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任務(太陽)

     外星人做考古做到撒哈拉来了?!
  前一刻她跟着考古学者探索古代陵墓
  望着躺在金棺廓中俊毅威武的卡洛士王
  仿佛听见他在说:别走,看我,看我!
  霎时,一阵天旋地转,巨石纷纷崩裂
  时间的洪流将她冲到了陌生的时空……
  天!  她是想“自由”想疯了不成?!
  就算要逃也别让她“沦落”得这么远哪
  虽说她有与生俱来的医疗天赋可以混饭吃
  但称她“天女”或唤她“妖女”都麻烦
  不仅引得那霸道君王胡闯乱撞到处找她
  还受困于什么神官胡说八道的“福星说”
  她不过是凑巧金发、紫眸、有特异功能
  为找他一人而惊动全国?实在太夸张了!
  但是当棺材中的男人活生生站在她眼前
  她开始忍不住怀疑自己是“活见鬼”了
  可能吗?这个暴君的温柔只为她绽放?
  是因为他真把她当成女神?还是真爱她……    

 

  第一章 第二章 第三章 第四章
第五章 第六章 第七章 第八章 第九章
第十章        

第一章

在一间房间内,有几位穿着银蓝色制服的高官围坐一起争相辩论,每人身上都散发出一股怒气。

“我反对派异能者随行考古队,目前异能者的存活量逐年降低,若派出去回不来怎么办?我们可拉星损失不起任何一名异能者。”三号官员说。

“这次考古队的成员都不是泛泛之辈,不能等闲视之,他们需要异能者随行,以防突发状况。”二号官员说。

“我想有医护人员就够了,不需要异能者随行在侧。你要知道,异能者总是找机会逃脱。”四号官员说。

“不需要,不需要,若考古学者发生不幸,你能负起责任吗?”二号官员火大地吼着。

办公室内一片寂然。

“大家别吵了,我考量良久,决定让异能者随行,我们可以加派警卫监视他们的行动。”一号官员权威的说。

“那派几号去比较妥当?”

“我觉得九号不错,她反叛心不强,又是女性,若有异变,警卫也制得住她。你们觉得如何?”二号官员

官员们看来看去,最后一致点点头赞同。

“好,那我们就派九号随行。”一号官员裁定。

*****

长长的走廊是如此安静,光可鉴人的地板,雪白无瑕的墙壁。走廊两侧是一扇扇铁门,居住在内的是被软禁的异能著。铁门内的小隔间,好听一点的称呼是私人专用套房,难听的说法是各人专属牢房,名为休息室,实为拘禁所。

走廊响起啪哒、啪哒的脚步声,一直走到尾端编号为九的铁门前停祝

“九号,行政官找你,请你尽快到他的办公室。”桃花源的守卫不带感情的传达命令。九号慢慢从床上起身,走出小套房,随着守卫往行政官的办公室走去。

来到门口,她敲敲门。

“进来。”行政官说。

她推开门,轻巧的走到行政官桌前,迳自搬了张椅子坐下,目光朝下,安安静静等待行政官对她说话,颇有逆来顺受的感觉。

行政官批阅公文告一个段落,抬起头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架,把她从头到尾细看了一遍,然后慢条斯理的开口:“九号,你有一次机会可以到外面走走,但是你必须发誓不离队,而且……”

她不敢置信的猛然抬头,怀疑自己是否听错。身为异能者,能踏出桃花源是史无前例的事。

“九号,我在说话,你有没有在听?”

“什么?”

“我在告诉你这次离开桃花源你应该遵守的事项。”

“我懂,我知道,你放心好了。”

“嗯,你回去准备私人物品,明日一早六时会有人去接你。”行政官说完,低头继续办公,不再理会她。

而她如同来时一样,静悄悄的离去。

“九号,我是珮琪,快开门。”她兴奋地拍打着门。

“咔啦”一声,门锁开启。

珮琪推门而入。“你真不够意思,要出远门也不告诉我,还让我从旁人口中得知,太差劲了!不过你真幸运,能加入考古队,我也好想去哦。你知道吗?你这次去的地方是撒哈荒地,不是普通人能去的吔,连统治者都没去过,而且你是历史上第一位踏上撒哈荒地的女性,高不高兴?天啊!生为你的朋友,我感觉好荣幸哦。”她从一进门就像机关枪扫射一样,说个不停。

“有什么好高兴的,我又不是去游玩,也不是以考古学者的身分前去。”九号淡漠的语气宛如在珮琪头上浇了一壶冰水,让她满腔的热情顿时冷却。

“哎呀,一样啦,能出去就好,总比老是窝在这四面环壁的空间好,像我想去还不行呢。不然,你把机会让给我。”九号笑了笑没说话,端杯果汁给珮琪喝,再揉揉她的头发,看她喝得又急又猛,模样好可爱,不禁笑得更开怀。

珮琪现年十六岁,个性冲动又火爆,但她有一颗善良、仁慈的心。她是行政官的女儿,也是九号唯一的朋友。

九号想起她们初见面时,珮琪因事故全身伤痕累累,是她耗尽心力把她从鬼门关救回,伤愈后,珮琪就死缠活缠的执意要做她的朋友,刚开始她冷漠以待,但珮琪发挥锲而不舍的精神,终于攻破了她的心防,两人成了好朋友。坦白说,她非常感谢珮琪的努力不懈,不然她至今还是孤单一人。

想着想着,她突然感觉好安静,侧首瞄了珮琪一眼,发现她正傻傻的看着自己。

“舌头不见啦,怎么都不说话?”九号举起一只手在她眼前挥动。

“没事,从认识你到现在都不常看你笑,你应该多笑笑,你笑起来好漂亮,艳光四射,每次看你笑我都傻眼了。”

“这世间没有什么值得我笑的。”

“有啊,有啊,我就值得,不然你干嘛每次看到我便露牙齿?”

“是,只有你值得。”九号捏捏她的小鼻子,一副她说得都对的无奈样。

“嘻——我就知道我价值不菲。言归正传,我找你是有事相求,你一定要答应我。”

“什么事?”

“帮我带一项纪念品回来。”

“什么纪念品?”.

“都可以,一颗石头、一块石板、一具尸体、一副枯骨……总之,只要是从撒哈荒地拾回来的就行。”

“最好纪念品上印有‘撒哈荒地’四个字以兹证明,对不对?”九号开玩笑的说。

“讨厌,你取笑我。说正格的,如果上面有印字是最好不过了。”

九号想了一下。“好,我帮你带东西回来,就算上级制止,我也会想办法偷渡。”

珮琪冲过去抱住她。“噢,你真好,这下子我在班上可大出风头了。”她看看手腕上的表。“啊,来不及了,我上课要迟到了!我们一个月后见,你自己要小心哦。”她边说边往门外跑。

九号看她像一阵风似的跑开,刚刚的生气又不见了,房间内隐入一片死寂,她感觉自己又是孤单一人。

*****

所有考古人员坐上飞行船,准备飞向可拉星另一处,占地广大的撒哈荒地。

“人员到齐了没?”指挥官问。

“到齐了。”联络官答。

指挥官略微扫看。“医护人员呢?九号?怎么没看到九号?”

“我在这儿。”九号扬起手挥一挥。“好,全员到齐,各就各位,能源机启动……”

飞行船在指挥官一连串的指令下慢慢升空,到达一定高度,“咻”地一声,飞行船以超音速远离基地,瞬间消失。

自从得知可踏出桃花源看看外面的世界,九号的心情不可谓不兴奋,怀抱着忐忑不安的情绪,殷殷期盼着早日离开,深恐上级临时取消行程,一切落空。现在她坐在飞行船内,确定基地已远远抛在身后,七上八下的心才回归原位。

经过数小时的飞行,飞行船缓缓降落,扬起满天尘土。

“报告指挥官,飞行船已降落在设定的考古区内,目前舱外的温度摄氏四十六度。”联络官一板一眼的报告。

“好,请考古人员备妥装备集合,三十分钟后准时开舱。”

舱外的气候炎热无比,陆续走出船舱的考古人员不一会儿已全身是汗,很快的汗又蒸发掉,留下一身黏腻,只有九号处之泰然,因特异的体质,使她对炎热的高温毫无所感。

太阳晒得人头昏眼花,高温已非习惯舒适生活的考古人员所能适应的,他们从没在这么严苛的环境下工作过。考古人员匆匆环顾四周一圈,很快的躲回飞行船,众人商讨后,决定昼伏出,否则在大太阳底下工作,只有被晒成人干的份,甭说是考古了。

撒哈荒地早晚温差极大,考古人员白天待在飞行船内,晚顶着寒风探测开凿,苦不堪言的熬了三个多星期,借著高科技的助力,今晚总算在这片大荒地中有所发现。

“喂,大家快来啊,发现古代宫殿的入口了!”一名组员站在一个小洞口前扬声大喊。

其他考古人员放下手边工作,靠拢 过去合力开挖,将洞口扩大。九号碍于职责,兴致缺缺的缓步靠近。

宫殿的发现代表考古行动即将接近尾声,九号活了二十二个年头,第一次踏出桃花源,第一次感到无拘束的自由,第一次有生命的悸动,虽然天天面对无垠的黄沙,但也好过在桃花源的日子。要她再回到以前冰冷的生活,她办不到,但又能逃到哪里去呢?想到再过不久即将搭飞行船离开,她好心慌、好害怕。跟看大家手拿照明灯陆续走进洞里,她只好硬着头皮尾随。

进入洞中一片黑暗,虽有照明灯,能见度却极低,踏着石阶一步步往下走,空气中的湿气、霉味愈来愈重,且有一股阴风阵阵吹拂,与洞外的高温相异,令人忍不住泛起鸡皮疙瘩。

石阶好似走不到尽头,狭长的空间死寂得令人害怕,唯一的声音是考古人员彼此间的喘息声。

“还有多久才走到底啊?”终于有人忍受不了脱口而出。

“不知道,领队没有停步的指示,等石阶走完,我们大概也到地心了吧。”走在他前面的一人回应。

“我倒觉得我们似乎是在通往古书中说的阴曹地府。你们不觉得这通道很诡异吗?举例来说,我们手上拿着强力照明灯,按理说能见度不可能这么低,但是事实上却只能照映自己的面孔,连前一位的背影都看不清。”那人说完还回过头对后面的人笑笑。

“别胡说八道!还有,别露出牙齿对我笑,怪可怕的。”才讲完没多久,行进的队伍停了下来。“咦!走到底啦。”

石阶尽头处有扇刻着双头鹰徽饰的石门挡住,几位考古人员借用仪器顺利挪移开石门,门后竟是一个明亮宽敞的石室。石室是方形的,四周上端各安置有十来颗明珠,每颗明珠都比拳头还大,散发着柔和不刺眼的光芒,此时照明灯巳派不上用常

在明珠的照明之下,清楚的看见墙上及天花板刻画了许多图案,有鸟、狮、豹、人、树和花草。动物的眼睛和植物的果实,皆由各形各色的宝石所妆点,每粒 宝石都晶莹美润,似闪眩着异彩的星辰,那么烂丽、光耀,炫目夺神,美极了。

石室中央叠排着三十余只银色箱子,箱上的图案由红、蓝、绿三色宝石镶嵌而成,花纹绚丽,悦目之极。不用打开看,也知道里面装的必是奇珍异宝,银箱四周,龙眼大小的浑圆珍珠散滚一地,约略估计,大约在百颗以上。

考古人员们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张大着嘴巴,全像蜡像一样呆在那里,连对世事巳冷然看待的九号,都为这奢华的景象感到晕眩。所有人都没料到经过黑暗阴森的甬道后,迎接他们的会是这样的惊奇。

有人深啄口气,尽量压抑兴奋的心情,平静的道:“很惊人,是吧?”但抖动的语音拆了他的底。

“不……不是在作梦吧?各位,我们不是在作梦吧?”有人沙哑着嗓子说道。

大家目光呆滞的瞪着眼前的一切,像痴了一样。

突然,一道洪亮的声音扬起。

“嘿!各位,我们是来考古,不是来寻宝的,请大家振作一点。”领队大声吆喝,企图唤醒沉迷在五光十色中的考古人员们。

众人被这中气十足的声音震醒,窘迫的笑笑。

“不,我……我们只是一下子被震慑在了,呃,只是一下子……”其中一人眼光四处瞄着。“你们看,那有一扇石门,上面同样刻有双头鹰。”手指向斜前方,迅速改变话题。

考古人员们纷纷涌向前去,热心的研究讨论,似在向他人证明自己没受那珠宝的影响。

九号站在旁观者的立场,不禁替他们的虚伪做作感到好笑。

*****

这扇石门不若前一扇那么难开,因为它是活动的,前一扇却是封死的。很快地,所有考古人员进入另一个石室,一个更大、更华丽的石室。

静静地,众人寂然站着,眼前,是一幅活生生的远古帝宫图。

三个衣饰华丽的女子端着三面硕大的金盘站在纱幔旁边;每个金盘上都放置着三颗拳头大孝呈星型的红宝石,这九颗宝石,每一颗都闪烁着迷蒙的红光,晶亮剔透,看上去像九颗正自空中殒落的流星。

另一处,有一座以水晶镶缀着金银图纹的半圆形水池,池水已干,却仍有五个几乎全裸的女子站在池中呈沐浴戏水状,然而,沾染在她们发间身上的不是水,是一颗颗的明钻、一块块的蓝玉。

站在猩红毛毯的另一面,五个装扮华丽,留着长辫子的女子正做歌舞之态,看她们的眼珠如玻璃似的黯淡木然,却个个微张着小口,伸臂勾腿,好像片刻之前她们犹在快乐的歌舞,但事实摆在眼前,她们摆这个木然不动的姿态,已经有好多、好多年了。

石室正中央平稳的摆放着一个长方形的纯金棺木,棺木上嵌满了宝石明钻,闪耀流烂,醒目炫神。

四个女子半跪在棺木旁,俯首垂目,像是极为悲伤。

由此看来,考古队寻到的不是宫殿,而是一座富丽堂皇的陵墓。

由这座陵墓的规模大孝华丽装饰及陪葬物品,看得出来死者在当代是一位极具权威的高官。

这座陵墓虽不是预期的考古目标,但这意外的发现更让人心喜。

“这些女子看起来都像活的。”一名考古人员舐舐嘴唇,不自觉的把脑中所想的话说出来。

最靠近金棺的人瞄了一眼棺内的人。“连金棺内躺着的人都像是活的,给人感觉宛如沉睡而不是死亡。”

“可能是因为这里的空气纯净,温度低寒,或是当初在气绝之前饮用或吞食什么防腐药物,多少年来,他们仍然保持着原先的形态,和生时无异。”考古队的领队提出自己的见解。

大家颇为赞同的点点头。

他继续发表高见:“没想到古代已有这么先进的防腐技术……”

“太神奇,太不可思议了,你们看这碑文,字形居然和我们所使用的文字相同。”一声惊呼打断了领队的言论,他很不高兴的紧皱眉头。

其他考古人员放弃原先的话题,全聚向角莎呈起观看新发现的石碑。

“太好了,这样就不难理解当时的文化。这次的探索比预料的收获更多。”

“这石碑上的刻字大部分已模糊不清。”其中一位考古人员眯着眼似要看透石碑,一字一字慢慢念道:“……巴达城王……卡洛士……享年二十九岁……历代……建太阳殿……于……”他再凑近仔细看,只差没把鼻子贴在石碑上。“唉,没办法,字迹太模糊了,希望可以从这陵墓中找到更多文献,至于这块石碑,只好带回去详加研究。”

九号趁他们聚在一起讨论石碑时,小心翼翼的避开跪在金棺旁的女子,好奇的走到金棺边详看。

躺在棺内的是位高大的男人,体格结实壮硕,由她刚刚所闻知晓,棺内的人死时年仅二十九岁。

好年轻啊!九号为他的英年早逝感到惋惜。她不愿再瞧下去想挪步离开,却似有一道虚无缥缈的声音在她耳边回响——别走,看我,看我。一股莫名的吸引力催眠着要她低头仔细瞧。

他的额头佩戴一只金箍,金箍上刻有一只立体双头鹰,他的右手握着一柄不容人忽视、约有五指宽一臂长的剑,剑身乌黑泛亮,锋利无比。他握剑的手势仿佛随时准备与人厮杀,但最令她着迷的是他严励的面孔。

合盖的眼睑看得出他有一双大眼,两道浓黑粗长的眉毛最是醒目。高挺的鼻梁、紧闭的薄唇及瘦削的双颊,突显的五官似是大刀劈划出来的,充满傲然生气、王者气势,以及无穷魄力。

他给人的感觉在在昭示着:我是天,你们要臣服于我。

她已感受不到周围的动静,就是这样痴迷的望着他,直到考古人员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响起才把她唤醒。

“墙内也有具木棺,大家快来看。”

“啊!白高兴一场,是具空棺。”

“我猜想这具空棺是为他妻子所预备的。好小气,竟是木头做的。”

“那棺内为何没人?”

“总不会跑掉了吧!”其中一人开玩笑地说。

“胡说八道,想吓死人啊!我猜想那个叫什么卡洛士的这么年轻就死了,可能来不及娶妻,空棺是放着意思一下的吧。”

“嗯,很有可能,谁知道古人怎么想,反正他有这么多美女陪葬,不差木棺这一位。”

众考古人员你一言、我一语的猜测着,因为是具空棺,很快的他们转移目标朝别的古物探查。

九号等考古人员散去,才慢慢的踱步过去看空棺。

若与中央那具金棺比起来,墙内的这具木棺较乏善可陈,没什么看头,可见在当时的年代,女性的地位是多么卑微。

或许是同情心,或许是好奇心,或许是一种不知名的力量鼓励她抬手触摸棺边,忽然整座陵墓天摇地动摇晁得厉害,石块纷纷掉落下来,考古人员慌乱的吼叫,纷纷冲向出口,而她因躲避不及被其中一块落石砸到头,顿时眼前一黑,不省人事。

而陵墓的出口也被石块渐渐堆高封住,恢复成当初未被挖掘的模样。

*****

上午时分,橘红色的大阳高挂半空中,拚命的散发热力。

一望无际的撒哈沙漠,一个杳无人烟的鬼地方,沙面冒出热气直烤脚底,只除了少数商队逼不得已非横越才行经的地区。

沙丘后有驼铃声响起,一列商队悄悄出现在沙顶。

一个年约七、八岁的小男孩轻扯身旁老者的衣袍。

“爸布,你看沙丘下好像有人倒在那儿。真奇怪,这里居然有人会只身前来,他不要命啦!”

“查打儿,你去看看是怎么一回事,不要靠得太近,小心一点。”

“好,我知道。”小男孩滑下沙丘走上前去,定睛一看,他反身奔爬回沙顶,对着老者呼喊:“不得了,倒在沙丘下的是个女人,还是位大美人吔。”

“还有没有气息?”者者对于沙漠上有死尸已司空见惯。

“有,有。”小男孩强调似的点点头。

老者赶紧从骆驼身侧抓了一个水袋滑下沙丘,口中大喊着:“下沙丘,扎营。”

商队听令移动,小男孩跟着老者滑下沙丘。一点点水洒在女人脸上,她被这清凉的水唤醒,申吟了一声才睁开眼,突地看到眼前一老一少穿着白长袍子,头戴头巾,惊吓的直往后退。

老者和小孩也被她那怪异的紫眸吓到,不自觉的也倒退两步。

三人对望了一会儿,小男孩察觉她并无攻击性,率先开口:“阿姊,你不要怕,我们不是坏人。你看,我们的商队在那里,我们是商人—你不要怕。”他手指着不远处正在搭帐棚的商队。

九号不再退缩,定眼看着他们想从他们身上寻找证明。

“爸布,她有金发,而且她的眼睛是紫色的。”小男孩轻声低语。

“嗯,我看到了。我曾听说在很远很远的地方,有一种人生来就是金发蓝眼,但不曾听说有金发紫眸的,不过,我想她只有一个人,应该无害吧。”小男孩不应声。

“小姐,你是谁?叫什么名字?从哪儿来的?”老者和颜悦色的问。

九号对于老者的问话毫无反应,现在她脑袋里一团乱,纳闷自己为何会在沙漠中,她明明记得自己是身处在古墓里看金棺……她左顾右盼寻找同伴,却发现只有她一人在这沙漠中,其他考古人员连个人影也没有。

她害怕,不知所措,霎时泪眼迷濛。

“爸布,她好像是哑巴,怎么办?”。

“我看就让她跟着我们吧!太阳这么大,总不能丢下她不管。”

“好吧,也只能这样啰。”

“小姐,如果你没去处,不如先跟着我们再做打算。我们不会害你,在这沙漠中跟着我们较安全,你要不要来?”

九号面对这困境,心里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当她听到老者的建议,犹如在茫茫大海中攀到一根浮木,她感激的点点头。虽然她知道老人和小孩对她并无恶意,甚至慈善到为她设想,但人心隔肚皮,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防人之心不可无,太坦白对自己并无好处,所以她决定继续扮演哑女。

“查打儿,烈日当头,你快扶小姐进棚内,小心些,不要让其他人看到了。”

三个人回到商队,遮遮掩掩的送她入帐棚休息,然后老者和小孩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查打儿端了一碗骆奶进帐棚。“阿姊,爸布要你喝完这碗骆奶后再休息,我们等太阳下山就要开拔出发。”

九号笑着点点头,接过木碗,可是木碗却被查打儿扣住不放,她狐疑的盯着他。

查打儿红着脸把木碗递入她手中,“你笑起来好漂亮哦。”然后搔搔头,不好意思的跑出帐棚。

她勉强喝完带着骚味的骆奶,庆幸自己遇到了好人,对他们不得已的欺骗,让她内心颇有罪恶感。她甩甩头不愿想太多,因身体疲累,头一沾枕也就安然入睡了……

*****

“阿姊,醒醒,要收棚启程了。”

九号在查打儿的摇晃下醒来,感觉自己才刚闭眼休息,怎么那么快就要收棚了。她揉揉眼睛强迫自己清醒,想找水梳洗一下。

查打儿看她的举动就知道她想做什么,他递给她两、三片薄荷叶,以教导的口吻解说:“在沙漠中行走,水是很珍贵的东西,不能浪费,我们都是用薄荷叶漱洗。”

她按照他的指示把薄荷叶放入口中嚼动。

查打儿非常满意她的听话,接着打开他带来的篮子,拿出一包食物及衣袍,“我想你一定饿了,这包是酪饼,吃吃看,很好吃的,我很喜欢吃吔。”

她接过酪饼一分为二,递给他一半。

他笑着推拒,“不用啦,你吃,我早吃过了。”嘴是这样说,可是眼睛却发亮的盯着酪饼。

九号不容他抗拒的把饼硬塞入他手中,然后吃起另一半。

“谢谢,阿姊,你真好。”他快速吃完饼拍拍手上的屑,拿起搁置一旁的白袍说:“阿姊,爸布交代要你换上这件袍子,他说你的衣服太特别会引人侧目,还有你必须戴面纱及头巾,因为你的眼睛和头发颜色跟我们不一样,所以必须遮起来。我知道你和我们一样不是坏人,但别人不知道,爸布说有些人没知识、没常识、没胆识,只要他们看不顺眼就会害人,他们是大坏蛋。”

她看他一副小大人的口气,嘴角忍不住漾出一抹笑意。

他以为她不相信,急切的说:“真的,真的,爸布不会骗人。”

她点点头示意了解,可是小男孩不了解她的意思,于是她接过袍子更衣,以此证明她相信。

穿好袍子、戴上面纱,她在查打儿面前转一圈,让他看看有无不妥之处。

“你的头发没包进去。”查打儿说。

她将头巾绕过来绕过去,就是包不住头发,只得用眼光向查打儿求救。

“很简单的嘛!这边绕过来,这边再围过去,好了,大功告成。”他前后看看,非常满意自己的杰作。

“查打儿,进去那么久,小姐准备好了没有?”老者在帐棚外喊着。

“好了,好了。”他大声回应。

“走吧,我想大家就等我们两个人。”他拉着她的手步出帐棚。

外面已经天黑,满天星斗闪烁光芒,气温不似白天那么酷热,甚至有些寒冷,他们出来后,就有三个年轻力壮的男子帮忙拆帐棚。

老者走到九号面前,慎重地说:“从现在起你要时时小心,头尽量低垂,眼睛不要乱瞄,千万不能让人发现你的紫眸和金发。再走两天我们就进入巴达城领域,巴达城王以严苛、残暴闻名,你照着我的指示做就能保平安,知道吗?”

她点点头。

“好,我拨了一匹骆驼让你骑乘,今天出发晚了我们要赶路,预计明天日出前抵达邻近绿洲,查打儿会在一旁照顾你,有事就找他。”交代完毕后,老者离开她到前方领队。

“阿姊,来吧,我们快骑骆驼跟上队伍,不要落单了。”

一匹骆驼趴跪在沙地上,嘴巴不知在吃什么嚼呀嚼的,九号和查打儿一靠近,它就仰天嘶鸣了一声。

九号吓了一跳倒退两、三步,眼睛瞪大,身子微抖。

“别怕嘛,菲菲很温驯的,它只是顽皮了一点。”查打儿安抚的说,然后拍拍骆驼的头,“菲菲,阿姊是我新交的朋友,你不要吓她,乖一点儿,我才会疼你哦。”

九号站得远远的打了个寒颤。

“来吧,阿姊,我教你骑,不用怕,过来嘛。”

九号怯性生的靠近,以手势问他:“它听得懂你的话吗?”

