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小老婆 |
【簡介】 該死!人家不都說男人上了床就會變成禽獸嗎? 可為何他一上了床反而變石雕像了? 人家真的好想、好想要「那個」喔! 三歲與阿那答相遇、六歲迷戀他、十五歲如願進了禮堂, 但結婚至今兩年,他卻從來不碰她…… 噢!急啊急,於是-- 黑色透明薄紗睡衣撩人登場, 配合--恐怖錄影帶、還堅持在床上「觀賞」…… 香噴噴、熱呼呼、軟綿綿的美人在懷, 又鑽又扭又撒嬌……是男人就受不了吧? 希望這次偷腥的貓兒能成功高唱: 「……because I am your woman,and you are my man……」★楔子
★第1章伯大尼育幼院
孤伶寂寥的瘦削身影獨自抱膝坐在菜圃旁,冷淡的雙眼漠然注視著操場中嬉戲玩鬧的院童們,清秀俊俏的小臉上是超乎年齡的孤傲疏離與憤世譏消。
在操場另一頭,修女院長輪流指著操場中的幼童一一介紹著,而她身旁一身華服、五十多歲的中年夫婦雖然頻頻點頭,兩雙視線卻始終不約而同地凝住在那個高傲的男孩身上。中年夫婦牽著的粉妝玉琢般的精緻小女娃又蹦又跳地,似乎是想掙脫父母的桎梏衝到操場中和幼童們一塊兒玩耍。
多年的默契使中年夫婦同時放鬆了手,他們看著小女孩如飛出牢籠的小鳥般賣力地擺動兩隻短短的小腿往前衝向操場,掠過玩樂中的院童,而且如他們所期待般地停頓在高傲的男孩身前蹲下。聽不見她說什麼,只看得見她兩手直揮舞,熱切地想表達出自已的意思。
於是夫婦倆欣慰地互覷一眼,中年男人腦袋朝女兒方向點了點。「那個男孩是──」他問。
修女院長雙眉微蹙:「文澔嗎?」她猶豫了下。「當然不是我有所偏袒,但是我認為兩位最好放棄他,他並不適合被人收養。」
「為什麼?」風韻猶存的中年美婦人追問。
修女院長輕歎:「他已經十二歲了,而且太早熟、疏離自衛的秉性也太堅韌了。」她有點訝異地望著男孩在小女孩的撒嬌夾纏下站了起來,而且牽起小女孩的手繞著操場住他們這邊走過來。「他的母親在他三歲時便去世,父親是個賭徒兼酒鬼,不管是賭輸了或喝醉了都要回家毆打他出氣,即使當時他還只是個三歲的小娃娃。
「據社工告訴我,雖然他飽受折磨摧殘,但卻始終毫無怨言,而且非常的袒護他父親。有幾次社工在鄰居的投訴下上門協助,但文澔卻始終否認被他父親毆打虐待。直到他九歲時父親去世,他才輪流住到親戚家中,可是……」她搖頭吁歎。「他們也對他不好,不但常常打罵他,還嘲諷羞辱他。」
小女孩走到三分之一便硬拉著男孩坐上鞦韆,吵著要男孩推她,三雙視線齊投注在男孩輕柔的推晃動作上。他推得很輕,而且一徑是小心翼冀地看護著她。
「當社工定期的巡視中,看到他卻始終是面黃肌瘦、衣衫檻褸,甚至傷痕纍纍的愈來愈敵視周遭所有的人時,終於忍不住把他接出來送到我這邊來,可是他已經在身邊築起又厚又高又堅實的藩籬。兩年來,雖然他的外觀似乎都已正常了,但我們卻無法進入他的內心世界裡,無論我們如何努力,他始終固執地將自己孤立起來,不接近任何人,」修女院長困惑地凝睇著男孩溫柔的臉色。「也不讓任何人……接近他……」
中年夫婦倆微笑。「是嗎?」中年男人戲謔地擠擠眼。「他不會是把我女兒當成娃娃了吧?」
「這真的很奇怪,」修女院長不解地喃喃道。「他從來不理睬任何同伴的。」
男孩停下鞦韆,俯首在小女孩耳邊喃喃說著什麼,小女孩的神情由不情願到笑瞇瞇僅是短短一會兒,隨後便高高興興地跳下來伸出手讓男孩牽著繼續走過來。
中年男人詢問地望著妻子,中年美婦人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於是中年男人不再遲疑。「就是他了!」
他斷然道。
「可是……」
「即使他真的不適合被收養,」中年男人望著男孩迅速地扶住差點摔跤的小女孩:「但他卻很適合我女兒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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寬大豪華的賓士轎車內,文澔身上的敵意與戒備在小女孩又撒嬌又噘嘴的哄騙下逐漸消失,但在中年男人剛一出聲後便又全數回籠了。
「我叫桑武雄,」桑武雄微笑著朝繃緊的臉扎點點頭。「我身邊這位是我太太宛如,而那個膩在你身上的小猴兒是我女兒,她叫貝貝,不到三歲。」
文澔仍警戒地盯著桑武雄夫妻。
「院長說你很早熟,所以我想還是一開始就和你說明白吧。」桑武雄略微頓了頓。「我收養你,但並不打算讓你成為我的兒子……」
一抹黯然在文澔眼底一閃而逝。
桑武雄好笑地瞟一眼同樣憋著笑的妻子。「老實說,如果你和貝貝的感情能和我們所預計的那樣發展下去的話,我是希望你能成為我的女婿。」
文澔愕然張大嘴。
宛如親切地拍拍文澔的手。「我們打算將所有的愛傾注在你和貝貝身上,將來有一天,希望你也能如同我們愛護你般地愛護貝貝,這是我們的期望。」
「但我們也不會勉強你,」桑武雄接道。「如果你喜歡上別的女孩,我們會同樣祝福你,只希望你能以哥哥的身份,在我們百年之後代替我們照顧貝貝,直到她尋得另一位好男人。」
宛如輕輕一歎。「我們將近五十歲才得到這麼一個寶貝女兒,雖然欣喜欲狂,卻也同時明白我們不一定能照顧她到成年,所以……」
「所以我們必須事先替她設想好。」桑武雄和妻子相視一笑。「我和宛如都第一眼便看上你了,不明白為什麼,但不管你身上的刺有多銳利,我們就是感覺得出來你那一顆正直溫暖的心。」他的下巴朝偎在文澔懷裡的貝貝努了努。「就連貝貝也喜歡你……」
文澔也朝懷裡的貝貝望去,貝貝看大哥哥的視線移到她身上了,立時展出一抹嬌憨的笑容。
「多多!」
「多多?」宛如不覺失笑。「是哥哥,貝貝,是哥哥,不是多多!」
貝貝點頭贊同:「多多!」她重複。
「算了,多多就多多吧!」桑武雄轉眼凝視著文澔。
「現在,多多,你願意試試看是否能和貝貝培養出男女之間的感情來,或者答應我們在我們百年之後為我們照顧她嗎?」
文澔俯首凝視貝貝許久,而後慢慢抬起頭,清俊的臉上一片堅毅果決。
「我以我的生命發誓!」
★第2章「鈴……」
修長有力的手掌一把按下鬧鐘按鈕,停了停後,文澔才坐起來伸手取來放在床頭櫃上的眼鏡戴上,他下床進浴室梳洗過後才來到大床另一邊搖著蜷縮的小身軀。
「貝貝,起床了,貝貝!」
「再五分鐘啦!」隨著模糊不清的咕噥聲,兩隻潔白如藕的手臂拉著被單便往頭上一蒙。
文澔強行扯下蒙頭的被單。「不行!貝貝,今天是開學典禮你忘了嗎?要賴床改天再賴,今天絕不能遲到。」
貝貝喃喃嘟囔幾句,被單又蓋回蓬亂頭髮上。文澔輕歎,隨即猛一下拉開被單,接著雙手一伸將嬌小玲瓏的嬌軀抱在懷裡往浴室走去。
貝貝竊笑著雙手攬住文澔的頸項,臉頰滿足地偎在寬闊結實的胸膛上。文澔一向是裸著上身唾覺的,只有這種時候她才有機會享受到與他肌膚相觸的喜悅感動與心靈震顫。
媽媽去世半年後,爸爸在病榻上喘著氣徵求到文澔的同意後,她和文澔便正式結婚了。那時她才剛滿十五歲,卻已渴盼成為多多的新娘足足有九年了。
從她懂事以來,她的眼裡、心裡就只有文澔一個人,她幾乎,不,不是幾乎,是肯定願意出賣靈魂來換取成為他的新娘的機會。然而雖然他們結了婚也同房同床了,但是結婚至今兩年,文澔卻從來不碰她。
她知道自己長得雖然稱不上什麼大美人,但也是清麗可人、雅致討喜。她發育得早,雖不像邱淑貞那般噴火,卻也是凹凸有致、玲瓏婀娜,該有的都有了,不該有的也沒多出來,比較吃虧的是身材比較矮了些不過沒關係,文澔高得很,平均一下,兩人製造出來的寶寶應該也是不會太差吧!
但是……貝貝不由長歎一聲,也要他肯和她製造才行吧?她既不是聖母瑪莉亞,也不是草履蟲,更不是蚯蚓,哪懂得無性生殖或同體受精的技術。
可他就是不碰她!
說他另有愛人嘛,她知道沒有;說他不喜歡她嘛,他明明又寵她寵得一塌糊塗;說他只是以兄妹之情看待她嘛,她又常常抓到他以戀慕的眼光偷窺她。
該死!人家不都說男人上了床就會變成禽獸嗎?可為什麼文澔一上了床反而變成石雕像?
