曇花未曾一現．上（鬼祭文）

＊　鬼不理中心　＊

夕陽西下，就如我的沈下來。只不過不似火球一樣有再次升起的希望。因為戰火

的蔓延，我已失去可愛的家庭，雙親與五個兄弟姊姊都無一倖存，就只遺下我一

個。不單止那自出生便沒有離開的小鎮，就整個城市也被摧毀。街頭上滿佈血肉

模糊的屍體，還有無數痛哭失色的惶恐人兒。

因此我來到了這兒，一個全新的環境。此處沒有悲哀，因為沒受戰爭牽連，而且

還極其富庶。無家可歸所以漫無目的地前進，抬頭望見的那輝煌太陽不曾為我帶

來溫暖，耶誕節的來臨也沒有叫喜悅給我心房造訪，下著的大雪更企圖將我逼垮。

縱然不恨世界，但也不感激。我已失去一切應得的，一生還可以怎樣？

馳道上，莊麗的馬車不斷的在轔轔往來，那車水馬龍的景象好不熱鬧。雪地上勾

勒出一道道輪子的痕跡，好比那別緻的雕刻手法。各家各戶的小孩紛紛跑出屋外，

披著厚厚的毛衣、圍巾去玩精彩的雪球大戰。純真的笑聲不住在耳邊迴響，使人

也感覺到祥和的氣氛。可是，樂的是他們，我甚麼也沒有。

走了很久，肚子又餓了。只要我願意，大可跑到附近的屋子前面討點吃的，但我

不想如此踐踏自己的尊嚴。

餘暉逐漸消失不見了，氣溫亦隨之下降。身上的三件單薄衣服，實在不能抵擋住

寒風。燃眉之急，是能量，因自知體力快要透支。

不到了這個關鍵的時刻我還真不會幹出何等的事來──走到去一個僻靜的陝小橫

巷，把手探進一個滿滿的垃圾桶裡，期盼著可找到一點的殘羹剩菜。整個過程我

都低下頭儘量使人看不見自己的臉，因為這太丟人現眼了。由於今天是大節日，

收穫使我很滿意。不過萬萬想不到我竟墮落如乞丐。

北風所發出的呼嘯越發凌厲，怒雪在飄裊肆虐，身體髮膚快被吹垮。渴望一個溫

暖的容身之所，但已不可能。坐在街頭的一個昏暗角落，頭頂的簷逢似乎替我承

擔了寒流的侵襲，感覺好多了。

窺探著對面的豪華大屋，燈光通明，喧鬧不已。所有人都打扮得別出心裁，女士

們就更尤其花枝招展，大概是在舉行派對吧。此外，大廳裡的長餐桌上放滿了星

羅棋佈的食物，有蛋糕、布丁、香臏、班戟、比薩、火雞、香腸之類的東西，實

在多不勝數。難道富豪都一定要如此揮霍無道嗎？在我這顛倒的流浪漢眼中，何

等的奢侈行徑更是不可饒恕。

眼不見為淨，我沒好氣的走開了，反正剛才的那戶人家也不會歡迎我在屋外愣著

吧。腳步有點飄浮，因為不知該何去何從。

突然，一個迅速移動的黑影撞到了我的肩膞，力度之大使對方倒在地上，我卻安

然無恙。趨前扶起那個人，愕然發現那是一個褐紅髮赤眸的女人。乍看之下，她

應該才十七、八歲，樣子標緻極了，說她是美女中的美女也沒有人會反對。那種

氣質與美貌無人可擋，而且骨肉勻稱、玲瓏浮突的高窕身段更是迷人。

她站了起來，開腔說道：『謝了。』然後她便跑開了，卻又回過頭來微笑一下。『還

有，我撞到了你，那真是對不起喔！』雙眸彷已被引力吸住，離不開她的背離。

如輕煙的紅色晚裝長裙不斷地在她身後擺動著，有如在追隨華爾玆的韻律，輕跳

著。

美．不．勝．收．

回神過來，慒見雪地上有一條手鍊，鑲滿了十多顆約三卡拉的血紅鑽石，想必是

屬於剛才那個女孩。這並不稀奇，就憑她一身絢麗的打扮可知曉她乃名門之後，

家財萬貫。

有點猶豫，該把它交還還是據為己有哩？前者我也許會獲得毫無用處的答謝，後

者可確定往後生活無憂。兩個念頭正在熾熱地交戰，不過我還是決定把它拾起，

跑向女孩前往的方向。來到了一個幽靜的十字路口，我失去了那赤紅身影。左右

視察了半?，終於見到她──就在剛才我身處的簷逢下。

我走上前，顫抖地舉起那條手鍊。『小姐，請問這是妳的嗎？』她欣然一笑，說：

『是，可是我不要了。』試問，有誰會捨棄如此稀世珍寶？『為什麼？』她嘆了

一口氣，又說：『反正我正閒著，跟我來吧，我一一解釋給你聽。』

『首先我先向你自我介紹一下，我的名字是史提．李訥。』

『很高興能夠認識妳，我叫做拉登．鬼不理。』

曇花未曾一現．下（鬼祭文）

＊　鬼中心　＊

雪地裡認識了史提，一個大家閏秀。現在，我正難以置信地共她坐於街燈下的長

椅之上。

『這一晚是我和未婚夫向達倫的訂婚之夜，而那條手鍊乃是他送給我的禮物。在

它的約束之下，我這一生便屬於他。可是，我並不愛他。我們之間我婚姻就只是