查打儿想了一下才了解她的手势。

“当然听得懂,它很聪明呢。阿姊,上来吧,有我在这儿,别怕。”他拍拍胸脯保证。

她左右张望了一下,眼看商队已启程了,只好硬着头皮跨到骆驼背上。

菲菲在查打儿的口令下站起来,因摇晃的动作太大了,九号惊叫一声差点摔下来,弯身紧紧抱住骆驼。

查打儿被她滑稽的动作笑弯了腰。

“阿姊,很安全的。”他边笑边把控索交给她,然后坐另一匹骆驼,大声吆喝,菲菲很温驯的伴随其侧。
 

第二章

太阳初升,商队已在绿洲扎营,绿洲内有一座清净的水池,水池旁长有几棵果树。

“阿姊,你待在棚子内不要出来,我去外面端水来让你梳洗。”

九号打手势向他说谢谢。

小孩子身手溜,一下子就从外面端了盆水及一些果子进来。

“阿姊,喝些水,真幸运,这里长有椰枣。”他丢了几颗椰枣给她。

椰枣,坚硬如石,每颗长约两时,椭圆形的表皮光滑地闪着光泽。椰枣的种类据说有两百多种,但从色泽分却只有两种,一类是枣红色的,另一类是深黄色的。

此刻九号手中的椰枣是枣红色的,在沙漠中除了一片黄,很难看到其他颜色,尤其是沙之外的东西。

她尝试性的小小咬一口,初尝新鲜椰枣,对于它的味道,不适应,更不喜欢。咬开那层漂亮的皮,它的果肉是白色的,果子中央苦恼着一枚附着薄膜的长形硬核。 果肉的味道很清淡,却又带着涩味。

九号才咬了一口就不想再吃了。然而,查打儿却一颗接一颗津津有味的吃个不停。

他看她吃了一口就停下来,知晓她不喜欢,便鼓励道:“我第一次吃时,连一颗也吃不完。但是,椰枣实在是一种很耐吃的水果,吃多了,你不但会喜欢,而且会上瘾。你忍耐把整颗果子吃完,不要浪费,真不喜欢就不要再吃了。”

查打儿并没有言过其实,在吃完了整颗椰枣后,她确实已经喜欢上了沙漠地区这种特有的水果。它虽然清淡中带涩,但细细咀嚼时,会发现它透着沁心的甜。这样的味道配合着它爽脆的特质,的确耐吃。

她不自觉地一颗接一颗,渐渐吃完手中的椰枣。

“好吃吧?”他笑着问。

九号红着脸点点头,对于刚开始独断的否决,以致差点错失了美味感到不好意思。

她用简单易懂的手势问他识不识字。

查打儿非常骄傲的挺起胸,“我当然识字,爸布说等我长大要带领队,所以我必须要学会认字、算术及看星象,你不要看我年纪小,我什么都会。”

她在沙地上用小石子写:这里是哪里?我和你不同,你为何不怕我?

“这里是撒哈沙漠中最靠近巴达城的绿洲,今天再走一晚就到巴达城的领域,我们是要进巴达城做生意,大约停留一个月。我知道你和我们不同,”他羞赧地笑笑。“你很漂亮,我想漂亮人不会是坏人,爸布说相由心生。”

她在沙地上写:谢谢。既然巴达城王很残暴,你们为何又要前去做生意,难道不怕?“听爸布说巴达城王虽然很残暴,但是他把巴达城治理得很好,我们是小人物,见不到他,所以不用担心会触怒他。而且就算怕也要进城,因为巴达城很富庶,我们只要小心些,一个月后离开那里时,我们就会很有钱了。”

九号对巴达城很好奇,这个城名不知在哪里听过,有种好熟悉的感觉。

巴达城王是谁?
“好像叫卡洛士,听说他年轻又英凯…”
当她听到卡洛士三个字,整个人都呆了,无怪乎她觉得耳熟。何止耳熟,她还曾置身在他的陵墓中,她明白了,原来她被时间的洪流冲加了古代,对于这不可思议的事件为何会发生在她的身上,她不知道,也害怕去知道……“
阿姊,你怎么了?”查打儿察觉她有些不对劲,关心的问。

她回过神来对他笑了笑,在沙土上写:没什么,只是夜里赶路,精神有些、不济,很疲累。除了这样回答,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告诉他真相,难不成告诉他自己是从未来跨进这个年代?只怕他会把它当作天方夜谭。

“哦,那你早点休息,我去帮爸布的忙。”小孩子好骗,毕竟历练不深。

查打儿走后,她躺在棚内冥想,不知自己是否还能回去自己的年代?但若能选择,她愿意留下来,毕竟到目前为止的生活一切都很生动,好过在桃花源的日子。

想着想着,她不知不觉沉入睡梦中。

从日升睡到下午,九号被震耳的马蹄声吵醒。她小心翼翼的掀起帐棚帘子一角,从布缝中偷看外面的情形。

十几匹马停在外面,爸布和许多商人非常忙碌的在其间穿梭。有几位蒙面妇女端出食物招待来者,由来者的跋扈及商人敬的态度看来,这一批闯入者必定来头不校

马匹中有一匹通体雪白的骏马,唯有前额的毛色呈黑色菱形,这匹马异于其他马匹,显得特别趾高气昂,连不识马的她也能看出它是一匹名驹。牵马的人也颇为不凡,高大猛健的身躯散发着一股英气,虽然只瞧见背影,但他给人的感觉不容忽视。忽然,他转过身,目光锐利的望向这座帐棚,仿佛他看到了什么。

好俊美的男人啊!九号心中忍不住赞叹。

在欣赏的同时,她受到惊吓的倒抽口气。不可能,他不可能看得到我。心里明知他不可能瞧见她,可是他确实往她的方向走来。

她急急放下布帘,赶紧拿起睡觉前卸下来的面纱蒙住脸。刚蒙好面纱,扎好头巾,确定没有露出特异之处,俊美的男子粗鲁的掀开布帘踏进来。

爸布随后进来,命令她趴跪在地上,自己也趴跪在地上,对着男子解释道:“伟大的卡洛士王!”

九号听到这名字身躯震了一下,她很想抬头看他,可是不敢,怕牵连商队。

“……请恕她不懂事,她第一次出门不懂规矩,冒犯到您,求王原谅她。”爸布继续说。

“她是谁?”低沉不带感情的嗓音令人分辨不出他的喜怒。

“她是我新娶的妻子,是个哑巴。”爸布惶恐的回答。

卡洛士不语的再看了她一眼,随即转身大步走出帐棚。

爸布抹抹额上的汗,吁了一口气,站起来说:“好险,逃过一劫,幸好你及时蒙面纱。小姐,你要小心些,一直到他们这批人走之前,你千万不要露面,切记、切记。”说完,他就快步出帐棚招呼这批不速之客

她直起身子跪坐在地上,不敢相信卡洛士王近在咫尺,之前的惊鸿一瞥,他的面孔深印在她脑海中。接下来的时间她几乎睡不着,听着外面的吵闹声直到他们离去。

查打兀从外面钻进来。“还好你没事,我看到卡洛士王进棚子时吓了一跳,在外面真替你捏了一把冷汗。对了,爸布要我告诉你,再过几个小时就要拔营了,你赶快休息一下。”

她点点头表示知道了。查打儿离去后,她整个心思都绕着卡洛士王转。

*****

太阳初升,商队已进入巴达城,终于暂时结束行的生活。这支商队在城中租了几栋石屋落脚,往后一个月内,这几栋石屋就是他们的栖身之所。

爸布站在一个木箱上用力拍手引起全商队的人注意,“各位伙伴,初达此地,今日不做生意休息一天,从明天起大家好好努力,我们在巴达城停留一个月,过后将继续前往下个王城。好了,各自活动。”

查打儿拉拉爸布的衣袍。“爸布,我可不可以和阿姊到处逛逛?这里我来过两、三次,不会迷路的。”

爸布考虑了一下才说:“可以,但是你们要非常小心,还有叫她蒙上面纱,包好头巾,眼睛不要乱瞄,避免惹上纠纷,我说的话要记祝”

“知道了,我现在就去找她。”他跑了一小段路又转回来,期期艾艾地说:“爸布,我身上没钱,支点钱用用。”

“去,你这小子。”爸布从腰带内掏出几块小碎金递给他,附带一句:“省着点花,不要乱买东西。”

“谢啦。”他接过碎金很快的冲进屋内一间小房间,找到躺在床上休息的九号。“阿姊,今天休息不做生意,我们出去逛逛。”他用力地摇晃她。

九号自从被当作哑女开始就没开口说过话,时间一长,她自然而然地习惯不说话,连在睡梦中也不曾呓语,现在被他吵醒也只是睁眼看他。

“醒了没?”查打儿几乎贴着她的脸问。

她回给他一个微笑。

“醒了就快起来着装,要睡晚上多的是时间,现在睡太饱,晚上就睡不着了。”他激励她。

她想想也对,虽然一夜没睡很困,但她不想在夜时分唯有自己独醒,她有过太多次经验,滋味不好受。她勉强自己从床上爬起来穿衣,跟着查打儿出门逛街。

*****

九号跟着查打儿左转右弯的来到市场,被前所未见的热闹景象吓到。

一小片空地井然有序的排列着许多帐棚,贩买着许多新奇玩意,各式各样的商品摆在桌上,琳琅满目,令人目不暇已。走道上挤满了人及牲畜,似乎没有多余的空间。小贩吆喝声、妇女讨价还价声、牲畜鸣叫声、男人咒骂声及小孩哭闹声,起起落落交杂一起。

九号从没见过这么多人聚集在一起,也没到过这么嘈杂无秩序的地方。但是,她喜欢,喜欢这种热闹的感觉,好有活力,恨不得从此置身其中。

“阿姊,走,冲锋陷阵去。”她点点头,迫不及待的迈开脚步。

闷热的空气、汗臭的体味、狭小的空间,使人异常不舒服,但被挤在人堆中的感觉是那样好,她忍不住笑了开来。为了怕在人群中走散,她紧抓着查打儿的手,面纱下的紫眸却丝毫不放过任何景物。

忽然,她在一处摊位看见某样东西觉得好眼熟,不知在哪里见过,她靠近摊位拿起物品仔细瞧。一块普通木材雕刻成一只展翅的双头鹰。没错,她见过,到底是在何处见到的,她想不起来,不禁用手轻敲着头,在脑海中一处处地搜寻。

“小姐,你真有眼光,这只双头鹰刻得栩栩如生,很漂亮吧。你在别处是看不到这种上等货色的,只剩这一只,不买可惜埃”小贩鼓动三寸不烂之舌招呼她买下。

九号再次细瞧,然后把雕刻品放回摊子上,摇摇头,牵着查打儿离开了摊位。

“小姐,再看看嘛,价钱好商量。”小贩在后头叫唤着。

她头也不回的走开,若有所思的拉着查打儿走出市场到人比较少的地方。她蹲下来在泥地上用石子写着:你知道那木雕品刻的是什么吗?

他点点头,“双头鹰啰。”

代表什么意思?她又写。

“我不知道,只知那是巴达城的王徽。”

经他一说,九号恍然大悟,终于想起她曾在巴达城王的陵墓内见过,当时这双头鹰印在金棺及石门上,难怪她觉得眼熟。

“阿姊,你在想什么?”

她摇摇头,继而在泥地上写:我好累,想回去休息了,整晚没睡,我眼睛都快闭上了。

“可是我还没买到东西吃,肚子好饿。不然,你在这休息,我去买吃的东西回来好不好?”

看他那副可怜样,她只好点点头,找处阴凉的地方坐下来等。

“我马上回来,你不要乱跑。”他飞快的跑走,挤入市场中。

没一会儿,她看见他一手提着一串椰枣,一手捧着大酪饼,慢慢走向她。

她看见椰枣高兴地拍拍手,现在对于这种水果她爱吃得很,几乎上瘾,幸好椰枣价格不贵,使她常常有机会吃到。接过食物,她和他席地而坐,不在乎是否会弄脏衣服,先吃再说。

吃饱了更想睡,一大一小拖着沉重的步伐慢慢走回租屋处。

*****

今天气出奇的好,满天星斗清晰可见,华丽宏伟的宫殿内传出歌舞声,卡洛士半躺在卧垫上欣赏歌舞女郎翩翩起舞,虽是热闹场面,卡洛士却面无表情的啜着酒。他感到无聊透了,体内有一股想要爆发的力量,然而太平盛世,他找不到发泄的管道。

“王,别这样嘛,板着脸孔好吓人哪。”一位艳媚女子倚着卡洛士娇声道。

卡洛士宛若没听到,理都不理她。

这位女子是名舞孃,名为蜜姬,自从升任为卡洛士的床伴后。已经很少再下场跳舞了。

蜜姬号称是全巴达城内第一美女,据说没有一位男子能抗拒她而不拜倒在她裙下,而她要的男人也没有一个逃得出她的手掌心。但自从跟了卡洛士王,她对自己却愈来愈没有自信心了。

想当初她第一眼见到卡洛士王,即被他英俊的脸孔、健硕伟岸的身材、无形散发的英气所迷住,而他目空一切的态度更是有一种令人不可抗拒的魅力。她仗着美貌梦想能成为王后。

刚开始她确实把他迷住,非常受宠幸,然而最近一个月他对她好冷淡,常常视而不见,晚上也不要她陪侍,想她巴达城第一美女遭受冷落,心中一股怨气不禁油然而生,但她敢怒不敢言,她曾见过惹怒卡洛士王生气的人的下场,只有一句话可形容——惨不忍睹。目前王虽然对她冷淡,但她有信心王后之位非她莫属。论美貌无人及得上她,而她又能歌善舞嘴巴甜,放眼望去有谁是她的对手?她相信失宠只是暂时的,过不久,王又会像以前一样臣服在她脚下。

蜜姬从果盘内挑起一颗又黑又大的葡萄剥皮后递到卡洛士王的嘴边,不死心的想引起他的注意。

“王,吃颗葡萄我亲手为您剥的,尝尝看嘛。”声音嗲得腻死人。

蜜姬看他不开口,便把葡萄在他唇上画来画去,硬是要把葡萄塞入他嘴中。

他被她搞得心烦,嘴唇抿得更紧,用森冷无情的眼光瞪她一眼。

这一眼把她瞪得全身寒毛竖起,身躯颤抖了一下,怕被责罚似的快速收回伸至他嘴边的手,气氛变得很僵。

这时,一名侍卫从前殿来到卡洛土王面前禀报。

“王,神官求见,说有要事禀告。”

“什么?说大声点。”卡洛士皱眉指示道。

“神官求见……”

侍卫未说完,卡洛士突然暴喝一声“停”,乐声、歌声、鼓声霎时静止下来,跳舞的女郎维持舞到一半的动作,手抬得高高的不敢放下来,整座宫殿静悄悄的。

“吵死了,我怎么听得到报告!全都退下。”卡洛士挥一挥手,乐师及歌舞女郎急急离去。“说。”

侍卫恭敬地重复道:“王,神官在殿外求见,说有要事禀告。”

“好,让他进来。”

侍卫退下一会儿,神官从前殿小跑步的进来,约五步距离跪在王前,头点地的喊:“伟大的王,福体安康。”

“废话少说,讲重点。”他不耐烦的说。

神官抬起头报告,“两天前天空出现一颗不知名的金星,异常醒目。下官求神占卜之后得知是颗福星,今夜星象显示这颗福星已然坠落,按照下官推算,福星应是落在本城内,只是不知位于何处,下官想请王派人展开搜索,及早寻获福星将对本城助益甚大。况且他国神官应也测到此星象,若不及早展开搜寻,唯恐他国捷足先登,为了巴达城着想,请王及早做出明示。”

这颗福星引起卡洛士极大的兴趣;一改方才无聊表情,对身旁的传令官下:“请萨桑大将军备三百名人马在殿前集合,本王要亲自率领搜索。”

传令官闻言飞快传令王旨。

卡洛士对神官指示:“你继续观察有无异象发生,可以下去了。”

神官告退后,他起身接过贴身侍卫纳奇所递上来的披风围上。

蜜姬看他有外出的打算,在旁撒娇地说:“王,别出去嘛,还有娱乐节目呢。”

他看也不看蜜姬一眼即往殿外走去,纳奇紧跟在后,留下她在身后祈求似的喊:“王,王——”

出了殿外,卡洛士对纳奇说:“这女人愈来愈烦人了,真令人受不了,从今晚起让她离我远点,没有我的召唤,不准她出现在我面前,这件事交给你去办。”

“是。”纳奇心想,这下可惨了,蜜姬想当王后的野心众人皆知,如今尚未蓝田种玉即被打入冷宫,凭她的刁蛮个性,在她周遭的侍女可不好过了,但最惨的莫过于以后处处挡她驾的他。可是一和王的命令比起来,那是小巫见大巫,在巴达城,王就是王法。他是至高无上的,容不得反叛,违令者必遭凌迟分尸。

卡洛土站在殿前高台看士兵整队,萨桑大将军回报人马备齐可随时出发。卡洛士步下高台,从马僮手中接过缰绳,俐落的上马率先领前奔驰,大批人马纷纷跟随王身后陆续出宫。

而殿内的蜜姬正在撒泼,把怒气发泄在周遭物品及侍女身上。

*****

天已大白,大批兵马无功而返,没寻获到任何东西,卡洛士一回殿即招来神官询问。

“神官,你的观测确定无误?为何本王搜寻一夜毫无成果?”

“伟大的王,您应知道下官观测星象从未失误,至于为何不见金星,待下官祈神占卜后再告知。”

“好,快去办。”

“是。”

神官走后,纳奇询问:“王,您一夜没睡,现在是否回阿布达宫休息?”

“嗯,也好,你不用跟来了,下去休息吧。”

“是。”

卡洛士回到阿布达宫进入寝室,脱了衣服裸着身正想躺上床,却发现床上有人。

“谁?好大的胆子,敢私下闯入。”他的口气非常不友善。

“王,是我蜜姬,我等了您一夜,您总算回来了。”她未着任何衣物从床上坐起来。

他非常生气,一把捉住她的手臂。“谁准你进来的,出去。”

她皱了一下眉头。“王,您把蜜姬的手抓得好痛,轻一点嘛,蜜姬好想您,让蜜姬留下来伺候您好不好?”她边说边用另一手抚摸他的胸膛。

卡洛士二话不说的抱起她,她心中暗暗窃喜,以为他毕竟抗拒不了她的诱惑。殊不知她的举动不但没挑弄出他的欲望,反倒把他的怒气撩拨得更盛。他抱着她往门口走去,一抛手把她丢出门外。

rou体撞击地面发出“啪”的一声,紧接着响起一声“哎哟”。

他毫不怜惜的回房睡觉。

蜜姬从光可鉴人的地板上爬起来,对守在寝室门口的女官怒喊:“看什么看!你们是死人啊,不会拿件衣服给我穿,傻在那做什么?”

其中一位女官赶紧取来一件披风包住蜜姬。她裹着披风跺一跺脚,怒哼一声转身离去。

她走后,守门的几位女官对刚才的场面乐不可支。由于怕吵到王歇息,她们聚到一边小声的嘲讽——

“活该,真该让她赤身裸体的走回去,让大家见识见识。”

“就是嘛,什么东西,不过是名低贱的舞妓,凭什么对我们凶?!人尽可夫的婊子!”

“看这情形,她快被王打入冷宫了还不自知,看她能嚣张多久。”

“喂,你怎么这样说,人家她还想当王后呢。”这句话把众女官惹得笑声连连,差点忘了身在何地。

*****

九号实在是累了,从白天睡到隔日,睁开眼看到窗外的阳光,她以为睡不到几个小时,天还没黑,可是她精神充沛一点也不累了,这一场午觉睡得可真舒服。

她下床走出房间,纳闷着整间屋子为何不见其他人。

大门突然打开。

“阿姊,你醒啦。今天早上要去市场摆摊位时你还在睡,爸布说不要吵你,可是快到中午了,所以我刚来看你醒了没。从昨日到今日整整一天,你好能睡哦。”查打儿取笑的说。

昨日到今日整整一天?她感到好讶异,心里所想完全表现在脸上。

查打儿看她的表情,指着她哈哈大笑,“阿姊是睡猪。”

她自己也难以相信,不好意思的跟着笑。

“好了,阿姊,快把头巾、面纱戴上,我们出去吃午餐,吃完后,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你绝对想不到的地方。”他边说边帮她戴头巾。急急拉她出门。

左弯右拐的,他们来到了河边。

果然是个好地方!这是一个很隐秘的地方。九号看到此地就明了他带她来的用意,她好感动,忍不住紧紧的拥抱他,感谢他的贴心。

“阿姊,不要这样啦,怪不好意思的。这里可以洗澡。你先洗,我替你把风,你洗完后换我。”

她点点头,脱下衣袍往河边走去。

哇!好舒服,好久没有这样痛快的洗澡了。她恨不得永远待在水中不要起来。她潜入水中打湿头发,再用河中细沙搓揉全身。

过了约一个小时,太阳晒得人发昏,查打儿也好想泡池水,他怕引人注意,小声的叫着:“阿姊,你好了没?”

她听到叫唤声,依依不舍的从河里起身穿衣。她穿好衣服走上前拍拍他的肩膀,示意换他洗澡。她看附近没人,不急着用头巾包扎湿发,让头发披散下来晒干。   
 

第三章

小孩子手脚快多了,三两下就洗好上岸。

“阿姊,你的头发好漂亮,我可不可以摸摸看?”他不等她答应就伸手触碰她的金发,反正他知道她不会拒绝。“好神奇哦,闪闪发光,像爸布卖的金丝线一样,真希望我也有这种颜色的头发。”

九号闻言笑了开来,用力揉揉他的头,心想,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也不想想若不是为了这头金发和紫眸,她也不用躲躲藏藏。

“阿姊,该回去了,我们出来太久,爸布会担心的。”

她点点头,牵起他的小手往回走。

两人走进市场找到爸布的摊位,看他生意忙碌也就不打扰,迳自走入帐棚内待着。闲着无聊,她便把帐棚内的货物做分类、整理。

没多久,她听到帐棚外有人在大声吆喝着,好奇的探头一看,原来是一些士兵在大声嚷嚷,看情形好似在找寻什么东西。咦,他们往这里来了。她赶紧缩回帐棚,像前次爸布教的那样趴跪在地上,祈祷着这一次也能像上次一样平安无事。她暗地里感到好笑,怎么每次她好奇探头看都会引人进帐棚,“好奇心会害死猫。”这句话可一点都不假。

一群人进来,毫不礼貌的翻箱倒柜,把帐棚内的东西搞得乱七八糟,爸布站在一旁猛擦汗。这些士兵似乎没找到他们要的东西。正打算转移阵地,差那么一步就走出帐棚,其中一位士兵不知怎么了,突然回转身盯着九号看。

“女人,把头抬起来让我看看。”士兵说。

九号不敢抬头,心中怕极了这临来一笔。

一旁的爸布求饶地说;“求求你们别这样,她是我新娶的老婆,个性很害羞,你们不要吓到她,求求你饶了她吧。”

“哟,挺疼老婆的嘛!这也难怪,年纪一大把了有幸娶到小老婆,不多疼她一点,她很快就跟人家跑了。阿克,走了啦,别为难他,我们是奉命出来办正事的。”另一名士兵发言。

叫阿克的士兵不以为然的白他一眼,“看一下有何关系,莫非她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他再度对九号说:“把头抬起来让我看看。”

士兵看她不做反应,把他的话当作耳边风,便走上前去强迫她抬头。

爸布一急,不顾后果地冲上前去阻止。他的举动惹火了那名士兵,反手在他的身上划了一刀。原来这一刀士兵打算划在老者的手臂上给予教训,没想到不小心划到他脖子。

九号看了尖叫出声,这声尖叫把在外面的查打儿及人群引了进来,查打儿看到爸布受伤血流如注,忍不住嚎啕大哭。

这群士兵一看场面无法收拾,也不再要求看九号的脸,很快步出帐棚到别处继续搜索。

九号见爸布的伤势严重,命在旦夕,情急之下也顾不得有人在场围观,当下施展救人的异能。只见她的手掌微微发光,覆盖在爸布的脖子伤处,神色凝重,全神贯注。不一会儿,爸布脖子上的伤口不再流血,更甚至连疤痕也渐渐消失。她请人把爸布挪到毯子上休息,在场围观的人莫不称奇,直说是天女下凡显神迹。

这件神奇的医疗事件在大家口耳相传之下,让她“天女”的名号逐渐蔓延开来,不少人慕名前来看诊,九号基于悲天悯人的心肠,来者不拒,一天诊疗下来累得脸色发青,回到租屋处躺下就睡著了。

*****

“王,有消息了,听下层人说在市场内有位女人具有特异功能,常帮人医病疗伤,百姓们都称她为‘天女’,或许她就是我们要寻找的福星。”纳奇把听来的传闻禀告卡洛士王。

“去找神宫来,我有话问他。”

纳奇听令传报。

不一会儿,神官匆匆奔至殿堂。

“伟大的王,您找下官有何事?”神官问。

“神官,这几天祈神占卜有没有什么发现?”

神官摇摇头。

卡洛士又问:“据闻市场内有位女子被封为‘天女’,你想她会不会是我们在找寻的福星?”

神官犹豫了一会儿才说:“这……有可能,天意不可测,目前为止,神并未显示任何迹象。

“既然如此,纳奇”

“是。”纳奇答。

“传令给萨桑大将军,叫他去市场把那名号称天女的女人带进宫来。”

“是。”纳奇出殿传达指令。

“神官,你再去占卜看看有无结果,有消息立刻回报。”卡洛士指示。

“是,下官告退。”

过了几个小时,萨桑大将军押着一女一老一小进殿。“回禀王,您要的人在此。”

卡洛王原来闭眼假寐,现在睁开眼瞧了一下。他突然暴怒地拍了一下椅子扶手,大喝道:“萨桑,搞什么鬼,我只叫你带天女来,你还带了另外两个人回来做什么?”