來到浴室裡,文澔將貝貝放下地,貝貝這才不情不願地放下手。
「快點!不要躲在浴盆裡又睡著了,別忘了今天要舉行開學典禮。」
文澔說著退出浴室並順手將門關上,隨即背靠在門上歎氣。
天哪!每天跟她睡在同一張床上卻不能碰她,真是有如在地獄承受煎熬折磨,痛苦得令人幾乎要崩潰了。
如果他不是這麼刻骨銘心地愛她就好了,但是從她穿著一身漂亮的公主裝來到他身前蹲著要求他陪她玩時,他就無可救藥地愛上她了。
他還清清楚楚記得他那顆堅硬如鐵般的心倏然出現裂痕時,自己心中的詫異和恐慌有多麼強烈。他想要推拒,所有他在乎的人都會帶給他痛苦,所以最好不要再去在乎任何人,也不要讓任何人來接近他,這樣才是最安全的。
可是他就是忍不住要屈服在她撒嬌的呢噥聲下,投降在她那雙可憐兮兮的大眼睛下。當時他就明白,無論他們會不會再見面,他也絕對不會忘記她。
然後,桑伯父、伯母領養了他,更帶給他從不敢夢想的幸福生活。在他們濃郁的親情寵愛下,在與貝貝日夜親暱的相處下,他的感情很快就被催化得更深刻更癡狂,而當他終於能和她結婚時,他快樂得簡直要瘋狂了。
但是他的愛和良心卻警告他,如果他真的愛她就要為她著想,在她還未長大成熟到明白情愛為何物之前,他就是不能碰她。如果將來她愛上的是另一個男人,那麼她就能無憾地嫁給那個幸運的男人了。
他想著同時走進更衣室打開自己的衣櫥,才套上長褲,貝貝就衝進來了。
「多多,開學典禮上午就結束了,下午我們去看電影好不好?」她興奮地叫著並打開自己的衣櫥。
文澔穿上襯衫,扣著襯衫扣子邊回道:「你又忘了我還要上班呢。」
拎著制服,貝貝的眼珠子溜溜一轉,隨即神情倏然一垮,她狀似委屈地抿了抿嘴,同時拿眼角偷覷他。
「好吧,那我自己去看好了,雖然很寂寞我也會忍受,或者有陌生男孩子來搭訕我也會盡量躲開,可是要是有什麼奇怪的歐吉桑……沒關係,我叫救命就好了。」
文澔又歎氣。「好,好,好,我陪你去看,我陪你去看,這樣可以了吧?」
貝貝聞言,立刻快樂的歡呼一聲,轉身一大步跨到文澔前面躍高腳尖,兩手伸出用力一扳就將文澔的腦袋拉近,在他唇上重重啵了一下,接著又轉回自己的衣櫥前換衣服。
「看完電影再去KTV吧,我最喜歡聽你唱歌了,然後如果還不太晚,或許去跳跳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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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貝雖然很聰明,卻超不愛念書,可是文澔總是很盡責的督促她,所以她即使考不上一流高中,二流高中也被她幸運地蒙上一家了。
而且文澔也要求她盡量去過上般普通高中女學生的生活,譬如要自己坐公車上下學,不許炫耀自已的身份,能自己做的事就要自己動手,不許推給別人。
還有零用錢固定,不小心用光了也只能向同學小額的借,文澔是絕對不許超支借貸的。
除此之外,出門要報備,回家不可太晚,服飾不可太勁爆,更不許罵髒話、抽煙、喝酒、賭博、吸毒等等……
他可管得比爸媽還嚴!貝貝忍不住暗暗埋怨,旋即又喜滋滋地暗付:沒辦法嘍!誰叫他是我老公嘛!
「貝貝,你在想什麼怎麼突然笑得那麼開心?」
貝貝笑嘻嘻地睇著死黨之一翁琳。「下午多多要陪我去看電影。」
另一位死黨朱家婷忍不住要抱怨:「多多、多多,又是多多!多多到底是誰啊?你說不是哥哥,也不是親戚鄰居,更不是男朋友,一天到晚多個不停,又總是不肯老實說出來他到底是誰,你真機車,存心吊人胃口是不是?」
貝貝無奈地聳聳肩。她也不想瞞著兩個好朋友,可是校內唯一知道她已婚身份的就是教務主任、訓導主任和導師,而這三位一致認為最好不要公開這件事實,免得引起同學們的側目和傚法。
「貝貝!」翁琳警告地瞪著她。「我們到底是不是你的死黨啊?」
貝貝吁了口氣又撇撇嘴。「那這樣好不好?我們畢業那天他一定會來,到時候我就正式把他介紹給你們認識,如何?」
「為什麼不能現在?」朱家婷追問。
「因為我答應過教務主任和訓導主任不會說出去,」
貝貝狡猾地笑笑。「你們總不會要我被退學吧?」
經她如此一說,翁琳和朱家婷可就更好奇了,她們不約而同地叫道:「你告訴我們,我們絕不會說出去的!」
「No,No!」貝貝搖著食指。「我已經答應人家了,怎麼可以食言呢?多多說言而有信是做人員基本的道理。」
「貝貝……」
貝貝噓了一聲,她望著前方遠處的司令台上。「別說了,教官在瞪我們了。」
翁琳、朱家婷低呼一聲忙轉正身子站好。
「待會兒一起去喝珍奶吧!」貝貝微微蠕動嘴唇低語。
朱家婷眼角瞥著她。「你不是要去看電影?」
「看電影是下午的事。」
「OK,那我們外帶珍奶和薯條到K號公園去吃,聽說K中的男生最喜歡到那裡打籃球、溜滑輪哩!」翁琳建議。
「好耶,好耶!」朱家婷歡喜地應道。「K中的男生好像都很不賴喔!」
貝貝忍不住翻個白眼。真受不了!那些幼稚的男孩子會有什麼好看的?不會回家去看自己的弟弟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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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澔抬腕看一下時間,旋即更加快腳步批閱公文。
特別助理盧淵井有趣地瞟他一眼。「又跟老婆約好要上哪兒瘋一瘋了嗎?」他很清楚一向工作至上的文混,只有在寶貝老婆的撤嬌下才會將工作撇一旁蹺班去陪心愛的老婆。
文澔沒反應,盧淵井正想再揶揄一下,對講機卻搶先一步出了聲。
「總裁,江哲企業董事長想和您約談,想問你下午方便嗎?」
文澔頭也不抬地回道:「明天,下午我不會在公司。」
「我就知道下午你又要蹺班了。」盧淵井笑道。
文澔抬眼冷視。「什麼叫又?我常請假嗎?」
「是不常,不過……」盧淵井放下手中的卷宗靠坐在文澔的辦公桌上。「你是總裁大老闆,就算你都不來上班,也不會有人敢說半句話的。」
文澔冷哼。「我是那麼不負責任的人嗎?」
「就是因為你太負責任了我才這麼說啊!」盧淵井歎道。「讓自己放輕鬆一點嘛,不要老是要貝貝開口要你陪她,總要幾次是你開口的吧?你既想放牛吃草,又希望她能吃自個家裡的草,這也得你努力讓她明白家草比野草香吧?」
文澔輕歎。「我根本沒機會開口,她就搶先開口了。」
「藉口!」盧淵井嗤道。
文澔無聲蹙眉。
「桑伯伯將所有一切交托給你,可是他最關心的還是貝貝的幸福,既然你也愛她,是不是該積極一點將她的愛爭取過來呢?不是老是認為讓她自己自由選擇就是你的好意,要是她不選龍不挑虎卻偏偏看上一個撿垃圾的,譬如孫道阡,這樣對她就算好嗎?」孫道阡是貝貝表姊的小舅子,對貝貝垂涎已久,是一個標準的花花公子大爛貨。
眉峰猝然聚攏,文澔咬了咬牙。
「好好想想吧,」盧淵井苦口婆心地勸道。「不要聰明一世、糊塗一時,懵懵慢慢地毀了她、也順便毀了你自己的幸福。」
盧淵井是文澔最死忠的助手,也是最關心文澔的摯友,八年前文澔對他的無條件幫助令他死心塌地地守在文澔身邊絕不言去。
他們是高中乃至大學同學,但是一向孤傲的文澔總是獨來獨往不與任何人交好,只是專心一意地念書;永遠佔據全校榜首的地位。所以國中跳級上高中的文澔,依然能在兩年後便直升大學,連聯考都不必參加,小他兩歲的文澔便與他同時成為T大新生了。
他們同學三年,如今又是同系同班,卻依然走不成一條路。
直到大二上,他父親車禍殘廢,瘦弱多病的母親承擔不起一家六口的沉重負擔。不要說付不起四個子女的學費,就連基本生活都成了問題,房租也繳不出,眼看著就要被趕到馬路旁去搭帳棚了。
就在他即將辦理休學之際,文澔將一本存折和印章交給了他,他打開一看……老天!一百多萬!
「你哪來那麼多錢?」他驚問。
「伯父每個月給我兩萬塊的零用錢我都存起來了。」
文澔淡淡地說。
「你……」盧淵井狐疑地看著他。「你給我幹什麼?」
「我不需要,你需要,不夠再告訴我。」
文澔說完便逕自轉身離去,盧淵井只是呆呆地望著他的背影卻出不了聲。他不懂,他們完全沒有交情,文澔為什麼願意如此盡心地幫助他呢?
這還不止,一個月後,文澔又拉著他來到台北市精華地段的一棟新建大廈,文澔帶他進入門面最大也是最顯目的店面裡,他指著屋後方的一道樓梯。
「那是通往二樓住家的樓梯,伯父說這個地點很適合開家超商或錄影帶店,生意會很旺盛。你們可以住在二樓,那裡原本是樣品屋,所以家具裝潢都齊全了。
這樣一來,你們的生活就不成問題了。」文澔依然淡淡道。
盧淵井驚訝地瞪大了眼。「可……可是……我們不……」
「伯父說先租給你們,」文澔打開後門探頭出去邊說道:「一個月一萬塊,包括保全設施和大廈管理費,租約無限期。過幾年,等你們有能力自己買下來時,伯父會以造價打對折賣給你們。」他縮回頭來。「這後面還有個小院子喔。」
一……一萬塊?!
