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祭文】風箏的藍天 續【淚舞】
步出佈滿血腥的洞穴,死亡的絕谷。
步伐格外沉重,因為我這才真正認清──你真的離開了。
不知在裡頭待了多少時刻,只記得你被火焰奪走的雙眸,剩下一窩漆黑。
懷念起你從前炯炯有神的雙眼,沒想到今夜是如此黧黑。
「這座城市的人們曉得你的死亡嗎?」我內心不禁問道。
諷刺的笑了笑。「愚蠢…」人類哪曉得吸血鬼的忠誠。
靠在街旁的一棵樹下,看著行人來來往往,好不熱鬧。
夜風徐徐吹著,涼意思思捎來,心中想起從前的你。
與艾拉成為伴侶,兩個人成雙成對,看大大家眼中,又嫉妒、又羨慕。
和蓋拿幹盡一切瘋狂的主意,雖然都是蓋拿帶頭,你在後頭收拾殘局。
又想起你常常請教巴黎,包括威廉.莎士比亞、哥倫布、聖女貞德…等等。
還有每天被柯達纏著,求你能去拜託西霸帶他去畫地圖。
你為了不要當王子而離開吸血鬼山好一陣子。
再回來的時候,居然帶回了一個孩子──達倫,而且還是個半吸血鬼。
隨後,你們又踏上了獵殺吸血魔王的旅途。戰役也序幕。
沒想到再次想起你,會是現在──永別。
〝米卡,我走了──〞惘然。那一刻,太匆忙。
我忘記對你說吸血鬼的名言──就算死亡,也願你雖死猶榮。
直到下一刻,西霸魯莽的闖進吸血鬼大廳,說著你的死訊。我這才清醒。
從沒看過西霸如此傷心,就像是個失去孩子的父親,淚眼朦朧。
他在他的房裡待了許久許久,不管一切的公務,口中不停念著:「拉登…」
淚不間斷的從他的雙眼洩下,他的雙眼就像發了狂的瀑布。
我呢?
一個人在吸血鬼山的山頭,對著黑夜傻傻的笑著,彷彿發了瘋一般。
無法接受你死亡的事實,雖然明白這是個不假的事實。
下定決心,來到這裡尋找你。
如今,我到了。但我後悔,因為──沒有任何事情改變、沒有任何意義。
世界沒有為了你而吶喊,天空沒有為了你而澄淨。
時間沒有為了你而緩慢,──人們沒有為了你而哀悼…
淚水,是我唯一獲得的東西。
走離樹下,在大街上漫無目的的走著,想要找尋你存在的痕跡。
瞥見街角一間老舊的書店,看起來有種特別的風情,或許是因為它的歷史痕跡吧!
這家書店,門口停了一台老舊的自行車,進門往左就看見店主──是一位年邁的婆婆。
她的上方有一幅畫,好像是文藝復興晚期喬托的作品吧!?──這家書店果然具有歷史痕跡。
在牆角,猛然看見童年時期的玩具,是風箏。但也佈滿了歷史的摧殘。
隨意翻起幾本老舊的書刊,就是這麼的巧,看到你從前的名字──佛惑斯登。
輕輕地一笑「沒想到你這老頑固,在十九世紀末,二十世紀初還挺有名氣的嘛!」
泛黃的書刊上斗大的標題──
『拘束,是枷鎖。自由,是天空。
我卻只擁有血紅色的枷鎖,但我冀望湛藍的天空。
──佛惑斯登』
佛惑斯登曾是個驍勇善戰的騎士,頗受上層軍官的讚揚。他最令大家不解的是──他從來不在白日下露臉,只願在室內,或是夜晚。軍官們諒解他,因為他的勇猛,所以順著他的意,不讓他在白天作戰,只派他在夜晚帶領大家潛入敵軍陣營。
他不在白日露臉的舉動吸引了大批人士的揣測。甚至有人大膽假設他是一名吸血鬼。但是他卻沒有尖牙,也不怕大蒜與聖水……
據說那是因為他在一次的事件中,身體起了一些變化,造成瞳孔放大,而後便不能看到強烈的日照與光芒。
「這個狡猾的老油條…可真誠實。」我笑了笑。
「事件…就是西霸幫你注血嘛!身體變化…當然是變成吸血鬼啊!」
『拘束,是枷鎖。自由,是天空。
我卻只擁有血紅色的枷鎖,但我冀望湛藍的天空。』
這是他離開軍營最後所說的話。
他常說:「為什麼人類要殺戮?團結合作不好嗎?他們各各都是精英呀!」
「師父如果早點遇到他們、解救他們就好…」
在斷送敵軍性命時,他總會說:「就算死亡,也願你雖死猶榮。」
軍官們猜想,可能是因為殺了太多的人,而感到罪惡,所以……
我沒有把它看完,因為裡面寫的和我所認識的拉登一樣。
輕輕地闔上書刊,拍拍它陳年的灰塵,放回它原有的位置。隨後踏出老舊的書店。
拘束,是枷鎖。自由,是天空。
我卻只擁有血紅色的枷鎖,但我冀望湛藍的天空。
我走在大街上,想了想─「湛藍的天空,難道是拉登所冀望的?」
突然憶起童年時風箏在藍空中搖曳的悠閒。
雖然被絲線拉住,但因為能親吻藍天,所以它並不反抗。
「但是拉登一定不願被絲線拉住吧?!」搖搖頭笑了一笑,繼續沿著街道走著。
無意中,我走進一家玩具店,買了一只紙風箏。
它樸素、典雅。沒有絢麗的色彩,只有淡淡的藍。
在紙風箏上,輕輕的寫了幾句想對你說的話。
走上一棟大樓的樓頂,把絲線給飛上天空…
把線緩緩地放鬆,淡藍的紙風箏越飄越遠。
宇宙另一端的天空,一定很美麗吧?拉登?
不曉得你和大家在那邊過得開不開心?
蓋拿還是這麼得頑皮嗎?巴黎的身體還好吧?…
手邊放著風箏,口中緩緩道著,此刻的我好孤單。
世界的腳步依舊如此快速,沒有任何的改變。
但是你的靈魂已經投奔自由。我予你稍稍欣慰。
用力一扯風箏的絲線──它斷了。
看著它飄在黑夜中,越飄越遠,好似飄進了宇宙的中心,被黑夜吞噬。
給拉登──
這個世界沒有多大的改變,改變的只有吸血鬼對你的思念。
你偉大、崇高,是我們的榮耀。如今你雖葬身火窟,但你依舊榮耀。
我的心中你永遠是吸血鬼的英雄。
這裡的一切你毋須擔心,達倫已經長大了,西霸我也會好好照顧他的。
我惋惜你的死亡,但我對你欣慰。
至少你到了吸血鬼的天堂,擁抱滿天的陽光。
──就算死亡,也願你雖死猶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