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離我太遠》

 

第五章

 

接下來那個午飯我實在是食而不知其味。健一直裝作跟我很熟絡的樣子,我看到哲的表情有點奇怪。他一定是懷疑了。

「優也是訊息工程嗎?」

「嗯。」我勉強回答。他怎麼不問小鈴,小鈴也是這個系啊。

「你跟哲從初中就一起?」

什麼一起不一起的?!我氣。他的手臂挌在我的椅背上,整個人靠過來就像在摟住我的肩膀一樣。我又不是女生!哲還沒跟小鈴這麼丟人現眼地親熱過啊!

「對啊,我們是好朋友,現在還住在一起。」哲毫不介意地回答。

「住在一起是嗎?住宿就是有這種“方便”啊。」一聽到在一起住,他又發出那種氣人的哼笑聲。那個方便也似是有弦外之音。「對了,我也有住宿舍啊。」

「真的嗎?你住哪?」哲很熱心的問。

「二宿。」

「真的?我跟優住三宿高座。說不定可以看到你住的房間。你住哪一邊?」

「西面的低座,我也看得到三宿啊,說不定真的可以看到你們的窗呢!」健笑著。「不如今晚我就來確認一下?」

 

於是約定就這樣定下來了。那晚小鈴沒有來,健一進來就走到窗口,拉開窗簾看去。

「看到啊。就是那邊那個。」

他對哲說就好了,怎麼總是把我拉到他身旁?

「哈,你這小子,別給我哪天看到你把女孩帶回宿做見不得光的事!」

「不會不會。倒是你跟小鈴要小心才是。」

兩個人在打著哈哈。哲似乎跟這表弟挺要好的。

兩人搭著肩膀到小廚煮吃的。我一向都不會動手,只在一旁看,哲會替我做我的份。

健在一旁看著我不會做飯的樣子,冷笑。我不理他,反正我就是不會。

「哲,今晚吃什麼?」我問。

「隨便煮個速食麵吧。我有菜也有罐頭魚。」

「不如用炒的吧,我來。」健在一旁開口。

於是那兩個男人擠在一個煮食爐前,我站在後面看。

健比哲高一點,兩個身材差不多。

突然我想到健是表弟,年紀應該比哲小。

「你比哲小多少?」

他聽到我問,很高興的轉過來。「一年三個月。我是二月生的。你呢?你幾月生?」

「……十月。」不情不願的答。早知道會被反問的話,我就不問了。

「十月幾日?」

「十月二十四。」這次是哲回答的。「想起來也快到了。」

我心裡暗喜。別人記不記得倒是一點關係也沒有,只要哲記得就好。

哲再補充,「我記得有一年我記錯了,以為是十一月二十四、便在那天給他送了生日禮物,他竟然氣的跟我說“我是十一月三十一日生的,你到那天再送我吧。”」哲裝出我那時瞪眼的樣子。「果然是你會說的話。」健大笑。

什麼果然不果然的,我不理他,聽哲說下去,「我信了他的話、卻忘了十一月沒有三十一日,到了三十日時就知道,原來是我記錯了。那份禮物又不好意思再送。現在還留在我家。」

聽到這裡不好意思的人倒是我了。其實那年我很介意哲竟然記錯了,後來卻後悔沒有收下那份禮物。但我並不知道原來哲還有留著。

「那個禮物是什麼?」健問。

我在一旁頓足,那年我連禮物也沒拆,裡面是什麼就連我也不知道,他憑什麼問?我才不要在外人面前聽哲說啊!我故意扯開話題不讓他問下去。

「你讀什麼的?」

「怎麼了?對我有意思?」他痞痞的笑,我白他一眼。「我讀建築。」

我挑起眉。難道這個人很聰明?

哲在一邊補充說,「他是因為會考成績好,拔尖上大學的。所以比我們小一歲。」

「不過你們也不差啊,訊息工程好像是工程學院裡收生最高的系。」

才不用你來安慰我。我沒好氣地拉下臉。

「差不多好了。優你去拿碗過來。」哲吩咐道。「還有筷子、別再忘了啦!」

「不用加“再”字!」我邊走邊說。那個健的笑聲好像更加討厭了。

 

三個人坐下來,一人一份的分好了就開始吃。

「優!」

我剛要把麵放進口,哲大叫一聲。

「怎麼了?」我問。

「唉∼」哲皺眉,很頭痛的樣子。「剛煮好,很熱啊!先吹一吹再吃!你怎麼每次也是這樣?燙傷嘴時又要發脾氣了。」

「我哪有……」

健終於忍不住大笑,「看你們倆的樣子真好笑,分明就是母子嘛!」

「什麼?!」我抗議。哲反而笑的很高興,「哈哈,不,不是母子,是父女。」

我臉一紅,不敢面向哲。

另一邊卻看到健盯我盯的緊緊的。「父“女”啊,優可真是求之不得囉,對不對?」

他明明說過不會跟哲說的。我暗地在桌下狠狠踏了他一腳。

他正在吃麵,我那一踏似乎真的不輕,看著他皺一皺眉、想吐出來卻又忍住的樣子,我忍不住笑了。

他看著我,用哲聽不出來的低聲說。

「……你笑的時候,真的很好看。」

我假裝聽不到。可是飯局結束以前,就再也沒有望向他一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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