誓言

＊　喵宅　＊

『給我滾！！』
『不要用那種態度和我說話……』
『我不會再警告你第二次！！』

站在塔頂，卡南出神地想著方才幾刻前和自家兄長的對話。
晚風讓繫在身後的長髮彷彿有生命般的飄動，難得地，他竟覺得有點冷了。
抓緊領前的披風，手卻不自覺地抖動著。他很明白這不是因為氣候溫度而來的生理反應，而是一種不同以往、難以說明的空洞感如初掘的湧泉般浮上心頭，支配著自己。

那是和悲傷有些差異的情感，像麻醉一般包圍著自己。
敞若自己現在被掏心挖肺，想必也感受不到任何疼痛吧。

究竟間隔的是什麼，才讓他們兄弟相見只剩這樣的對話呢？

淒冷的月夜夾帶幾聲梟鳴。
他不自覺回憶起自己小時候連家都沒有，睡在堆放水管的空地時的情景。
當時的風吹得比今晚淒厲，讓身上僅存一套破爛衣物的自己直發抖。凍到發紫的手指都看不清的自己，卻只記得眼前兄弟的表情。
同樣的寒風，同樣身上僅有一件破爛衣物的兄長，用著似乎感受不到寒冷的臉對自己一如往常的笑了。
「別怕，卡南──我陪你一起睡就不會冷了。」

他當時甚至還分辨不出來兄長的笑容究竟是真切還是強裝，接著感受到的就是兄長緊緊的擁抱。

那是非常非常，溫暖的懷抱。

彷彿用體內深處的靈魂燃燒起一陣陣橘紅色的暖火，緊緊地包圍著自己。
就像他剛才懷著欣羨的表情墊著腳尖，透過某戶人家窗戶看到的那個名為壁爐的東西一樣。

他當時天真的以為兄長真的感受不到任何的冷風，他當時真的認為兄長像是擁有神奇魔法的巫師，施了個讓自己不會覺得冷的魔法。
當著枕頭的是兄長的溫暖臂膀，眼前的是兄長和自己相異不了多少的纖瘦胸膛，彷彿暖被一樣覆著自己。
明明相異不了多少的纖細身軀……卻令他覺得安心。

因為對方為自己抵擋了大部份的凜風，他才安然入眠。
等他感受到身旁的不安定，睜著惺忪的雙眼發現到微微顫抖的兄長的身軀時，竟然已將要黎明。

看著嘴唇和面容凍得青紫卻仍不放開自己的兄長，他突然覺得苦澀莫名。
深切不知名的情感佈滿了他，像有一層不透明的膜緊緊包裹心臟，緊縮的讓他差點窒息。

他伸出雙手回抱著他，想要流淚卻只能哽咽。

這是他的哥哥。

笑著承接了一切，讓自己渾然不知地享受最好的。
他總是一次又一次的接受了哥哥對自己的保護。
哥哥總是一次又一次的犧牲了自己需要的來守護他。

因為他們是兄弟。

───但，不也只是兄弟而已嗎？

若身份調換他甚至不保證自己是不是會如同兄長對他般的對待他。

雙臂收得緊緊的擁抱。
就像哥哥方才給予他的溫暖一樣。
朦朧的視線中，他似乎看見了感受到自己的體溫而無意識露出淺淺微笑的哥哥。
哥哥只有他……
所以他也只要哥哥就好了。
其他什麼都不需要。

於是晶亮的月光下，?冷的空氣裡，他默默地立下了誓言。
當他變得強壯的那一天，他要用生命保護臂膀中的這個人。
無論如何都不讓他受到傷害，就如同他當時如此地守護自己一樣。

他親愛的，血液緊密相繫的哥哥。

「就想你這個老古板不會跟我們一起慶祝，但也不用這麼落魄的站在這兒吹風吧？」輕挑帶笑的聲音，他連頭都不用回就知道來者是他們一族尊貴的大王。
也是他必須遵從族規用生命保護的人。

「……我們死傷慘重，所以臣並不認為這是勝利。」明明是下對上的禮儀語法，但乘著夜風的聲音竟然冷酷的像冰。

「哼，所以說你是老古板。也罷，反正我是達到目的了∼」銀髮男子冷笑道。
音裡卻有著難以言喻的，既是悲傷又是歡愉的味道。

一時之間他突然覺得他們相似得不可思議，所以他開口問了：

「大王，你曾經有過想用生命去保護，無論如何都不想讓他受傷的東西嗎？」
問著眼前的人，也等於在問自己。

沒有錯過蒼灰帶紅的眼裡那一閃而逝的動搖，因為他們是如此相似得不可思議。

銀髮男子沒有回答，除了剛剛乍現的情緒外臉上什麼表情都沒有，彷彿石雕的面孔在月光下更為冰冷。
突地，他轉身離去，臨著迎面而來的夜風，他聽到了他的回答。

「………有。」
明明因風而破散的音調卻清晰地傳遞了過來。

紅髮男子愣了一愣，看著銀髮男子沒入黑暗的身影，他單手支面，像是再也忍不住似地──彎下腰大笑起來。

緊顰著眉卻無法自抑的笑出了淚。

為他那個再也無法實現的誓言。

苦楚地笑出了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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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話：
原作第九集後的延伸^^
其實除了架空的卡梵兄弟故事，原作取向的我也非常想寫XDDDDD（說想是都想好了啦.........b）

再，其實這篇寫完很久了........bbbbb
一直待到現在又修了一次才放上（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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