後環抱我的腰,用快要消失似的聲音說。
「閉上眼睛好嗎?什麼也不要想。」
四周景物開始模糊、轉暗,腿無法支撐,我跌倒在地上,可是必須反抗…
我想活下去!
「你的央登死了,也想活下去嗎?」
…我哪知道…啊…頭好痛!
「那麼,就讓他死吧。」
「不行!」
我突然大喊,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掙扎,可是徒勞無功,眼睛已經看不見東西了。
至少…最後讓我…碰到他……
盡可能伸直手,摸索著他的位置。
終於,我捉住了一隻溫暖的手。
「…央登…」
我帶著這句話,逐漸失去意識。
最終…還是逃不過黑暗嗎……
可是我拖緊他的手了,確實地握住了。
就算去的是地獄,又有什麼好怕?
某月某日
醒來時,身處一個牛奶白色的世界。
完全陌生的地方。
而且,右手存有餘香。
是什麼味呢?好像很熟悉,但又想不起。
總覺得腦袋忘記了許多東西。
到底…忘了什麼呢?
「是你?」
身後響起了一把聲音。
「伊崎醫生,怎麼來了?」
「你認得我嗎?」
「嗯,只是你不認識我罷。」
眼前的是一張熟悉的臉。
「請問你是…?」
「叫我悠就行了。」
「悠…?」
又一種似曾相識之感。他…到底是誰呢…
「你在當醫生時我死了,我的鬼魂見過你呢,」他露出溫和的笑臉。
「啊啊,央登在前面等你。」
「你說什麼?」
聽不清楚,聲音太模糊了。
「央登,在等你。」
央登……?
胸口一陣絞痛,同時亦附和著溫暖,難道說我忘了的東西和他有關?
「他在那裡。」
我朝著悠指著的方向看去,隱約見到一個人,金色的頭髮被風吹拂,在光線下閃動著。
「央登…?」
有什麼埋由讓你等我呢?
等了多久?一直在等嗎?
還有,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