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惡的丫頭!居然偷我們的魚!別給我跑掉啊妳!」


大街的安靜平和被一串兇惡的咒罵聲劃破,這條被稱作月玥街的街道上,一個二十歲男子口中傳來,接著是一陣急促的跑步聲,被他追趕著的少女不理會大街上的行人奇怪的目光,拼命地在街上逃跑,她拐了個彎,轉左,不見了。

「咦,人呢?」男子氣喘如牛的停下,心裡憤憤地想今晚定會被老闆大罵一頓,該死的丫頭!這次已是第三次了!
然後他氣憤地回去店子。


奇怪的事情發生了,在拐彎處的少女,身體散發一種強烈的鮮藍色光芒,她竟然變成了一隻棕色的貓兒,口裡含著一尾快要一命嗚呼的魚,牠正在用盡自己的力氣不斷地掙扎,希望可以逃避貓兒的掌握,可是貓兒沒有放過她,她敏捷地鑽進了一個小洞,出現在她眼前的是一個垃圾棄置區,她蹣跚地走向一張破舊的沙發前,跳上,坐下。


魚兒知道牠的生命要結束了,貓兒狠狠用牙齒大力一撕,牠立刻分成兩半,成為貓兒美味可口的晚餐。


貓兒隨意地把剩下的魚骨頭丟在地上,牠的身體再次發光,化成一個少女的模樣,少女可憐地瑟縮在沙發的一角,用髒兮兮的手整理一下身上殘舊的衣服,緩緩地說:「今天就算有吃的了……我已經有四天沒吃過東西了……」她給了自己一個幸福的微笑。

「好冷喔……」把身子縮得更緊,閉上暗棕色的雙瞳,垂下頭,微微捲曲的深楬色秀髮掩蓋她清秀的臉龐,迷迷糊糊地睡去了。



今晚的秋風,似乎特別寒冷……


初冬快要來臨了……




貓之淚
-黑夜妖精-

這是一個傳說……

以前的人們相信每個人背上也有一片翅膀,肉眼是看不見的。

一般來說,男生的是長在左邊,女生的是長在右邊。

要找尋另一半的翅膀,只有在喜歡的人身上才會找到,
當兩個人都真心相愛的時候,他們便擁有一雙一對的翅膀……

你找到你另一半翅膀了嗎?




午夜,雪花紛飛。



在寧靜的月明街裡,有一座三層高的建築物,它的外形像一座尖塔,金黃色的外牆在漆黑的夜空中顯得閃閃生輝,宛若一顆明亮的星星。

建築物的一樓,是一個歌廳。

在歌廳後台的化妝間裡,其中一張椅子上坐了一個十六歲的少女,她穿著一身華麗的黑色洋裙,戴了一條漂亮的鏈子,柔順的黑髮披散,化了一個淡淡的妝,塗上淺藍色的眼影,兩邊臉頰緋紅緋紅的。

一切都準備好了,她站起來,靜靜地步出至表演台中間,她是在觀眾熱烈的掌聲之中出場的,淡藍的燈光照射著她,頓時煙霧瀰漫。

少女滿臉笑容地向大家揮手,然後她拿起咪高峰,說了一句話:

「今天,我要為大家獻唱一曲——心的距離。」

她陶醉地閉上眼睛,比百靈鳥還要動聽的歌聲在歌廳裡繚繞,煙霧中隱隱約約地見到她的身影,彷似居住在楓葉林間的仙子一般。

張秋是她的名字,但她比秋天的楓葉更迷人,她的羞花閉月、沉魚落雁之容是無人不知的,銀鈴般的聲音沒人可比擬。

在月明街裡,她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人人喚她「黑夜妖精」,因為她多數是在晚上唱歌,而且好像妖精一樣漂亮。



月明街的居民愛聽她的歌,除了旋律優美,歌曲動聽之外,她的歌詞唱出了大部分人的心聲,歌曲是她作的,歌詞是她寫的,可以說是親力親為。

只有十六歲的妙齡少女能夠有如此優秀的才華,怎不令人佩服?



