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9-2004 良方
請問大家對「如何與男友的媽媽打開話匣子」有何心得?
昨晚與舊同事阿駱吃飯,兩個女子,各自要一客牛排,一邊吃還是一邊嘆氣,不是嘆吃了會肥,只是嘆吃了還是不能抒懷。
還是她說我才知道,因為無基準,因為縮班,她被裁了出來。今年九月在另一間小學教,但是那兒的學生,把她僅餘的教育理想也消滅了,現在她每天只想放學即走。
是怎麼一回事?我認識的阿駱,是很有衝勁有熱誠的老師。我們是同一年入職,雖然她是老師我是TA,但感情好好。我還記得她為學生做的一切一切,她怎樣循循善誘。翌年她教加強輔導班,什麼學生也有,輕度弱智、大小二便間歇失禁、過度活躍、自閉症、侏儒……她也很有耐心,他們有進步時她喜孜孜的告訴我。但今天我見她這樣萎靡,不知道這是誰的錯。
沙田小學縮班情況嚴峻,這是無可逃避的事實。如果她今年不被裁,明年也要走。我覺得阿駱的情況,不是縮班的問題,不是基準的問題,只是校長不保她。我所知道的是,如果校長喜歡你,無論如何你也不用走,其他的一切只是藉口。我贊成有基準,可是對著一班連ABC都不會,而且有嚴重情緒問題的學生,究竟懂得指出文法錯誤重要,還是有愛心重要?我看現在留下來的老師,沒幾個說得上有愛心,大部份都是因為要供樓和供子女到外國讀書,才要半死不活留在這裡掙扎。過了基準的,順利做了科主任。那位老師考課堂語言評核的時候,借了全校最好那班學生來教英文,把同一課題預習了好幾次。我負責錄影,過程就像排話劇一樣,幾時舉手幾時分組幾時大家一齊唸書幾時答問題,連站立的位置也想好了。到了真正演出,順利得不能置信。最後這個老師過了基準,卻犧牲了整班學生的學習時間。
阿駱最後在暑假末於教院的考試過了基準其中幾張試卷,現在只欠一張卷便大功告成。幸運地,她還找到教席。可是從前的學生雖是遲鈍兒,他們做的卻會令你發笑,給他一顆糖,也會感激不盡。現在的那些,只會與你天天吵,把老師當做敵人,你請他吃糖他也不希罕。沒有愛,只有恨。
我感受到她那種理想幻滅的感覺。忽然看清現實,被世界遺棄,一時間進退失據。我們估不到理想這麼快消失,以為起碼去到中年我們才會對一切麻目。阿駱說他快要得情緒病了,因為覺得自己好無用,而我可嘗不是。
唯一的好消息,是如無意外她將於06年春天結婚,大概幾個月後就要開始籌備婚禮事宜。我有一剎那失神,彷彿還是昨天,她心中忐忑著不知好不好開始戀情,在操場的大樹底下,聽她訴說與男友的喜與悲……而現在她說要結婚了。
現在她與男友生活好慳,堅決不肯靠父母。阿駱還有五個弟妹,大部份都在唸書,差不多要靠她養活。
相比之下,覺得自己還是較幸運,於是更加無言。
這個世界不按規距辦事的人越來越多,並且他們覺得是理所當然的,只要是對自己有益處,那管你是什麼人什麼機構。我給錢,你就要服務我,其他的一概不理。
究竟是否我們在成長中受太多規則束縛,以至今天我們要不斷挑戰規則,以彌補小時候所受到的壓抑?
對於原則,我們要堅持到何種程度?
我們為什麼要忍受這些學生?他們連基本禮貌都沒有,有資格唸研究院嗎?
怒氣、失望、無奈沒法一下子平息,就算每個週末在教會我得到平安,並且對自己的行為感悔意,但是星期一我又變得氣沖沖。
最近我甚至害怕自己會否患上「妄想迫害症」,因為太多人在電話或走上來找人出氣、或惡言相向、或怒罵、或發脾氣。我開始覺得他們會帶菜刀斬我,或者帶腐蝕性液體。甚至想過每次出去counter見學生時,我是否應帶備什麼去防備。在街上看見有凶相的人,我會想這個人是否曾經在電話上罵過我?