開玩笑!恐怕大廈的管理保全費就不只兩萬了,何況這麼精華的地段,如此寬廣的店面,至少有三、四十坪吧?而且還是一、二樓合租!
盧淵井無法動彈地驚瞪著他:「為……為什麼?」
文澔轉頭望著店面口外的車水馬龍。「當我在人生最絕望的時候,伯父將陌生的我從地獄底端救上來。」
他轉回頭來看著盧淵井。「今天我也這麼對你,希望為有一天你也能夠這麼對另外一個急需救助的人,而那另一個人也能同樣再去幫助又一個人……」他唇角微微一勾。「這些功德統統會記在伯父伯母的頭上,所以我希望愈多愈好。這樣即使他們將來有一天離世了,我也會很安心,因為他們必定會上天堂。」
兩年後,文澔畢業後直接進哈佛攻讀一年便將碩士、博士帽同時戴回家。盧淵井也畢業了,文澔便請他進伯父的公司來幫忙,盧淵井二話不說就應允了。
即使文澔要他的人頭,他也不會猶豫半秒鐘。
路德集團是以水泥業起家,再順勢進入建築業,後因房地產飆漲而大幅度擴展,再逐一踏入資訊界、電子業。如今它已是亞洲數一數二的大財團了,不但在亞洲各個重要城市都有分公司,而且桑武雄曾表示有意進軍美洲市場,卻壯志未酬身先死。因此文澔在完全掌握公司之後,便開始計劃要完成伯父的遺願了。
文澔從美國回來後就在桑武雄的身邊學習,而桑武雄也正式向所有員工宣佈文澔將是路德未來的繼承人。桑武雄去世前更將路德百分之五十五的股份都轉移到文澔名下,而貝貝反而只得到百分之二十,眾多親戚合起來也只控有百分之十,剩下的百分之十五則是散股。
因此,雖然桑家有不少親戚都妒忌眼紅又不服,但他們卻無計可施,因為一切都是經過合法手續輸的。
他們只能嘮叨一些難聽話。文澔從不在意,他只知道盡心去做,他人有何看法或閒言閒話都與他無關。反而是盧淵井常為他打抱不平而與人口角,別人不明白,他卻能深深瞭解到文澔面冷心熱的另一面。
他也一直很盡心力在幫助文澔經營公司,但他最希望的還是文澔能得到終生幸福,這是文澔理該得到的。他知道文澔深愛貝貝,而剛開始文澔推說貝貝太年幼了還不適合過真正的婚姻生活,後來卻又執意要讓貝貝享有自由選擇的機會,一徑忙著將自己心愛的老婆推出去「公開招標」。
這使他有時候不禁要幻想猜測一下若是拿鑽土機來鑽開文澔那顆固執如石的死腦袋,不知會發現裡頭全是塞滿了爛鐵或是鑽石?
文澔蹙眉沉思,盧淵井看他似乎有些心動了,趕忙再推上一把。
「想想,就算是一般男女朋友也是要經過追求的階段嘛,所以你去追求她也是很合理的啊!你要求的是給她自由的選擇機會,不就是讓她在所有的追求人選中挑揀嗎?你已經是她老公了,名正言順去摻一腳又有什麼不對?兩年前你既然在完成桑伯父的心願下和她結婚,現在更該完成桑伯父真正的心願,和貝貝享有美滿幸福的未來才對啊!」
一提到桑武雄,文澔臉上升起一抹懷念追思的神色。
「瞧,桑伯父那麼疼愛你,有時候我都覺得他疼你比疼貝貝還多哩!」
文澔微微一笑。「有時候我也那麼覺得。」
盧淵井打鐵趁熱,再上進言:「這就是了,你要報答他就得完成他所有心願,而他最熱切的希望就是你和貝貝能幸福,這應該不難才對,你愛上了貝貝那麼多年了不是嗎?至於貝貝嘛……」他想了想。「我總覺得你把她看得太幼稚了,雖然我見到她的機會不多,但是我感覺得出來她對你的感情絕對不簡單。」
文澔苦笑。「都相處這麼多年了,總也該有點兄妹之情吧?」
「有點兄妹之情?」盧淵井懷疑地瞟視他。「不是你太遲鈍就是瞎了!」他嗤笑搖搖頭。「我是不敢確定她對你存在的是兄妹之情或男女之情,或者是介於兩者之間。總而言之,她對你的感情絕對不只一點,而且肯定沒有你想像中那麼單純。」
「下次你跟她相處時你可以注意看看,」他瞇著眼回想。「她凝望你的眼神特別閃亮炫麗,眼底那一抹幽情更是讓人懷疑。她非常喜歡黏在你身邊,幾乎時時刻刻都巴著你不放。她也特別愛對你撒嬌,對任何人都兇巴巴的,可就設見她對你說過一句重話。假日時,她不像別的女孩子喜歡成群結伴到處去賣騷,反而老是纏著你陪她……」他頓了頓又接著說:「如果是兄妹之情,到她這種倩竇初開的年紀,不要說哥哥了,所有的家人她都會甩開一邊,盡情去享受自己的青春魅力了。我家小妹就是這樣,以前總是大哥長、大哥短的,現在成天不見人影,想找她還得留字條哩!」
文澔躊躇著,吶吶道:「那我該怎麼做?」
盧淵井翻了翻眼。「笨!你沒追過女孩子嗎?」
「沒有。」文澔簡單地回道。
盧淵井張了張口,隨即頹然地歎了口氣。「老天,你總是男人吧?男人天生有追求女人的本能啊!」
文澔想了想。「如果依照我的本能去做,她立刻會被我嚇跑了。」
盧淵井挑挑眉。「這麼嚴重?」
文澔苦笑。
「好吧,那……她很喜歡抱著你的手臂,如果你反過去樓著她的肩膀,那樣算是達到你本能的多少?」
「大約……」文澔考慮一下。「十分之一不到吧。」
「十分之一?」盧淵井眨了眨眼。「喔,那就這樣,你就按照你本能的十分之一盡情地去做就對了。」
詭異地注視他半晌,文澔才遲疑地問:「那……在……在床上時也是,呃,十分之一嗎?」
盧淵井驀地張大了嘴,繼而轉身就走。「你自己去撞牆吧!」
文澔怔楞地望著那人的背影茫然地咕噥:「我說錯什麼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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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多,我現在在公司對面的竊窕淑女精品店裡,你慢點來,我想仔細看看這邊的東西,很多都好好玩哩!」
文澔放下電話,他怔楞地望著盧淵井喃喃道:「十分之一?」
後者重重點頭。「對!」
文澔英挺的眉頭皺了會兒,而後毅然道:「好,我試試看。」
「試試看?」盧淵井啼笑皆非地重複道:「你試試看?媽的!我還是陪你去打氣好了,只要有了第一步之後,一切就會順勢了。」
兩人下樓來到公司對面,才走到精品店門口,貝貝恰好也一邊將一個小包裝盒扔進包包裡邊邁步出來,眼角一掃到文澔,立即雙眸一亮,歡呼一聲衝過來抱住文澔的手臂。「多多,怎麼這麼巧?我剛好看完你也來了。」
凝視著貝貝驀然光彩奪目的神采片刻後,文澔不由轉眼朝盧淵井瞧去,後者正以「看吧」的目光瞟著他。隨後他在盧淵井催促的眼神下,輕手將貝貝緊抱著他的手拉開,旋即反手摟住她纖細的肩膀,他俯首不自在地望著滿臉驚喜的貝貝。「想好要看什麼片子了嗎?」
「不看電影了。」貝貝毫不遲疑地環抱住文澔的腰部。「我們找一家安靜一點的咖啡廳坐下來聊聊天好不好?」她仰起興奮的臉龐問道。
文澔不由又望向盧淵井,卻正好對上一個OK的手勢。
「好不好嘛,多多?」貝貝催促。
文澔收下另一個V形勝利手勢後,他俯下臉溫柔地親了親貝貝的額頭。
「當然好,貝貝,多多什麼時候拒絕過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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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個試探性的下午起,一直是長幼分明的寵膩關係開始向男女同等的親暱關係逐步邁進。
就如同盧淵井所說的,有了第一步之後,隨之便自然而然地知道該怎麼繼續下去了。接著,文澔又發現盧淵井說的似乎都不差,貝貝不但不排斥他的親近。
反而給予更熱情的回應,好幾次都差點讓他失去了自制。
但是他依然不敢太放肆,不但因為他還不能確定她的感情方向,同時他又確信她還未成熟到能肯定自己的感情。
而另一方面,貝貝既高興兩人之間開始有了進展.卻又不禁要埋怨前進的速度有如蝸牛爬行般緩慢得可恨;雖然她一再暗示他可以更進一步,但是不知道他是真傻就是裝傻,總是對她的暗示視而不見。
難道終究還是得由她採取主動嗎?
好吧,就算她真的敢主動去爭取做妻子的權利,但若是文澔真是如同她心底深處所畏懼的那樣,是為了報恩才娶她的呢?
啊!苦惱啊!或許她該趁著他還未愛上別人之前,盡快讓他愛上她?
對!就是這樣。把握時間,盡快進行。也沒什麼好不好意思、丟不丟臉的,反正他們已是正式夫妻了,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都早該曝光了才對。
對,就是如此了,但是……
雖然一向多的是男生追求她,拒絕的藝術她也能發揮的淋漓盡致,可就是不知道該如何主動向男生表態……
直接告訴他她愛他嗎?哇!太直接了吧!那是間接地告訴他,她希望有真正的夫妻事實嗎?惡!真沒品!
或者乾脆問他他到底是為什麼娶她的?他出口的一向沒有假話,除非他不回答,否則一定可信。是喔,那若是他的回答是令人傷心失望的,她又該如何自處?
放棄嗎?喔,NO,絕不!
那她到底該怎麼辦哩?啊……真真苦惱啊!
