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的近作。 嚴格來說,這不是一篇小說,只是一個故事的輪廓。
寫得也不太好。不過,我很喜歡這種表達方式。
奶油蛋糕與提子條
奶油蛋糕
第一次看見你的時候,你告訴我很喜歡吃奶油蛋糕。
「今次怎麼樣?好不好吃?」以後,每隔一天,我便帶著親自烘焙的奶油蛋糕去找你,要你試味。
「唔,不好不好......」你皺著眉,煞有其事的說。縱然,那時候,我已成為奶油蛋糕的烘焙高手,在同輩間薄負微名;縱然,你每次在說不好吃的同時,都把我帶來的奶油蛋糕吃光。
可是,他們都不明白這些哦。
他們都說,我這是在糾纏你,在追求你。
為了你,我成為一個厚著面皮纏繞男孩子的女孩子。
「阿淨,請妳別傻好不好?他不會喜歡你的,妳就別再煩他吧.......」潔靈,你那位高貴漂亮的女朋友,在我家裡擲碟子砸桌子大吵大鬧一番以後,伏著地上哭著對我說,「他是愛我的,愛我的,愛我的,愛我的,愛我的........」沒完沒了的重申。
如果你愛她是事實,她又可必一再強調?
我很迷惘,甚麼也不知道。我只明暸,你是喜歡吃奶油蛋糕的。
朱古力曲奇
自從離開了香港以後,我就再也沒有烘焙奶油蛋糕,我最常烘焙的食品是朱古力曲奇。
我在高雄開了一間小餅餔,臨近海岸,常嗅到大海那苦澀的氣息。每逢下午三時多的時候,是那裡小學生的下課時間,他們常聯群結隊的到我的小餔子買曲奇吃。
那些各式各樣的曲奇,全都由我親自烘焙。朱古力曲奇可以不負所望,它是眾多曲奇中最暢銷的。
烘焙曲奇、售賣曲奇不斷的在交錯,構成我一日的生活。
不是沒有閒下來的時候。稍有空,我都會搬張椅子坐在餔外,望著大海,望著遠方的你,靜靜的吃著朱古力曲奇。
我遊說自己戀上朱古力曲奇,為的是記得你曾經說過,你很討厭它。
我要自己討厭你。
你不能離開潔靈,就正如我不能離開你。為了成全你和潔靈的長相廝守,你就要我承受離開你的痛苦。
我很恨哦。
不是只有真心相愛的人在一起才能長相廝守嗎?
你既然愛她,又為何要吃我的奶油蛋糕呢?
草莓批
彷彿,你曾經說過,你小時候很喜歡吃草莓批。
夏日的午後,住你公寓隔壁的鄧太太都會親自烘焙草莓批,空氣中有草莓的香味。一嗅到香味,你便會逼不及待的衝到鄧太太的家裡,等待草莓批的出爐。
「可是,我真的想不到最後會這樣的哦.......」你雙眼充滿恐懼,嘴唇顫抖著,聲調不穩的對我說。
那一天,你如常的到鄧太太的家裡。她當你是兒子一樣,你有她家裡的鑰匙,你擅自的進去了。那裡靜悄悄的,沒有一點兒聲響。你看到廚房中正煨著草莓醬,香噴噴的,情不自禁的,你走了進去。
後來發生的事很亂了,你說得不太清楚,聽起來很混亂。
好像,你不小心打翻了正煨著草莓醬的鍋,火水爐不知怎的被撞到地上。地上很亂,你也很亂。你便沒命的、甚麼也不管的跑了出去,你怕給別人湊。
你不是有意的,我知道,真的知道。你只是不知道那散落在地上的小小火苗會引起一場大火;你只是不知道鄧太太、鄧伯伯當時正在房裡睡覺,否則,你一定會把他們弄醒、帶他們一起逃。
說著說著,你居然哭了起來,那是我第一次看見你哭。
「所以,我不能丟下潔靈呀,她是鄧太太唯一的女兒.........」
當天發生的事,你誰都沒有說,只是告訴了我。那場火,終究被判定為意外,沒有人知道事實的真相。雖然,那的確是意外。
之後,我沒有再逼你,便獨自來了台灣。我不要你痛苦,我只要你快快樂樂。
雖然,我心中依然很不甘。
雖然,我心中仍是很愛你。
提子條
不知不覺間,離開香港已有半年。餔外的槐樹不斷的在掉葉子,落滿一地的黃葉,給人的感覺很蕭瑟。就連從海上吹來的風也凍得冷冽,我似乎聽到了冬天來臨的步代。
這天,我穿著寬大的白色羊毛套頭毛衣,坐在餔子裡揉麵粉。
「阿淨.......」隱約的,我好像聽到了你的呼喚,從後面傅來的。
我依然低著頭在揉麵粉,不敢回頭,怕一切只是我的幻覺。
「阿淨.......」我再次聽見你的聲音,回頭一看,真的是你。
你明顯比以前消瘦了,樣子很憔悴,但你唇邊的笑意卻很真實。
你甚麼也沒說,示意我打開你帶來的紙袋。我打開一看,裡面全是提子條。
「一直以來,都是你給我烘焙奶油蛋糕,以後,就讓我給你烘焙提子條,好不好?」
我含著淚點頭。好,當然好,我怎能說不好呢?
我們緊緊的相擁在一起,幸福得很不真實。突然,我好像想到了甚麼,把你推開。
「潔靈怎麼辦?」這是我最緊張的問題。我甚麼也不要,我只要你快快樂樂。
「失去了妳,我沒法生活。反正以前的事沒有人知道,連潔靈也不知道,不會有人因此而指責我的......
我不管了,我寧願背負一生的內疚來和妳長相廝守........」
我再次和你相擁,覺得很幸福,覺得很哀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