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從積極正面去看變革,任何的改變可能會帶來希望,但為甚麼人們會害怕面對改變?按行為心理學的學者研究,人面對新與舊的改變,會產生一種矛盾的心理:"既不想因循苟且,但真正面對改變時,又會產生很大的抗拒。"原來任何的改變都帶來一些否定性,當事人處身其中,往往將事件個人化(take it personal)。邏輯思維大致如下:「如果事件是好的,何必要改動呢?改變是否意味事件出了問題?而一向從事或參與這工作的我是否同樣有問題?當事人不覺得事件有問題時,而其他人想要作出改動,即是對我作出否定。」難怪管理學大師彼得聖吉(Peter Senge)引述兩份調查研究報告,被訪的幾百間組織,有三份二在改革不久,因為"由于沒有產生出預期的效果而全部下馬"。更甚有一半以上的組織在起步改革時,就已經夭折了。其餘的組織改革亦處於中間停滯不前,只有少過5%改變帶來成功。遠的不說,單是特區政府近幾年變革,除了在方向在方法出了問題之外,最大的阻力來自原有班底和使用者,結果所謂的改革,變成將大量精力資源花在處理內部矛盾中,成果可以預計。或許教會過往的改革,同樣化了最多的精力在內部矛盾中,而非改革原先的目標,結果仍舊原地踏步。
彼得聖吉在他新書《變革之舞(Dance of Change)》再一次以他大師級的風範指出改革過程中潛在危機。為了明瞭為何重大變革總是虎頭蛇尾,讓我們換個角度思考,不要從管理者,而要試著用生物學家的眼光來看問題。我們可以看出,大多數的變革方案常按照一家生命週期發展,如下圖。
看了這種生命週期的曲線,任何一個生物學家都可以告訴你,這不是組織變革特有的發展模式,大自然的運作也是如此,包括那些「早熟」、「早夭」的動植物。其實,S型的發展模式在生物學上屢見不鮮,因此有這麼一個專有名詞「S型成長曲線」(sigmoidal growth),所有的有機體,從人類到甲蟲都難以例外於這種成長曲線:先是飛快成長,然後緩慢下來,直到成為成熟的個體。人口成長也是一樣:加速成長了一陣子,然後逐漸遞減。這種模式在大自然比比皆是,因為這正是大自然繁衍和控制成長之道。自然界中,所有的成長都是不斷增強的成長機制和限制機制交互作用的結果。種子來日可以變成一棵大樹,但前提是必須有不斷增強的成長機制。種子先是伸出小小的觸鬚,然後成為鬚根,從土壤中汲取水分和養分,吸得愈多,就長得愈肥,肥大後又可吸取更多的水分和養分。成長就在這種動力下全力進行,能夠發展到何種程度,端賴以下的變因:土壤中的水分、養分、根部伸展的空間和溫度。最後,在這棵小小的植物突破地面之後,又多了其他變數:陽光、枝葉發展的空間和害蟲。
在有機體的成長潛力完全發揮之前,有時會面臨「早衰」,這是因為成長受到限制,然而這些限制是可以避免的。其他物種之所以能篷勃發展是因沒碰到相同的限制。上述任何一個變因,如水、養分、空間等,如果不足,都會影響到成長。 教會如何從這一課生物學得到啟示,去了解教會變革方案的的成長與早夭?
首先,我們馬上就可以領悟到,領導策略的失敗多半打從一開始就註定如此。倡導變革的領導者常像園丁站在花花草草的前面,以懇求的語調說:「生長吧!努力一點!絕對可以辦到的!」沒有園丁試著去說服植物,讓它相信成長的好處,讓它有成長的意願。換一個角度來看,如果種子沒有成長的潛力,叫誰來都沒用。其次,領導者特別要把焦點放在會減緩或終止變革的限制機制。正如園丁必須了解植物成長的限制是什麼,進而密切注意。然而,這點對變革的持續前進有何助益?因為光是動之以情,懇求教會弟兄姊妹再努力一點、更認真、熱忱一點,並非就是持續的動力。我們可從生物學了解,經由不斷增強的機制,動力才能源源不絕,才有持續的改變。因此,不但要催化,還要注意限制的因素。一般會有哪幾類型的限制呢?變革方案的持續將會遭遇哪些障礙?真正的問題在哪?「就是管理本身。引導別人改變常易如反掌,改變自己則難過登天。」
根據「變革理論」,一項新行為的變革過程有三個階段:破冰(unfreezing)、變革(change)、與再結凍(refreezing)。破冰指的是改變現有的習慣,變革指的是學習新的習慣,再結凍則強調固定新的習慣。
大多數重大變革方案的提出,是為了解決現行管理體系的問題。這些問題包括:管理層往往在不會影響到自己的情況下,才願意改變;管理層往往就避而不談「敏感議題」;此外,管理層傾向採用症狀解釋現象,而忽略更深層系統結構性的問題。然而,要對付這些問題,往往受到集體學習能力(collective learning capabilities)的限制。只有用集體學習能力去建立起共同的、熱切的渴望,大家才能一致投入變革的行列。只有在所有的參與者都發展出反思與探詢的技巧,才能公開地討論複雜而有衝突性的問題,也才能夠開始處理那些「敏感議題」,而不會觸動個人的自我防衛機制。且只有在我們發展出系統思考的技巧後,才能看清深層結構的問題,並對盤根錯節的癥結下手。以我個人的經驗來說,如果這種基本學習能力不足,變革自然會面臨先天不足、後繼無力的窘況。
大多數推動變革方案的人,只是把焦點放在希望產生的變革本身,而不知道學習能力的重要。就好像口沫橫飛地叫植物快快長大,而不了解成長的限制因素有哪些。組織必須把學習能力的養成納入變革策略之中,否則一個人的潛力必定無法發揮,變革方案註定要失敗。深遠的變革要能持續,最基本的就是思考方式的改變。我們必須了解成長機制的本質,再進一步掌握催化成長機制成長機制成長機制的竅門。同時,也不能忽視阻礙進步的力量與挑戰,才能發展出可行的策略,因應這種種挑戰。所謂的「變革之舞」(the dance of change),就是成長機制與限制機制的交互作用。正如智利生物學家漢伯托.馬圖拉納(Humberto Maturana)所說:「有前進,就有阻力。」這就是自然之道,運用之妙,存乎一心。因此,我們得多用生物學的眼光來看變革的持續,不要把變革看得像機械那麼死。這要有耐心,同時也不可失去熱忱。我們還要有真正的探索精神,對各種限制的力量打從心底好奇。重要變革必然是從局部開始,再慢慢擴大、成長,與時並進。還有,我們必須認清持續變革的要角是誰,即哪些是真正的「領導者」。
綜合聖吉的研究,持續有效的深層變革,具備幾方面條件:
除了上述改革的三個階段之外,聖吉在多年參與變革的指導,歸納了變革面臨的十大挑戰:
1. 變革過程如生物成長,有其週期的表現,是正常現象;
2. 領導層的角色不是袖手旁觀叫生物快些成長,而是除去妨礙成長因素和思維;
3. 當成長放緩時,能夠堅持下去,並能在平淡中繼續引發動力。
參考資料:彼得聖吉《變革之舞─學習型組織持續發展面臨的挑戰》東方出版社2001年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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