謎

你走了，真的走了。

也許，我再也無法找到你。

淚，流下來沒有意義，那根本不能改變什麼。

要離開的，即使是如潮水洶湧的淚滴也攔截不住。

＊

坐於寒風肅殺的街角，乏力的眨著眼睛，靜謚地看著柔柔流動的河水。

不是我不想回家，只是無家可歸。
天下之大，但是沒有我的容身之所。

累嗎？只消閣上雙眼，躺於長椅之上。
餓嗎？走到不遠處，伸手往垃圾桶之內。
這，就是我的生活。
也許一生也得這樣過。

誰叫我沒人愛。

爸不愛我，把我丟給媽。
媽不愛我，我只好逃走。

走遍天涯，我仍然找不著愛。我還在等待被愛。
我絕不放棄，我會待到最後一口氣。

今夜，月色特別明艷。淋浴於月光下很舒服。

就在我快要入睡之際，忽然被一個身影碰撞到。
我睜開眼。

【這張長椅是我的，拜託你到別處去。】

『你該不會這樣計較，就連那麼一點兒的地方也不讓給我嗎？』

【就是不讓。】

這就是我一貫的語氣，我總不在乎別人爽不爽。

『不要那麼絕情吧！』

那先要世界不對我絕情。

【沒商量。】

那個人的屁股，還是佔著我的長椅的一角。
我終於正眼去看他，是怒瞪著他。

啊！好一個俊美的男子。
連我也說他美的話，他就真的很美。
金髮藍眼，以及分明的五官。

好吧好吧，憑良心說一句，就因為他長得好看，我讓他留下來吧。
要是他是鐘樓怪人那個故事的主角，我巴不得立刻把他踢到大西洋裡去。

『你叫什麼名字？』

【那不干你的事。】

就是我讓他留下，卻不表示我會讓步。
我不會應他所求，我偏要與他作對。

他看著我，擺出一副無辜的表情。
『那好吧，為什麼你會在這個時候睡在這裡？』

【你又如何？】

『我嗎？我沒有家人，去哪裡都是一樣。』

【沒有家人？他們都怎麼了？】

『死了，死光了。』他欲言又止。
『世上彷似就只剩下我一人．．．．．．．再也沒有人關心我了．．．．．．．．』

不知怎的，在這個時候我好想把自己移近他。
我好希望令他感到我對他的關切，我好希望看見他的微笑。

我環著他。

他也抱緊我。
接著，他哭了。
是喜極而泣吧？

我拍拍他的背，他也把頭放在我肩上。
原來，不相識的人之間也可以存在愛。

【不會沒有人關心你的，至少還有我．．．．．．．對不？】

我不相信自己會說出這種話來，我不相信自己會變得那麼溫柔。
可是我相信這個我一直都被怨恨愁情壓抑了。

我好想跟他說我愛他。
不過我並沒有說出來，我們大家都沒有說出來。

寂靜一片，我們相互倚著入睡。
我們似乎了解對方心中的感覺──我們都沒有被愛。
愛早就離開我們很遠，但在此刻，愛又回來了。

又一個早上，睜眼便看到你炯炯有神的雙目注視著我。
一個眼神的交流，使到千言萬語彷彿盡在不言中。

『我得走了。』

你怎可以突然說這些話？

【為什麼？】

『我想要找到自己的新天地。』

那難道你不要我嗎？

【因．．．．．．．我明白的。】

我真的明白。
而且我也沒有權力干涉你的自由。

『別了。』
【別了．．．．．．．】

你我乍看都像是不帶一絲傷感，但其實心中有萬個不捨。
我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你離去。

好吧，我相信要是我們有緣的話必能再遇見。
因此，我沒有哭。
再者，那不能改變什麼。

可是，我還是有一點後悔沒有告訴你我的名字：
───────────【史提．李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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