★第3章十月中旬的某個星期天早上,桑宅一樓的大書房裡,文澔坐在大書桌後審視著貝貝上星期的隨堂生考卷,而貝貝就坐在書桌前雙手托腮著迷地盯視著他。
文澔真的很好看,貝貝陶醉地暗暗讚歎著。俊朗迷人的五官,斯文的金邊眼鏡柔和了他冷峻的神情,愛看書的喜好更為他憑添一股煦煦儒雅的氣質。睿智的眼神尤其令人不敢小覷,而當他擺出嚴肅認真的態度時,更有一分震懾人的威凜氣勢。
她曾聽盧淵井提過,說文澔只要一踏出桑宅,他便會變成一個冷漠嚴酷的工作機器;只有在桑宅裡,尤其是在她面前,他才會是一個溫柔優雅的男人。
盧大哥這麼說是什麼意思呢?
是說文澔對她有特別的感情呢?還是表示文澔真的很疼她這個小妹妹?
貝貝自問著,同時雙目對上文澔拾起的眼眸,她立時展開一朵甜甜的笑靨,嚴酷的神情立即如春雪般融化了。
文澔無奈地開口:「這是怎麼一回事,嗯?」他揮揮手中的考卷。
貝貝不好意思地搔搔後腦勺。「我也不知道耶!」
長吁口氣,文澔搖搖頭。「你都沒在聽課嗎?」
貝貝偷偷吐了吐舌,她輕巧地起身來到文澔身邊,在文澔還沒來得及阻止前便一屁股坐上他的大腿上,還嬌暱地趴靠在他胸前。他身軀倏然一僵,緊張地抓緊了兩邊扶手。
「不要生氣嘛,人家只是有點不專心而已,你再幫我複習一下,我保證下禮拜就都能pass了啦!」
「貝貝,你……」文澔不安地挪了挪身軀。「你最好回你位置上去坐。」
「才不哩!」貝貝不滿地扭了扭身子。「從小我就喜歡這樣讓你抱著,為什麼現在就不可以?你不喜歡我了嗎?」
「別動!別動!」文澔不由暗暗叫苦。「貝貝、現在你長大了,不應該像小時候一樣……」
「可是我也是你的老婆啊,難道你忘了嗎?」貝貝偷覷一眼文澔尷尬不安的臉色。「老婆不可以這樣跟老公撒嬌的嗎?」
她當然知道他為什麼尷尬不安,男性荷爾蒙在他身上激起的變化,親密坐在他大腿上的她自然能感覺得一清二楚。同時她也為此感到萬分欣慰與開心,至少這表示他並非不為她動心,而是可能有某個特別的因素阻止了他順著欲望而行。
她只要找出病症,再對症下藥除去病源就好了。
「貝貝……」
文澔的聲音粗嘎沙啞。「你……」
「嗯?」
貝貝仰臉不解地望著他,那神情是如此甜膩動人又稚嫩純真,就有如將一條活蹦亂跳的魚扔在一只餓了三天的貓面前一樣誘惑人。激情終於戰勝了理智。
腦袋裡一片空白的文澔情不自禁地俯下頭去攫住那雙微微蠕動的紅唇,他貪婪地汲取那份甜蜜的氣息,不顧一切地緊擁著她,一手撫掌著她的秀髮,另一手則鑽入她上衣內撫挲揉搓著……
突然,文澔驚喘一聲地將貝貝用力推開。他氣息不穩地瞪著她。
「老天!我在做什麼?」他不敢置信地喃喃自語,隨即猛然站起。
跌坐在地的貝貝不知所措地楞望著倉隍逃去的頎長背影。
「捺也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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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貝對著原封不動的便當唉聲歎氣足足有半個鐘頭了,翁琳和朱家婷收好便當盒後,兩個人便開始研究起苦瓜臉來了。
「真是奇跡啊,咱們最樂天派的恰查某居然也會有吐大氣的時候,」翁琳滑稽地住窗外探了探。「要變天了嗎?」
朱家婷嘲弄地嗤笑一聲:「我看是繼香港、澳門之後,台灣也要回歸大陸了吧!」
對她們的嘲諷聽若未聞,貝貝只是高深莫測地輪流看著她們兩人好半晌後,她才輕輕啟口問道:「你們和沈昌宏和齊少雲交住多久了?」
翁琳覺得奇怪,隨即若有所悟地笑道:「我和沈昌宏在一起快一年半了。怎麼,是不是你也開竅了,想找個男生來開同樂會?」
「我和齊少雲在一起不到一年。」朱家婷也說。「幹嘛?心癢癢了嗎?」
「那你們相互之間是如何肯定彼此是真的喜愛對方的?還有……」貝貝沉吟道。「你們到什麼程度了?A或B或C?」
翁琳懷疑地斜眼著貝貝。「你問這些做什麼?」
貝貝雙眼一瞪。「你們到底說不說嘛?問那麼多幹什麼?不說拉倒!」
「好,好,說就說!」看貝貝似乎不爽了,朱家婷忙安撫道。「我們到B了,但沒打算要突破C。至於彼此是不是真的喜愛對方嘛……」她歪著腦袋想了想。
「應該是吧。其實我也沒想那麼多,只是覺得兩個人在一起滿舒服、滿合的就在一起嘍。要是哪天膩了,或者我覺得另外一個男孩子比他好,可能我們就會散了。
反正我們都還年輕,還有的是機會碰到更多的對象,何苦要現在就去擔心那麼多哩?」
貝貝轉望翁琳,翁琳聳聳肩。
「我也差不多吧,我不想在心裡存下類似未來的計劃目標那種負擔,否則跟任何人在一起都會不太自然,乾脆輕鬆一點,一切感覺反而能比較清楚。所以我也不會認定沈昌宏就一定會是未來的另一半,多看一點,你才能找到最速配的一個,否則以後你要是碰到另一個更令你動心的男孩子,你就會後悔莫及嘍!」
「是這樣子的嗎?」貝貝喃喃道。
「那你們又怎麼知道哪個才是最對味的那一個?」
翁琳的朱家婷對視一眼。
「這你可問倒我了。」翁琳笑笑。「老實說,我有過很多男朋友,好像是一個比一個好,所以我也不知道哪一天碰到的才會是最後、也是最好的那一個。」
「我想是感覺不同吧,」朱家婷微蹙著眉。「雖然我還不知道應該有什麼感覺,可是聽人家說的都是感覺上的特異吧。」
「無論如何,」翁琳接著說。「多交幾個總是沒錯的,這樣才能比較出哪一個最好,或者理清哪一個給你的感覺才是最特異、最動人的。」
朱家婷連連點頭附和:「對,對。我有一個小學同學,本來她和一個青梅竹馬的鄰居男孩很要好,因為她認定他是她最喜愛的人了,所以一直拒絕別的男孩的追求。結果升到高中後,他們不同校了,她才有機會碰到另一個更令她傾心的男同學,可是她已經和青梅竹馬進行到C了,不但後悔莫及,更不知道要向現在的男朋友如何解釋才不會失去他哩!」
貝貝喔了好長一聲。
「所以我覺得要多認識一些男孩子,不要太早認定某一個人,尤其是……」朱家婷眨眨眼。「不要太早交出自己。」
貝貝不覺皺緊了秀氣的眉頭。
翁琳好奇的打量她。「你……是不是喜歡上什麼人了?」
「不會就是多多吧?」朱家婷猜測。
貝貝咬著唇不語。
兩人互覷一眼,翁琳躊躇了下,才問:「你說他不是你的男朋友,那是……你單方面的喜歡嘍?」
貝貝抬眼瞥她。
「很久了嗎?」
貝貝聳聳肩。「我從六歲開始。」
朱家婷立即翻個白眼。「受不了!這叫幼稚的迷戀,就跟我剛剛說的那個小學同學一樣嘛!」
翁琳拍拍貝貝的肩頭。「他對你呢?」
貝貝歎氣。「不知道。」
「不知道!?」翁琳掠訝地重複道。「你們相處那麼久了,你居然不知道他對你有沒有感覺?」
「他很疼愛我,就像大哥哥疼小妹妹那種疼愛,」
貝貝苦笑。「可是有時候我又覺得應該不止。他從來沒有明白表示過,我也不敢直接去問他,怕問出什麼不對的答案來,所以……」
翁琳想了想。「想聽我的建議嗎?」
貝貝點頭。
「直接去問他,一口氣把事情解決掉!」翁琳斷然道。「這樣拖拖拉拉的算什麼嘛!」
「或者先把他放一旁,自己放開心胸去接觸別的男孩子,等確定自己的感情之後再說。」朱家婷嘴角一撇。「我實在不相信你在六歲時就能懂得愛情了。」
貝貝不服地揚了揚下巴。「我很聰明,也很早熟呀!」
翁琳不由失笑。「是喔,你很早熟!」她搖搖頭。
「早熟的洋娃娃!」
貝貝霎時柳眉倒豎,正要發飆,朱家婷忙安撫道:「好,好,你早熟。可是,貝貝,多認識一些男孩子應該也不會怎麼樣吧?或許正可以找出來你對多多的感覺特異之處,然後你就能更能確定對他究竟是迷戀或是真正的愛情吧?」
貝貝不由得皺眉,她實在沒什麼興趣,但是雖然她並不讚同朱家婷說她是幼稚的迷戀,然而或許她真是該去觀察一下其他男孩子的思想行徑,這樣可能就會知道多多到底在想什麼了。
翁琳搔搔她的頭髮。」下星期四海工專的舞會一起去吧!」
貝貝遲疑了會兒才慢吞吞地說:「多多下個月要到美國,或許那個時候我再考慮……」
「就這麼決定了,」翁琳立即打斷她的考慮。「就下個月,不能反悔,否則我翻臉喔!」
貝貝張了張嘴,隨即又闔上。
去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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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貝從課本上方偷覷著專心和盧淵井討論公事的文澔。
過兩天她就要月考了,所以文澔特地下班時間一到就趕回來為她加緊補習。否則前些日子他都是為了到美國開拓業務的事忙得焦頭爛額,幾乎每天都要加班到過十點才回家。