萨桑惶恐不已的回答:“王,请息怒。这位女子是个哑巴,而这老者是她丈夫,小孩是他的儿子,所以我一并带回。”

殿堂一阵沉寂,萨桑呼吸急促,汗如雨下等待发落。

“站一边去,萨桑。”卡洛士说。

萨桑暗地里呼了一口大气,赶紧站到一旁。

卡洛士双目盯着跪在地上的三人好一会儿,才慢条斯理的说:“我好像见过你们是不是?”

此时,跪在地上的老者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哑巴……不会说话……啊!我想起来了,我曾在城外绿洲遇见过你们,当时我怎么不知道你的妻子是医生,而且还是神医,真是有眼无珠埃听说你的妻子能治病疗伤,还能使伤口处不留疤痕,我倒想见识一下,就拿你小儿子试试吧。萨桑,在那小子手上划一刀。”

三人听到此话莫不惊叫出声,查打儿甚至害怕得哭了起来。

萨桑听令行事,毫不犹豫的走上前捉住小孩的臂膀,在另外两人还来不及反应下,已在他手臂上划了一道伤口,顿时鲜血直流。

查打儿一看到手臂上冒出好多血,惊呼得昏倒在地。老者哭喊的抱着他,一时不知所措。

九号见多了伤患倒还镇静,这道小伤口难不倒她,

只是对卡洛王的残忍颇为不齿,她握住查打儿的手,另一手微微发光覆盖在伤口上,一会儿血不流,伤口也消失了。

卡洛士震惊的坐在王位上,口中低喃:“不可思议,神迹啊!”突然,他纵声大笑,“神佑我巴达城。”脸色又转为严厉。“女人,把头抬起来,取下面纱让我看看你。”

九号不理他,兀自低头看地上。

“我叫你抬头听见没?”卡洛士大喝一声。

她硬是不理会。

“你不抬头,我就处死这小孩”他冷冷地说。

九号不驯的猛然抬头,隔着面纱怒瞪他。

老者害怕她触怒王,替自己惹来杀身之祸,猛扯她的衣抽警告她。

卡洛土却笑着说“有趣,真有趣.好久没遇到不怕死的人了,很好,有个性,脱下面纱让我瞧瞧你。”

九号不动手,依然怒瞪他。而老者害怕得连牙齿都打颤的咯咯响。

卡涪士霍然站起来,走下石阶靠近她,出手极快的扯下她的面纱,因用力过猛.连头巾也不小心一并扯落。

一头金色微卷的长发宣泄下来,披散在她肩背上。因生气的缘故,紫色瞳孔闪闪有神,赛雪肌肤白里透红,形成一种绝美。

卡洛土乍见倒抽口气,震惊她的不凡,宛如美神依秀儿的化身。他口中喃喃自语,不自觉的重复念道:“依秀儿、依秀儿……”他的手轻轻抚摸她嫣红的脸颊,顺着轮廓轻触她的唇。

毫无预警的,她张口狠狠咬住他的手。

他一痛,反射性的抽手甩了她一巴掌。看她嘴角微微渗血,他有些心疼的说:“啊!流血了。”伸手要替她擦掉血痕,她不领情的辙过头去。

卡洛士见状不禁怒道:“萨桑,派人把这老人和小孩押入地牢,这女人我要定了,你亲自送她到阿布达宫。”他对她不怀好意地咧嘴狞笑,“关在房间里。”说完即转身走回王位坐下。

押走三人,纳奇从外进殿.走到王身侧忽然发现王的手受伤了,惊呼道:“王,您的手……”看王的表情他却说不出口。

卡洛士淡淡地说:“不碍事。”纳奇知道当王用这种淡然口气说话时,自己要识相点。

*****

夜晚到来,冷风吹袭。

卡洛士一整天都浮躁不安,无论做何事,身在何地,他的眼光频频落在手臂的伤口上,脑中也时时浮现今早那位哑女的娇颜。现下他正局面步走回阿布达宫,想再一睹她的容貌。

“她在哪里?”他随手捉了一位侍女问、

侍女知道王问的是谁,立刻回答:“在王的房间里。”

他抛下侍女急切的推门而入,看到她站在窗口望向外面。她换下密不透风的白长袍,身着质地轻盈的薄纱,在微风吹送衣裙飘动下,像是要飞跃出窗口乘风而去。

他霍然开口打破这景象。“想逃走是不可能的,这座宫殿守卫森严,而且你的外形特别引人注目,别忘了还有两条人命操在我手中。”

她听到他的声音转过头看他。从早上被关进房里,被人强迫沐浴更衣,饿了一天,又担心爸布和查打儿的情况,一天下来,她的怒气已从星星之火燃烧成森林大火,无法再积压。她恶狠狠地扑打向他。

正在欣赏她绝尘之美的卡洛士没料到她会突然扑打过来,一时没有防备的被她扑倒在地,但很快的他反扑把她压在身下,眼中闪耀着熊熊怒火。

她知道这次必死无疑,闭上眼睛等待死亡,却听到他低沉暗哑的声音:“张开眼睛看我。”她倏然瞪大眼看他,看到他原本闪着怒火的黑色双眸,已转换成激情的火焰,向她燃烧。

她被他的眼神迷惑了。

卡洛士轻拥她入怀,低头以销魂蚀骨的一吻攫住她的嘴,紧紧搂她在怀中,感觉到她的胸脯抵着他的胸膛。他的唇吻移到她的耳畔,以柔缓、霸道的嗓音对她说:“我要你,你是我的。”

九号听到这句话从他的迷咒里清醒过来,激动的挣扎想脱离他的怀抱,但她的挣扎更是增强了他的欲望。

卡洛士强压着她,对她怒吼:“你敢反抗我,我就杀了你。”

她已把生死置之度外,对这威胁根本不怕,照样拚命挣扎不休,只想远离他。

“你再挣扎,我连地牢那两个一起杀。”他气愤地脱口而出。从来只有女人投怀送抱,而她居然要用威胁的,气煞人了。

九号震住不再挣扎,她想自己死不足惜,但不能连累爸布他们,他们是她的恩人,也是这世上唯一无条件对她好的人。

“今晚陪我,我就不让他们挨饿受冻。你若反抗,我就让他们生不如死。”卡洛士看她没反应,当她默许了。

卡洛士抱起她放在床上,把她的衣裳一件件的脱掉,露出柔嫩雪白的身躯,赤裸平滑的肩膀和如云的金发,使得卡洛士呼吸急促起来。他火热的双手爱抚着她凝脂的肌肤,由上而下无一错过。他发现她目光空洞的瞪视天花板,身体一动也不动的躺在他身下,宛如一具尸体。他用嘴硬逼她张开嘴,深切地吻她,却得不到一丝的反应。他知道她想藉此让他失望、打消念头,算是一种无言的反抗。

他不以为意,半眯着眼注视她的脸庞,露出狡黠的神色,然后低头倾向她的颈,轻啄她的细皮嫩肉,直教她背脊升起一阵阵凉意。他吻遍她全身,耳朵敏锐的听到她不由自主的细细喘息声,一抹邪恶的笑容慢慢现他俊美的脸上。

事后,他颇为震惊她还是处女之身,暴怒的摇晃她质问:“那老人和小孩是你的什么人?为何骗我?”他忘了她是哑巴不会说话,待他想起,气愤地抛下她到门口呼喊侍女送热水进房。

而她侧着身子默默流泪,羞于自己的不知耻,居然热烈的回应他。

卡洛士洗完澡回到床上,她已蜷曲身子疲累的睡着,脸上留有泪痕。他不知从哪儿生出来的柔情,温柔的替她抹去泪痕,小心翼翼环抱着她的身子睡觉,睡前的一刻他心想,很高兴自己是她的第一个男人。

一整晚,他时时唤醒熟睡的她,一次又一次的与她欢爱。

*****

日正当中,房间内的温度节节升高,窗口虽有微风吹来,还是驱散不了房内的燥热。

九号被房外的谈话声吵醒,她睁开眼睛躺在床上不动,心想,这一觉睡得好累。可是她还想继续睡,翻动身子,却被身上莫名的疼痛刺激得更清醒,这时她才察觉自己睡在何处,而昨晚又做了什么事。

她转头看向床的另一边,发觉没人,慢慢坐起来扫描这偌大的房间,确定除了她自己没有别人。她以非常缓慢、轻微的速度移动双脚下床,这举动让她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她看到昨晚被脱下的衣服散了一地,不想再穿它,随手抽了一件薄被包住身体,一小步、一小步的走向门口,每走一步,双腿之间就会传来一股微微刺痛,但她忍耐着。

好不容易走到门前,喘了一大口气,稍微歇息一下,她用力推了推门。不动!再推一次,门还是没开。她意识到自己被锁在房内了,一把怒火在体内瞬间窜烧起来。

他怎么可以把她关起来?他怎能囚禁她?她受够了没有自由的生活,她像发疯似的猛拍木门,恨不得把木门击碎,然而敲得手都红肿了,门依然文风不动。

门突然由外开启,害她一时失去重心向外跌了出去。

卡洛士敏捷地出手扶住她,顺手把她横抱起来走进房间。

九号一知道抱她的人是谁后,顾不得身体上的疼痛,扭动身体想脱离他的怀抱。

因她的扭动,他险些抱不住,威胁的说:“再动,我们就再来一回昨晚的娱乐。”

霎时她怔住不敢再动。

卡洛士走到床边,将她重重地丢在床上,薄被不小心脱了开来,她羞红着脸赶紧再把薄被扯紧遮掩身子。在这同时,卡洛士注意到她身体上印着青青紫紫的淤伤,及斑斑的吻痕,与她雪白的肌肤对照比较,显得如此鲜明。

他咒骂了一声,沉着一张脸看着她,森冷地说:“我还有事要办,现在没空理你,你给我乖乖的待在房内,我会派人送东西给你,事情处理好我会再过来,你若敢逃跑或撒泼,想想地牢里的老人和小孩,他们的命运操纵在你手里。”他转头对守在房门口的侍女及守卫下令:“送上热水供她洗澡,还有送些食物给她吃,看好她,别出差错。”说完即大步离去。

过了一会儿,两名身材魁梧的侍卫提了一个大木桶进来,后面跟了六名提着冷热水的侍女,侍卫放下木桶后离开,侍女陆续倒下水,调好温度站至一旁准备服侍她。

她挥手支开侍女才进桶内洗澡,心里虽恨卡洛士王,但还不至于傻到虐待自己,毕竟逃跑是需要体力的。踏入桶里让水淹没全身,热水稍微纾解了她身体上的疼痛,她不禁呼了一口气,放松身子靠在桶边。

门又一次开启,她惊吓一跳,发觉是侍女为她送食物进来,才又放松精神,待侍女出去后,才开始清洗身躯。

说实在话,她并不为失去贞操伤心,在她的国家,成年人拥有频繁的性生活是正常的,处女在她的国家是一种笑话,也会被其他人当成异类,而她仍保有处女之身纯粹是找不到男人,她每日见到的人除了病患就是伤患,其他空闲时候,她都待在她的小套房内,因为她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监视之下,她不想在别人面前表演供人取乐,更别说有男人愿意了。

洗完澡后,她找不到她的衣服,只好再度用薄被包裹身体。当她看到整洁的床才恍然大悟,原来侍女趁送饭进来时顺便整理房间,连带的把脏衣服收走了。

用完餐,侍女及侍卫进来把盘子和澡桶收走,因无事可做,她坐在窗边思忖着如何救人及逃跑。

*****

短短三天内,九号尝试逃脱多达十次。每次都在紧要关头被人发现。

今晚她趁卡洛士熟睡时再次尝试,却在地牢内被捕获。

卡洛士阴沉着脸把她由地牢抓回,一到房间内他把她按压在墙上,掐着她的脖子,嘶声低吼:“女人,你别想逃离我。想走,等我死了再说。你一次又一次的逃跑,我已忍无可忍,这一次我决定除掉那老人和小孩,断了你逃跑的祸因,我要你永远死心。”说完,他放开她的脖子往外走。

九号被放开后瘫软了身子,努力的喘息以补回刚刚欠缺的空气。她想到他刚刚威胁的话,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冲爬过去抱住他的脚,紧紧箍住不让他离开,任凭他咒骂、踢甩也不放手。

“女人,你再不放手让我离开,我就剁了你的手。”他低头要胁她。

九号微微撑起身体抬头看他,脸上满是祈求、哀怜的神情。

他和她四目对峙,从怒发冲冠大口喘气到脸色和缓呼吸平稳,慢慢的,卡洛士怒气平息下来。

九号看他不再冲动妄为,松开手,缓缓的站起身,走到另一端寻找可写字的工具。到处寻不着,她转向朝他做写字的手势。他命令门外的侍女送纸笔进来交给她。九号讶异于卡洛士王朝已进步到有制纸笔的技术,虽然纸质非常粗糙,似从树上剥下来的纤维;笔也极为简易,一种淡褐色的细树枝,需边写边沾染料,但对纯写字而言已足够,她原以为使用的会是更原始的写字工具。

接过纸笔,她在纸上写:求你放了他们,我保证不再逃跑,也不再给你添麻烦。然后递给他看。

卡洛士看完,把纸不屑的丢还给她,嘲弄的说:“我杀了他们,永除祸因,你也别想逃得了,我用不着你的保证。”

她听完急急在纸上写:只要你放了他们,我愿意每晚心甘情愿陪你,一切听你的,求求你。再递给他看。

他看完之后,神情莫测高深令人猜不出他想法,不像刚才立刻有所回应。其实他心里正在考虑她的话,想她每晚心甘情愿的在床上等他,随时可拥她入怀,是多么诱人的一幅情景。

九号见他不出声,以为他不答应,于是抢回他手中的纸,再写:如果你不放了他们,执意要将他们处决,那么我也会自杀。她把纸塞入他手中。

他看完纸上的字震了一下,脸上霎时泛白,猛然抓住她的手腕,恶狠狠的说:“好,这次如你愿不将他们处死,而且我会放了他们,但是不会让他们继续留在巴达城,你别想要再耍任何花样,否则天涯海角我会不择手段抓他们回来,让你亲眼目睹他们的刑罚。”他甩开她的手,不再多说即出房门走了。

她静静地跪坐在地上,整个人还处在刚才的震荡中,思及自己所签下的卖身契,不禁哀戚的掩面痛哭。

过了一会儿,她警觉到房门打开,抬起头望向门的方向,当她看见爸布和查打儿衣衫褴褛的身影出现在门外,赶紧用衣袖擦一擦脸跑出去见他们。

“阿姊……”查打儿抱住她嚎啕大哭。

九号蹲下来紧紧拥住他,忍不住再度淌下泪来。

爸布安慰的拍拍她的肩。

她抬头和爸布对望了一会儿,以细小微弱的声音说:“对不起、对不起。”

“阿姊……”

“你……”父子两人非常讶异。

她微微摇头不再说话。

“你们说完了没有?该走了。”押送的士兵走近说。

九号放开查打儿退了一步,朝他们施以跪拜大礼,泪流满面目送他们离开。

之后的每个晚上卡洛士都和她同床共枕云雨一番,虽说曾答应心甘情愿的陪他,但她的身体总会本能的抗拒,直到被激情逼得失去控制而参与其中,一起攀向激情的巅峰。

日子一天天过去,她从未踏出房门一步。白天,除了整理房务就是独自冥思。晚上,卡洛士会在房内与她共餐,看她洗澡,有时共浴,接下来的时间在床上度过。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九号发现他对她的行为虽有些粗鲁,讲话恶声恶气,但本质上却是挺疼惜她的。例如:有一次她因为无聊,盘坐在窗台上看的夕阳,被他发现后凶狠的打她一顿屁股,痛得她两、三天无法坐下,这段期间他非常细心的照料她,也不会逼迫她做爱,只是搂着她,让她趴在他身上睡觉。因为许多事件使她对他的印象渐渐改观,不再视他为恶人。

日复一日没有变化的生活,九号开始受不了这种无所事事与受困的日子。她察觉到卡洛士对她容忍度满高的,于是她会“识时务”的为一些芝麻小事找碴或索性对他相应不理,闹闹情绪。

*****

另一间房,蜜姬大发雷霆地在摔东西。

“气死我了,最近事事不如意,就连一些侍女也敢不理睬我,甚至摆脸色给我看,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又是一阵秋风扫落叶,乒乒乓乓声不绝于耳。

行经蜜姬门口的侍女听到声响,不禁皱眉抱怨——

“蜜姬又在发疯了,等一下又要帮她收拾善后,真讨厌。”

“谁理她,叫她的心复那姐去收拾,反正蜜姬又不是我们的主子,没必要听她的。”

“说得也是,这女人第一天入宫我就看她不顺眼,一副骄矜自负样,讨厌透了。”

“我也是。”

两名侍女边走边谈,一点也不怕被他人听去打小报告,因为她们知道所有的侍女除了那妲之外,全对蜜姬很感冒。

蜜姬发泄过后,躺在床上想,奇怪了,卡洛士王好久没叫人传唤她了,最近想见他一面也难如登天,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愈想愈不对劲,起身坐在床上召来贴身侍女,“那妲,我问你,最近王在忙些什么?”

“不知道吔。”那妲说。

“那你有没有听到什么风声?”

“也没有埃”

“没有?那可真奇怪,王好久没召我去陪他了。”

“要不要我去打听看看?”

蜜姬冷哼一声。“打听?跟谁打听?你看门外那几位侍女愈来愈不把我放在眼里,鼻孔朝天看,你要跟谁打听去?”说到这儿一把火又升起来。

“女人不讲男人讲啊,我跟殿前侍卫阿尔挺好的,给他一点甜头吃,他什么话都会跟我说。”那妲得意洋洋的,非常自满。

蜜姬仰首大笑。“没想到你跟在我身边倒也偷学了一招半式。那好,你去问他有何消息,早点回来告诉我,我没耐心等太久。”

“小姐,再快也要给我一小时啊,他精力旺盛,很难搞定地。”那妲一点儿也不知羞的坦言。

“那代表你功夫未练到家,哪天有空,我教你两、三招。好了,别净在这跟我磨舌,快去办事。”

“还真是去办事呢!”那妲语带双关地说。  

第四章

蜜姬在房内还真扎扎实实等了一个小时左右,才听到那妲的情报。

“不得了,小姐,大消息。”那妲冲进房内叫喊着。

“什么事慌慌张张,大喊大叫吵了我睡眠。”蜜姬坐在床上打呵欠。

“小姐,别睡了,据我打听到的消息,王最近从市场捉了一个号称是天女的女人回来,王现在黏她黏得可紧了,还听说那野女人夜夜与王共枕呢。”

听到这消息,蜜姬整个人都清醒过来了。

“我就觉得奇怪,王最近没来找我陪侍,原来是有了新欢忘了旧爱。也不过是从市场上捉回来的野女人,居然也敢跟我抢人。王也真是的,品味愈来愈低级,来历不明的野女人他也要。”每句话说来含讽带刺的。

“小姐,你可不能大意啊,我听阿尔说那野女人美如天仙,金发紫眸,是天女下凡,有一副好本事,连神官都赞赏她,只差没早晚祝祷膜拜,能让王迷恋的人不可小觑。”

“那倒是实话,敢跟我争宠抢我后位,我倒要看看她长什么模样。那妲,那野女人在哪里?”蜜姬已怒火中烧。

“呃,小姐,你真的要去?”那妲有些怕怕地问。

“废话,别说你不知道。”

“呃,那女人住在王的房间。”

“我知道她晚上睡在王的房间。那妲,我是问她白天休息的地方,王从不让人在天亮后还待在他房里的。”蜜姬的口气非常不耐烦。

“那……那是以前,这野女人白天也是待在王的房间,王从不让她踏出房门半步。”

“什么?”蜜姬大叫。

那妲噤声不语。

“不可能,连我都没在王的房间待上一天,她不可能办得到。”蜜姬不相信的夺门而出,直奔卡洛士的寝宫。

“站住,谁都不准进入。”两名侍卫挡在卡洛士王的房门前。

“滚开,你们不知道我是谁吗?这地方我进出不下百来次了,为何这次我不能进去?”蜜姬双手叉腰像恶婆娘似的叫喊。

“王交代除了他本人及持有王令者外,其他人都不能进入。”

蜜姬对他们不客气的态度非常生气,讽刺的问:“房内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吗?”

“不知道。”侍卫斩钉截铁的回答。

“不知道?我自己进去看,我就不信你们拦得了我?”她挺起身子硬闯。

其中一名侍卫厌恶的用力推了她一把,将她推倒在地。蜜姬没想到会遭受这种待遇,气得赖在地上不起来,像小孩子一样又哭又叫。她的哭闹叫喊声引来一些侍女围观。两名侍卫无动于衷的冷眼看她耍赖,一点儿想扶她起来的意思都没有,直到那妲不放心地赶来查看。

“小姐,起来啦,这样不好看。”

“不好看还不是他们造成的,我不管,我要他们道歉,否则我不起来。”

那妲用眼尾瞄了侍卫一眼,看他们不屑、鄙夷的神色,要他们道歉,用膝盖想也知道不可能。

“小姐,快起来,等下给王知道了不好。”

蜜姬听了停止哭闹,犹豫一会儿,头一甩刁蛮的说:“我才不怕,我就是要等他来。”

围观的侍女暗笑她不识时务,果真派人去请卡洛士王来。

“你在这做什么?我又没召你来,还坐在地上耍赖,成何体统?”卡洛士一来,看到蜜姬坐在地上,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蜜姬一看到卡洛士王,一改之前泼妇本色,用娇媚的声音撒娇说:“王,您看他们好无礼,欺负我这位弱女子,害人家的脚扭伤了,好痛哦!王,您要帮我出气。”

卡洛士冷眼睨了两名侍卫一眼,侍卫们害怕的跪地解释:“王,是蜜姬小姐要强行闯入,我们奉王令阻止,不小心才让她扭伤脚。”

卡洛士知晓蜜姬欲强行进入他的房间,一改森冷面孔,凶暴地问:“我的命令你也敢触犯?”

蜜姬有些心惊,但仗着自己的美貌,认为王最多喝令她回房,不会对她怎么样,所以不知天高的顶嘴:“以前我也常进出您的房间,为什么现在不行?”

卡洛士听了狠狠甩她一巴掌。“放肆,来人啊,将她关入地牢禁闭三日。”

蜜姬脸色惨白,抱着卡洛士的脚求饶道:“王,王,我不是故意的,我知错了,求求您放下我,我不要进地牢埃王,我保证再也不犯错,王,求求您,我是您的爱妾啊,不要抓我入地牢……”

卡洛士一脚踹开她。“烦死了!来人啊,还不动手。”

跪地的两名侍卫起身拖她走远,卡洛士冷哼一声,推门入房看他的金发可人儿。

还留在现场的那妲心中有数,知道蜜姬不再受宠,王现在的新欢是房内的女子。她非常好奇那野女人长得是何等狐样,既然能压下小姐的丰采。她摇摇头不再想了,目前最要紧的是替小姐打通关,让她在地牢内不致受太多苦,等小姐从地牢出来后再想办法讨王欢心。

九号在房内已把刚才在门外发生的事听得一清二楚,对卡洛士处理前任侍妾的无情有些心寒,只因一件小事就把人关入地牢,她不知道自己何时也会沦落至此下场,之前耍小脾气能平安无事还真是天佑埃

“在想什么?”卡洛士从后搂着她的腰,轻轻咬着她的耳垂。

九号背脊窜起一阵酥麻,不由得颤抖了一下,每次卡洛士碰她,她总会有如此反应。

卡洛士轻笑出声,更是搂紧她贴住自己的胸膛。他喜欢摸她、抱她、亲她,恨不得把她揉入体内。对她,总有股莫名的吸引力,不同于其他女子,他不肯让她踏出房门的原因就是怕她藉故脱逃。有时他半夜会数次突然醒来查看她是否还在身边,毕竟她曾有趁他熟睡时逃跑的记录,不能怪他如此小心谨慎。他有种再也不能没有她的强烈感觉,否则这一生将不会圆满。

九号拿起床边的纸笔写着:我想出去透透气。

卡洛士看了一眼,板起脸孔回答:“不行。”兀自在她身上上下其手。

九号有些生气的闪躲着,拿着纸条要他再看一次。

卡洛士见状也不同样继续抱她,被她每次同样的要求搞得心烦,愤然起身离去。

九号坐在床沿,神色哀戚的低喃,“我也不想这样。”

这一晚卡洛士没有回房过夜,而她也一夜无虑睁眼到天亮。

接着数日,卡洛士均未回房睡觉,甚至连探望也没来过一次,九号心里泛滥着一股自己有点愁、有点苦、有点酸。

*****

太阳殿位置背东面西,太阳东升时,宫殿受其光芒照射下,尤如一座发光体,顾名思义取名太阳殿。

此时正值日落时分,由殿内向外望去,景色是如此浩瀚,然而,宫殿内有一人无心赏景,正坐在石桌旁独自喝着闷酒。

“王,别喝了,酒喝多伤身哪。”纳奇在一旁劝着。

“啰唆!我高兴喝多少就喝多少,我是王,我最大,你不能管我。”卡洛士略带醉意的吼道。

纳奇知道王心里不高兴,从旁建议道:“王,一个人喝酒无趣,前日蜜姬小姐已从地牢出来,要不要召她来陪您?”

“蜜姬?她去地牢做什么?”他都快忘了这号人物,连她进地牢的原因都想不起来。

“王,她因顶撞您,被您禁闭地牢三日,现在出来了,要不要召她?”

