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神淚
作者：sakurayuki

窗外的景色早被冷霧充填，成了一片白茫茫。

斑駁的牆壁刻有歲月的痕跡，古舊的大鐘滴答滴答響。

眩目的光透至房間內，把潔白的桌布染成醉黃，透明的玻璃杯，表面在斜照下閃閃發亮。

那些光刺激著我的感光細胞，眼睛隱隱作痛。

中央的燭台邊凝結的臘，看上去，有點像淚。

彷似令我重見那張欠缺一絲感情的臉。



她在課室內，正被幾個同學毆打。

我好討厭她。

老是在裝男生的傢伙。

我冷眼望她，她被數人打至手臂皮膚瘀黑一片。

嚴格來說，我也是共犯。

我一邊想像，如果她穿上女生的校服，將會更加像是個女生——她本來就是女生，偏偏酷愛穿男生校服。

衣衫不整的她，無助的凝望我，她在希望我伸出援手？

一抹冷漠的笑爬上我臉龐，依舊站在課室門口一動不動，把風。

直到那群人打得滿足了，跚跚而去，我仍然沒有隨他們離去。

我乍見軟倒在地上的她，她眸子湧出晶瑩的淚珠，為男子氣十足的她添上數分嫵媚。

其後我遞給她一張面紙給她抹淚，還有一瓶清水，她一下子喝了半瓶，道：「這水很甘甜。」

可是甜到深處卻是濃濃的悲傷。

她的聲線雲淡風輕，活脫脫是青春少艾，裝男生簡直是浪費了她。

我用手抬起她的俏臉，在她那兩片纖薄的粉唇印上一吻。

「當我的女朋友，好嗎？我會保護妳。」

她怨恨的瞪我，恨我此話說得太晚。

她用回吻答應我的請求，四唇相接的兆瞬，有一種空虛的味道漸在口腔蔓延。

一種不顯眼的悲傷，似要超越缺堤的警戒線。

蝴蝶總在迷戀醉人的花香，思念不經意地泛濫成災。

她答應我該剎那，窗外雪花紛飛。

雪，是女神的眼淚。





你好難想像，我是怎樣和一個以男生自居的女生談戀愛。

你問我，我到底愛不愛她，我也回答不上。

或許當時那說話不過是一時衝動，我一直討厭她的。

她好堅強，不管曾經被欺負多少次，她不會容許自己的兩睛發紅。

唯獨在我面前，讓我睹見她的軟弱。

畢竟，她始終是個女孩子啊。

為甚麼總是在逞強？

好多次，都是眼白白見她任人凌辱，沒有保護她的念頭。

即使決心要保護她，很多次也是無能為力，我承認這是我人性的軟弱。

有一陣子，也許是不堪壓力，校園中沒有見她的倩影。

所以，讓我看不見冬季的蹤跡。

她是我的冬。

沒有察覺到，何時開始重視她。

她的笑臉擾亂我心湖。

然而，我沒有拒絕這點干擾。

感覺似是寂靜寒冬忽然響出清雷般震撼。

我沒有尋找她。

因為我知道，她會回到我身邊。

我走進古老的房間，有一種預感告訴我，她在這裡。



出現我眼前的是，打扮得像洋娃娃般美麗的她，瑟縮在一角。

她顫抖抖的問我：「現在的我，像不像女孩子？」清脆聲音在耳邊迴響，像情歌。

我沒有答腔，都沒有問她到底發生甚麼事，祇在低首掠奪她的甜蜜。

她睜著盈盈大眼望我，我扶她站起，應了一聲：「我會帶妳逃離，這醜陋的國度。」

然後。

冬季依照它的步伐流轉，朦朧間，我宛若瞧見，女神淚。

(完)

(後篇：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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