可是文澔才開講不到半個鐘頭,盧淵井就抓著文件追來了,文澔只好指定範圍讓貝貝先去背熟.自己則想辦法盡快把公事處理掉。
「多多,你要去多久?」
「半個月吧,」文澔頭也不抬,仍埋首在數據中「最多不會超過一個月。」
那麼久!「喔。」失落感迅速在貝貝心頭聚疊。
文澔這才抬起頭來。「我會盡快趕回來的。」
貝貝噘著嘴低下腦袋。
滿心不捨的文澔輕輕一歎。「如果是寒暑假,你知道我一定會帶你一起去的。」
大大的眼睛哀怨地瞅著他。「那你不能等我放假再去嗎?」
文澔無助地瞥了盧淵井一眼。「我也想,可是很多預定的行程是無法變更時間的,否則會被競爭對手搶先機,這你應該懂的不是嗎?」
「鬼才懂哩!」貝貝咕噥。「我就不明白,事業搞那麼大做什麼?錢賺那麼多做什麼?你想要掌控大事業,卻反而被事業掌控了生活,這樣人生還會有什麼樂趣呀?」
文澔無奈地暗歎。「這是伯父的期望,我承諾過要替他完成的。」
貝貝斜睨著他。「我就知道你疼爸爸比疼我多!」
「這……」文澔啼笑皆非地唉了一聲。「貝貝,這話不是這麼說的,你知道我作下承諾之後就一定會盡力去實現它,所以……」
「所以你就可以不管我了?」貝貝不滿地說。
「我沒有不管你啊,我只是出差半個月而已,又不是不回來了。」
「你這半個月就是不管我了!」貝貝斷然道。
「我……」文澔求救的目光投向盧淵井,後者正一臉有趣地憋著笑。「我不是不管你,我是……我是……」
盧淵井快要忍不住肚子裡的爆笑感了。
年紀輕輕就被商界稱為「企業之鯊」的文澔,居然被一個小姐兒的幾句話就搞得昏頭轉向、不知所雲。
雖然看戲看得很爽,可是基於文澔是老闆,他有權力隨時開除一個隔岸觀火、見死不救,甚至幸災樂禍的下屬,盧淵井開口為老闆打圓場。
「我說貝貝大小姐,你老公就去半個月,半個月後他又是你的了,別這麼小器嘛!」
貝貝不屑地哼一聲。「是嗎?就半個月?你敢保證他以後絕對不會再出差?你敢保證公司打進美洲市場後,他不會被更多的業務佔去更多時間?」
盧淵井窒了窒。「我……」
不讓他有機會思考,貝貝緊接著又咄咄逼人的趁勝追擊。「還有,你敢保證他打進美洲市場後不會再肖想歐洲市場?澳洲市場?甚至非洲市場?你真的敢保證從美國回來以後,他所有的時間就全是我的了?」
真慘!文澔至少還跟她對了好些話,他卻連回話的機會都沒有就被打回來了!」盧淵井悲哀地暗歎。無用的助手躲到陰暗的角落裡畫圈圈(小丸子是也)自我哀憐,文澔還是只能自力救濟。
「貝貝,這樣好不好?」文澔小心翼翼地說。「就這一次我單獨出差,以後無論何時何地我都會帶你一起去,如果你上課時間不能配合,我就讓你盧大哥代替我去,這樣可以嗎?」
貝貝噘著嘴考慮半晌後,才勉勉強強頷首應允:「好吧,就這一次喔,下次我可要發飆了喔!」
已經在發飆了不是?文澔忙點頭。「我發誓,就這一次!」
貝貝歎息。「半個月……好久喔……」
「放心,我會把一切都安排好再出門。」文澔承諾。
可是……你要讓誰在我賴床時抱我到浴室去啊?貝貝歪著腦袋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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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鈴……」
貝貝將棉被蒙緊了頭。
「鈴……」
整顆小腦袋都龜縮到枕頭底下去了。
「鈴……」
「啊──」貝貝尖叫一聲跳起來一把按掉床頭的鬧鐘,再滾下床兩大步跨向化妝台把另兩個震動不已的鬧鐘扔出窗外,繼而沿路衝進浴室內將最後兩個丟進馬桶裡!
貝貝怒瞪著鏡子裡雙眼直冒火的女孩尖吼:「該死的多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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猶在太平洋上空翱翔的文澔倏地伸手挖了挖耳朵。
盧淵井隨口問:「怎麼了?」
文澔困惑地再挖了挖。「不知道,突然間好癢。」
盧淵井想了想,繼而失笑。
「肯定是貝貝在罵你,而且罵得很厲害!」
文澔不安地瞥他一睛。「這麼快?不會吧?」
盧淵井斜睨著他。「要打賭嗎?」
「訂賭?」文澔楞楞地重複,隨即猛搖頭。「不要,不要!」
盧淵井笑笑沒說話。
文澔望著窗外發了一會兒呆。
「阿井,我想……到美國後,你看看能不能把行程再縮短一點,趕一點、睡少一些都沒關係,盡量把所有預定中的約會集中起來,或許……」
「大哥,」盧淵井歎道。「已經是最緊湊的行程了,也要配合人家的時間才行嘛!」
「那──」文澔歎氣。「就盡量不要讓回家的時間延後吧!」
盧淵井猶豫了下,終於還是開了口:「很難說耶,文澔,那兩個最難纏的人物還在考慮要不要和我們見面呢?」
文澔瞄他片刻,然後吁了一大口氣:「盡量吧,如果真不行……」他又歎氣。「我只好再多摳幾次耳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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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場內瘋狂扭擺的酷哥辣妹們,貝貝不由暗暗稱奇,沒想到平時在校園裡一本正經、循規蹈矩的同學們,出了校門之後競也如此火熱勁爆。
她看看自己簡單的套頭毛衣、牛仔褲,跟他們實在是不太搭調。難怪沒人來……呃,也不是沒人啦,還多得很哩!只是都被她打了回票。看他們跳沒什麼,當看乩童起乩就是了,可是真要和他們跳那就滿倒胃口的了。
她還是比較喜歡和文澔跳舞,該紳士時他就能舞出最優雅的氣質,而需要火爆動感時,他也是跳得最出色高杆的一個;無論是探戈、吉露巴、機械舞、華爾滋、恰恰、街頭舞或黏巴達,只要叫得出名字,他就能舞出最精湛的技巧教人欣賞讚歎。不管到哪一種舞廳去跳舞,他們總是最受矚目的一對。
哪像這種舞會,根本是一堆瘋子在抓狂嘛!不知道是不是瘋人院的大門沒鎖緊,讓裡頭的神經病全溜出來了?真是人沒水準、舞沒氣質,頂頂教人洩氣。
就不知道她們帶她來參加這種舞會做什麼?
貝貝努力從場中黑壓壓的一片中尋找翁琳和朱家脖的影子,打算跟她們說一聲後就要打道回府了。她本來還認為是自己就讀的學校有夠爛,才找不到一個看得順眼的男同學,沒想到出來一看……惡!簡直同樣沒品!
算了,下次挑那種燒烤會什麼的參加就好了,不管人炫不炫,至少有機會觀察他們的行為舉止和談話內容,這樣比較有助於她去瞭解多多的想法。
「嗨!願意和我跳支舞嗎?」
視線仍在場中搜索,貝貝隨口應道:「不願意。」
「喔,那我們聊聊天好了。」
貝貝訝異地回過頭來,正好看到一個看起來還個賴的男孩子在她身邊坐下。下意識地住旁邊挪了挪,貝貝才開始仔細打量他。
首先注意到的是他的白牙齒,他笑得開心爽朗。
讓人不禁也跟著放鬆下來。而且他的穿著跟她一樣隨興,毛衣、牛仔褲。五官端正,濃眉大眼、鼻正嘴闊。
一眼即見是一個相當開朗的男孩子,給人的感覺很舒適。
男孩子自在地讓她打量了會兒才頑皮地擠擠眼「怎麼樣?及格了嗎?」
貝貝聳聳肩。「五十五分。」
男孩子誇張地垮下臉。「真慘!我頭一次拿到不及格的分數耶!」
嗤笑一聲,貝貝不屑地哼了哼。「該偷笑了你,至少我給你五十分以上了。」
「喔,那你打過及格分數嗎?」男孩子好奇地問。
只有一個,而且是滿分!貝貝想著同時不耐煩地看向場中。
「我是J中戴鈺群,能請教你的名字嗎?」
「不能。」貝貝很乾脆地說。
戴鈺群審視地盯著她。「你有男朋友了?」
「沒有。」語畢,貝貝突然轉過頭來詭譎一笑。「可是我有老公。」
戴鈺群愕然一愣,隨即失笑。「是哩,我也有三個老婆哩!」
「我是說真的,連我的死黨都不知道喔!」貝貝認真地點點頭。「所以請你不要隨便幫我宣傳出去。」
戴鈺群微微蹙眉。「那你為什麼要告訴我?」
「因為我感覺得出來你想追我,我不希望你浪費時間在我身上。」
戴鈺群恍然大悟地喔了聲。「反正你就是不要我追你就是了?」
貝貝點點頭。
「你對每一個追求者都這麼拒絕嗎?」
輕輕搖頭。「不,只有你。」
「為什麼只有我是用這種藉口?」
「不是藉口,是事實。」貝貝說。「第一,因為你是第一個能讓我打出五十分以上成績的男孩子,而且你給我的印象還滿不錯的,所以我不想騙你。第二,其實我並不想瞞騙任何人,但是我們教務主任和訓導主任不准我說出去,而你既然不是我們學校的,看起來也算正派的,應該不會那麼無聊多嘴幫我宣傳出去吧?」
愈說愈誇張了,連教務主任、訓導主任都搬出來啦!