“不要。”顿了一下,卡洛士改口说:“召她来也好。”

纳奇赶紧叫侍从传人,深怕慢了惹王更不高兴。

蜜姬得知卡洛士王召她前去,高兴得手忙脚乱。

“那妲,快快快,帮我打扮一下。我的香油呢?死哪里去了?不、不,不要那一件,太素了,又不是要去送葬。穿金色那件,那件好看。”

“小姐,天还没黑,金色这件太隆重了吧。”

“哎呀,你懂什么!好不容易王召我陪侍,我当然要隆重一点,好把王的注意力重新抓回,千万不能被那野女人比下去,这次合该我扬眉吐气了。”

“说得也是,这几天真受够了那些侍女的鸟气。”那妲同仇敌忾的说。

“嗯,回头给那些鼻孔朝天看的侍女苦头吃,不识相,真当我被打入冷宫?!你看,王现在不也回头找我陪侍。我就说嘛,那野女人哪能跟我比,我可是巴达城第一大美女吔。”蜜姬做作的噘噘嘴。“那妲,好了没?我不想让王等太久。”

“好了,好了,再打个结就可以了。”那妲在她腰带上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转个圈我瞧瞧。”

蜜姬听话的转圈,还摆了一个妖媚的姿态。

“好像有点不对劲,像是缺了点什么东西。啊!知道了。”那妲拿了一根红玉钗插到蜜姬发上。“好了,大功告成,这样看起来不会头重脚轻,非常匀称,完美极了。”

蜜姬被捧得心花怒放,站在镜前左看看右看看,非常满意的点点头。

*****

当蜜姬出现在太阳殿时,纳奇被她一身金光闪闪的装扮震得张目结舌。

太城张了吧!今天既不是节庆也不是婚嫁之日,穿得未免太隆重了。

“王,我来了,对不起,让您久等了。为了呈现最美好的一面给您看,所以我多花了点时间费心打扮,不过您会发现这是值得的。”她看王没反应并不气馁,眼光往石桌一瞟。“哎呀,厨子也真不用心,做这些小菜怎么入口嘛。纳奇,把这些不入口的东西撤走,叫人重新换上一份,还有……”

蜜姬刚到就像麻雀一样吱吱喳喳说个不停,甚至自作主张的下命令。

纳奇臭着一张脸看王的意思,没有王的命令他才不敢行动。

“闭嘴,烦死人了。”卡洛士皱着眉头说。

蜜姬求好心切,一来就挑东挑西,一张嘴从没停 过,直到卡洛士王阻止,才让纳奇免受荼毒。

蜜姬看王的脸色不好,不敢再开口说话,不过嘴不动手动,一双手落在卡洛士王的肩膀上帮他按摩。这一招似乎挺讨王欢心,只见他不阻止,神色也比刚才好了许多。

卡洛士舒服地闭上眼睛,脑中幻想着是依秀儿的柔荑在替他按摩,想着想着,嘴角微微泛出一抹笑意,不自觉的低声叫着:“依秀儿,依秀儿,我的依秀儿……”

“王……”蜜姬的叫唤声打破了卡洛士的幻想。

他不禁瞪眼说:“闭上你的嘴不要说话,继续捏。”说完又合上眼,遁入刚才的幻想世界中。

蜜姬按摩得手好酸,但她不敢讲,嘟着一张嘴使劲的揉捏。忽然,她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好计策。

利用按摩之便,她在王的身上搓搓揉揉,身体有意无意地接近触碰,企图勾起他的欲望。 果然如她所料,王睁开眼,拉起她的手急急往阿布达宫走去。可是有一点奇怪,王似乎在回避她的脸,看都不看她,只是猛拉着她走。

到了阿布达宫,蜜姬全身上下漾着一丝傲气,对着宫内侍女炫耀她的得意。

等等,不对啊,卡洛士王为何过门不入,难道他不知道走过头了?她开口提醒他:“王,您走过头了,您的房间在那边。”

“啰唆,不用你提醒,我知道我的房间在哪,今天我不在那里过夜。从现在起,不准你再开口说话。”

蜜姬心里非常不痛快,心想,莫非那野女人还在王的房间里,王没赶她走?那今天王干嘛召我,又不准我说话,难不成我是她的代替品?难怪王看都不看我一眼。心里愈想愈生气,甚至听到身后传来侍女的嗤笑声。

*****

天尚未大亮,卡洛士即起床沐浴,洗掉一身黏腻、疲 惫,拉着纳奇及一些将领骑马打猎去。

“王,您的猎技愈来愈高明了,今日的猎物几乎是您一个人独揽。”纳奇对着卡洛士王拍马屁。

“今天运气好,不过没猎到狮子真可惜,这次出来原想猎狮祭神的。”虽没猎到狮子,卡洛士对今天打猎的成绩还是颇为满意。

“王,听说在西岸吐鲁河畔常有狮子出没,您要不要转往那里猎狮?”纳奇提供消息询问道。

“王,那里不可去啊,您知道吐鲁河畔的毒蝎比其他地方来得多,危险之至,实在去不得。若王真想猎

狮,我们可以派人在猎地搜寻,找其踪迹。”萨桑将军建议道。

卡洛士好胜、冒险心强,愈危险、刺激的事,他愈喜欢尝试。他也知道吐鲁河畔的毒蝎数量惊人,但毕竟年轻气盛,他就是想去试试运气,看能不能猎到狮子又能防得了毒蝎,他认为他绝不会那么倒楣。

“不,我们转往吐鲁河畔猎狮。”卡洛士决定道。

“王,您若执意要去吐鲁河畔,可否等属下派人回宫拿解药,以防不备之需?”萨桑请求道。

“不用,我不会那么倒楣,现在就往吐鲁河畔出发,不敢去的人可自行回宫。”说完,他喝令马匹先行。

萨桑随行之前,目露凶光的瞪了纳奇一眼。

“纳奇,你最好向上天祈求王平安无事,不然,出了问题,你拿命来抵都不够。”

“我怎么知道猎队没带解药!野地打猎之前就应事事备齐才是,怎能怪我。”纳奇委屈地辩解。

“哼!净出害人的鬼主意,不同你说了,求神吧。”萨桑说完驱马奔随。

纳奇被萨桑说得心慌慌,赶紧交代随行小兵回宫拿解药。

说也奇怪,平常吐鲁河畔是最多狮子出没的地方,怎么今天一只也没看到,卡洛士及将领们在附近绕了好久都找不到。

“王,今日猎物丰盈,马匹快载不动了,今日猎不到狮子必属神意,不如改日再来猎狮。”萨桑逮着机会劝说着。

卡洛士考虑一会儿,“好吧,回宫。”出来大半天了,他也有点想回宫,好久没见到依秀儿,他想经过几日她应该气消了吧。

数十匹马在奔离吐鲁河畔时,卡洛士感觉到脚踝好像被十么东西螫了一下,有些刺痛。他低头查看,没发现什么东西,也就不将这小小刺痛放在心上。

但骑没多久,他开始感到呼吸有些困难,头昏眼花,他大口大口的喘气,转眼之间就从马上摔落下来。

“王!您怎么了?王?”骑在身后的各将领下马团团围在王四周。

当他们看到王的脸色略微发青,唇色呈不自然的暗红,神智陷入昏迷状态,由这情形看来,不用猜也知道——王中蝎毒了。

“解药呢?解药在谁那?快拿来。”纳奇着急的大喊。

一名小兵急急忙忙从鞍袋内取出一只小盒子,盒内装着白色粉末。他小跑步,一心想把解药赶快送到纳奇手上。在快接近时,稍不留意就被地上的石块绊倒,整个人灰头土脸的趴倒地上,盒内白色粉末散了一地,与地上的沙尘和在一起,这下可应验了“欲速则不达”这句话。

大伙儿看到此景,真有种欲振乏力感。

纳奇呆住了,两眼直盯着地上的白粉。

萨桑对著小兵气得破口大骂:“白痴、混帐,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快回宫重新拿过,愣在那干嘛!”

小兵也不知该怎么办,浑身发抖,断断续续的说:“没……没有……剩了。”

“什么?”萨桑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没有……解药了。”小兵重复道。

大伙儿听了倒抽口气,眼睛睁大,事情大条了。

萨桑瞪得眼都突了,面色潮红,太阳穴明显地跳动。他当机立断,“快,把王抱上马背尽快送回宫。纳奇,你死啦,还不快来帮忙。”

卡洛士身形高大,五、六个大汉七手八脚的把王抬上马背,让他趴着,由萨桑驾驶马匹飞奔回宫。

到了太阳殿,萨桑及其他将领合力把王从马匹上抬下来,搬到殿内的软垫上放下。

萨桑对着旁边的侍女大呼小叫:“叫御医来,王中蝎毒了,快叫御医来。”

侍女受惊的跑去找御医,中途赶得太急还差点被裙袜绊倒。

很快的,御医提了药箱赶来,他看到王的脸色已呈青蓝色,嘴唇发黑,手脚出现痉挛现象,神色凝重地摇摇头,“蝎毒已侵入内脏,恐怕救不活了。”

这句话如青天霹雳打在众人头上。

纳奇自责地跪在王侧哭泣道:“都是我害死了王,都是我不对,我罪该万死,我不应该建议王去吐鲁河畔的,我该死,我该死。”他点头如捣蒜似的直叩地面。

周围的人陆续跪下来,哀伤的气息浓得化不开。

萨桑 悲愤地抓起御医的衣襟,高高地把他提吊起来。“你快想办法,只要能救活王,什么方式都可以。”

“萨……萨桑将军,我真的无能为力,从中毒到运回殿内,时间拖太久了,现在除了天降神迹,根本不可能有人救得了王。”御医被他吊红了脸解释。

萨桑失神地放开了御医,口中喃喃自语:“救不活了,救不活了。天呀!怎么会这样!”

纳奇突然大喊:“萨桑将军,王好像有话要说,他嘴巴在动。”

萨桑和纳奇靠过去贴近王的嘴边,听他似在抽搐似在喘息的发出声音:“依……秀……儿……依……秀……冷……好冷……”

纳奇急得冒汗,“王说什么?王在说什么?”

“别吵,”萨桑瞪他一眼,他自己也很急。

两人再靠近些,耳朵几乎是贴在王的唇上。

“依……秀……依……秀……”卡洛士无意识的申吟,口中喃喃唤着。

纳奇抬头看了萨桑一眼,“依秀?依秀是什么?”

萨桑也是一头雾水。

纳奇大声问旁人:“有谁知道‘依秀’是什么?”

每个人面面相觑,看表情就知道没人晓得。

萨桑霍然大叫:“我知道了!我怎么没想到,或许只有她能救王。”

“谁?”纳奇拉住他的手臂。

“天女。”萨桑用力甩开他的手,以飞箭般的速度冲出去,骑马疾奔向阿布达宫。

*****

“砰”的一声,房门被人用力撞了开来。九号原本躺在床上胡思乱想,被这巨大声响吓了一跳,还来不及起身查看原因,就被人从床上拉起来往门口走。

她仔细看清来人的长相发现不是卡洛士,惊慌的想要挣脱被他制住的手。因她的挣扎延缓了步伐,萨桑 便把她横抱起来,小跑步的跑向宫外,将她往马背上一放,随后自己跨骑马上斥令马儿回奔太阳殿。

九号趴在马背上,胃部受马背震动、撞击几乎快呕吐了。她正要吐时,马匹正好停下来,她又被抱起往太阳殿跑,不一会儿抱她的人终于放她下来。

当她双脚触及地面,她晕头转向的瘫软下来坐在地上。还搞不清楚怎么一回事,抱她的那个男人即跪在她面前求她。

“王快死了,求求你救救他,求求你。”萨桑哽咽地说。

九号看向一旁的软垫上躺着一位男人。

是卡洛士!

她有些受惊。看他濒临死亡的样子,九号心里一阵刺痛。由她救治人的经验看出卡洛士只剩最后一口气了,她以坚定的口吻说:“给我一把刀子。”

萨桑 过于担忧王的病情,对她突然开口说话没感到不对劲,他只想到天女欲趁王弥留之际杀害他,立刻站到她与王之间阻挡。

九号看他的表情知道他误会了,试着向他解释:“我的血可以解毒。我需要一把刀,快点儿,再迟连我都没办法救王了。”

萨桑不信任她,依然坚定的站在两者之间。

纳奇看来看去,果断地下决定,立刻从自己身上掏出随身匕首递给她。

“纳奇,你……”萨桑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纳奇苦着脸,涩涩地说:“死马当活马医,反正横竖都是死,何不冒险一下?”

九号走近卡洛士,用专制的口气命令纳奇:“你把他的嘴巴掰开,快。”

卡洛士牙关咬得死紧,纳奇费了好大的劲才让他微微开启。

她举起刀子,萨桑 绷紧神经准备防卫,却看见她在自己手腕上快速地划了一刀,接着她把手腕放置在卡洛士王嘴上,她忍着痛,使劲把血挤压出来,让血一滴一滴滑落王的嘴里。

因她本身有自愈能力,手腕上的刀口很快地停止流血,收缩愈合。而流进卡洛士嘴里的血也只有数滴,根本不满一口,无法吞咽。

她再次在手腕上又划了一刀,这次刀口比刚刚大多子,血如泉涌。她赶紧喂他喝下,边指示旁人将卡洛士的头部微微抬起,使他吞咽更为顺利,但大部分的血还是从口中流出。

九号又是担心又是害怕,泪水无法抑止的夺眶而出,滴落在卡洛土的脸上。
 

第五章

“吞下去呀,该死的!吞下,你是王,你不能死呀!我要你活下去,求求你。”她声嘶力竭地吼着。

九号一次又一次重复在手腕上划刀,她的手已是刀痕累累,而卡洛士的脸部、衣服更是血迹斑斑,渐渐
的,王的脸色逐渐红润不再发青,众人对这神奇之举为之哗然,更认定了天女的地位。

蝎毒已消褪,现在卡洛士王平静、安详的躺在软垫上,只等他休息够了自会醒来。

九号感觉非常地怪异。

她好冷,而且感觉不到自己踩着地面,头晕目眩,一股虚弱正扩散至她全身。她模糊的知道这是失血过多的缘故。

大家的注意力全在卡洛士王身上,只有萨桑注意到她摇摇欲坠的状况,他在她倒下去的刹那接住她,这时他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及尖锐刺耳的哭喊声从身后传来,由远而近。

“王,王,您怎么了?”蜜姬戏剧化的趴在卡洛士身上哭得伤心欲绝。

众人对这做作之举受不了的猛翻白眼,纳奇一副“让我死了吧”的表情,若不是为了尽忠职守,他恨不得逃离现常

御医也受不了她的噪音,开口说:“王现在没事了,他需要充分的安静休息,请你小声一点。”

蜜姬有些恼羞成怒地对着在场的人炮轰,“小声一点?王受伤了,你们居然一点儿也不伤心,而且没派人通知我,若不是侍女告诉我,我还不知情哩。你们识相一点,我可是王的宠妾……”

对于这一点大家心知肚明,不予置评。

萨桑没空站在这听她大放厥词,朝纳奇微微颔首知会一声,打算送天女回阿布达宫休息。

蜜姬眼尖的瞄到萨桑将军手中抱着的女人。

“站住,你要去哪里?那女人是谁?金头发!是谁带这妖女进来的?”

“她不是妖女,”将领中其中一人不服气地出言反驳。

其他将领附和地点头。

萨桑更是懒得理她,头也不回地离去,留下蜜姬在身后像泼妇般破口大骂。

纳奇实在是受不了她的叫嚣,悄悄在她后颈劈了一掌让她昏倒,才挽救了众人差点耳聋的危机。

卡洛士醒来后得知依秀儿为了救他,导致失血过多而昏迷不醒,他就一直待在她身边照顾她。对她,他真的是放下了感情,不同以往只是玩玩而已。

握着她的手,他很难想像这洁白无瑕的手曾经为他伤痕累累,幸好没留下疤痕,这么完美的杰作不该有任何瑕疵,即使是为了他。

“该死的,她为什么还不醒来?已经是第六天了,她再不醒来,迟早会睡死或饿死。”卡洛士看着她苍白、消瘦的脸颊,心疼地托摸着。

“王,她只是失血过多,休息够了补足元气自会醒来,您不要担心。”御医战战兢兢的回答。

“两天前你也是这样说,现在还是,一点儿进展都没有。”

“王,天女不是凡人身,体质和我们不一样,或许她需要较长的时间才能复元。”其实御医心里害怕得要命,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理论对不对,只能以正常人的失血状况来判断。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再对天女做一次检查比较保险。

检查结果还是跟前几次一样,除了气虚体弱,根本查不出昏睡的原因,只有等天女自动醒过来,别无他法。他的一条小命完全操在天女的手上。

房内气氛沉寂到冰点,这几天一直如此。突然,房内响起如蚊鸣的申吟声。

卡洛士的眼光凝聚在她身上。

又一声申吟,可以确定发自依秀儿口中。接着她眼睑慢慢的、慢慢的张开,眼睛一眨一眨搞不清楚身在何处的样子,迷惘的表情令人疼惜。

卡洛士露出自病愈后第一个笑容。

御医再度为她检查一次。“王,天女只需多休息,再喝些补药就可以了。”

“既然如此,还不快去拿药。”卡洛士心急地说。

“是,马上送来。”御医想到自己的小命终于捡回来了,高兴地回应。

卡洛士的眼光依然停留在依秀儿身上,漫不经心地挥手打发御医。待御医走后,他执起她的手,语带关怀地问:“你觉得如何?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九号嘴里干得发涩,全身无力,肚子饿得发慌,心里所想的念头是吃得饱饱再睡上一觉。这个念头一落,肚子立刻响起咕噜咕噜声,正好这时侍女送来一碗墨黑的汤药。

卡洛士坐到床侧,微微把她撑起靠在自己身上,从侍女手中接过汤药喂她喝。

“来,喝点补药,体力恢复快些。等你身体好了,我带你出去玩。”他一改以往的霸气,温柔地说。

九号又渴又饿,迫不及待的喝了一大口,却被苦涩的药汁呛到咳了出来。她不禁皱眉心想,天呀!这是什么玩意,难喝死了!

卡洛士拿着布巾擦拭她的嘴角、下巴后,又要喂她喝。

“小心点,不要再呛到了,我会心疼的。”

九号不领情的把头一撇,避开了喂食。

“依秀儿,乖,把药喝了才好得快。”任凭卡洛士捺着性子哄了半天,她就是不喝。

卡洛士施展最后一招,打算口对口强迫喂食,才喝了一小口他也吐了出来。

“纳奇,你进来一下。”卡洛士对外大喊。他看到纳奇进来后对他说:“你去找一些蜂蜜来和药,快去。”

纳奇走后,卡洛士自言自语:“真是要人命,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做的,可怕极了。难怪你不喝,连我都受不了,喝它不如死掉算了。”

九号听到他说的话,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但看见他的反应又噤声不笑了。

卡洛士第一次看到她的笑颜,仿佛被她的笑容摄去了魂魄,动也不动地盯着她瞧。

“依秀儿,你笑起来好美。再笑一次给我看,来,笑一个。”他的手轻轻地扳着她的下巴。

九号纳闷他为何叫她“依秀儿”,怀疑他是否误认,但不管如何,当他用这种灼热的目的看她时,她总会不知所措的脸红心跳。

纳奇不对时的出现。

“王,蜂蜜拿来了。”纳奇兴匆匆的捧着蜂蜜罐进来,在看到他们两人含情脉脉对望时,煞住了脚,嘴巴不自觉的张大说不出话来。他从没见过王用这种眼光看一个女人,这代表着什么呢?

“拿来。”卡洛士说。

纳奇还愣在原地,一点儿也没听到王在叫他。

“纳奇。”卡洛士大吼一声。

纳奇惊跳了一下,“什么事?王。”

“拿来埃”卡洛士不耐烦地说。

纳奇一时搞不清楚王要的是什么,后来才想到王交代他办的事,赶紧把蜂蜜恭敬地交给王,不敢再胡思乱想。

卡洛士把蜂蜜倒入汤药中和一和,自己尝了一小口,确定药汁不会再苦死人,才端给九号喝。

“乖,把它喝完,我保证不会很难喝。”那是对他而言。

九号觉得好累,但她知道这所谓的补药若没喝完,卡洛士是不会让她休息的。她一鼓作气咕噜下肚。

天啊!一样难喝,只是情况比刚才好一点。不管了,现在只想再睡一会儿。

她推开空碗,闭上眼就睡着了。

卡洛士低头看着倚靠在他胸膛的女人,嘴角泛起温柔的笑意。在她昏睡期间他想了很多,在这世界,她没有任何亲人可以依靠,若他死了,依秀儿怎么办?他并不担心巴达城,他死了大臣们自然会推举有能力者继位。所以他决定收敛自己的轻狂,做事必定三思而后行,只为了给她更好的依靠。

“纳奇,过来帮我。”

纳奇接过空碗,站着等候吩咐。

“纳奇,把毯子掀起来。”卡洛士把她慢慢移入毯内。“好了,你可以走了,我陪她睡一会儿,不要让人打扰我,有事明天再议。”

纳奇出房门前回头望了一眼,看到王正环抱着天女,小心翼翼地拨开垂落在她脸上的头发,那股温柔劲前所来见。由此看来,王后的宝座非她莫属了。

*****

几天下来,上至王公贵族,下至市民小贩,每个人都见识到了卡洛士王封这位金发美女的宠爱,有别于以往对待其他的女人。

今日万里晴空,卡洛士临时决定带九号出宫,为了这趟出游,整座宫殿乱得人仰马翻。

“依秀儿,你准备好了吗?”卡洛士未经通报直闯入房。

九号更衣至一半,上身还裸裎着,她惊喘一声,不好意思的转过身背对着他。

卡洛士看了哈哈大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全裸的时候我又不是没瞧过,而且瞧得可仔细了。”他走到床边坐下,以最舒适的姿态靠着软枕,摆明了要待在房内看她更衣。

九号闻言,瞄了周围的侍女一眼,这是卡洛士第一次在第三者面前公开他们的关系。她发现侍女们都掩嘴而笑,倏然感到一阵尴尬,红晕由颈部升起。

“哈哈哈……我发现你害羞的时候全身通红。连脚趾头也是。”他戏谑地说。

九号低头一看,果真连脚趾头都红了,顾不得害羞,她赶紧加快动作把衣服穿好,免得被他说出更多自己身体上的小秘密。

卡洛士起身走向前,挥一挥手遣退侍女,从后抱住她纤细的腰,用深情的眼注视镜中的她,再低头舔舐她的耳,轻轻对她吹气,以柔若轻风的磁性嗓音说:“你穿不穿衣服都好看,全身上下都美。”说完,看她脸上红晕加深不少,他微微一笑,“走吧,再不离开就走不了了,再继续待在这儿,我会兽性大发把你吃了。”他改搂她的肩膀,催促她往外走。

*****

“天女出游,天女出游啰。”一名年轻男子在市集内大声嚷嚷。

这消息在市集内引起轰动,大家争先恐后赶到路边找寻好位置等天女经过,只为了看她一眼。

庞大马队缓缓接近,为首的是卡洛士正,在马队中有顶二十人抬的大轿子,轿子装饰华丽,为了避免艳阳晒伤九号白嫩的肌肤,轿子还设有遮阳棚。轿内坐了一位身穿白纱的金发女子,以这样隆重出游的方式看来,不用猜也知道轿内的人物是谁。

众人怀着敬畏之心齐声高呼:“天女、天女……”

声声热情呼唤颇让足不出户的九号感到惊讶。她知道“天女”是她以前在市场中人们对她的称呼,她料想不到人们还记得她,并且在他们心中占有这么重的分量。

纳奇骑马伴在轿旁保护天女,望着轿内神情有些飘飘然的天女提醒道:“天女,就连卡洛士王独自出游都没这么热闹,你是不是应该对热情的群众挥挥手表示回礼?”

经他这么一提醒,九号才察觉自己的粗心大意、不识大体,她笑着向群众努力地挥手,一方面自我安慰地想,这不能怪我,毕竟在可拉星球从没受过这等礼遇。

群众见天女露出笑容又亲切地挥手回应,欢呼更是响亮。

突然,有名妇人冲出人群直奔轿前。

“天女救命,天女,求求你救救我儿子,求求你。”妇人边哭边喊,尚未接近轿边即被周围的侍卫阻挡、斥喝。

“退后、退后,不准靠近。”侍从猛力推开她。

妇人被侍卫推倒,头撞及地,血流满面。

九号见状跳下轿子,穿过重重侍卫跑到妇人身边扶她起来。

“求求你救救我儿子,他快死了,求你救他。”妇人不顾自己额头的伤跪在地上向她磕头。

“不要这样,快起来,我先医好你头上的伤,再替你儿子治玻”九号轻声安慰。

“我不要紧,先看看我儿子吧。”妇人一听天女要救她儿子,马上站起身拖着天女往家的方向走。

侍卫全傻了眼,不知该如何是好,这时卡洛士从马队前赶来。

“放肆,谁扰我马队,报上名来。”

妇人一看到卡洛士王气势如战神般的耸立在她面前,心惊腿软的又跪了下去。

“你是谁?好大的胆子,敢扰我马队。”他抽出剑抵着妇人的颈项。

妇人吓得说不出话来,跪在地上直发抖。

“纳奇,纳奇。”卡洛士呼喊。

“王,我在这儿。”纳奇应声。

“我要你好好守护依秀儿,你是怎么做的?竟让陌生人接近她。”

“王,天女突然跳下轿子,臣来不及防范,有负所托,请王降罪。”

卡洛士冷眼一扫。“回去再跟你算帐,现在跟我说说这是什么情况。”

“王,这名民妇求天女替她儿子医箔…”

“不准,依秀儿身体虚弱,且她不能碰我之外的人。”卡洛士霸道的下决定。他知道妇人无害后收回剑,牵起九号的手准备离开。

九号不依的甩开他的手,不敢相信卡洛士居然这么冷血,对自己的人民见死不救。她步向妇人扶起她,漫无目标的往市集内走。

“站住,我说不准就不准,她只是一介平民,不需要你费心费力。”他再度抓住她的手。

“放开我。”九号冷冷地说。

卡洛士第一次听到她说话,当场愣住了。

九号趁他愣住时挣脱他的手,拉着妇人跑入市集。

“王,您怎么了?”纳奇看王神色异常,担心地问。

“她会说话,她居然会说话!不是哑巴。”卡洛士着实不敢置信。

纳奇听得一头雾水。“王,天女本来就会说话……”

“可恶!你竟然知情不报。”他抓着纳奇的衣襟,恶声恶气地说。

“王,您不要激动,我以为您知道,毕竟你们朝夕相处。”纳奇头冒冷汗,担心自己等不到回宫领罚已在这就地处决。

“我不知道,她从来没开口说话。你什么时候知道她会说话的?”