為了維繫兩個家族彼此的關係，還有藉此可鞏固雙方在社會上的貴族地位。所以，

我決定要逃跑出來，尋找自己的新生活。她的赤眸閃爍著暗淡的光芒，那並不應

該發自一個女孩的身上──實在太滄桑了。『我不稀罕那奪我幸福和自由的工

具！』

很同情她鼇遭遇，但有一點卻不能理解。『為什麼妳要把一切告訴我？』靜謐的一

言不發，是在思量如何回答吧。

『不知道。反正就是覺得跟你說話感覺輕鬆，而且你可為我分擔這一切──從一

開始就是了。她這種微笑，就像達文西畫中的蒙娜麗莎，迷人而又神秘。『我想，

這大概是一見鍾情吧。我喜歡你。』真是個有夠直接的女孩，我喜歡。

『是嗎？』我笑了，是會心的微笑。自戰爭爆發以來，久違了她那種單純天真的

神情。開始相信了從前嗤之以鼻的那一瞬間要來便來的愛情，因為遂漸愛上了眼

前的人兒，她瀾漫的可愛個性深深地吸引著我。

『真的唷！』史提悶悶不樂地撇咀，又說：『請你帶我離開這個鬼地方吧，我要與

你一起生活！』又笑了，是因為她真的太純真了。我當然不會答應她的要求，可

是我仍要試探她。『難道妳不怕辛苦嗎？』我指了指她身上我華麗服裝，再低頭看

看自己寒酸的衣物示意。

『不怕，我什麼也不怕。怎樣也總比被別人操縱一生的好。』我摸了摸史提的頭，

語重心長地勸告她：『好了好了，妳也玩夠了，快回家去吧。』縱然喜歡她，卻不

可促使她逃避現實，終究那是她的命運。『我絕不回去！要是你不接受我也就罷

了，大不了我自己走！』我企圖解釋：『不是不接受妳，我必須承認我很喜歡妳。

可是，人不能不面對現實，早晚妳也得明白。』

她叫嚷了起來：『這樣的現實我不要！何解我不能改變這一切？還是只是你不想幫

助我？』接著，她使出了絕密武器──女人的眼淚，那可說是我一人生中最害怕

的事物了。怎麼了，我的心開始在慟了。

『不要哭，好吧。我帶妳走。』不相信自己如此輕率答應，但，承諾了就要履行

一切。『來，牽著我的手，現在就要起程了。要不是，妳的家人就要追趕到來了。』

話畢還未反應作出下一步的行動，可以聽見從街角傳來的密集腳步聲。那是．．．．．．？

『不好了，拉登，那是達倫！』史提慒見了遠方那張因盛怒而扭曲得不像樣的臉

龐，躲到我身後驚叫起來。向達倫臉上的兇狠表情，是意味著我的大災難嗎？他

遂漸趨近我，四周的手下也彷彿在展露邪惡的笑容。

逃不了，迎面有追兵而且後面是個死胡同，我只能呆站著等待那未知的兇險未來。

身後的人兒拉緊著我的手臂打起哆嗦。只見向達倫意氣風發地從禮服的口袋裡掏

出一把手槍，雙眼的眼球都暴突著。可見他真的非常非常喜歡史提，別說瞎子也

能看得出來，其實就憑感覺也得知。

走到來我的面前，他擠出了一連串的字眼：『你．．．．．．你．．．．．要把我

的女人帶到那裡去？』我聳聳肩，冷冷地表示自己的見解。『我不知道，反正就是

要幫她脫離你的魔掌。』他氣得七孔生煙，慨憤地舉起手槍指向我。在旁的史提

抱緊著我，要脅向達倫：『要是你殺了他，我也不會活下去。』　『妳．．．．．

妳．．．．．怎麼要維護他？』咬牙切齒，是因為他太妒忌了吧。『因為我愛他！』

在她懷中的我，感動落淚。

儘管她如此說，還是感覺到有一子彈突然貫穿我腦部，全身頓時變得軟弱酥麻。

倒在血泊之中，我似乎能還看見史提被那一眾人群帶走。在她臨行前，我亦能感

覺到臉上沾到了她的淚水，與我的血融為一體，滑下。彷彿又再能聽見她的甜美

嗓音，不過都變成了竭斯底里地呼喊。漸漸地，四周都被漆黑一片模糊了，我已忽然墮進天祭一方。

此時，在遙遠的那處，她是在思念我嗎？還是已被未婚夫折磨得體無完膚？我不

知道，也再也沒有辦法知道。為她禱告到底有否用處，這也是一個永遠的謎。可

是，我仍會致上最深最深的祝福，願她能共他每一天都過著幸福美滿的日子，忘

記我這個生命中曇花一現的過客吧。

緊握手中的那條寶石手鍊，憶起當天的那段舊夢，我彷似與妳共行．．．．．．

這段感情未算深刻
更別談結果開花
但能永存於心中
便已很足夠
愛一個人就是對方幸福
只要她快樂我便高興
這樣才是真愛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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