戴鈺群暗忖,既然對方都為了拒絕他而捏造出一個不可思議的藉口來,照理說他應該知難而退才對,但是以運動員的精神來論,不到最後關頭是不應該輕言放棄的,而他絕對夠格稱得上是一個最佳運動員,自然要謹守這個格言嘍!
何況,在眾多追求他的女孩中,面前這一個俏麗雅致的女孩子更是頭一個能令他產生一種超乎喜歡之外感受的人。如果就這麼輕易放棄,不知道以後還能不能碰到哩!
好吧,既然她直接拒絕,那他只好採取迂迴前進法嘍!
主意拿定,戴鈺群便開口說:「OK,不追你,那交個朋友總行吧?」
「朋友?」
「是啊,純朋友,怎麼樣?」戴鈺群勸誘著。「就是一起聊聊天、研究功課、打打屁的那種單純朋友,如何?」
貝貝皺了皺眉,考慮半晌之後正想拒絕……
「喂!小姐,你怎麼寧願當壁花也不……咦?他是誰啊?」和沈昌宏親熱地手拉手走過來的翁琳好奇地上下打量著戴鈺群。「好像沒見過哩。」
「J中戴鈺群。」戴鈺群大方的自我介紹。
「J中?」翁琳訝異地重複道。「J中的怎麼也跑來了?」
「鄰居朋友邀我一起來的。」
翁琳喔一聲,接著又問:「你想幹嘛?」
「我想和她交個朋友,」戴鈺群腦袋朝貝貝點了點,「她正在考慮。」
「考慮?」翁琳不可思議地瞪著貝貝。「小姐,J中的耶,最ㄅ─ˋㄤ的男高中耶!你還有什麼好考慮的?」
貝貝才剛張開口,翁琳又緊接著說:「沒什麼好考慮的了,大家就交個朋友也沒什麼了不起嘛,OK,就這樣了。」說著她又轉向戴鈺群。「喂,戴鈺群,以後你要找貝貝就……」
「貝貝?」
「耶?」翁琳誇張地叫了一聲。「不會吧?你連她的名字都還不知道?」
戴鈺群苦笑。「她不肯告訴我。」
翁琳受不了地瞪貝貝一眼。「她叫桑貝貝,S中三年級,手機號碼是……」
無奈的貝貝只能連連歎氣,誰都可以得罪,就這兩個死黨有時候心血來潮突然發起飆來也是很嗆人的。
「貝貝的成績中等,想考上大學實在很勉強,所以……」翁琳暗示性地眨眨眼。「她應該很需要有人幫她加強功課什麼的,明白嗎?」
雪白的牙齒又跑出來了。戴鈺群笑呵呵地應道:「明白,明白,當然明白!」
天啊,饒了我吧!貝貝暗自哀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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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點五分前,貝貝盤膝坐在床上,兩眼直楞楞地盯著面前一對母子Kitty貓。九點整,喵聲剛起,貝貝立刻抓起趴在Kitty貓媽媽身上的小Kitty貓。
「喂,多多?」
「貝貝。」
熟悉的柔和嗓音一傳入思念氾濫的腦海裡,貝貝立即哽嚥起來。「多多,我好想你喔!」她現在終於明白什麼叫做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了。
輕歎一聲。「我也很想你,貝貝。」文澔的聲調更低沉溫柔了。
「多多……」貝貝差不多就要大哭出來了。
「不要哭,貝貝,我會心疼的。」文澔柔聲撫慰著。
「你放心,我這邊進行得很順利,應該很快就能回去了。」
吸了吸鼻子,貝貝勉強收回哭音。「你現在在哪裡?在做什麼?」她緊抓著話筒,彷彿抓的是文澔的手臂。
「丹佛。我剛起床。你呢?你在做什麼?」
「在等你的電話嘛!」貝貝捲著電話線。「多多,你……沒有抱別的女人進浴室吧?」
「當然沒有。」文澔不假思索地回答。「除了你,我身邊不會有第二女人。」
還是不放心,貝貝緊接著又問:「多多,老實告訴我,洋姐兒是不是特別豐滿迷人?」
文澔低歎。「你忘了我曾經來這裡念過書嗎?當時我不覺得她們迷人,現在也不會有什麼改變的。」
「那有沒有什麼難忘的老同學去找你?」貝貝依然緊迫盯人。
「貝貝,你知道我念書時一向是心無旁騖的,根本不會浪費時間去和任何人交往,頂多只是認識而已,連話都沒說上幾句,哪兒來什麼難忘的老同學?」
貝貝冷冷一哼。「少來!多多,盧大哥說你在美國時常常寫信告訴他說有好多洋姐死纏著你這個東方酷哥不放,你敢否認嗎?」
那個該死的大嘴巴!文澔的本意是向盧淵井訴苦那些洋姐兒太煩人了,看看盧淵井是不是有什麼好點子可以甩掉那些蒼蠅,沒想到那個IBM點子沒想到個個,卻給他挖這種牆腳!
「呃!這個……貝貝,我……我……可是我都沒理會她們啊!」
貝貝陰陰地嗯了一聲。「那你現在有沒有……」
「沒有,沒有!」文澔忙否認。「貝貝,她們又沒人知道我來美國,怎麼可能再來纏我呢?」
貝貝挑著右眉。「那你會不會犧牲色相去爭取……」
「貝貝!」文澔哭笑不得地叫道。「不要亂扯好不好?你知道我不是那種人嘛!」
「我知道,可是……」貝貝哼了哼。「我還是要警告你,你最好不要回來時屁股後面還給我跟著一對大木瓜,否則別怪我來一個謀殺親夫,然後給你做成人肉叉燒包賣掉!」
文澔連連歎氣。「不會,貝貝不會啦!」盧淵井還說貝貝不會對他說重話呢,這會兒都要殺人啦!
「不會最好。」貝貝轉口又說:「多多,別光顧著工作,自己身體也要注意,你有胃病,吃飯一定要按時吃,別讓它更嚴重了,知不知道?」
有點心虛地咳了咳,文澔囁嚅道:「呃,知道了。」
「還有,每天要給我睡滿六個小時,少一秒都不行!」
「喔。」聲音更小了。
「就算你一定要打進美洲市場也不急於一時,慢慢來嘛,這次不行,下次再來。你還年輕,有的是時間打拼,不要先把身體搞垮了,連本錢都沒了你還拿什麼跟人家拼?」
企業界的大白鯊搖身一變而成一條小吻仔魚,文澔唯唯諾諾地應道:「我知道,我知道……」
「我不稀罕你是不是能順利打進美洲業界,我只要你趕快回來就好了。」
「我會盡快,我會盡快……」
「再有,絕對不許給我勾三搭四的當個萬人迷!」
「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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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人大都認為只要有錢,想在哪兒開分公司不行?
其實大大不然,有色人種想在白人社會闖天下絕對需要比白人更多的魄力與努力。最重要的是要當地的企業界願意接納你去分一杯羹,這就要相當的說服力與魅力了。否則空設一家公司在那裡,卻沒有任何貿易往來,早晚是要認賠收攤的。
書面上的往來很容易,只要展現出夠雄厚的資本就行了。再來就是要文澔親身出馬去讓對方明白他絕對有這個資格去促進當地的企業繁榮。而以文澔天生擁有的企業家氣勢與東方人特有的神秘魅力,再加上令人心悅誠服的說服力,只要見過他的人都很快便屈服了。但是少部分壓根不肯接受讓低等民族加入他們的上流社會,自認高人一等的貴族階層人物,這點就相當令人頭大了,因為他們連見也不肯見文澔一面。
基本上,文澔預定在美國先行設立三家子公司;東岸的紐約、中部的丹佛和西部的洛杉磯。洛杉磯幾乎沒什麼問題,丹佛的小小阻礙也很快就解決了,就是紐約的麻煩最是屎尿一堆了。
紐約,曼哈頓上東區,第70街到91街的短短一英里則是所謂紐約貴族的一英里。而位於東73街11─15號則矗立著一棟具有威尼斯風格的宮殿式巨宅。那就是紐約商界大佬古德.詹寧斯的宅邱。據傳說他的祖先曾是三K黨的首領之一,而子孫沿傳至今,仍遺留有排拒外來民族的習性。
文澔一點兒也沒有興趣和這種偏見執拗的人打交道,但是現在的他不但必需而且還非得見到古德不可,否則就連他看中要作為子公司地點的大廈主人都不敢把大廈賣給他,更別說要在紐約立足闖天下了。
文澔和盧淵井已經在紐約待了五天了,可是一點兒進展也沒有,因為古德始終不肯見他。原本以文澔的固執天性是不會輕易認輸的,但是基於在每天固定的電話聯絡中,貝貝的語氣愈來愈可怕了,所以他不得不決定,再試最後一次,若是仍不成功,他只好改變地點到華勝頓或費城設立東岸的子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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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寧斯先生,昨天那兩個東方人又來了。」詹府的管家盡責地來到書房向主人報告。
「不見。」古德同樣的拒絕之後,逕自繼續跟女兒、女婿討論公事。
「可是,先生,這次他們說只要見他們一面就好,之後若是您仍不願意和他談的話,他們會立刻離開,而且從此不再來打擾了。」
古德剛皺眉,一旁古德的次女娜妮便建議道:「見一下吧,爸爸,這樣以後他們就不會再來煩我們了。」
古德瞄她一眼,隨即朝管家吩咐道:「叫他們進來,告訴他們見過面後就立刻給我滾。」
管家應聲出去,長女瓊妮則優雅妖媚地走開兩步在典雅的藝術高背椅上坐下。
「很難說喔,爸爸,聽對方的語氣好像滿自傲的。
而且我也聽人家談論過那個東方人似乎挺有能力的呢!」
古德只是哼了哼,仍埋首在報表中。
瓊妮是個倨傲美艷的典型富家女,紅髮褐眼,自私又任性,而且她還有個特殊癖好:喜歡勾搭有婦之夫,要是再多幾分喜愛更要搶過來占為已有,等玩膩了之後再一腳踢開。家族財富背景和本身的美貌讓她有這種玩弄男人的本錢,因此不過二十七歲的瓊妮就有四次的婚姻紀錄,在東岸上流社會中是個聲名狼藉的浪蕩女。
古德的二十三歲次女娜妮則完全相反,金髮褐眼,是個典雅的淑女,眼界高,儘管追求者如過江之鰍,卻沒有一個能讓她看得上眼的。
兩個女兒都是古德的得力助手,至於瓊妮歷任和現任丈夫肯恩都卻沒有一個能讓古德稍加顧盼的。在古德的眼裡,那些軟弱無能的男人全都只不過是貪婪的小白臉而已。
書房門打開,兩個男人緩步踏進來,而當先的頎長男人一站定在書桌前,古德就明白對方為什麼敢狂言只要見一面就好了。
古德能被紐約,甚至美國商界尊稱為界商前輩大佬當然是有其因素的。他的財經背景和營商能力自然是原因之一,但他銳利神準的識人之能更是令人嘖嘖稱奇。只要讓他見過一面,而且放言此人會成功,那麼那人將來必定不會失敗。反之,他要是給予反面的評語,那人也就沒什麼成功的機會了。
如今,在他幾十年的閱歷之中,他首次見到能讓他發出由衷讚歎的出色人物,那種凜人的狂傲氣勢和天生的領導魅力立刻讓他明白今天是這人來求見他,明日則是他要去求見這人了。
而膝下只有兩女的古德立刻產生了私心。「你結婚了嗎?」他不覺脫口問道。
文澔微微一楞,旋即定過神來回道:「兩年了。」
古德很明顯失望地啊了聲。
文澔有點詫異地瞟盧淵井一眼,而後者正若有所思地看看雙眼發亮的瓊妮,又瞧瞧一臉迷醉的娜妮。
肅了肅臉色,文澔伸手遞出一張名片。「里斯.文,請多指教。」
盧淵井也跟著送出名片。「韓生.盧,文總裁的特別助理。」
古德接來順手放在桌上,兩眼則始終凝注在文澔身上。「請坐。」
「謝謝。」
待文澔和盧淵井落坐書桌前後,古德才抬手揮向瓊妮。「我的大女兒瓊妮,二女兒娜妮和大女婿肯恩。」
文澔一一頷首為禮。
古德又認真注視他半晌後才開口問:「為什麼想來美國打天下?是本身的野心還是別人的慫恿鼓勵?」
「老實說,我並沒有那麼大的野心,我太太也不希望我那麼辛苦,可是把公司拓展到美洲是我養父生前的心願……」每次一想到桑武雄,文澔就忍不住露出緬懷之色。「他非常疼愛我,而既然我有那個能力,當然要設法完成他的心願。」
一個有情有義又有自信能力的男人!