“在您中蝎毒时,我第一次听天女开口说话,那时她为您担忧得边哭边说。”最后那句话似乎有消气作用,卡洛士得到他要的答案后,温和的放开纳奇。

卡洛士回望身后的部队,暴怒地说:“全待在这干嘛!还不快找人。”

全体侍卫紧急散开,深怕慢了遭来杀身之祸。

半晌,一名侍卫手指着不远处的石屋喘吁吁地回报,“王,天女就在前面的石屋里。”

卡洛士直冲向石屋,用脚踹开门,进屋逮人。

当他进入阴暗的石屋看到依秀儿正全神贯注地替床上的小孩医病,音量、动作立刻放小,自己蹑手蹑脚的找张木椅坐,深恐惊动依秀儿,她若是走火入魔就糟了,现在她的安全是第一要务,满肚子气也只能暂时搁下。有口不能言,有气不能发,他从没想过自己也有如此委屈的时候。

九号收回手吐了一口气,终于大功告成,床上的小病人脸色红润不再有死色。

卡洛士手指着妇人,迫不及待地开口:“你,抱着小孩出去。”

妇人见王的脸色阴沉,怯怯地抱起小孩离开,出屋门前犹豫地回头望一眼。

“出去。”他暴怒地大吼。

妇人脖子一缩,畏惧地跨出屋子。

卡洛士不言不语的瞅着眼前的可人儿瞧,两人对峙好一会儿,他先开口:“你还好吗?”口气温柔得很。

“嗯,我很好。”讶异于他的温柔,她不知该说什么,只好简单的应一句。

确定她安好后,他又问:“为何骗我不会说话?”口气颇为严厉,和刚才的温柔形成对比。

“我从没说自己是哑巴,只是对你们自定的结论不出声否认而已。”她淡淡地说。

的确,从第一次见面以来都是别人在评论她,她只是没出声纠正而已。按理说,知道她不是哑巴他应该会很高兴,本来他是心喜,可是她一副事不关己样,态度冷淡,一点儿也没打算向他好言好语的解释,心中不禁升起一把无名火。

他倏地抓住她的手臂,一时也不知要对她讲什么,于是又放开她,一抓一放,强猛的力道已在她白皙的手臂上留下红樱卡洛士瞧见自己所造成的伤害很是后悔,心疼地轻揉红印,边揉边说:“对不起,我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事实上我很高兴你不是哑巴,我很希望以后能常听你对我说话。”

九号震惊地望着他,不敢相信他竟会向人道歉。

她恢复了幽默感,语带笑意地说:“不怕我成了麻雀一天到晚吱吱喳喳说个不停,吵得你受不了?”

卡洛士看她露出笑容,心情突然大好,静静欣赏了一会儿才说:“求之不得。”

她羞红着脸骂道:“贫嘴。”随后给了他一朵微笑。

他微微倾身轻点她的红唇,欲罢不能地一次又一次。

“走吧,我们回宫,下次有空再出来。”卡洛士勉强抑制冲动地说。

她板起脸孔,嘟嘴道:“我不要。”

卡洛士禁不起诱惑的又亲她一下。

“别嘟嘴了,快回宫吧。”

“我不要,才出来没多久就要回宫,你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不走。”她的胆子是愈练愈大了。

卡洛士不怀好意地邪笑说:“欲火焚身这理由够不够充足?”他环视小石屋一眼。“你想在这儿我不反对,你高兴就好。”

九号涨红了脸,快步往外走去。

纳奇、妇人及所有侍卫忧心忡忡地站在屋外,每个人都很担心天女惨遭王的虐待,虽然没听到屋内有哀号声传出,但光凭这点判断实在是不能安抚人心。正当大伙在心中猜测天女可能惨遭不幸时,出现在他们眼前的男女着实让人吓一跳。

他们万万没想到王的脸上带着笑意,而天女一副娇羞状,两人亲密地互搂着腰走出来,王开口的第一句话竟是:“回宫。”

这是什么情形,众人一头雾水。

在回程途中,卡洛士弃马就轿,放下周围帘子,和九号窝在轿内呢哝软语。

“为什么叫我依秀儿?”九号好奇地问。

“依秀儿是巴达城祭祀的众神之一,也是唯一的一名女神,掌管世间美的事物,当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联想到她,这名字最适合你不过。”卡洛士爱不释手地玩弄她的金发。

“哦。”她了解的应一声。

“就只有‘哦’一声,你没有话要说吗?”

“说什么?”她反问。

“说你对这新名字的喜恶、想法之类的。”

“没什么好说的,名字不过是个称号,有没有都无所谓。”她的口气颇为哀怨。

卡洛士敏锐地察觉到她的口气不对,停顿一会儿又继续问:“你原先的名字叫什么?”他想挖掘出原因。

“没有名字,只有编号,在我的国家大家都叫我九号,方便管理。”

原来如此,卡洛士终于了解她口气哀怨的原因,嘴上虽说对名字不在意,其实心里在乎得要死。他想,神界真奇怪,没有名字,只有编号,就为了方便管理。但不管如何,入我巴达城就得遵照我的规矩来。

“九号,听起来好冰冷,一点美感也没有。从现在起,你的名字改叫依秀儿,这名字你要牢记,它将伴你一生一世,更重要的,这是我为你取的,只属于独一无二的你。”他不容她否决的霸道决定。

她感到一股暖意流窜心中,对他绽开甜蜜的笑容,很高兴在这过去的年代有了第一件真正属于自己的东
西。她在心中默念,依秀儿,依秀儿……多美丽的名字埃

依秀儿的微笑可以使人头晕目眩。

当她灿烂、温暖而性感地对他展颜一笑时,他发觉自己总会看她看得入神。那微笑散发出甜蜜、天真的女人味,会像花粉吸引蜜蜂一样让男人难以自持。

“以后我不准你对其他男人这样笑,这种笑容只能对我,知道吗?”卡洛士紧紧拥住她,专制地说。

这种笑容是什么样的笑容?她感到莫明其妙,不过还是顺服的点点头。

卡洛士非常满意她的服从,爱怜地轻啄她的口,最后不能自己的深深吻住她。

好不容易结束这个吻,两人气喘吁吁,他轻轻抚触她被吻肿的红唇,突然转而对轿外喊道:“纳奇,牵我的马来。”

“你要去哪里?”她紧张地问。

他促狭地睨了她一眼。

“没去哪儿,只是离开这轿子,骑马跑跑发泄精力,否则我们会回不了宫,让这群侍卫看笑话了。”说完还对她暖昧地眨了一眼。

她这下懂了,她暗示性的挑逗不禁令她羞红脸。

卡洛士见状纵声大笑,掀开帘子翻身跳上马背,喝马奔行。

回宫后,卡洛士心情大好之下,又因九号替纳奇求情,使纳奇免除了刑罚。   
 

第六章

阿布达宫有一小型露天水池,大小约可容纳三至四人。白天,这池子做为戏水用;到了夜晚,即为这水池注入热水做为沐浴用。

卡洛士知道依秀儿喜欢玩水、沐浴,特别为她建造这池子讨她欢心,这体贴的举动确实让她感动不已。

今夜一如往常,依秀儿在侍女陪伴下来到池边,挥退侍女,脱光衣物滑入温热的水池,并往池中的矮凳一坐,感受夜风凉凉地吹拂,她不禁闭上双眼满足地吁了一大口气。

“我可以加入吗?”

卡洛士懒懒的嗓音使依秀儿一下子睁开眼睛,她眨眨眼睛,发现他正脱掉衣物踏入池内。他的双眸直勾勾的盯着她在水中清晰可见的娇躯,脸上带着邪气十足的微笑,害她忍不住羞红了脸,全身泛红。她环抱身子曲着膝坐得更低往水里藏,像只煮熟的虾。说来荒谬,虽然已经和卡洛士同床共枕多时,也曾一起共浴,可是她还是不习惯和他袒裎相对,尤其是他用炽热的眼光看她时,总有一种全身着火的感觉烧冶着她。她只希望卡洛士把她红透的双颊及身子归因于池水的热度。

在卡洛士眼中,他看到的是一位身呈粉红色的可人儿,漂亮得令人想一亲芳泽。

他的腿在水中轻轻触着依秀儿的脚。她觉得神经末梢一紧,连忙悄悄把腿挪开了些。卡洛士轻笑逗弄地跟进,依秀儿又挪开,两人在水中玩着追逐游戏。

倏地,依秀儿脑中闪过一丝幽默感,一个大胆、顽皮的主意成形。

她不再闪躲,展开身躯冲着他露出一个性感迷人的微笑,接着缓缓的抬高一条腿,跨放在一块略微突出的大石上,摆出撩人的姿态,并且用手捞水淋在自己胸脯上,水珠顺着曲线流入池中,好一幅煽情的画面。她大胆地诱惑他,看得卡洛士目瞪口呆、口干舌燥笑不出来,眼晴似深怕错过每一幕景象,眨也不眨一下。

依秀儿突然拿了盆放在池边的冷水泼向他,使他不禁打个寒颤回过神来。她看卡洛士受到惊吓的样子,为自己的杰作兴奋得意地拍手大笑起来。

卡洛士从没见她笑得这么开心过,并不生气,任凭她取笑,只是微笑地听着她银铃似的笑声,看着她灿烂的笑颜,心里有股满足感。

*****

自从那次出游回来后,卡洛士王的转变之大是整座巴达城的人有目共睹,变得不再那么残暴爱生气,笑口常开,待人处事上也较宽容明理。在治理国家上施行了许多德政,这样的转变是好的,这样的卡洛士王更受人民爱戴。大家都知道造成卡洛士王转变的原因在于天女,每个人也都希望天女能荣登后位,为巴达城带来更好的远景。只有一人对王的改变非常不满意。

“王是怎么了?变得好娘娘腔,一点儿也没有王者雄风,我不喜欢他这样子,都是那金发妖女害的。”蜜姬对着镜子梳头,抱怨着。

“我觉得不会啊,王还是那么雄赳赳、气昂昂,甚至添了一股温柔魅力。”那妲在一旁边整理衣物边说。

蜜姬气愤地用梳子丢她。

“你找死,我说的话你敢反驳!什么温柔魅力?!我说是娘娘腔就是娘娘腔,你看看他为了讨那金发妖女的欢心,净做一些愚蠢的举动,笑死人了。每天还不自知,笑得跟白痴没两样。”

那妲心里明白主子是在嫉妒,因为王的温柔不是针对她,而是属于另一个女人,无怪乎她会有这么刻薄的批评。

“小姐,这些不敬的话在房里说说也就算了,但千万不能对外人说,若不小心传入王的耳朵就糟了。”那妲提醒蜜姬。

“我才不怕呢,王现在成了纸老虎,他能怎么样?”蜜姬逞强地说。

“小姐,难道你忘了在地牢里禁闭三日的教训了吗?”

蜜姬噤口不语,不敢再大放厥词。

“那妲,现在王的心思都放在那金发妖女身上,我们要想想办法把王挽回才行,你说我应该怎么做?”蜜姬丧气地询问着。

“嗯——我想你应该试着去和那妖女做朋友……”

“什么!”蜜姬惊声尖叫。“和那妖女做朋友?不行,这太辱没我的身分,降低我的格调,不行、不行。”

“小姐,你听我说完嘛。我的意思是要你假装和她友好,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况且,人是很脆弱的,只要一不小心很容易‘意外’死亡,我们表现出友好态度,任谁也没有理由指称我们因嫉妒而谋害她,而且常出现在她身边才方便打探她的动静,也好办事。”

蜜姬听了笑逐颜开。“那妲,你真聪明。就决定这么办,明早你去打听打听,找一个王不在她身边的时间去接近她较容易建立友谊。”

“好,小姐,现在你应该可以上床睡觉了吧。睡眠不足乃美容之大敌呀。”

“也好,是该休息了。说实在的,每天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晃挺累人的。”蜜姬对着镜子看自己的影像,“那妲,你想王既喜欢金发,我要不要把头发也染成金色的?”

“小姐,王只是图一时新鲜,过一阵子就会腻了,你若染成金发不也成了妖女?金头发,多可怕的颜色啊!”

“说得也是,还是我乌溜溜的秀发最漂亮。”她心满意足地上床睡觉。

那妲服侍蜜姬睡着后,嘴里嘀咕着:“累?无所事事还叫累,那我整天被你吆喝来、吆喝去不早累垮了?!上天真不公平,你也不过是长得比我好看些,受王青睐,就凭空当了我的主子。若是我也长得漂亮点,加上我聪明的脑袋,你哪是我的对手!”叹了一口气后,那妲也去休息了。

*****

或许是取得了卡洛士的信任,也或许是他不忍心再把她的活动空间局限在房内,总之依秀儿现在可以自由自在的在宫殿内活动,但还不能独自离开宫殿,除非是在卡洛士的陪同下。因为卡洛士的重视及不轻易露面,她的神秘感和知名度日益升高,不少人非常好奇她的长相,可惜始终见不到她的面。

自从天女可以在宫殿内自由活动的消息传开后,许多人不惜冒着生命危险假藉各种名目来阿布达宫只为了看她一眼。天女是至高无上不容冒犯的,所以只能远观不能近瞧,看过的人对她的形容只有一名句——一美若天仙。

卡洛士从太阳殿骑马回阿布达宫,当他踏入宫时脚步停顿了下来。

“纳奇,你有没有觉得很奇怪,今日阿布达宫内的人数好像比以前多很多?”他疑惑地问跟随在自己身后
的人。

“除了原有的守卫及侍女,其他人都是为了一睹天女的真面目而来此地。”纳奇笑着说。

“你又知道了?”卡洛士不信的睨了他一眼。

“当然是这样,天女声名远播,尤其经过市场显神迹的事件后更是不得了,可是大家只闻其名不见其人,除了少数几名侍女有幸服侍,加上王对天女又是那么保护,难免引人好奇。而且阿布达宫除了天女之外,实在是没有什么可看性。”纳奇看王的脸色不对,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连忙更正,“我的意思是,阿布达宫是王的寝宫,宫内充满了王严肃、暴戾的气息,若没有很大的诱因,是无人敢冒生命危机踏进来的。”

听了这话,卡洛士的脸色更难看了。

“不对,不对,我说错了,那是以前。现在王的寝宫充满了祥和之气,因为天女及王的存在,使阿布达宫宛如仙境。”

天呀!愈描愈黑,愈说愈糟,最后一句话像是在诅咒王及天女早死登天。纳奇苦着脸,恨不得狠狠打自己两巴掌。

谁知卡洛士听了不生气反而哈哈大笑,用力地拍拍纳奇的肩膀,“若死后还能和依秀儿在一起,早死又何妨,就算要我入地狱也甘愿。”语毕,不再理会纳奇,大步往宫内找依秀儿去了。

纳奇受了不小的惊吓,傻傻地站在原地,心想,天呀!说得可真露骨,看来王的婚事近了。

“纳奇,你杵在这干嘛,像白痴一样。”萨桑大将军在他身后大喊。

纳奇回过神来一看是萨桑,极其兴奋地拉着他的手说:“告诉你一个天大的消息,你知道王……”

“放手!两个大男人手拉手的成何体统,给别人看到了,我还要不要娶妻呀!”萨桑甩开纳奇的手,故作恶心状地抚平手臂上的鸡皮疙瘩。

“去你的,谁希罕拉你的手啊,粗皮硬肉又没女人的好摸,你以为我喜欢呀。 本来想告诉你一个大消息的,现在我不屑告诉你了。”纳奇说完打算要走。

萨桑拦住他,“什么大消息,快说。”

“我不说。”

“那你告诉我是有关于谁的消息。”好奇心人皆有之,萨桑也不例外。

“关于王的事。”纳奇透露了一点点。

“嘿,关于王的事还不告诉我,出了状况你负责啊?”萨桑粗着脖子大吼。

“刚刚有心情说你不听,现在没心情说了。”纳奇拿乔。

萨桑看他那副拽样实在没辙,语带委屈的说:“好吧,为了王,我只好牺牲了。我的手让你拉,随你爱拉多久就拉多久。”慷慨就义似的伸出手。

“谁屑,哼!”

萨桑看他的态度为之气结,不再搭理他。

有话不说实在难过,纳奇忍不住拉着萨桑到角落把刚刚王对他说的话重复一遍。

萨桑听完后并不惊讶,“朗有情,妹有意,我早看出来了,哪像你一天到晚跟在王身边,观察力还这么迟钝。还有,你自己小心一点,若不是王现在的性情改变,以前你说这些没大脑的话早就被砍头了,哪能活到现在,我真怀疑你以前是怎么保住脑袋的。”

纳奇挑起双眉,“我以前才没胆跟王说话呢。”

萨桑想想也对,在以前若非必要是没人敢和王说话,感谢天女的到来改变一切。

卡洛士在房内没找到依秀儿,他想依秀儿一定又在宫内到处闲逛,原想待在房间待她回来,可是想见她的心又按捺不住,只好出房门去找。

阿布达宫说大不大,若是寻人却也不易,他实在不想抓着宫女一个一个问,连自己女人的行踪都不清楚,还得到处问人,实在有失面子。他顿时想到纳奇的话,既然有许多人想看依秀儿,都只要往人多的地方去找一定找得到。

果不其然,卡洛士真的在宫后人群聚集处找到依秀儿,可是眼前的景象却令他火冒三丈。

“你们在这做什么?”他站在大群后面沉着脸问。

“嘘,别吵,要看就静静看,天女在睡觉,可别吵醒了她。”人群中一人头也没回地说。

大家太专注看天女圣洁无瑕的容颜,没注意到站在身后讲话的人是谁。

“谁准你们在这围观的?”卡洛士大声喝道。他不喜欢有男人盯着依秀儿瞧,即使是纯欣赏的眼光也不可以,现在他才发觉原来自己的占有欲是那么的强烈。

听这声音好熟,尤其是那专制、独裁的口气更某人专有。所有的人一起往后看,受到惊吓的倒抽口气,异口同声的喊:“王……王……”皆吓得脚软。

在秋千上睡觉的依秀儿被这暴喝声吵醒,张开眼看到卡洛士,不禁欣喜的叫:“卡洛士。”

卡洛士见到她的笑脸,满肚子气全消了。

“走开,没有我的叫唤,不准任何人靠近这里。”

这句话宛如特赦状,全部的人快速回避。

宫后这呈半圆形的秋千是卡洛士命人建造的,它是用白色藤心编造而成,非常坚固、美观。为了让秋千坐起来舒适,侍女在秋千上放置坐垫,垫内装满各种花瓣,散发淡淡清香。这秋千是卡洛士为了弥补依秀儿不能出宫的礼物。

卡洛士等人群走光后朝依秀儿走去,坐在她旁边,柔声地问:“怎么在这儿睡着了?昨晚睡不好吗?”

“很好,只是感到无聊,坐着坐着就睡着了。”她睡眼惺忪的趴在他腿上。“好困哦,借我靠一下,等会儿叫醒我,不要让我睡太久,否则晚上我会睡不着。”她说到后面像是喃喃自语,愈来愈小声。

他微笑着抚弄她的金发,轻声细语的说:“不要担心,现在能睡尽量睡,我可不能保证晚上会有让你睡觉的时间。”

这句话依秀儿很显然的是没听到,否则她不会在他腿上睡得这样自然、安心。

*****
“该死的,王一有空就和那妖女在一起,他一不在也有一群不相干的人围在她身边,根本无法接近她,这样下去,何年何月才能实施计划,真气死人了。”蜜姬边踱步边抱怨。

“小姐,我有一个好主意,既可以害死她又不会牵连到我们,你想不想知道?”

“废话,还不快说来听听。”蜜姬没好气的白那妲一眼。

“我的主意是藉由食物下毒。”

“当初我们不就是这么计划的吗?”

“是没错,可是那时是计划先故作友好,趁妖女不备之时下毒害她。现在我们用不着等这么久,我们只要在侍女送餐点给她吃之前先下毒,她毒发后由侍女顶罪,从头到尾我们都接触不到她,别人自然怀疑不到我们身上。”那妲解说。

“这主意是很好,可是王三餐陪她用膳。有可能会不小心也毒害到王,到时该死的没死,不该死的人死了,那可怎么办?不行,想别的法子。”

“你放心,下星期王要到神殿祭祀,祭祀前一天必须禁食净身,我们可以在那天下毒。”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那妲,你真是太聪明了。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相信你一定不负所托。”

“什么?要我去办?!”那妲手指着自己的鼻子,眼睛瞪得比牛眼还大。“不好啦,小姐,你自己去。”

“主意是你出的,当然由你去办最妥当,何况以你侍女的身分进出厨房才不会遭人怀疑。”

“小姐,侍女也有分等级的,我怎么看也不像是在厨房工作的侍女,一定会穿帮的啦。”那妲极力推卸这件苦差事。

“你去会穿帮,我去岂不是更招摇张扬,我这张脸在巴达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有名得很。”蜜姬撇嘴一笑,挺自傲自己的名气如此响亮。“更何况你常待在我身边,谁会注意到平凡的你,除了你那几位老相好。所以你当天换件衣服,避开熟识的人就成了,这件事由你去做最恰当不过了。”

虽说外貌平凡是事实,但被主子当面诋毁自己的容貌也太难堪了,那妲气得牙痒痒的回话:“小姐,你若换件衣服,气质更像侍女,何必找我代打?”

“放肆!”蜜姬反手甩了那姐一巴掌。“叫你办点事就推三阻四,还敢顶嘴,到底是你作主还是我作主?”

那妲看她横眉怒目,再加上耳朵嗡嗡作响,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承接下这桩任务。

蜜姬很满意的点点头,一天的心情大好了起来。

*****

阿布达宫前廊,依秀儿百无聊赖的躺在阶梯上晒太阳,虽然阳光烈艳,但因身体有调节体温的功能,并不觉得热,反倒是挺温暖的。

她边晒边思考着如何打发时间,每天瞎混过日子不是她想要的生活,想了半天,考虑到达宫的时间偷偷到宫外行医,这样既可以造福人民,又可以打发时间,还可以替卡洛士建立形象收拢人心,一举三得,她对自己聪明的脑袋佩服万分。

打定主意要做就快,她最不喜欢做事拖拖拉拉的,站起身伸伸懒腰往房内走去,向侍女要了纸笔写了数十张宣传单,再请侍女拿去宫外人多的地方张贴。

“这纸上写什么?”一位常服侍依秀儿的侍女好奇地问。她不担心会触怒天女,因为她的主子脾气好得没话说,而且做人谦恭有礼,让做下人的对她心悦诚服。天女不像蜜姬那么骄纵,也不像王那么反复无常,常要下人看他们的脸色行事。

“这是宣传单,从明天起我要到宫外替人民看病,所以麻烦你拿到人多的地方张贴。”依秀儿嘟着嘴使劲吹干纸上的墨水。

“可以是可以,不过大多数人都和我一样不识字,贴字,贴了效果不大,不如我请人到市场宣传。”

“哎呀,我真笨,早该想到,宣传单白写了。”她看着桌面数十张纸哀叹。

“没关系的,宣传单照常贴,再请人加以解说、宣传,你意下如何?”侍女安慰道。

“太好了,那就麻烦你了,谢谢。”依秀儿欣喜不已。

“小事一庄,你不要向我道谢,我会不好意思的。”侍女羞涩地说。她转身打算去执行天女交代的任务,突然想到一件事,回过头问:“王知不知道这件事?”