歌聲漸漸消失,張秋朝觀眾福了一福,他們慢慢地離開歌廳,只剩下一個沒離開,他是永遠坐在最後一排,瘦骨如柴,毫不起眼的少年。

這個少年有一頭凌亂的黑髮,額上刻了一個閃電疤痕,表面看來毫無生氣的樣子,他那雙鮮綠色的眸子卻清澈明亮。

張秋回到後台梳洗,再出來的時候,她不施脂粉,穿了一件厚厚的毛大衣,跟一個普通的十六歲少女沒兩樣,現在她不是「黑夜妖精」,她只是一個平凡的女孩而已。

張秋向他走了過去,坐在少年身旁,他輕輕的抱著她。



「秋,」少年親切地喚了一聲。「妳今天唱得真好。」

「謝謝。」張秋笑了一笑:「哈利,我們去哪吃宵夜?好肚餓喔。」





哈利思考了一下,站了起來:「我們走吧。」











天正下著鵝毛雪,片片潔白的雪花落在少女的髮絲裡。

冬天來到了,少女用手弄走身上的雪花,這種白雪紛飛的天氣對這個只有單薄而破舊衣服的她而言是比較冷了一些,她身上發出奇異的淡綠光芒,漸漸地,她竟變成了一隻小貓!現在的她有一團貓毛包裹著,感到十分暖和。

她決定離開那個充滿骯髒的廢物、老鼠、蚊子、蟑螂等等的可怕地方。她不願跟牠們做朋友,牠們也討厭這隻和牠們爭奪垃圾堆內別人吃剩的食物、又會突然變成人類的怪物,老鼠們咬她、蚊子們叮她、蟑螂們滋擾她,她的身上滿是傷痕和疹子,令她痕癢不堪。

可是,牠們不會憐憫她,牠們在夢境中都想著要把這頭可惡的怪物趕得遠遠的,永遠也不要回來。

如今這頭怪物居然願意自己離開,牠們當然高興了,紛紛全都跑出來。

「永別了!臭貓兒!」幾隻老鼠同時露出猙獰的冷笑。

「慢走!不送了!」大約十二隻的蚊子一族齊聲唱道,並在半空砌成一個「Bye」的字樣。

蟑螂一家用牠們的身子拼成一個貓頭,然後轉為一個骷髏頭(可愛版的),諷刺貓兒會在外面遭遇不測,身首異處。

貓兒白了牠們一眼,踏著高傲的腳步,慢條斯理地離開了。

她想,全世界任何一個地方都比這裡溫暖。



貓兒漫無目的地在大街上走著,幾隻小鳥經過她身邊,牠們看見她身上的疹子,吱吱喳喳地亂叫一陣。

貓兒聽得懂牠們的聲音,事實上她可以與任何動物溝通,鳥兒們在說她這隻骯髒的流浪貓,疹子多得嚇人,醜陋得連牠們吃東西的食欲都沒有,勸她不要出來「炫燿」,貓兒一臉無奈地走掉了。



她在想,也許她的病無法治得好,因為以前的老鼠們經常使她受傷,貓兒的傷口一直不能夠痊癒。可借,她是一隻懦弱的小貓,不懂得反抗,即使在如此惡劣的環境下成長,她仍然不知道她可以抵擋,遇到危險,只懂得逃跑。因為她經常奔跑,所以她跑得比別的貓兒快。