我希望以上的事是因為我以想像力,為生活上這些不如意的事加點戲劇效果,致令自己比較容易接受這些惡人,從而進一步令自己相信這個世界是這樣子了,不要再存什麼幻想。
幾時才會進入化境,將那些做了幾十年公僕的人,何時何地都得一副咀臉,不為任何人與事所動。
但是我又不想真的成為那種人,一個悶樣,一看便知是那些生活悶到爆的人。
我想我會慢慢接受現實的。
我以為自己是一個很「行」的人,在工作上我表現得中規中距,不覺得自己在白逗人工,這是我一直的以為。但是最近在工作上我遇到幾嚴重的問題,越幹下去越照見自己的不足,問題嚴重得自己不得不正視,簡直無處可逃。在每一個停下來的時刻,腦裡到會自動重播一些難堪尷尬的片段,令我不禁要大力打下自己,才能拉回現實。
事實上每個人都對我好好,他們好nice,真的。但正因為這樣,我越慚愧,越來越覺得卑微,簡直要縮在一角才能生存。
現在的感覺是,我一直避了好多年,以為這樣就可以過一生了。可是現在要到揭盅的時候,沒處可遮掩,唯有出來獻醜。明明是五音不全,卻卻偏偏要表演唱歌,台下大聲拍掌鼓勵說不要緊試試看,他們都不知道你是真的不行,只有你一個人知道。你開始唱了,台下的人還充滿希望,以為你是怯場,唱唱就順了,可是你已經想像到,盡頭是什麼光景。
仍然要低著頭以微小顫抖的聲音唱下去。
台下寂然。
你只想快點逃。
逃跑之時你身邊不停響起自己那極難聽的走音歌,你懷疑自己幻聽。
從來未試過這樣看不起自己,也從來沒給過自己這麼大的壓力。有時我也懷疑自己平時是假裝開心的,不是真的開心。白天我還是個快樂人,晚上卻頻頻被惡夢狙擊。各式奇怪的夢出現,每次發夢完畢我也不禁嘆息一聲,又是那些關於工作的怪惡夢。為何它們是如此真實?那種驚的感覺真是全身發麻的,就算醒來都覺得是真的。甚至翌日返工我也疑心自己真的做錯了做漏了,急忙翻文件對證,發現原來真的噩夢一場。
噩夢,幾時完結?
台灣著名烹飪節目主持人傅培梅逝世,我想是很震撼台灣人的,單是看各大網頁的紀念專輯和博客來的熱門搜尋便可略知一二。
我知道她,是因為中學考家政試時,需要設計一道菜,然後考試當天親自煮出來。那時當然懶得去想,到圖書館翻一翻,除了方太和李曾鵬展外,就是傅培梅。
我沒有看過她的節目,但是覺得她一定是個icon,也許還是台灣其中一個年代的人的集體回憶。相比香港,較出名的烹飪節目主持人,就只有方太和李太,但是兩人卻不可與傳培梅相提並論。記得年前李曾鵬展的死訊,並沒有引起什麼極大反應,震撼不比今天的傳培梅。至於健在的方太,更加是不入流。印象中她非常喜歡用一鍋油煮食,無論什麼也要落滾油過一過,有一次更要炸萍果和士多啤梨,很嚇人。還有就是她那隻永遠戴著不同戒指的手,有時是鑽石有時是珍珠,在鏡頭close up下閃閃生輝。當然不少得的是,無論她示範什麼菜式,她都會說︰這個菜很簡單的。
說她不入流,是因為她從不像家庭主婦,方任莉莎這個名字非常襯她,但給人的印像只是貴婦玩下煮飯仔。就是現在時髦的主婦,也不見得會穿金戴銀的煮食吧?你不用穿得破破爛爛,搽黃塊臉扮家庭主婦,事實上現在的家庭主婦也可以好高貴好聰慧。但你要是做烹飪節目主持人,就最好有一張慈祥媽媽的臉。不要令觀眾覺得你回到家根本不用煮飯,這樣如何有說服力?
其實,李曾鵬展女士是很符合要求的,應該可以深深烙印在普羅大眾的心,可是到她死時,也不過是得到報紙一兩天的不起眼報導。為什麼我們不覺得她怎樣重要?除了是她很早便退休外,也許是因為我們都會覺得家庭主婦是比較蠢的人,我們會用「師奶」戲稱她們。已婚女人都不喜歡別人叫她做「x 師奶」,怕這樣一叫就等於與「無知」、「貪便宜」、「蠢」劃上句號。我們會稱頌事業有成的「女強人」如何如何能幹,而沒有人覺得一個家庭主婦打理一頭家其實是一件很難的事。我們不會將陳方安生和自己阿媽相比,我們只會說陳方安生好勁好叻,但沒有人深究她家裡有幾多個工人做家務。如此,像李太的「今晚食乜送」只是師奶們的消閒節目,「婦女新姿」的其中一個環節。「今晚食乜送」可以是李太、可以是陳太、可以是林太主持,反正是一個比較懂得煮的人主持就行了。烹飪了得是女人應該要有的本事,說不上什麼特別,也枉論是什麼事業了。相比傅培梅有她的「傅培梅時間」,旗幟鮮明,不冠夫姓,這是她的事業、她的時段、任何人都取代不了,沒有了她,整個節目都失去意義。
後來方任莉莎也懂得建立自己的品牌王國了,在亞視取消了「下午茶」這個節目後,即時在同一時段做一個叫「方太生活廣場」的節目,也弄了一本《方太與你》的雜誌。可是那不是單教烹飪這麼簡單,還要戴著老花眼鏡與醫生談談婦女病。方太沒有專注烹飪,喪失了一個建立形象鮮明的烹飪節目的機會。
我們記得阿燦扮「乜太」的樣子,大概也不是太記得,李曾鵬展女士是什麼模樣。我們記得她那句「因為時間關係,已經預先煮好一碟……」,但是我們又是否記得她的拿手好菜?