“不知道,我还没告诉他。怎么?会有问题吗?”她装傻的问。其实她心里早就打定主意不告诉卡洛士她要做什么。

侍女一脸错愕。“王不知道?!我想王不会答应这件事的,王不喜欢你出去抛头露面,我看还是算了,不要做了啦。”她只要想到王发怒的表情就不寒而栗。

“既然王不会答应,那我们就不要让王知晓,我偷偷去做不就行了。不要担心,有状况我一肩挑,不会连累你的。”依秀儿安抚她。

“可是阿布达宫戒备森严,而且人多嘴杂,你出宫的事一定会有风声传入王的耳里,王不可能不知道。”

“那怎么办?贿赂他们不要说行不行?还是阿布达宫设有密道可潜出宫?哎呀,你替我想想办法嘛!不然我会闷死的。”依秀儿可怜兮兮地说。

侍女看她好可怜,很努力的替她想办法,突然,灵光一闪。“有了,伪装。天女可以假扮成侍女伪装出宫。”

“成吗?”依秀儿怀疑成功的机率有多大。

“尽量试试啰,你披上头贴遮掩头发,头尽量压低不要让人瞧见脸,出入宫的侍女那么多,只要小心些,应该可以蒙混过去。只是这方法不能长久使用,终有被拆穿的一天。”

“没关系,试试看,总比坐以待毙的好。真不知为何宫殿要安排这么多人看守?”依秀儿无奈道。

隔日早上,依秀儿待卡洛士走后立即召来侍女为她打扮,不知是幸运还是警戒松懈,居然让她们成功的蒙混出了宫。

依秀儿大呼刺激,身旁的侍女可吓出一身冷汗。

第一天行医情况出奇的好,病人有秩序的排成一条长长的人龙,依秀儿没时间歇息,一个接一个看病疗伤,忙得连午饭都省了,一天下来累得脸色发青,回到宫内也没体力用晚膳倒头就睡。

卡洛士晚上兴致勃勃的回房,看她睡得那么熟,就没叫她起床用膳,只是纳闷她白天做了什么事,怎么一副虚脱的惨状。

隔天,依秀儿睡晚了,早膳来不及用就出发,像昨天一样又一条长人龙,她皱皱眉头,二话不说便投入工作中。

天呀!好累哦。

依秀儿拖着疲累的身子回到阿布达宫,服侍她的侍女看她走路歪歪斜斜、摇摇晃晃的,赶紧扶住她免得她跌跤。当侍女送她回房时看见王也在房内,惊慌的放下天女便跑走,留下她一个人面对卡洛士。

“你去哪里了?我回宫找你好久都找不到你。”卡洛士扶住她摇晃的身体,口气不佳地问。

“没……没去哪,只是到外面走。”依秀儿倚靠在他身上,闭上眼睛,有气无力地说。

“走走?只是走走会累成这样?莫非你是走到世界另一端会情郎。”他讥讽地说。

卡洛士好生气,尤其是回宫找不到依秀儿时,脑中浮现一些令人不税的景象,害他既担心又嫉妒。怕她遭遇不测,担心她因感受冷落而捺不住寂寞,嫉妒那位引她注意的无名男子……

总而言之,不见她,他心不安。就差那么一点,他正要召集全巴达城的士兵做地毯式搜寻时,她回来了。

“昨天和今天都去哪里了?我要你交代清楚。”

口气完完全全像是一位捉奸的丈夫,然而他没想到的是,依秀儿靠着他的胸膛睡着了,还不时发出细小的鼾声,一点儿也没把他的话听入耳里。

卡洛士瞧着她娇憨的睡脸,重重叹了一口气,帮她把衣服脱了,打横抱起送她上床睡觉,同时心里打定主意,明天无论如何一定要问清楚,不会再让她像今天一样这么容易过关。   
 

第七章

“不得了了,不得了了,王,天女……天女在宫外昏倒了。”纳奇像火烧屁股似的冲进太阳殿禀告,打断了正在进行的议会。

“纳奇,你说什么,再说一次。”卡洛士从椅上霍然站起来,双手撑着石桌,神色紧张的问。

“天女在宫外昏倒了,萨桑将军已将她送回宫中。”

卡洛士听完纳奇的话,丢下正在议论国事的众大臣,疾奔向阿布达宫。

当卡洛士进入房间时,看到御医正在替依秀儿检查,他默默站到御医旁边,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沉重压力让御医知道王在等他回报。御医不敢怠慢的告诉王他的检查结果。

“王,天女没什么大碍,只是多餐未进食,身体虚弱了些,多休息调养就好。”

卡洛士不开口,面无表情的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这时,床上传出一声申吟,接着依秀儿缓缓张开眼。

“出去,全都出去。”卡洛士大声怒吼,待御医和侍女们离开后,他坐在床沿,温柔地抚摸她的脸颊,眼中盛满关怀之意地问:“你还好吗?现在感觉如何?”

依秀儿回他一个惨兮兮的笑容。“又饿又累,既想睡又想吃。”

卡洛士走到房门外交代侍女一些事,又走回来坐在她身边,可是表情完全变了一个样,他用严厉口吻说:“你到底是怎么把自己整成这副鬼样,等你回答我之后,才准你用膳、睡觉。”

“人家没做什么啊,只是到宫外造福人民而已,替他们看病疗伤没什么大不了的。”她用无辜、天真的表情望着他,寄望他会因此而心软,不再追究。

卡洛士深吸一口气,勉强压下怒气,“从今天起,不准你再替人看病疗伤。”

“我不要听你的话。”依秀儿双手捂着耳朵。“你知道从我和你在一起后,你说了多少次‘从今起’吗?你每次都限制我不准这、不准那的,可是我在宫中好无聊,像废人一样,我受够了,拒绝再听。”依秀儿涨红小脸不服气的昂着头。

这时侍女正好送补膳进来,看到眼前一触即发的情景,停住脚步犹豫着是要退或进。

卡洛士瞄到侍女进退维谷的表情,招手要她进来。

侍女小心翼翼的走入房内把补膳放在桌上,不等王挥退即速速离去。卡洛士十分担心依秀儿的身体状况,要她先把食物吃了再继续讨论,完全忘了先前的威协。

“我不要,你不答应我继续替人看病,我就不吃饭。”她撇过头去,可是鼻子闻到香味,肚子不争气的咕噜咕噜响,害她挺没面子的。

卡洛士原本想不吃就让她饿肚子算了,可是看到她瘦削的身子及眼眶下的黑影,终究不忍的妥协道:“你想替人看病可以,每天限十名……”

“不行,太少,三十名。”她和他讨价还价。

“十五。”

“二十。”

“十六。”

“二十。”她紧定地说。

“好吧,就二十名。”他实在拗不过她。

依秀儿突然改口说:“二十五。”

卡洛士瞪了她一眼,“别得寸进尺,二十名最大极限,别挑战我的忍耐度。现在我要你答应我,不准早出晚归,不准太劳累,不准无人陪侍在旁,不准……”他看依秀儿又孩子气的把耳朵捂起来,不禁感到好笑。他拉下她捂耳的双手,“最后一条,不准让我担心。”接着倾身吻了她小嘴一下,专制地宣布:“吃饭。”

喂她用完补膳后,他体贴的等她入睡才离开。

经过一日的休息、调养,依秀儿生龙活虎的出现在民众面前。昨日在医所晕倒的消息火速传遍了巴达城,今日民众看到天女平安无事的出现,不禁心喜高声欢呼。在民众心里天女代表着一股安定的力量,没有她就没有祥和的巴达城。

卡洛士得知依秀儿深得民心,也很为她高兴。

下午,卡洛士专程从太阳殿回宫,他看到依秀儿优闲地坐在秋千上,心思不知飞往何处,一点儿也没注意他的到来。他大跨几步到她身边,用力的紧拥住她,“在想我吗?不准说不!”

依秀儿无奈地附和说:“是啊,是在想你。”

不管真假,卡洛士被哄得挺开心的。

他搂着她背靠秋千,享受微风吹拂,一副满足样。“我们俩现在就像老夫老妻,感觉真不错。”

依秀儿听了轻笑出声。

他忽然想到一件事坐直了身体,告诉她:“你在这儿等一下,我马上回来。”即匆匆离去,留下她一头雾水坐在原位。

卡洛士一会儿就回来了,他手中提了一个竹篮子,神秘兮兮地叫她闭上眼睛不准偷看。他从竹篮内抱出一只白色小狗放在她手上。

依秀儿倏然睁开眼,惊喜地大叫:“哦!好可爱。”她爱不释手的摸着小狗毛茸茸的身体。等小狗呜咽的哀鸣,她才发现狗嘴巴被白色丝线绑住了。她替小狗解开丝线,小狗兴奋地吐舌舔她的脸,依秀儿开心的大笑。

卡洛士见她笑得开心,也不由自主的跟着笑,情绪随她起伏。

依秀儿跟小狗玩了一阵子才问:“为什么把它的嘴绑起来?怕它咬我啊!这么小的狗不会咬人的。”

“不,我知道它不会咬人,我是怕它叫出声破坏了惊喜那就不好玩了。你喜不喜欢这份礼物?”

“喜欢,爱死了,谢谢你。”她强调似的点点头。“我要叫它‘普鲁’。”

“很好,很高兴你喜欢,但只有‘谢谢’两个字未免太简单了。”

“太简单!什么意思?你要我怎么谢你?”她不懂的望着他。

“走,跟我进房就知道了。”

依秀儿见他笑得很邪气,眼睛闪闪有神,蓦然了解他的意思。她把红透的脸埋进小狗的绒毛里。

“讨厌,大白天的,说这么不正经的话。”

卡洛士把小狗抓回竹篮内关起来,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把她抱起来往房间的方向走去。

依秀儿大叫:“等等,我儿子怎么办?”

卡洛士停下脚步,“儿子,哪来的儿子?”

“普鲁埃”

他恍然大悟,召了一位刚从身旁经过的侍女去照顾小狗,他抱着她继续走。途中,卡洛士明确的告诉她:“我们不需要一只狗当儿子,要儿子我们自己生,我会好好努力。”

这份宣言意谓着将有一场婚礼。

“那妲,你听见了没有?外传祭祀大典过后王要娶后,可恶的是新娘不是我,看来我们要赶快下手做掉那妖女才行。”蜜姬怨毒地说。

“小姐,我一直找不到好时机下毒,再等几天看看好不好?”

“再等几天?不行,我没耐性。今晚,就是今晚!我要她见不到明日的太阳。”

依秀儿深受巴达城人民的喜爱,巴达城也因她而显得生气盎然。以前在卡洛士王暴政虽是物丰民饶,但巴达城人民非常严肃、拘谨。现在不一样了。卡洛士王受依秀儿潜移默化的影响下推行德政,人民笑口常开,社会呈现祥和之气,曾来过巴达城的商人对这大改变可真受到惊吓。

依称儿自从有了普鲁陪伴,不再天天喊无聊,而阿布达宫到处充满了她银铃似的笑声。

“普鲁,来,握手。不对啦,这一只才是左手,这

只是右手,再来——次。”依秀儿这两天全心全意的教小狗礼仪,忙得不亦乐乎。

卡洛士在一旁看了摇头说:“依秀儿,它只是一只小狗,又不是人,哪知道什么叫握手,不要浪费精力在它身上了。”

“会啦,会啦,它听得懂,普鲁是我见过最聪明的狗。”她不服气地说。

“真是教狗为难,不如把心思用在我身上来得好。”

“好啊,卡洛士,来,握手,要左手。”她转向他摊开手掌。

他在她头上猛敲一记,笑说:“你把我当狗埃”

“是你自己说把心思用在你身上效果较大,我只是照做而已。”她揉着头无辜地说。

普鲁见主人不再以虐待它为乐,兀自跑去玩。它就像一般顽皮的小狗,体力旺盛的横冲直撞,绕着绿色植物又跑又叫。当狗把鼻子探入一株多刺的仙人掌里,惊吓的汪汪叫着跳向后。

它的行径逗得依秀儿哈哈大笑,卡洛士被她愉快的笑声所感染,脸上也泛起笑容。

躲在柱子后面目睹他们嘻笑的蜜姬紧绷着脸,眼睛充满疯狂和恨意,灼亮异常。

*****

夜晚凉风一阵一阵地吹,把白日的酷热吹散。太阳殿灯火通明,正值晚宴时刻,侍女们进出频繁。

那妲伺机混入侍女中,眼观四周,耳听八方,到处查探。

“喂,那个贼头贼脑,过来!不要看别人,就是你。”总管手叉着腰喝道。

那妲被总管点到名,以为行迹败露,心脏重重跳了一下。

“过来呀,傻在那干嘛!把这盅鲜鱼汤端去给天女喝,这是王特别交代的,小心别打翻了。”总管交代完又忙别的事了。

那妲心想,天掉下来的好运。她小心翼翼的端起汤走往太阳殿。送达后,她躲在大厅一角观看。

“依秀儿,真热把汤喝了,这对身体有益。”卡洛士催促着。

“这么多我吃不完,我们一人一半好不好?来,我喂你。”依秀儿舀了一汤递到卡洛士唇边。

那妲忍不住额头冒冷汗,脸色发白,她万万没想到王会去喝那碗汤。当她看到王把汤匙推开时,她手抚着胸口大吁了一口气,接着小声咒骂道:“臭女人,存心吓我,想死还要拖个垫背的。”

依秀儿百般不情愿的喝汤,想到要把一大碗汤喝完就头皮发麻。她很努力的吃才吃了一半,肚子已经撑得不得了,怀中的普鲁贪吃的汪汪叫,想要主人也喂它吃一点。依秀儿趁卡洛士转过头和旁人说话时,很大方的与普鲁共享。 狗把剩汤及鱼肉吃得一干二净,还意犹未尽的猛舔碗底,那可爱的模样让她看得娇笑不已。

她不经意地瞥看了卡洛士一眼,发现他正盯着她瞧,她心虚的吐吐舌,再给他一个微笑,打算装傻混过去。

卡洛士不吃她那一套,低声告诉她:“依秀儿,消夜还是鱼汤。”他看到她瞬间垮下的小脸,不禁哈哈大笑。

“坏心肠,虐待我为乐,我……”

话没说完,依秀儿惊觉怀中的小狗非常不对劲,口吐白沫,全身抽搐不停,一下子就两眼翻白死掉了,快到来不及救治。

卡洛士大喝一声,“有人下毒。”

太阳殿内的人听闻全骇愕不已。

“殿内有人统统不准离开。纳奇,派人到膳房把所有的厨子带来殿上,我要找出是谁向天借胆敢下毒谋害。”卡洛士怒不可遏的下令。

而那妲早在确定依秀儿喝下第一口汤时离开,现场已没有她的人影。

依秀儿脑中一片空白,双目低垂望着依然抱在怀中的小狗,不敢相信前一刻尚活蹦乱跳的狗现已僵硬不动。小狗丑陋的死态在她脑中烙下一个印,她全身发抖无法控制。

卡洛士命人把她怀中猝死的小狗拿去埋了,体贴的拥着她,轻声安慰,抚平她不安的心。

纳奇领着所有厨子来到殿上受审,卡洛士示意萨桑由他审问后,即抱起依秀儿回阿布达宫休息。

蜜姬从那妲口中得知天女喝下毒汤后,一夜好眠到天亮。

“不得了,小姐。不得了啦!”那妲急急忙忙地冲进蜜姬的房间。

正坐在梳妆台前对镜描眼线的蜜姬放下手,略微扬眉地问:“什么事慌慌张张的?大呼小叫,一点儿气质也没有。”

“小姐,大事不好了,那妖女还活着,我刚刚到外面打水时听到的。”

“什么?你昨晚不是说她喝下毒汤,怎么可能还活着?会不会是你听错了?还是你放错药?再不然就是昨晚你眼花?”蜜姬颇为震惊的猜测,她实在不愿相信这青天霹雳的消息,昨夜她作梦还在笑呢。

“我没听错,大家都在传这件事。我也没眼花,我确定她喝了鱼汤。若说是放错药,更不可能,昨晚她的宠物喝完后不到一分钟就死掉了。”

“怎么会这样呢?该死!跟我原先料想的不一样。”

蜜姬懊恼的在房内踱步。突然,她定住脚,“会不会是毒药的分量不够,所以没毒死她?”

“我放的毒药是沙漠中著名的剧毒——班蝥素,五色无味,只要一小撮就足以毒死数十人,何况我昨夜洒了一大包在汤里,不可能分量不够,我看我去外面探听一下究竟怎么一回事。”

“也好,快去,快去,小心些,不要遭人怀疑了。”蜜姬担忧地叮咛着。

那妲走后,蜜姬已无心再继续装扮自己,坐立难安的到处走动,深恐王查出主事者,到时一定死得很难看。想到死,她全身泛起寒意。她走到床沿坐下,双臂紧紧抱住自己,手掌在手臂上摩擦,频频看向门口,殷切地等那妲赶快回来。

蜜姬引颈盼望终于盼到那妲回来。

“怎么样?到底怎么一回事?王查出是谁了吗?”她急切地问。

“有好消息,也有坏消息。好消息是王没查出是谁下毒,因为当天侍女太多,总管记不起把汤交给谁。坏消息是毒药对天女根本没用,她本身不畏毒,任何毒物对她不具威协。小姐,你想她会不会真是天神下凡?”那妲在提到依秀儿的口气中多了一份尊敬,不再用妖女称呼她。

“不,我不相信她是什么天神,连毒药都毒不死的人一定是妖怪变身。那妲,我们一定要置她于死地,若不除掉她,我永远没有扬眉吐气的时候,甚至会被逐出宫。”她不敢想像被驱逐出宫的下场,自进宫一年多来享尽荣华富贵,要再回头靠姿色、劳力工作,那是万万不可能,比死还惨。脑中自动出现一幕自己在太阳下汗流浃背的跳舞,吓得她脸色发黑,对驱逐出宫的恐惧远超过死亡的威协。

“那妲,你点子最多,快想办法。”她催促着。

“小姐,我暂时想不到办法,给我一段时间好不好?”那妲不愿在短时间内再设陷害依秀儿,昨晚下毒事件大家记忆犹新,她必须避着点。

自从普鲁死掉后,依秀儿天天郁郁寡欢不展笑颜,对于普鲁的死她有一份很深的愧疚,因为它等于是间接被她害死的。卡洛士曾表示要再送她一只小狗当宠物,可是依秀儿拒绝了,她怕另一只狗也同样遭受来不及长大的命运。

卡洛士在后花园找到依秀儿,他示意随从纳奇站远些,以免打扰到他们俩。

“依秀儿,看着我。”卡洛士坐在她身旁命令道。

他双手怜惜的捧着她的脸,“依秀儿,看你不开心我也很难过,但我很庆幸死的不是你,不过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会查出下毒的人给予重惩,绝不让你再受到伤害。”

“卡洛士,我好怕。我虽为普鲁的死难过,但我更怕和你分离,我并非不死之身埃”她环住他的腰,脸靠在他的胸膛,听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好有安全感。

他像在思考什么重大事情似的望天沉默着,好半晌才开口。

“明天祭礼大典过后我们就成亲,连封后大典一起举办,我给你三天的时间做准备。”

依秀儿猛然抬头,听他说要结婚吓了一跳,她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

“你的军臣、神官以及王亲国戚,他们会赞同吗?”

卡洛士纵声大笑,对她荒谬的问题感到好笑。

“我不需要征求任何人的同意。我是王,巴达城权力最大最大的人。谁敢反抗我,谁敢说我不是?若有人敢反对,我就杀一儆百,让众人知道我的决定是不容其他人有二意的。”他霸气万千的说。

她紧蹙眉头,“卡洛士,你不能这样,我们应以民意为主,而且我不要嫁给一个残暴成性的人,动不动就杀人,把人命视做蝼蚁,这样的你让我害怕。”

“你配我是再恰当不过了,而且由人民崇拜你的程度看来,征求他们的意见是多此一举,何况历代君王没此规矩。”

“问问又有何关系,难道你怕他们不赞同?”

“不,绝不。我的决定毋需征求谁的认可,我是王,如果连自己的王后都不能选择,那当王还有什么意思!”说着,他顽皮地对她眨眨眼。

站在不远处的纳奇看到王的举动,惊讶得张大了嘴巴。他从不知道王也有这么不正经的一面,以前王除了凶暴还是凶暴,在王身边的每个人都战战兢兢的。天女是改变王改变的最大因素,无怪乎神官卜封说天女是福星落凡。

依秀儿听到他打趣的话,挑高了秀眉,“选择?你还有其他选择吗?”

卡洛士笑着轻啄了一下她的唇,“你是唯一的选择。”

祭礼大典过后三天,巴达城举办了一场豪华婚礼,豪华的程度令前来祝贺的各国使者咋舌不已,对巴达城的富裕留下深刻印象。

依秀儿白天遵照传统礼节成婚,到了晚上新婚之夜,她提出一项让卡洛士暴跳如雷的要求。

“什么?!这个时候你要我去找石匠来,你有没有搞错?”他瞪大眼,不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没错,请石匠来,我要他在石板上刻字,这件事若没做好,我们结婚就不算数。

“老天,这算什么!你要石匠刻字做什么?”他烦躁的爬梳一下头发。

“这在我的国家是一种仪式、证明,刻石板代表着婚姻会像石头般坚固、不朽,通常我们会在结婚之前完成它,然后放置在新房内。因为之前忙于祭礼大典,我忘了做,所以……”她无奈地耸耸肩。

卡洛士看着她脆弱的神情,蓦然了解她的心思,她是想经由这重大的日子拥有一件熟悉物,多一份安全感。想通之后,卡洛士颇能体谅她的心情,原先的不满化为谅解,轻声说:“我懂。”

他命人召来石匠,接着坐在椅上并把她拥进怀里,拂开她的秀发,吸吮她的耳垂,并慢慢往下移动轻吻她的粉颈。

“卡洛士,我还有件事要跟你说。”她颇为不安地吞咽口水。

“嗯?”他的心思留恋在她细致的颈项上。

“按照我的国家的习俗,石板刻好之前,不能有肌肤之亲。”

“什么?”这下子卡洛士眼冒火花,恨不得把手搁在她脖子上掐死她。

“卡洛士……”依秀儿眼中蒙上一片薄雾。

卡洛士见她那副楚楚可怜样,频频深呼吸压下怒气,心想,新婚之夜的重头戏势必要往后延一天了。

“好,我答应你。”他咬牙切齿地说。

“哦,卡洛士,你对我真好。”她给了他一朵灿烂的笑容。

好久没看到她笑了,这朵朝阳似的笑容令他屏息,他忍不住低头撷取这阳光。

石匠来到新房门口,犹豫着该不该踏入房内宣告自己的到来。

卡洛士热吻之后抬起头看到石匠在门口踌躇不决,厉声唤他进来。

“王,有何吩咐?”石匠跑在地上,抖着身子问。 宫内人人都说王改了性子,但在他没亲眼见着前,脑中还是存留着王以前残暴的形象。

卡洛士绷着脸,厉声说:“我命令你用最好的石材连夜赶工刻字,在明晚之前完工,不得有误。”

“卡洛士,我们不赶。”依秀儿出声说道。她知道石刻很费神、费力,尤其是她想刻的字又多,这个时代的巴达城又没雷射机,限时完工对石匠来说太严苛了。

卡洛士凶巴巴地瞪她一眼。

“我……”她一开口,他又瞪了她一次。

“闭嘴!”他气呼呼的说,然后转而怒视石匠。“再说一次,明晚之前完工。好了,你可以走了。”

石匠鼓起勇气问:“王,那……石板上要刻什么?”

依秀儿赶紧递出一张纸给石匠。“麻烦你了。”

石匠领了纸后深深一鞠躬,赶紧溜出房,走时心想王根本没变,还是一样可怕。

“卡洛士,你为何那么生气?”依秀儿不解地问。

卡洛士将她抱到床上放下,低声咕哝着:“欲求不满哪。”

今天是特别的日子。

今晚是新婚之夜,也是两人第一次规规矩矩的睡觉。

多难忘的回忆啊!   
 

第八章

夜里,依秀儿在寝室里走来走去,想抚平心中的恐慌。她是卡洛士的妻子,这已是不变的事实。思及此,一阵轻颤窜过她全身。

昨天到今天只有一个“忙”字可形容,无暇细细的品尝当一国之后的感觉,而且还是一古国的王后。

昨夜匆匆过,但今夜……

房门突然打开。

卡洛士迫不及待地走向她,目不转睛不转睛盯着她的眼,伸手轻抚她柔嫩细致的面颊。

“依秀儿,我美丽的妻。”他的眼光转看挂在墙上的石板,又移回目光,“今夜没有任何事可以阻止我和你相爱。”

依秀儿身子微微颤抖,不安的吞咽口水。

卡洛士耸起双眉,“你很紧张?”

她颤抖地微笑,望向他说:“有一点,我不知道该怎么做。这是我第一次为人妻,也是第一次做王后,我一点信心也没有,心里很是不安。”

“别怕,凡事有我在,你只要做你自己就好。”

温柔的话语抚平了她心中的恐惧,她甜蜜、热情的笑着对他说:“很高兴成为你的妻,我的王。”

卡洛士突然觉得好感动,再加上许多种莫名的情绪在心中翻涌,他不能言语的揽她入怀,抱得好紧、好紧。

依秀儿透不过气的挣扎着。“卡洛士,我不能呼吸了。”

卡洛士打横抱起她往房中那张醒目的大床走去,沉醉于两人世界中……

许久之后,他枕在松软的枕头上凝望着怀中熟睡的美人,心中涌起无限的满足感。他的大手情不自禁地在她雪白的同体上流连不去,一寸一寸细细抚摸,感受她柔软的曲线。

她微睁开眼,用睡意惺忪的声音咕哝:“你看起来很志得意满,我的王。你在想什么?”

“吵醒你啦。”他咧嘴一笑,一点歉意也没有。“我在想,我在床上把你调教得多好埃”

依秀儿捂着嘴咯咯娇笑。

“我的王,你真是个讨人厌又没礼貌的大无赖。”她翻身跪在床上,抓起一个枕头毫不留情的打他。

卡洛士大笑的夺下她手里的枕头扔到一边,拥住她,热切的吻上她嫣红似的唇瓣,展开另一场激情之旅。

翌日上午,卡洛士的房门外有一男子低头踱步,犹豫着该不该敲门叫王起床。这位满脸苦色的男子正是纳奇。

按理说,每个星期的第一天是大议政日,王务必要到太阳殿主持会议。但昨日王很反常的天未亮就找人挖他起床敲钟,召集大臣议政,在新婚之夜吔!而今日是正确的大议政日,时间已不早了,王的房间却迟迟不开门,他不知该不该敲门。敲门嘛,若坏了王的好事,他肯定会被剥皮,太阳殿内聚集着一群大臣又不好交代,他实在左右为难。

他像小偷似地蹑手蹑脚靠近房门,侧着头把耳朵贴在门板上,打算窃听房内有何动静再作决定。没有声音。纳奇再把耳朵贴紧一点,全身重量倚在门板上。

不其然地门打开了,纳奇来不及收势整个人如朝拜般的仆倒在地。他贴着地直线望过去,看见一双穿着软皮靴子的脚,再略微抬头往上瞄,一件绣有金线的白色袍子。好熟悉的衣袍。他头皮像有预知能力似的开始发麻,没有勇气再抬头看这件衣袍的主人。

“纳奇,你在这干嘛?”卡洛士问。

纳奇赶紧站起身,低垂着头回答:“王,今天是议政日,大臣们都在太阳殿等……”

“去,这么严苛!连在新婚期间也不放过我。”说完卡洛士即往外走。

纳奇愣在当常王是在说笑吗?