古德更欣賞文澔了,而以往總是令他反感不已的東方人外表,此刻在他眼裡也出現了另一種風貌。古老的情義韻息和神秘的東方魅力在文澔身上散發無遺,斯文俊秀的五官和堅毅冷峻交織成一股迷人的吸引力,透明鏡片後的雙眸深邃睿智、聰穎敏銳無比。
即使不能成為他的女婿,這個男人他也只能籠絡而得罪不得,古德暗忖。這是一個終會站上世界頂端發號施令的男人,再多的阻礙困難都止不住他的腳步,有眼無珠的愚蠢者會因為今日的錯誤阻擾導致日後的懊悔苦惱,他當然不是個愚蠢的人,所以他會盡力去成為文澔的朋友。
因為文澔會是一個最可怕的敵人!
相反的,如果聰明的話,他也會是一個最忠實可靠的朋友。
思索至此,古德不再遲疑,當機立斷地說:「好,你需要我幫什麼忙,儘管說吧!」
文澔似乎毫不意外地點頭稱謝。
就這樣,這趟美國之行似乎有了最完滿的結果。卻沒料到,有得意必有失意,破壞總是隱伏在完美的背後,危機也總是伴隨著成功而來。結果是好是壞,端看當事者有沒有足夠的毅力和睿智去著除命運中的惡魔了。
★第4章沒有文澔的督促,貝貝的成績當然是一落千丈。
幾次滿江紅的小考,讓翁琳和朱家婷遭到了藉口請戴鈺群當免費的補習老師。
多次邀約都被貝貝斷然拒絕的戴鈺群正感到有點心灰意冷時,這會兒有機會接近心目中的完美女孩,他當然是連聲允諾。而貝貝在文澔接近半個月期限還無法肯定返家的日期時,也賭氣的接受讓戴鈺群幫她補習功課一事。不過,她還是堅持要翁琳和朱家婷作陪客才行。
戴鈺群是個富家子弟,在內湖的家宅佔地也頗為寬廣。身為獨生子的他更是享盡父母的寵愛疼惜,吃穿用住都是名牌貨,即使連個人書房也是寬大的嚇人。
星期六下午,在偌大的書房內,翁琳和沈昌宏躲在角落裡甜蜜私語著,書本早扔在一旁了,而窗邊的齊少雲倒是滿認真的在和朱家婷研究著功課。書桌旁,貝貝和戴鈺群各據一隅,戴鈺群詳細地講解著,貝貝也極力專心在功課上。
「這樣懂了嗎?」
貝貝歪著腦袋想了想。「應該懂了吧。」
戴鈺群笑笑。「好吧,那你做這幾題試試看,如果沒問題的話,應該就可以了。」說著便翻開參考書指指其中的應用題。
半個鐘頭後,戴伍群看著貝貝的計算過程片刻,而後抬起頭來滿意地說:「OK,今天可以下課了。」
貝貝大大吁了一口氣,而翁琳立刻跳起來叫道:「走!上KTV去!」
貝貝張嘴正想反對,朱家婷也丟開了書本附和:「好,好,唱KTV去!」
於是,貝貝連一個字都沒得說出口就被簇擁著來到了林森北路的錢櫃。不必問,當然是戴鈺群掏腰包請客,所以翁琳、朱家婷毫不客氣地大肆點了一堆飲料零食,而戴鈺群始終是笑瞇瞇的。
又補習又請客的,貝貝有再大的不情願也不好意思發作,何況戴鈺群也的確是個相當開朗風趣的玩伴,貝貝實在無法對他產生任何厭惡感。三對少年男女就在包廂裡盡情歡唱、吃喝說笑,隨著時間的過去,貝貝對戴鈺群的幽默隨和更添好感了。
憑良心說,若是沒有文澔先佔住她的芳心,貝貝說不定會考慮接受戴鈺群的追求。
「我餓了!」
幾個鐘頭過去,翁琳又在大叫了,戴鈺群忙搶先在貝貝出聲之前開口。
「走,到我媽開的餐廳吃飯。」
吃過晚飯後,貝貝又被拉進了迪斯可舞廳。這次,她沒再拒絕戴鈺群的邀舞。連著好幾支熱舞之後,六個人同時攤在座位上喘氣。
「老天,減肥才需要這麼拚命吧!」貝貝嘀咕道。
「你不喜歡跳舞嗎?」戴鈺群問。
「她才喜歡哩!」翁琳插口道:「可是她喜歡的是那種正式的交際舞。」
「交際舞?」戴鈺群不可思議地喃喃道。「怎麼會喜歡交際舞呢?我以為只有年紀大的人才喜歡交際舞。」
「年紀大?」朱家婷嗤笑一聲。「告訴你,貝貝從十歲時看過一場交際舞表演之後就迷上交際舞了。她還說要找一家有交舞社的大學念哩!」
「你……」戴鈺群懷疑地睨著貝貝。「會跳嗎?」
一根大拇指立刻直挺挺的豎起,貝貝昂高了下巴咧出得意的笑容。「一流的喔!」
不但戴鈺群訝然,連翁琳也詫異地驚呼:「真的?我知道你喜歡看人家跳交際舞,可不知道你自己也會跳耶!」
「除了鬥牛舞不會以外,摩登舞、拉丁舞等等的社交舞,隨便你說,我都會跳。不過……」貝貝不好意思地抓抓腦袋。「要有會的人帶才行。」
「誰教你的?」朱家婷好奇地問道。
「多多嘍!」
「哇!他那麼厲害?」
貝貝得意地點點頭。「那年他到哈佛留學前,我曾經告訴過他我好喜歡交際舞,沒想到他一直記在心裡,到美國後就利用課餘時間拚命找人教他,等他回來後就變成交際舞大師了。」
戴鈺群立刻感到有點吃味兒。「多多是誰啊?」他澀澀地問。
翁琳瞟貝貝一眼。「貝貝心中的完美男性,聰明優雅、俊俏英朗,既溫柔又有耐心,而且還是個萬能先生哩!」
濃濃的酸味驀地從心頭湧出。「真的那麼厲害?」
翁琳聳聳肩。「我也不知道,我又沒見過,都是貝貝自己說的。」轉個眼她又說:「貝貝暗戀人家好多年嘍,可惜就是不敢跟人家說。不過,我看多半也是那種純純的稚愛,只要有另外的真命天子來報到,很快她就會發現多多之愛只是一場無聊的祟拜迷戀而已了啦!」
重重一拳立刻捶在翁琳肩頭,貝貝破口便罵:「奸賊!你出賣我!」
翁琳痛呼,朱家婷失笑。「活該!誰叫你亂說話,多多之戀可是貝貝的秘密耶!」
另外一拳同樣力道地落在朱家婷大腿上,朱家婷哀呼著拚命揉著大腿。
「你要殺人了啊,這麼用力!」
原來多多就是貝貝「心目中」的老公,戴鈺群想著,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那麼完美?如果是的話,可就不太好應付了。
為了轉移貝貝的氣忿,戴鈺群忙問道:「你為什麼喜歡交際舞?」
果然沒錯,貝貝的注意力立時轉過來,雙眸又亮又陶醉地沉溺在想像中。
「我好喜歡那種紳士淑女般的進退舞動,尤其是維也納華爾滋那種高雅的風度,結合了力與美的探戈,簡直令人讚歎不已。」她輕歎。「還有輕快活潑的恰恰,俏皮有趣的狐步舞等等,不過我私人最愛的是……」
俏皮地皺皺鼻子之後,貝貝降低了聲調。「性感的黏巴達。」
「黏巴達?」翁琳失笑。「現在還有人跳那種舞嗎?」
貝貝輕蔑地哼了哼。「你知道為什麼很少人跳黏巴達嗎?」
「為什麼?」
正好一支輕快的舞曲開始了,貝貝聽了一下節奏。
立刻站起來離開桌邊幾步,然後招著手。「來,你過來跟著我跳跳看就知道了。」
翁琳起身過去,貝貝便伸出雙手扶著翁琳的腰,「哪,跟著我動。」說著便開始隨著音樂迅速擺動著臀部。
翁琳很快就跟上了她的腳步,於是貝貝放開手,擺動的弧度更大了,翁琳也盡力模仿那性感的扭款邊叫著:「也沒什麼嘛!」
「是嗎?」貝貝神秘地一笑,隨即靠過去,以男性的手勢抱住翁琳,下身更是緊貼著翁琳的下身,同時以火熱煽情的姿勢黏著翁琳扭擺。
「那這樣呢?」
「哇嗚!」,這是觀眾朱家婷脖的驚呼。」真……真……」
貝貝不但下身緊貼著翁琳鬆動,更往前扭過去。
再隨著節奏往後擺,同時推著翁琳的下身隨著自己的身體扭向前。接著又把右大腿插進翁琳雙腿之間,依然是緊黏著翁琳迅速摩擦扭動著。
「哇!」朱家婷再一次驚呼。
三個少年人目瞪口呆地看著,同時忍不住心中幻想著如果是……咕噥一聲,不,三聲,接著是……
「啊……不行了!」翁琳驀地停下來揉著腰部和臀部。「好酸喔!」
「真沒用,就這麼一下下就認輸了。」貝貝嘲笑著回到座位上。「我跟多多每次都能跳上好幾首曲子呢!」
「那當然,你們練習過嘛!」翁琳不服氣地說。「哪有人扭那麼快都不必練習就能習慣的?」