我還是喜歡昨晚寥落的Spaghetti House。我們兩個吃著ribs,望著對面的IFC二期,懷念昔日還見得到的海景。鄰桌的另一對戀人,相信比我們還年輕,穿著executive suit,那女的像是四大會計師行的廉價勞工,男的大概在銀行當練習生。做死做殘一天後,相約在這兒勁食一籃炸雞。
在同一間餐廳,差不多同一個位置,你做了同一個動作——拿了你剛簽的合約出來給我看。「賣身契」,我笑說。一邊揭的時候我想,三年,三年啦,原來只是三年,為什麼我總覺得已經過了五、六年光景?三年以後是四年,我們有很多計劃,四年,可以發生幾多事?
餐廳放著「Words」,你又說起中七Farewell時唱這首歌最無聊,一點朝氣也沒有。然後又播「Whatever will be, will be」,我說這是我中一時全班參加Music Competition唱的歌,結果唱完後被人勁噓,因為我班中有一個超級「犯眾憎」。那些青蔥歲月俱往矣,餘下的只有對現實的無奈。
我們喝著凍檸茶,聽著I believe I can fly,想著結婚、生孩子、唸書,痴心妄想一點,想出國,到倫敦長住,……慶幸我們還懂得發夢,如果再被現實迫多幾下,相信我們很快便會放棄。
我從一開始便灰心,不想信會夢想成真。這樣想,是因為不想令自己太失望。但是偶而發夢,卻可以調劑一下。
喜歡工作一天後與你說著無聊話,把頭枕在你的肩頭上,閉上眼,嗅著你恤衫的氣味。
不經不覺又一星期。
今星期傾保險,不過由於我太好奇,問了太多問題,令那位女士有點不自在。但是我覺得那些都是我要知道的,例如脊醫推拿保唔保?因輸血感染愛滋病保唔保?失憶可不可以賠?其實這個是我第一份保險,我要看得仔細一點,也要想一想。最後雖然她極不願意,但我也堅持拿回家看看遲兩天再找你。我不覺得我要立即簽什麼,太不合理了。
每個星期,我也會被學生當面或在電話勁鬧。就像昨天,星期五大家都開心的下午,無端端又接到個橫蠻無理的電話,鬧了五分鐘,令我接著兩個小時情緒極低落。你可以說我臉皮薄,少見世面。但是當每一星期你都會被學生鬧,而你前前後後的同事也有同一情況,甚至比你更差,你就會發覺,這個社會一定有什麼地方不對勁了,為什麼總是充斥著無理的人?
我不覺得自己有錯,大學有大學的規則,你成為這間大學的學生,你就要遵守。所以新生入學都會得到一本學生手冊,列明所有畢業要求,考試、選科、申請延期等等的規則,你不跟從之餘還要罵我,真的沒辦法。每個人都會工作,每個人生活都會起變化,你不可以說因為工作忙、因為轉工、因為老婆生仔、因為轉了上司、甚至說因為我們編的上課時間不適合你,而要我們越過規則幫你做這樣做那樣。
我不開心的是,那些學生全是唸碩士學位了,也是如斯模樣,在電話上大聲說話、上到來辦公室大力拍台大叫︰快d啦,趕住返工架,駛唔駛咁麻煩呀!但問題是,你拿來一張什麼也沒有填的空白表格給我們蓋印,你知不知道蓋印的意思,是代表本部門證明你所寫的是無誤。試問我們怎樣蓋印給你。
很無奈,最後因為他太惡太大聲,好像下一步就要拿出刀來斬我們,於是我們在空白的表格上蓋印。
這也算是向惡勢力低頭吧。
來了這兒後,我越來越不喜歡香港人了。如果唸碩士的人也是這樣,那麼在麥當勞工作的會遇著什麼樣的人?