依秀儿从不知道自己的体内存有活泼好动的因子。结婚之后她不再以替人看病疗伤为生活重心,而是积极地安排自己学习新事物。

“卡洛士,我想学骑马。”依秀儿窝在他怀中,用不经意的口吻说,但眼睛却眨也不眨地瞧着他的反应。

“不准。”卡洛士想也没想便回绝。

依秀儿低头沉默不语。

“生气啦?”他用手指勾起她的脸。

她呕气的把头一撇不理他。

卡洛士好脾气的笑笑也不追问,用一副有妻万事足的神情抱着她,任秋千微微摇晃。

依秀儿沉不住气了,心里有话不说憋着难过,她微愠地用手肘撞他的腰。

“每次向你提要求,你都说‘不准’,这句话莫非是你的口头禅,还是只针对我?能不能换句话?”

“不行、不可、再说。同义不同词,三句任挑一个,只要你喜欢。”他故意气她。

“卡洛士……”她生气的半转过身狠狠地捶他肩膀一下。

卡洛士见她气嘟嘟的可爱模样不禁哈哈大笑。他真爱看她生气,每当她生气时,她的眼睛会瞪得圆圆大大的,紫色瞳孔炯炯有神,而她的唇会微微嘟起,脸呈平仰的角度,好似等人亲吻的姿态,所以卡洛士只要逮着机会总想逗她生气。

他捉住她握拳的手,低头深深攫住她的红唇。

依秀儿享受他高超的吻技,然后娇嗔道:“别想用这招让我消气、分心,我才不上当。”

卡洛士满脸悔恨的叹口气。“不上当是吗?哎呀,白白损失一个吻。”接着揶揄地说:“大概一个吻的魅力不够强,那么多来几个试试。”他低头压向她。

她急急用另一只没被握住的手挡住他的嘴。“卡洛士,别闹了,我在跟你说正经的,我‘要’学骑马。”她重申道,语气更为肯定的把“想”改为“要”。

“为什么嘛?”

“因为太危险了。尤其是像你这样柔弱的女子,若是控马不当,从马背上摔下来,只有死路一条。你是我的宝贝,我不要你受到任何伤害。你若真想骑马,可以和我共骑。”

“可是我好想和你一样英姿焕发的骑在马背上。如果我学会了骑马,我们随时可以一同策马出游,就我们两个人,那多好埃”

“共乘一匹马更好。”

“卡洛士……”

“告诉我你想学骑马的真正原因。”’他想问清楚原因,好劝她放弃。

“我已经说过了,因为你骑马的姿态好帅、好威风,所以我想学。况且马是巴达城主要的交通工具,若我学会了,以后进出宫都很方便,不需要浪费人力抬轿。”

“宝贝,替你抬轿是一种荣耀,不是浪费人力,而且骆驼才是巴达城主要的交通工具。骆驼性情较温驯,我明日命人牵一匹骆驼让你骑,和骑马的感觉是一样的。”

“才怪!我以前骑过骆驼,它和马完全不一样,骆驼好可怕,会露出黄板牙咬人。卡洛士,求求你啦,让人家学骑马嘛,我保证会认真学,答应我嘛,卡洛士。她边说边使颈地摇晃他的手臂。

秋千晃动厉害,依秀儿一时没平衡好,尖叫一声向外倒。

卡洛士紧搂住她,顺势滚落秋千摔在地上。

依秀儿从卡洛士身上撑起来,看到卡洛士,你说说话啊,不要吓我。”她的手在他身上游移着找寻伤处。

他霍然张开眼睛,捉住她的手。

“我没事,宝贝。”他使力将她拉倒在自己身上。“天呀,宝贝。为了学骑马居然采取这么激烈的手段,我若不答应,岂不是连命都没有了。”

她从惊慌中恢复过来。“卡洛士,你的意思是——”

“答应让你学骑马啰,我会抽空教你。”

“哦,卡洛士,你真好。”她兴奋地抱着他的颈项,吻若雨般落在他脸上。

卡洛士勉强从碎吻中抽空间:“宝贝,你真的认为我骑马的姿态很帅?”

“百分之一百的帅。”她肯定的回答。

卡洛士非常满意的继续拥吻她。

密姬冷冷的瞧着远方空地,她连续七天站在这高台上看那对每到下午便出现在穴地上的男女。

“小姐,不要看了,我们回房吧。”那妲同情地说。

蜜姬动也不动,眼光一直注视着那对男女,只从口中含恨的吐个“不”字。

“宝贝,你小心点,双脚夹紧马腹,手抓住鞍头,小心、小心,不要乱动。”卡洛士在马旁紧张地守护着。

“我没乱动,是这只呆马在动啦,你把马牵好嘛。”依秀儿以非常狼狈的姿势趴在马背上,正试着挺身坐直。

“跟你说脚要夹紧马腹,手抓住鞍头,抬头挺胸。”他非常不耐烦的大声说话。

“我正在试,你不要吼我嘛,真讨厌。”她小心翼翼的稳住身体,不甘示弱的大声回话。“吁,好了。”

“对、对,就是这样,继续保持下去。坐稳了,我让马走一、两步,你小心些。”

“不要,我还没准备好。”她怯怯地叫着,但来不及了,马已跨出第一步。

“蔼—”一声尖叫响彻云霄。

卡洛士双手稳稳的接住从马背上摔下来的依秀儿。守候在不远处的纳奇笑弯了腰,他从没看过有人学骑马学得这么好笑,活像一束闹剧。

“奇怪,别人坐在马鞍上都好好的,为什么你总会东倒西歪坐不稳呢?宝贝,我想你真的不适合骑马,不要学了好不好?”卡洛士放下依秀儿,狼狈的抹下一脸汗水,这是被她吓出来的冷汗。

“我才不要那么快就放弃,所谓熟能生巧,我有信心和毅力,再多骑几次我就会了。”依秀儿倔强的说。

“七天了,整整七天还不够熟能生巧!我想你再多骑几次,我命就没了。依秀儿,我找匹骆驼让你骑好不好?它一前一后两个驼峰,你坐中间又安全又舒适,何必学骑马自讨苦吃呢。”

“我不管,我一定要学会骑马,我就不信我永远学不会。”她的意志非常坚定。

永远。听到这两个字,卡洛士脸都绿了。

卡洛士逮到机会停止教骑,叫纳奇送依秀儿回去。

依秀儿识大体的先行回避,不打扰他们讨论国事。

纳奇临走前提醒卡洛王:“王,蜜姬又站在高台看这儿了。”

“嗯,我知道,过两天提醒我送她出宫,我不想让依秀儿知道有她这号人物存在。”

“是,属下告退。”纳奇小跑步追上依秀儿,护送她回房。

依秀儿回头望了身后一眼,见卡洛士和萨桑将军边走边讨论事情,两人神情都凝重、严肃,不禁好奇地问:“纳奇,巴达城是不是有什么重大事情发生?”

“你为何这么问?”纳奇非常讶异。

“王听见萨桑将军求见,脸色变得好严肃哦,一定有事发生才会这样。”

“没什么大不了的,天女不用担心。”纳奇笑笑,敷衍的说。

“既然没什么大不了的,那你告诉我。”

“这……我想你问王比较好,我不大清楚。”

“纳奇,我平常待你好不好?”依秀儿话风一转,忽然这样问。

纳奇愣了一下。“好,非常好。”

“我待你好,而你就用这种敷衍态度对待我,枉费我的真心。”

“天女,是王交代不能告诉你,又不是我不愿意说。”要对王忠心,又要回报天女对他的好,纳奇好为难。他发现近来令他为难的事愈来愈多了。

“你偷偷告诉我,我绝不泄密。”她保证似的把手捂在胸口。

纳奇犹豫了一会儿,不确定的重复问道:“保证不泄密?”

“保证。”

“也保证不跟别人说是从我这听来的?”

“嗯。”

“好吧,听仔细了。”他压低声音说:“近日巴达城外郊有一群盗匪打家劫舍强悍得很,听说人数还不少,约有一、两百人,为了怕盗匪得到风声逃走,王准备亲自领军突剿,可能就在明日出发。”

“这么快?”依秀儿担忧的说。

“你不用担心,巴达城的士兵精悍优良,这等小阵仗只能算是饭前运动,我们根本不放在眼里。不信你等着瞧,我们绝不会伤到一兵一卒,而且归来当日,大伙儿肯定都像饿鬼投胎。”

“你也参加突剿吗?”

“那当然,王走到哪儿我跟到哪儿。”他自信满满的回答。

站在高台上的蜜姬仍望着空地,看着马夫将马牵回马厩。

“小姐,人全走光了,我们回房吧。”那妲拉拉蜜姬的衣袖。

蜜姬一言不发的转头离去,脑中似在盘算着什么计谋。

当晚,依秀儿和卡洛士在温存过后,两人无距离的贴在一起。

“有心事?”他玩弄着她的金发,柔声问。

“没有。”她回答得很干脆,但眉头深锁着。

卡洛士用手肘半撑起身子仔细的瞧她。“你说谎,你的表情告诉我有事,而且你整晚都心不在焉的。”

“我以为我今晚的配合度很高呢!原来是这么的令人不满意。”依秀儿促狭的笑说。

“技巧有余,热情不足。”他不害臊的下评论。“什么事惹你烦心?告诉我。”

“卡洛士,你真讨厌,跟你说没有就没有。”

他想了一下。“姑且相信你,若有事,你一定要告诉我。”他暂时放她一马,不想逼问太紧,因为他也有一件事隐瞒她。“依秀儿,明天日落时,我和士兵们要到外郊打猎,明晚赶不回来陪你……”

她心想,骗人,外郊除了一片黄沙及仙人掌,哪有动物可猎?!以前她可是随商队进城的,当她什么都不知道。

“你要猎什么啊?”

“不知道,看有什么猎什么。”他不做正面回答。

依秀儿慧黠的盯着他,非常肯定地说:“你说谎。”

卡洛士看着她自信满满的脸,不禁感到怀疑。“我们好像在打哑谜。你知道些什么?”

“我什么都不知道。”她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依秀儿……”他没耐性的提出警告,忽然像是想通了什么猛拍一下额头。“可恶,明早第一件事就是吊死纳奇,他那个大嘴巴。”

依秀儿脸色惊慌,不再得意。“卡洛士——”

“你不用多说,我绝不改变主意。”他气呼呼地说。

“卡洛士,你不要怪他,是我逼他说的,要处罚就处罚我,请你不要怪罪于他,卡洛士,求求你。”她伸手在他胸口揉呀揉的。这招以柔克刚功效其大,而且屡试不爽。

“好吧,不处罚他,那你要如何感谢我?”他狡黠地瞅着她。

“你说呢?”她风情万种的挑逗他……

事后,卡洛士昏昏欲睡之际,耳边却传来依秀儿祈求的声音:“卡洛士,明天我和你去好不好?”

卡洛士猛地睁大眼,睡虫全跑了。

“不行,这次是去围捕强盗,不是去郊游野餐,太危险了,我不准你去。”

“可是我担心你,有我在,伤亡最起码不会太惨重。”

卡洛士听了哈哈大笑。

“宝贝,这次出兵对我们来说只是活动筋骨罢了,这群强盗和我的精良士兵相比,根本一点活命的机会也没有。做为巴达城守护神的你应该对我及我的士兵有点信心,你这漂亮的小脑袋不要自我折磨,多想想如何欢迎我的凯旋归来才是。”他搂着她命令道:“别吵,快睡吧。”

翌日,纳奇没被吊死也没被处罚,只是被告知留守巴达城。他知道自己为什么被派予留守的原因,但他敢怒不敢言,一整天,他都用哀怨的眼光看着依秀儿。

三天了,依秀儿总算收到卡洛士即将凯旋归来的消息。原定一天就回宫,不知为何多拖延了两天,害她好担忧,现在收到消息总算安心了。她兴奋的叫纳奇替她备马,她要到宫前迎接卡洛士。

“纳奇,马准备好了吗?”

“我吩咐侍卫阿尔将马备好牵至宫前。”

“太好了,走吧,我们一起去迎接卡洛士,我等不及要见他了。”

“天女,我觉得你乘轿去比较妥当,你的骑术尚未熟练,若出了状况,我就算有十条命也赔不起,我请求你考虑考虑。”纳奇单脚跪地,双手交握于胸前,苦着脸哀求着。

“纳奇,我夜以继日勤加练习,为的就是给卡洛士一个惊喜,现在我好不容易可以骑马慢步,你不让我现一下怎么行,何况有你在旁边我很安心。纳奇,快起来啦,再拖下去会来不及的。”依秀儿边走边扣好披风。

纳奇无奈的叹口气站起身,走在依秀儿后面低声咕哝着:“你安心,我可不安心。”

侍卫阿尔从马厩牵出依秀儿骑惯的马往宫殿行去,中途被那妲叫祝

“阿尔,阿尔。”那妲挥挥手,拿着针线蓝跑向他。“你牵马去哪里?”

“没去哪,只是把马牵到宫前,天女要骑马到城外迎接王。你叫住我干嘛?”

听到是天女要骑马,她灵光一闪。“没事,几日不见,我好想你喔。”那妲勾魂的笑笑。“等会儿你有空吗?”

阿尔会意的眉开眼笑。“有,有空,我将马牵到宫前,马上就去找你。”

“不,不,不,我到偏宫水池边等你,天女出城,那边不会有人在。”

“好,不见不散。天女等马用,我必须走了。”

“等一下。”那妲主动的抱住他,嘴顺势凑上前吻他,吻得难分难舍。

好不容易两人才分开,阿尔笑道:“哇塞!那妲,你可真带劲啊!我要走了,待会儿水池边见。”

那妲看他走远,心里嘲笑他是傻瓜,刚刚她在热吻中偷偷从针包内掏出两、三根针放入马鞍下,待会儿天女骑马时乐子可大了。她赶紧回去向主子报告这则好消息,顺便向她讨个赏。

“阿尔,牵个马怎么牵这么久,王都快回宫了,你是不是又到别处鬼混去了?”纳奇在宫前等得火气大。

阿尔没有辩解,乖乖牵着马站在原地让他骂,心思早已飞向水池边。

“没关系,阿尔,你可以离开了,这里有纳奇帮我。”依秀儿说。.

阿尔感谢天女的善良,深深向她一鞠躬后离去。

“去,王不在就这么放肆,哪天抽空叫萨桑整治、整治。”纳奇犹生气的骂道。

“好了啦,人都不见影了还在念。”依秀儿身后的侍女低声讪笑着。

纳奇不悦的瞪她们一眼。

他走到马旁单脚跪地,手指交叉摊开双掌。“天女,踩着我的手上马。”

依秀儿坐上马背后,马儿吃痛昂首鸣叫,不停的跳动,想把马背上的人甩下。侍女们惊慌失措的尖声嚷叫,纳奇因在地上躲避不及,被马踢到脚胫。

“救命啊,纳奇。蔼—快让它停下来,纳奇!”依秀儿害怕的求救,双手紧捉着马鬃。

然而马跳动得太剧烈,纳奇忍着脚痛拉住疆绳,却也无法安抚它。

“天女,捉住马鞍不要松手。旁边的人去叫其他侍卫来帮忙。”纳奇头冒冷汗的大叫。

侍女们慌乱的到处呼救,纳奇被马踢了好几脚,受不了痛的昏迷倒下。而依秀儿也筋疲力尽从马背上摔下来,头撞地晕了过去。因听到呼救而赶来的侍卫只来得及抢救伤患。

突剿成功,凯旋归来的卡洛士原以为会受到热情欢迎,没料到迎接他的却是依秀儿受伤的消息。卡洛士衣不解带的在床边守了一夜。

依秀儿宛如睡了一夜好觉般的醒过来,模糊的眼见床边有人,便轻声问:“卡洛士,是你吗?”

他俯下身让她看清楚。“你还好吗?我很担心你。”

“很好,很抱歉没能去迎接你。”

“傻话,我叫御医来替你瞧瞧,不要乱动。”他示意门外的侍女传御医,侍女接令而去。

“我很好,没事的。”她欲撑起身子。

“叫你不要动不会听吗?”他猛瞪她一眼。

依秀儿在他怒威下乖乖躺着。

御医前来检查,确定天女安好无事后离开,卡洛士开始大发雷霆的对她炮轰。

“你这笨女人,我是不是曾警告你摔下马会死人的?为何我不在你还去偷骑马?谁教你骑马去迎接我?我……”

一个接一个问题让依秀儿根本找不到空隙插话,等他喘口气停顿时,她小声回应:“我又没死,而且人家想骑马到城外迎接你是想给你一个惊喜,谁知道……”

“惊喜?惊吓还差不多。”他大吼着。

依秀儿头低低的静默不语,似在尾忏悔。

卡洛士看她那样子也不忍心再继续训她,他将她搂在怀里柔声说:“依秀儿,我的宝贝。我不能失去你,你知道你对我是多么重要吗?你是我的心、我的魂。我问你,若一个人丢了心、没了魂,他还能活吗?”他更加搂紧她要她回答。

依秀儿羞愧的摇摇头。

“那你是不是应该要为我保重自己?”他又问。

依秀儿点点头。

“很好。”他很满意的反应,怜惜的在她额际印下一吻。

两人不再交谈,只是相偎相依的靠着,静静享受心灵交流的亲密感,此时无声胜有声,房内的柔情浓得化不开。

突然,依秀儿想到一件事,猛然推开他。

“卡洛士,纳奇呢?他有没有怎么样?真该死,我差点忘了他。”

“纳奇被马踢了好几脚伤得很重,我已命令御医全天候看顾他,不会有太大问题,他很快就会好起来。”

“我要去看看他才安心,我能帮得上忙。”她欲翻身下床。

“别去。”卡洛士压住她不让她起身。

“卡洛士,你在做什么?让我起来呀,我去探望纳奇,马上就回来。”她扭动着身体。

“不,别去。”

依秀儿霎时停止扭动,脸色惶恐的问:“纳奇他……他是不是死了?”

“没有,没有。只是伤得很重。”

“卡洛士,纳奇因我而受重伤,我难辞其咎,所以必须去帮他疗伤,你了解吗?”她定定地看着他。

“我了解,但是我怕你像上次帮我疗伤一样昏睡不起,如果出了差错怎么办?”

“哦,卡洛士。”她双手捧着他的脸。“不会的,上次是因为用血替你解毒导致失血过多才会昏迷那么久,我想纳奇的伤不需要我割腕引血,你不用为我担心,我知道自己的身体极限,会适可而止的。卡洛士,不要阻止我,你不让我去帮忙,我会不安心,永远存着罪恶感。”

卡洛士考虑了半晌。“你会适可而止,绝不勉强自己?”他向她要求保证。

“适可而止。”她承诺的点点头。

“好。”

一听他说好,依秀儿便要起身。

“别动,我抱你去。”

“卡洛士——”她有些不愿。

“要嘛,乖乖的让我抱你去;不然,就留在这儿,哪里都别想去。任你眩”他的态度非常强硬,不容许她有第三个选择。

依秀儿没辙的对他笑笑,伸手圈住他的颈项。“那只好劳驾你了,我的爱人。”

“聪明的选择。”他回她一笑,抱起她往外走。
 

第九章

第一眼看到躺在病床上的纳奇,依秀儿的泪就像断了线的珍珠不停地滑下脸颊。

“纳奇,对不起……对不起。”她对着昏迷中的纳奇喃喃道歉着。

“天女,属下不才,只能为他做到这样的地步,无法为他做更好的医疗,剩下的要麻烦你了。”御医谦让地说。

“谢谢你,若不是你施救得当让他活着,现在也轮不到我为他尽心力,请不要误会我抢你功劳。”

“不,不,不,能再次见到天女显神迹是我的荣幸。”自从见识过天女为王解毒,展现起死回生的神迹后,他对天女的崇拜及敬畏远胜于王,只是不敢明说而已。

依秀儿不想浪费时间说些客套活,她再次诚心诚意向御医道谢后即为纳奇疗伤。

纳奇的伤势在极短的时间内复元,依秀儿感到非常欣慰。自从嫁予卡洛士成为巴达城的王后,她对巴达城的人民有着一份责任感,能为人民做事,她感到非常有成就感及满足感。在她以前的世界里,她所感觉到的只有麻木及漠然,即使是一条生命的重生,也不能令她感到喜悦。她常担心自己哪一天会突然消失回到原来的世界,也常想或许自己的宿命就在此,落入这古国不就是天意吗?

“依秀儿……依秀儿……”卡洛士摇摇她的肩膀。

“什么事?”她问。

“看你精神恍惚的,叫你好几声都没听见,你太累了,我送你回房休息。”

“好。”她温顺的应着,因为她有事想私下问他。

当卡洛士将她舒适的安置在床上,她迫不及待地问:“卡洛士,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你,像来时那般突然的消失,你会不会想我?”

卡洛士乍听愣了一下,只接收到前半句,脑中一遍一遍的回响着“她要离开我。”他粗暴地抓住她的手臂,面目狰狞地说:“你想离开我?”

“卡洛士,好痛,快放开,你抓痛我了。”依秀儿痛苦的叫喊,另一手使劲地想掰开他的手指。

“你胆敢说要离开我?在我为你做这么多事,对你万般好之后,你还想离开我?除非你死。”他抓得更紧,手筋一一浮现,似要将手中的小手折断。

“没有,没有。卡洛士,求求你放手。”依秀儿禁不起痛的哭喊着。

她痛苦的哭声钻入他耳里,打破了脑中的魔咒。他极速的松开手,但再快也无法抹去依秀儿手臂上青紫的手樱卡洛士瞪着那紫黑色的手痕,不敢置信自己下手这么重,他没有要伤害她的意思。他倾身想看得更清楚,依秀儿惊惧的躲开。

“依秀儿,宝贝,我不是故意要伤害你,你不要害怕,我不会再犯了,我只想看看你的手臂,求求你不要躲我。”他的语气饱含悔意。他再次靠近她,这次她没有避开,让他能顺利的握住她的手。“宝贝,对不起,请你原谅我,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他的唇在紫黑色的手痕上轻轻吻着。“原谅我好吗?”他企望的问她。

她点点头,语带哽咽地说:“我没有要离开你,也不想和你分手,可是我怕……”说着,她扑到他怀里大哭。

“宝贝,别哭,你哭得我心都痛了。你怕什么说给我听,让我为你解决。”他环抱住她,柔声轻说。

她等到有了安全感才细细诉说:“我不是神,我和你一样是人,一个来自未来的人,我因具有医护能力所以被派任参加考古队。我们用科学仪器找到你的陵墓,当我们在陵墓内查探研究时,突然天摇地动,我不幸被落石击昏,醒来时已身在你的世界中。若不是爸布和查打儿救了我,我可能死在沙漠里,现在也不会和你相恋。

她苦笑了一下。“或许是天意,我来了,可是我不知道何时天意又要我回去。在我的国家,我的族人因具有医疗天赋而被拘禁起来,每日的活动只有两项:救人和繁衍下一代。我们不容易怀孕,就算怀孕了,生下来的小孩也不一定具有天赋,只有是金发紫眸的小孩才有天赋,所以我们族群的人数很少,甚至有绝种的可能。在那我什么都没有,没亲人没朋友,在这我有你。我不要离开你,可是天意难测。但是你若因我可能无法给你子嗣而想离开我,我会走得远远的,不会惹你碍眼。”她抬头望他。

卡洛士爱怜地抚弄她的头发。“我绝不放你走,就算要违抗神意也一样,不管谁要带走你,都必须经过我的允许,而我绝不可能答应的。我们生死相随。”

“可是我若不能生育怎么办?我不要你去找别的女人,我没度量和别人共享你。”

“依秀儿,我不在乎有没有子嗣,我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

“真的?”