深夜的行人沒錯是很少,行駛的車輛卻很多。

貓兒凝望著一輛輛車輛疾馳而過,突然覺得,這個世界所發生的事都與她無關。





同樣看著這些景物的不只她一個。

大街上,少數的行人中,一男一女看來並不受寒冷的天氣影響,他們不像其他人那樣冷得蹦緊了口臉,反而在開懷大笑,熱戀中的人們是特別快樂的,愛情溫暖的氣息包圍著他們。

刺身的寒風刮在他們的臉上、身上,他們也感覺不到。

「哈利!今天的雪特別漂亮耶,你說是不是?」張秋熱情地用雙手摟著他的臂彎,顯露出迷人的風姿。

「對啊。」他答,然後推門進去一間小餐廳,那裡只有疏疏落落的幾個客人。

「在這裡吃嗎?」她問。

「嗯,這是新開的,店名叫半分之翼。」哈利答。

他們坐下,一個嬌小的女侍應生給了他們兩張餐牌,哈利和張秋點了一個二人套餐,侍應生點頭,拿著餐牌走掉了。

「半分之翼?有甚麼意思嗎?」張秋不解。

「我以前看過一本關於半分之翼的書,它說半分之翼,日文就是指只有一半的翅膀的意思,」他解釋:「半分之翼是一個傳說,它指其實每個人背上也有一片翅膀,肉眼是看不見的,男生的在左邊,女生的在右邊。要找尋另一半的翅膀,只有在喜歡的人身上才會找到,當兩個人都真心相愛的時候,他們的翅膀就是一雙一對的了。」

張秋幸福地微笑:「那我們的翅膀不就是一雙一對?」

「是的。」哈利心虛地回答,某種不安的記憶浮現在他的腦海裡。

侍應生將食物放在他們的餐桌上,打斷了他的思緒。

「來,吃吧。」

「嗯。」

餐廳的燈光昏昏暗暗的,每張餐桌上放了一個蠟燭臺,蠟燭臺上那根小小的蠟燭發出微弱的燭光,映照著張秋的臉龎,顯得更加迷人。

哈利胡亂地將食物塞進口裡,他的視線一刻也移不開張秋的臉,她實在太漂亮了,漂亮得不像人類。他突然覺得自己配不上她,他算是哪根葱啊?他只是一個平凡的半工讀學生,光是這頓宵夜已經用了他不少錢,儘管他已經點了個最便宜的「二人套餐」。

可是張秋呢?她漂亮、迷人、唱歌動聽、才華橫溢,雖然她的職業是一個歌女,但只是唱一首歌,得到的薪金已是哈利那份甚麼麥當當兼職的幾十倍!



哈利不是妒嫉她,他覺得自己不能夠給張秋幸福。

也許在張秋眼中,他是大海裡的一顆沙粒而己,多麼渺小、多麼卑微。



張秋的追求者多不勝數,每天她都收到不少追求者寄給她的信。可是她全部不理會,因為她只喜歡哈利一人。

唱歌的時候,她的目光總是情不自禁地停留在哈利身上,他卻沒有察覺。

她作的歌,寫的詞,靈感都是來自她和哈利相處的時間,她的歌大多節奏輕快、用詞開朗積極,除了「心的距離」之外,她還有「給我嘗一口幸福的滋味」、「第一千個布娃娃」等作品。

她的歌全部是為了哈利而作,他是她創作的推動力,失去了他,她的靈感也變得乾涸。

她常說,哈利是她心中的勇氣,因為他,她才可以消除心中的恐懼感,唱出自己的心聲。





哈利心不在焉地吃完宵夜,付了賑,拉著張秋離開餐廳。





他們在街上拖著緩慢的步伐走路,雪下得比剛才更大,一隻棕色小貓向他們爬過來,她看起來快要奄奄一息了,氣若游絲的咪咪聲差點兒被風雪聲掩蓋,哈利趕緊撲上前,抱起她,被她身上的疹子嚇了一跳,他感到雙手有點兒痕癢,貓兒的身體竟然爬出蟲子來!



「張秋!妳看這隻貓!」哈利驚訝地叫道。

張秋睜大了眼睛,呆楞楞地注視著貓兒身上的蟲子。

「天啊!快帶牠去看獸醫!」



貓兒用一種「救救我吧!」的眼神看著哈利,微弱的叫聲讓人聽了心疼,他暗自下了決心。



「我一定會救妳的,小貓!」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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