雖然自己也是香港人,但是我知道我們的素質越來越差,或者是我沒有機會遇上高質素的人吧!但我原以為那些學生都是專業人士,都是講道理的,都是比較斯文的,應該容易服侍一點……是我一開始太天真了。
當我見到今個星期內第二十個LV袋,我懷疑自己在做夢,迎面而來的每一個人,男女老幼都拿著一個LV。
每一天都數著,從第一個LV袋數起,究竟今天會遇見幾多個LV袋呢。如果記性好,還可以數得出每一個款見過幾多次。
不知道是自己悶,還是真的很多人拿LV,為什麼我總是見到LV而不是其他?昨晚回家途中,坐在我身旁的,正是LV女郎,我的視線不禁從書本移至她的LV
圓桶型手提包。花園街的黑色三層裙,膠髮夾,手上有一本快週刊,下車時還見到她那鞋跟蝕了一邊。
我是否在造夢?為什麼到處都是LV?巴士上地鐵裡火車中,返工乘的電梯食飯的地方。說國語的自由行漂亮的行政人員帶飯壺的文員,為什麼會一人一LV?
我一定是在做夢,我記憶的LV不是這樣。在我懂得LV前,從亦舒的小說中我知道「路易維當」。亦舒的《圓舞》︰「回到家,只見一式的路易維當行李排在走廊間,馬佩霞小姐已經大駕光臨。」「馬小姐一身打扮像嘉莉斯姬莉,凱斯咪羊毛衫,窄腳管褲子,一條大大的喧默斯絲巾搭在肩膀上。一兩年不見,她氣色更好,神態更雍容」。
那個「路易維當」應是今天的LV吧,然而擁有它的人已經變質。
因為「XX站」,LV在香港得以深入基層。自由行也間接催谷了「XX站」的繁殖,如癌細胞的迅速擴散。自由行攻佔LV專門店,香港女郎不甘受辱,也佔據了「XX站」這類二手店,於是滿街都是LV。因為「XX站」,正牌LV要在報紙賣廣告,叫人到他們的店子買正貨。
當蘭桂坊被自由行攻陷,香港亦淪陷了,不幸地,高貴的品牌亦成為陪葬品。
在街上再見到LV時我不禁想,我的夢究竟醒了沒有?
仍然覺得俄羅斯人質事件很震撼,震撼在於普京的別無選擇和狠心。無論究竟是否因為炸彈意外爆炸特種部隊才強攻,大家都應該明白在斷水斷糧下,他們一定會強攻。當中炸彈之說的真偽,亦不再重要,可能只不過是強攻的藉口。
做領袖是否要狠?觀乎普京的表現,一千條人命也可以在三天內解決,不狠也不能吧。相比我們的五千條紅蟲,我只覺羞家。想來想去也不明白,到底是什麼地方出錯了?使政府的辦事效率這麼低,為什麼幾千條紅蟲會成為三個星期的新聞頭條,為什麼每晚吃飯時我也要面對哪一個泳池有幾多條紅蟲幾多個蛹幾多塊蛹皮幾多隻搖蚊的新聞?為什麼不狠狠地封了所有香港泳池查個究竟?我很難相信政府知道什麼是輕重,好像不知道做事的先後。當紅蟲群攻香港泳池,康文署長卻在雅典看奧運。當紅蟲的源頭還沒有查出,申訴專員公署就說要查政府部門溝通有什麼問題,不用查吧,政府溝通一向有問題啦,你今日才後知後覺的查,究竟你們知不知道做事的先後次序?正經事、大事不做,專做小事。人家面對恐怖份子也不手軟,我們對著紅蟲卻恐慌起來。
香港是什麼國際都會?可以被紅蟲玩殘?
論樣子,像普京這樣的人管治香港都可以,唔做得都嚇得下,震得住場,夠哂強硬。可是如果挾持人質事件常常發生,你究竟想唔想普京做總統 / 領導人?
如果我是人質,第一天我便知道自己凶多吉少。因為普京做過中情局情報員又做過局長,你覺得他對付恐怖份子,會用什麼方法?如果想不到,不要緊,還記得兩年前的歌劇院人質事件,還記得那些中了毒被抬出來放在旅遊車內載走的人質嗎?他們緊閉著眼張大了咀,像睡著又像死了。
回到家,知道特種部隊已攻入了。這樣的總統,大家都心中有數。看見小孩子一個個赤裸裸的逃亡,他們這樣小卻要承受這麼重的打擊,生命之於他們是什麼意義,究竟他們的價值觀會怎樣改變?可憐他們連車臣是什麼也不知道,那些無辜死去的小童,永遠也不會知道普京,他們的領袖,為什麼會這樣的強硬,寧願犧牲他們也不就範。他們甚至沒有機會長大,去投票揀自己的總統。
在車臣問題面前,幾個幾十個甚或幾百個的兒童生命原來是這麼渺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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