“真的。”

她好感动。“卡洛士,我会倾我一生爱你,绝不让你后悔。”

卡洛士笑得好温柔。“我心亦然。”他扶她躺好,看她倦极的容颜。“宝贝,好好休息,我在你身旁陪你。”

依秀儿握住他的手,很安心的睡着了。

昨日因天女和纳奇受伤,庆功宴顺延一天于今晚隆重登常太阳殿内觥筹交错,载歌载舞,好不热闹。

阿布达宫留有少数人守卫,其他人全至太阳殿同欢,唯独蜜姬没受到邀请。

蜜姬和那妲百无聊赖的拿出珠宝把玩、擦拭,这些珠宝全是在受卡洛士王宠爱时向王讨来的,有些则是他人巴结送来的礼。总之,不管来历如何,每样珠宝的价值都不凡。

“小姐,这些首饰好漂亮哦,你看看我手上这一件,颜色红得真好看,耀眼极了。”那妲手上拿着一只红色手镯,小心翼翼地用香油擦拭。

蜜姬用眼尾瞟一眼,目光回到自己手上,欣赏的看着戴在五指上的戒指,慢条斯理地说:“哦,那个啊!新斯玛城进贡来的。进贡的人说这叫火云镯,是用火云石的结晶琢磨出来的,听说价值连城呢。我记得这是有次跳舞讨王欢心时,王大悦之下送我的。”

其实她心里可清楚这火云镯是新斯玛城进贡时她正好在场,第一眼瞧见爱得不得了,硬向卡洛王讨来的。

“也不过是一只红手镯,我看不出它有什么珍贵之处,王送我时还真让我呕了好一阵子气。”她用虚伪的口气说。

那妲放下火镯,眼光在桌面搜寻着。

“哦,小姐,你看看这个。”她拿起另一只镯子。

“这只也好漂亮,绿得像是出油哪,不用上香油就非常 光亮了。”

蜜姬稍微转移注意力看了一下。

“那个也是王送的,说是从遥远的东方大国进献来的。这只绿手镯我勉强喜欢,若不是王当时亲手帮我套上,我还不见得会收下。”她戴满戒指的手在桌上翻找,从珠宝堆中挑出一枚宝石最孝最不起眼的戒指,以施恩的口气说:“喏!这个给你。看在平时你对我忠心耿耿的份上,这就算是奖赏你吧。”

那妲看着桌上成堆珠宝,而她只得其中小小一个,心里很不爽,暗地里将蜜姬咒骂得半死,但表面上她表现出很高兴、很感激的神情。

“小姐,你对我太好了。”她赶紧把戒指收入怀中,以免蜜姬突然反悔,这等事不是没有过。

“那妲,你觉不觉得奇怪?今晚阿布达宫特别安静。”

“是啊,因为太阳殿举行庆功宴,大部分的人都去观赏表演。”

“庆功宴?王八成是打胜仗乐昏头,忘记通知我表演了。你,这贴身侍女怎么当的,这等大事也没告诉我,幸好我聪明,察觉不对劲,还来得及赶去太阳殿跳舞,不然错过了,王铁定怪罪于我。唉,自从王结婚之后就不再通宵达旦的玩乐,日子过得无聊极了,也害我没有表现的机会。经过昨日你那手花样,那金发妖女就算没死大概也只剩半条命,我必须趁这机会把王的心引回来。那妲,帮我准备舞衣,我要好好表现一番。”蜜姬信心十足的开始对镜化妆。

“小姐,庆功宴上没有排你的节目,贸然出现不太好吧,而且……”那妲吞吞吐吐地说:“天……天女没死也没受伤。”

“什么?”蜜姬像要吃人般张大嘴。“那妖女没死?!天杀的狐狸精,果真是妖,连这样都害不死她。”她咬牙切齿。“原来庆功宴上有那妖女在,所以王才没来找我去表演。可恶,可恶透了!那妲,帮我准备准备,我非要到太阳殿舞上一曲,和那妖女比个高下不可。”

“小姐,你要三思埃”

“啰唆!去拿舞衣来,动作快点。”斥喝着。

蜜姬装扮得妖艳非凡,打算使出浑身解数诱惑卡洛士王。

卡洛士坐在高台上观看表演,怀中亲密的抱着依秀儿,神情好不惬意。

“来,吃颗葡萄。”卡洛上把剥好皮的葡萄往怀中美人的嘴里送。“又甜又多汁吧。”他伸出一根手指接住依秀儿嘴边溢出的果汁,再用舌头将手指舔干净。

“卡洛士,别这样,大庭广众之下,好丢人哪。”依秀儿害羞的握拳轻捶他肩膀。

“小心手痛。”他握住她的手。

“不会啦,已经好了。你看,一点痕迹也没有。”她伸直手臂让他瞧。

“幸好没留下痕迹,若要我一直面对我在你手上留下的伤痕,我会愧疚死。”他另一手在她雪白无瑕的藕臂上来回抚摸着。

蜜姬一踏入太阳殿,远远就瞧见卡洛士王正对那金发妖女的身体上下其手,她冷哼一声,低声骂道:“不知廉耻的骚货!”根本忘了以前她和卡洛王在众目睽睽下的调情行为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蜜姬频频深呼吸压下怒气,提醒自己小不忍则乱大谋,她是来诱惑卡洛士王,而不是泼妇骂街当众出丑。

此时,表演恰巧结束,下一个表演节目是跳肚皮舞,乐师奏起前乐正待舞姨们进场,蜜姬霎时闪身入场窜位,随着乐曲摇摆起舞。跳这场舞的正牌舞孃全愣在一旁,对这突来的状况不知如何反应。

依秀儿聚精会神的观看表演,全然不知舞码已换,她对殿内正在跳舞的舞孃的大胆装束及挑逗舞姿咋舌不已。

乌黑的波浪鬈发蓬松地垂散下来,艳丽的五官浓妆艳抹,尤其是那对眼睛,画得真是色魂。舞孃身上穿着两件式火红色的中空薄纱舞衣,只堪罩住丰满的胸部及下围,严格说来,几乎是等于没穿衣服。她的手脚指甲皆涂上红色蔻丹,并在手腕及脚踝处套上数个银环,银环随舞动的身体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直扣人心弦。

舞孃扭动的躯体配合手脚的比画,只能用“yin荡”来形容。

依秀儿环视一下殿内的观众,有人看得目瞪口呆,有人血脉偾张涨红了脸,有人受不了刺激,拥着女伴半途离席。

卡洛士扳过依秀儿的脸,“看什么看得那么专注,连我都不理,小心我会吃醋哦。”

“卡洛士,别闹了,我倒想问你从何处请来的舞孃,舞跳得好‘精湛’呀!”她还特别强调“精湛”二字。

卡洛士一颗心全系在依秀儿身上,看也没看场中的舞孃一眼,只知现在应该是表演舞蹈,他很高兴依秀儿喜欢这场表演。

“这是我特别为你安排的骊,很高兴你喜欢,以后我会常常叫她们跳舞给你欣赏。你若想学更好,我相信你舞起来绝不比她们差,甚至更生动。不过,现在我后悔安排这场舞了,因为我要你注意力全在我身上。”

“特别为我安排的?”她难以置信的瞄舞孃一眼,此刻舞孃跳得香汗淋漓,欲罢不能。“我相信就算我学会,也没胆在大庭广众之下跳艳舞。”她摇摇头。

“有什么好不敢的,凡事都有第一次,有了一次经验就不怕了。虽然我希望你只跳给我一个人看,不过呢,我这人一向宽大为怀,也会让其他人欣赏你曼妙的舞姿。”

“你确定要我学并跳给大家看?”她才不信他会,平常为了一点小事就吃醋的男人,会让她穿那么少并大跳艳舞给众人欣赏?!

“当然确定,跳舞又不是坏事,你别小看这跳肚皮舞的舞孃,她们可是从小练到大,舞看似简单,跳起来可不容易。”

舞曲似乎快结束了,舞孃愈跳愈狂野,而且有向高台逼近的倾向。

“卡洛士,你要我学,我会为了取悦你而舞,但要我如此‘yin荡’的跳给大家看,对不起,我办不到。”

“yin荡?”他很怀疑依秀儿所谓“yin荡”的界限在哪里,他偏过头正眼看了一下舞孃,顿时脸色大变,霍然站起来。

而舞孃也随着乐曲舞到他面前,更进一步贴着他身体扭动,

在未认识依秀儿以前,他会开怀大笑的将舞孃抱个满怀,但现在卡洛士只想将这女人踢出太阳殿。

他用力推开她,舞孃从高台上摔了下来。

“你在这做什么?来人啊,将她拖出去杀了。”卡洛怒不可遏的吼道。

“慢着,”依秀儿出言阻止。“卡洛士,她没做错什么,你不能无端端的便要杀人。就算她不小心冒犯你,也罪不致死啊!何况这舞不是你特别安排她跳给我看的吗?我真的很欣赏。”原以为这么说可以抚平他的怒气,没想到反而更惹得卡洛士怒火奔窜。

“侍卫,还不动手!”他厉声说。

“卡洛士。”她搂着他的腰,脸贴在他胸膛说:“这件事全是我引起的,你若杀掉她,我会有罪恶感的。卡洛士,我知道你很宠爱我,绝不会让我受痛苦的对不对?求你放她走,不然往后我会心不安的。”

卡洛士在依秀儿的诱劝下冷静下来,示意侍卫将蜜姬拖出殿外,剩余节目继续进行。他没兴致再看表演,抱起依秀儿往偏道走。

蜜姬震惊的坐在地上,不敢相信王居然对她无动于衷,甚至粗鲁的推开她。她失神的坐着不动,直到两名侍卫捉住她的手臂毫不怜惜的拖她往殿外走才回神。

蜜姬看到王抱着那金发女人走开,不顾一切的大喊:“王,王,回来呀,我是蜜姬,王……”

侍卫费了一番工夫才制住她,她眼睁睁看王的背影消失在她视线范围内。

卡洛士抱着依秀儿来到露天池边赏月,途中依秀儿都紧抿着嘴不吭气。

“宝贝,什么事情惹你不高兴,看你嘴抿得紧紧的,不说话也不笑,在气什么?”

“装傻,你心知肚明。她是谁?”她质问的口气冲得不得了。

“她?”

“就是那个跳艳舞的女人。 别说你不知道,我不信。”她斜睨他。

“哦,那个舞孃。”他故作恍然大悟。“她只是一名跳舞的女郎,妄想着能飞上枝头当凤凰,以前为了引起我的注意常不择手段,真令人厌烦。相信我,这段表演不是我安排的。”

“那她的不择手段有没有挑起你的注意力呀?”依秀儿笑里藏刀,醋味十足地问。

“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你看今晚的月亮好美呀。”他转移话题。

“卡洛士……”她生气的挑高音量。

他笑着对她说:“每次都是我吃醋,太不公平了。难得你也会为我吃醋,我很高兴,这代表你心里有我。”他口气转为正经,“宝贝,自从遇见你以来,我心中只有你,再也容不下别人,难道你不知道我为你神魂颠倒吗?”

依秀儿为这露骨的表白散了气,害羞的不知该如何回答,目光转而望向天空。

“今晚的月亮确实很美。”她承接刚刚的话题。

“不及你的眼睛来得迷人。”他深情的赞美。

依秀儿心花怒放,“甜言蜜语,今晚吃了糖啦!”

卡洛士俯身向她,唇抵着唇。“不,现在才刚要开始吃。”

月光下两个人一个影,紧得密不可分。

翌日早上,依秀儿一如往常到宫外行医,卡洛士乘机到蜜姬房间命令她收拾行李离宫。他对之前依秀儿发生事故却抓不到谋害者感到懊恼,但心里始终觉得蜜姬脱不了关系,在苦无证据之下,他不能对蜜姬定罪。他暗自苦笑,自己实在受依秀儿影响太大,若照以前的个性,宁可错杀一百,也不放过一个,现在也不会有那么多问题了。

卡洛士一踏入蜜姬的房间,一股浓郁的香气扑而而来,已习惯依秀儿身上自然散发的淡雅香味,卡洛士对这浓烈的香味颇不能适应,他真怀疑自己以前怎么受得了。他皱着眉头揉揉鼻子。

随卡洛士王身后踏进来的纳奇忍不住打了两、三个喷嚏。

蜜姬看到卡洛士王大驾光临,自以为王是受她艳舞的诱惑,昨日在妖女那得不到满足,今早便来这找她。蜜姬并不起身迎接,很匆忙的在床上摆出撩人姿态。

“王,好高兴见到您,我好想您喔。”语音嗲得酥骨。

卡洛士不吃这一套,离她远远的提出来意。

“蜜姬,我要你收拾行李马上离宫,从此不准你在我面前出现。房内的金银珠宝你都可以带走,这是你赚来的。离宫之后,聪明的话就不要让我听到任何关于依秀儿不利的言语,或逮到你伤害她的行为,否则杀无赦。”卡洛士冷冷地说,尤其是“杀无赦”这三个字,如寒冰吐珠,冻到蜜姬骨里。

蜜姬听到卡洛士王的话,非常震惊的呆愣了一下,她没想到自己极力挽救之下,竟还是发生了她亟欲避免的下场,她惊慌失措的跳下床。

“王,我知道您还在生我昨晚的气,怪我意气用事不听话,求您不要赶我走,我保证以后绝不闹事,乖乖待在宫里等您召唤,求您让我有再次服侍您的机会。若您哪天对天女厌烦了,你还有我,我无怨无悔的等待您回心转意‘求您不要狠心赶我走,出了宫我无处可去,赶我走等于判我死罪。王,求您大发慈悲怜悯我。或者降低身分让我服侍天女,我一定尽心尽力……”蜜姬声泪俱下俯在卡洛王脚边苦苦哀求,极尽委屈状。

纳奇深恐王会改变心意,悄悄靠近王身边耳语道,“王,您千万不可心软让她留下来,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心如蛇蝎,防不胜防,到时天女的性命堪虑埃”

卡洛士沉稳的点个头,命令侍卫监督蜜姬,要她在正午之前离宫,他不希望依秀儿知道这件事。

交代完毕,他毫不恋眷的转身离去。

蜜姬知道无法改变卡洛王的心意,闷不吭声收拾了五大车的金银珠宝及衣物离宫,并在离市场不远处购置豪华石屋,请了不少人服侍她。每日锦衣玉食,又不用看人脸色,生活过得比在宫还舒适。

生活安逸不代表她忘了天女夺后位之恨,虽然对方根本不知道她这个人。蜜姬被怨恨充斥了整个心灵,全忘了出宫前卡洛士王对她撂下的警语。

离开王宫之后,她常常蒙着面纱和那妲相约在市场见面,藉人多之便隐藏行迹。

“那妲,你要帮帮我,这件事除了你可以委托之外,没有人能让我信任。那妲,我一直没有把你当侍女看待,我对你的感情亲如姊妹,所以你一定要帮我忙。”蜜姬握着那妲的双手,恳切地说。

那妲表面附和着,心中却想,才怪!幸好和你不是亲姊妹,没有血缘关系,不然一辈子岂不是摆脱不掉你。

“那妲,离宫十多天来,我无时无刻不想着雪恨,经过多日苦思,我终于想到一个方法。既是妖女就要用妖法治,所以我联络好住在西岸的黑嬷嬷准备在今晚施巫术杀死妖女,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我们还缺少一样可以做为媒介的东西。那妲,看在我们亲如手足的份上,你偷偷到妖女的房间拿一样属于她的东西给我做媒介。”

那妲听了蜜姬的话非常震惊,眼睛瞪得奇大。

“开玩笑!蜜姬,你要我的命啊!这件事若让王发现我也有份,死还算是最好的结果,就怕死不了慢慢受折磨。不、不、不,这件事我不干,你找别人。”她猛摇手拒绝。

蜜姬心中好气,她才离开王宫没多久,那妲已不把她放在眼里,居然敢直呼她名字。蜜姬频频深呼吸,安慰自己小不忍则乱大谋,她和颜悦色的装出笔脸。

“那妲如果那金发妖女死了,王一定会再找我回去,而你将是大功臣,到时我一定包你有数不尽的好处,你也不用再看其他人的脸色,想想我们辉煌时期多骄傲埃”

蜜姬的说词无法打动那妲的心,那妲百般不愿,因为她知道失败的后果不是她所能承担的。

蜜姬赶紧摘下颈上、腰间及手上的珠宝饰品塞入那妲手中,语气可怜的唤着:“那妲……”

手中拿着珠宝,沉甸甸的感觉让她心花怒放,那妲的态度已不像原先那般坚持,她犹豫着。

蜜姬看得出那妲的心开始动摇,于是在一旁紧敲边鼓。

“那姐,想想荣华宝贵唾手可得,我的计划万无一失,绝对会成功的。那妲,放弃可惜,难道你想在宫内当一辈子的侍女吗?等我回宫成了王后,我答应给你数不清的财宝,让你在宫外富裕的过日子……”

“好,我帮你。”那妲财迷心窍,忙不迭的点头答应。

“蜜姬,北边宫墙那边人少,不容易被人发现,我会将得手的东西丢出墙外,今晚你就去那边捡吧。”

“那妲,我们翻身的时候到了。”蜜姬激动的说。

两人协议好后各自的离去。
 

第十章

当晚,那妲手中捧着餐点,蹑手蹑脚的靠近王的房间。

“站住?谁在那里?”侍卫巡逻时看见有人影,大声喝令着。

那妲特别选王及天女不在房内的时间来,差那么一步就可闪入房里不被瞧见,没想到运气不好,碰上巡逻侍卫。

那妲慢慢转过身,镇定地回答:“是我,那妲。”

侍卫们颇为讶异会在用膳时刻看到她。“你在这做什么?”

“呃,因为天女今晚不舒服,王命令我送食物来给天女。”她反应灵敏的回答。

“天女刚刚不是和王出去了?”其中一名侍卫对着同伴发问。

“没错,我也看到了。”另一人答。

该死。那妲心里咒骂着,但脸上表现出无辜的样子。“我不知道,我在太阳殿遇见王,王是这么吩咐的,或许他们回来后要当消夜吃。”

侍卫们商量着该不该放那妲进入。

“喂,快点决定,捧着这些食物手很酸哩。”那妲故作不耐烦地催促。其实她心里急得要命,真怕王不凑巧回来,到时把戏就拆穿了。

一名带头侍卫说:“你可以进去,我们在外面等你出来。”

那妲暗吁口气,道声谢就进入房间。因时间紧迫,那妲把餐点丢到窗外,打算待会再去清理。她一时不知该拿什么东西,环视房内一圈,看见一件浅紫衣袍披在椅上,她毫不考虑的抓了就走。

出房门后,侍卫见那妲手里拿一件衣袍,不禁怀疑地问:“你拿天女的衣袍做什么?”

“哦,王交代天女明日要穿这件衣袍,叫我顺手拿去洗干净。你们干嘛神经兮兮的,我又不会偷去穿。”那妲作贼心虚的大声说道。

“我只是问一下,又没恶意,口气干嘛那么冲?”

“我哪有?哎呀,不跟你们扯了,我要赶紧去做好我分内的工作。各位,再见啦。”她扬扬手,疾步走了。

蜜姬在月光照映下悄悄接近北墙,果真在墙下找到一包衣物,她赶紧拾起快步回家。

*****

“黑嬷嬷,黑嬷嬷,东西拿回来了。”蜜姬喘着气,打开衣物。

黑嬷嬷看了一眼。“哎哟,不用这么大件,你剪两块布下来,大小可用来包木偶及木牌就行了,其余的拿到一旁,不要碍事。”她自顾自的把道具准备好摆在桌上,并生了一盆火。

蜜姬和黑嬷嬷等到半夜三更,黑嬷嬷左手拿木偶、右手持符的开始念咒。

“邪恶之神,神通万界,赐我邪恶的力量,诅咒依秀儿。掀起狂火,醒来!邪恶之神,教依秀儿的血在体内狂奔逆流。死吧!依秀儿,死吧!”

黑嬷嬷把刻有依秀儿名字的木片随着咒语丢入火盆内。“躺下吧!躺在床上痛苦的翻滚。”

接着,她从身上取出一根七寸钉,用铁槌把钉子敲入木偶身上,口中大声咒着:“死!死!死……”

卡洛士和依秀儿安详的睡着,突然,依秀儿放声尖叫,惊醒了睡在身边的卡洛士。

他点燃油灯,紧张的望着依秀儿。“你怎么了,依秀儿?”

依秀儿努力喘着气,脸色潮红,全身发烫,痛苦的申吟。

卡洛士瞧她不对劲,赶紧穿上衣服到门口命令侍卫传唤御医。御医到达时,他已帮依秀儿穿好衣服。纳奇和萨桑也随御医赶来查看。

床上的人滚来滚去,不停的申吟直喊:“烫,好烫……”

卡洛士紧抓着翻滚的依秀儿又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改口哭喊着:“痛……痛死了……痛碍…”

依秀儿一声声的哭喊搅得卡洛士的五脏六腑全纠结在一起,他情急的对御医大吼:“她到底怎么了?”

御医没回答,专注的检查,一会儿之后才说:“奇怪,这太奇怪了。王,查不出天女的病症,她可以说根本没玻”

卡洛士气得破口大骂,“庸医,她都痛成这个样子,你还说没玻”

此时依秀儿捂着胸口喊痛,一下子又抱着肚子哭叫,短短数分钟内疼痛的部位一直在变换,急得卡洛士不知如何是好。

御医先开一贴止痛药让天女服用,然而效果不彰,依秀儿依然疼痛。

纳奇和萨桑 关切的看着天女,对自己不能提供帮助而感到难过。

天女生病的事如星火燎原般宣传开来,许多关心她的人闻风而来,聚集在王的房间,早忘了王的房间不能随意进入。

依秀儿脸色已从潮红转为青白,透着死气,身上的衣服也被直冒出来的冷汗浸湿了。她似已接近死亡边缘,由最先声嘶力竭的尖叫哭喊,转为气弱的游丝的喃喃申吟。

她快死了,他知道。

卡洛士惊讶地发现自己吞咽困难,更糟的是,他的眼里也有某种奇怪的水气。好一会儿,他真怕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他把受病痛折磨的依秀儿抱紧一些。“坚强一点,撑下去,别离开我,依秀儿。”

那妲混在人群中,为蜜姬的计划成功感到高兴,想到往后的荣华宝贵,她不自觉的露出笑容。

纳奇眼尖的瞄到,从人群中抓她出来,怒声问:“你笑什么?天女生病,你很高兴是吗?”他这一问,招来大家苛责的目光。

那妲心虚的以不自然的语气大声说:“我没有笑,我真的没有笑。”

“你有,我看到了,你还狡辩。”

“我没有。”

卡洛士受到他们两人的干扰,大发雷霆的怒吼:“谁在这吵吵闹闹的?”

“王,这女人躲在人群中对天女生病的事感到幸灾乐祸。”纳奇解释。

“我没有。”那妲强辩。

卡洛士听不进去,他心爱的女人快死了,却还有人笑得出来,她该死!“拖出去杀了。”

纳奇听令行事,吩咐侍卫捉住她的手臂推她出去。

那妲使劲挣扎着,为自己的一线生机请命。“我不要死,我可以救天女,王,我有办法救天女,我不要死……”

“慢着。”卡洛士阻止侍卫。“你说你能救依秀儿,说,什么办法?”

“我……我要王先答应免我一死,我才要说。”

“好,我答应,快说什么办法能救依秀儿,再拖拖拉拉,我就让你生不如死。”

“我知道这次天女生怪病完全是蜜姬所为,她说妖女要用妖法治,所以我想只要找到蜜姬,就可以治好天女的玻”

“她在哪?”卡洛士紧紧捉住那妲的手腕逼问。

那妲痛苦的皱紧眉头。“我知道她住的地方,我可以带路。”

卡洛士甩开她的手,命萨桑带几名侍卫前去捉人。萨桑和那妲走后,他跪在床边握住依秀儿的手,虔诚地向守护巴达城的诸神祷告,求神保佑依秀儿平安无事。

“黑嬷嬷,那妖女怎么样了?她死了吗?”蜜姬急切地问。

“还没,不过快了。”黑嬷嬷说。

“很好,不能让妖女太快死,我要她多受点苦,才能解我心头之恨。你能不能让她再多受点折磨?”

黑嬷嬷微微颔首表示允诺。她从火盆边抓起一只黑公鸡,把它双脚倒吊,取来一把锋利的刀往鸡脖子割下去,将鸡血一滴一滴洒在盛了白米的碗内,等鸡血流尽,她将血米一把一把的丢入火盆中烧,口中念道:“恶灵起舞!烈火狂烧!”

洒完米后,她在火盆旁跳起一种诡异的舞蹈。蜜姬在一旁看得毛骨悚然。

舞跳到一半,萨桑领着侍卫冲进屋子。

“停止一切活动,否则当场格杀勿论。”

蜜姬惊恐的看着萨桑,不懂为何会出差错,当她瞥见站在萨桑旁边的那妲,不禁愤怒地叫道:“那妲,你背叛我,该死的,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萨桑押着蜜姬及黑嬷嬷回宫。回程途中,蜜姬的咒骂声及黑嬷嬷的求饶声不绝于耳。

依秀儿因为蜜姬的被捕,病情转好,呼吸平稳,躺在床上不再奄奄一息。

卡洛士暂时离开她到太阳殿审判谋害者。黑嬷嬷当场处死,蜜姬被处以火刑,而那妲因卡洛士有言在先不将她处死,所以驱逐出宫,让喜爱依秀儿的人民去批判她。

当卡洛士回到阿布达宫时天已泛白,他站在床边默默看着她,接着他上床抱住依秀儿,头埋在她颈窝,放松心情的哭了起来。

“卡洛士……卡洛士……”依秀儿虚弱地唤着。

“我在这,宝贝。”他泪眼模糊的抬头看她。

依秀儿抬手轻柔的帮他拭去脸上的泪痕。“不要伤心,卡洛士,我很好。”

卡洛士激动的拥着她,哽咽地说:“天呀!宝贝,我差点失去你。”

“不会的,卡洛士,你忘了我们说好,就算违抗天意也不分离的吗?”

“是的,就算违抗天意也不分离。”他如誓言的说出,并以吻封缄。

*****

几个星斯后,依秀儿在替人医病时再度昏倒。

卡洛士得知急急从太阳殿赶回阿布达宫,他对上次发生的事心有余悸,见到御医劈头就问:“怎么了?”

御医和依秀儿对望一眼,神秘的一笑。

“到底怎么了?说埃”卡洛士忧心焦急的大吼。

“卡洛士,不要大吼大叫,会影响腹中的胎儿的。”依秀儿捧起一杯茶慢慢啜饮。

“什么意思?”卡洛士的脑筋一时转不过来。

“我怀孕了。”她说明白点。

“怀孕?!怀孕了!”卡洛士受到刺激,在床沿坐下,愣愣地喃喃自言。突然,他大叫一声“哟呼”的跳起来,语无伦次,手舞足蹈的喊叫:“我要做爸爸了。”

御医悄悄告退,到房外宣布这则好消息。

卡洛士轻声细语地过了九个月漫长的平静日子,而今天却反常的粗声粗气吼叫。

阿布达宫天翻地覆,每个人均狼狈不堪,神官祈神的声音结结巴巴,而卡洛士正向圆圆的太阳叫骂,因为他的王后生产过程冗长。

依秀儿从昨夜阵痛至今晨,如今太阳已高挂空中,但阵痛一直持续。产婆请卡洛士王离开产房,但他不肯。依秀儿生产的时间拖得愈久,卡洛士的脾气就愈坏,直到太阳西下,依秀儿终于生下了一男一女,男婴黑发黑眼睛,像极了卡洛士,女婴却完全是依秀儿的翻版。

他坐在床沿,一手抚着她汗湿的头发,一手握住她的手,感动得不知该对她说些什么,干言万语也无法表达他的心情,良久,只说了句:“谢谢你。”

依秀儿回他一笑,了解的紧握他的手一下。她疲倦的闭上眼,在他温暖的注视下累极的睡着了。

卡洛士静静地看着她熟睡的容颜好一会儿,才慢慢起身踱向放在房间另一端的婴儿床,百感交集的望着两名婴儿,细细品味心底那股汩汩流过的愉悦,无所求的感谢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