「貝貝,難道整支舞都是那麼……」朱家嬸吶吶道。「曖昧嗎?」
「當然不是。」貝貝舉杯喝了口柳橙汁。「其實這種舞跟一般的吉露巴很類似,和熱舞十七里跳的更近似,但是最重要的是多了臀部的火熱的搖擺和煽情的摩擦動作,幾乎可稱得上是情慾之舞。不過就如翁琳所說的,那麼迅速的扭擺和性感的肢體律動都是要經過一番苦練才會有那種自然的熱情奔放感。尤其一些高難度的動作,既要保持快節奏的扭動,還要兼顧動作的美感,通常跳這種舞都要有相當的默契才能有令人讚歎的表演。」
翁琳眨眨眼。「那你們一定是很有默契的一對嘍!」
「那當然!」貝貝傲然揚起下巴。「每次我們下場跳舞不到一下子,全場的人都會停下來看我們表演哩!」
翁琳喔了一聲,隨即雙眼膘向戴鈺群。「某人最好加點油嘍!」
戴鈺群會意地點點頭,貝貝卻是微微一愣。
「你說什麼?」
「沒什麼,」翁琳也舉杯喝了口檸檬汁。「某人懂就好了。」
貝貝狐疑地瞪她一眼,隨即抬腕一瞥。「快八點半了,我要回家了。」
「還早,」好不容易出來一次,戴鈺群當然不想這麼快就放她走。「再待一會兒嘛!」
貝貝直搖頭,朱家婷則代替她解釋道:「她的多多到美國出差去了,跟她約好每天晚上九點通電話,所以她要趕回去等電話。」
「喔。」戴鈺群想了想。「那明天我們學校有籃球比賽,你們要不要來幫我加油?比賽完後籃球隊員要一起去吃鐵板燒,你們也可以一起去。」
「沒問題!」翁琳又搶在貝貝開口之前應允下來。
「只要是你們請客,我們三個都會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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籃球比賽之後是烤肉,然後是看電影、壓馬路,接著又是補習,而後是另一場舞會,打保齡球……
善於察言觀色的戴鈺群小心地以純友誼的態度去接近貝貝,他聰明地完全隱藏起自己的追求之意。於是幾次共同出遊之後,貝貝的防備之心也開始逐漸消褪。
起初她認為戴鈺群似乎真的只是很單純的想和她做個普通朋友而已,慢慢地她開始覺得有一個願意幫她補習,而且能沒有負擔地在一起玩樂的朋友好像也不錯。當然她也知道戴鈺群根本不相信她已經結婚了,可是既然他沒有追求她的意思,自然也沒什麼關係了。
開朗活潑的戴鈺群和深沉溫柔的文澔是兩種完全不同的典型,各有各的吸引人之處。但是貝貝並沒有因此而感到混淆迷惑,文澔始終是她心底深處唯─的愛人,而戴鈺群則只是她的朋友,她喜歡他就如問喜歡翁琳和朱家婷一樣,沒什麼特別,就只是喜歡他的幽默風趣和與他相處時的輕鬆快樂而已。
但就如同文澔一樣,單純的想法不一定能符合複雜的情況。
這世界就是如此,除非整個地球上只有你一個人,否則只要多上那麼一個人或兩個人,再純粹的境況也會變得夾纏不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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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騙子!」貝貝對著小Kitty貓怒吼。「你說半個月就回來了,現在已經快一個月了你還不回來!」
「可是當初我也說過最多不超過一個月……」
「你還狡辯!」貝貝罵道。「你後來都說是半個月的!」
「對不起,貝貝,」文澔低聲下氣地告饒。「別生氣,我真的是不得已的。本來是該都解決了,可是……」
「沒有可是!你到底什麼時候回來?」
「這個……」文澔突然遲疑起來了。
「這什麼?」貝貝突然瞇起雙眼。「喔──我知道了。說!是不是要帶個洋小老婆回來了?」
「沒有啊,貝貝,你別亂冤枉人啊!」文澔急忙否認。「我真的都只是在辦公事,沒有和什麼女人在一起嘛!」
「那你為什麼都不捨得回來?」
文澔唉了一聲。「貝貝,這裡的一位商界大佬詹寧斯先生,他好意為我多引見一些在美國,甚至在全歐美來講都相當有權勢的人物,為了免除以後一些麻煩,所以我才接受他的好意。」
「他為什麼那麼好心?」貝貝半信半疑地問。「喔──他一定有女兒對不對?」
「貝貝,我早就告訴他我已經結婚了!」文澔抗議。
「該死!真的有女兒。」貝貝詛咒著。「他女兒一定還沒結婚對不對?」
「結婚了,他女兒已經結婚了。」
「嗯……」貝貝仍然瞇著眼。「老實告訴我,多多,他有幾個女兒?」
「呃,兩個。」文澔又遲疑了。
「兩個都結婚了嗎?」
「呃……」
貝貝冷哼兩聲。「還沒結婚的那個幾歲了?」
「貝貝──」
「老實說!」
文澔大歎一聲。「我不清楚,二十三、四吧。」
一整罈陳年老醋立刻灌了滿肚。「她一定很美吧?」
貝貝酸酸地問。
「貝貝──」
「也很能幹吧?」
「貝貝,不要這樣。」
「年輕貌美又能幹,你大概就是為了她才捨不得回來的吧?」
「貝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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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淵井看著文澔沮喪地放下電話。
「怎麼?大小姐發現了?」
文澔歎著氣。「她說我再不回去她就要登報休夫了。」
盧淵井噗哧失笑。「休夫?別扯了,她才捨不得休掉你呢!」
「可是她真的很生氣,」文澔無奈道。「不管我怎麼解釋,她都認定我是為了詹寧斯的二女兒才不回去的。
我真的不知道她是怎麼想的。」
「你笨嘛!」盧淵井涼涼地說。「誰叫你這麼老實,騙她一下又不會死。」
文澔眉峰猝然聚攏。「我不喜歡說謊話,更不喜歡騙她。」
盧淵井聳聳肩。「那就沒辦法了,只好等著她休夫嘍!」
文澔狠瞪他一眼。「你少說風涼活,還不快幫我想想該怎麼向她解釋。」
盧淵井斜眼瞟著他。「老兄哪,一個吃醋的女人不管她是老是少,什麼樣的解釋她都聽不進去的啦!」
「吃醋?」文澔喃喃道。「她會是在吃醋嗎?」
盧淵井不可思議地盯著文澔。「喂!大哥,你的智慧呢?我才真的要問你到底是怎麼想的哩?她不是在吃醋,難道是閒著無聊找你冒冒火、練練嗓門?」
「那可不一定。」文澔不以為然地說。「一直以來,我都只是她一個人的多多,她獨占慣了,現在她懷疑有人要搶走我了,她當然要不高興。那就好像大部分的小孩都不喜歡父親或母親再婚一樣,或者像是小孩子不喜歡別人分享他的私人玩具同樣的心理!」
「是喔,都是你的話。」盧淵井猛翻眼。「那我就不懂,你到底要怎麼樣才肯相信她對你存在的是男女之間的感情呢?」
文澔很認真的思考了會兒。「老實說,我也不知道,我想就算她當面告訴我她愛我,我都會認為那只是童稚的迷戀。有一天,當她遇上真正喜愛的人時,這份單純的迷戀就會破碎了,那時候她就會認清我在她心目中其實只是個很疼愛她的大哥哥罷了。」
盧淵井怪異地瞪了他老半天,最後終於放棄地說:「先生,我還是句老話,你自己去撞牆吧!」
「阿井……」
盧淵井不耐煩地揮揮手。「去,那面牆比較硬,自己衝過去吧!」
文澔啼笑皆非地望望盧淵井揮指的那面牆。「阿井,別鬧了,我在想或者我先回去,剩下的由你來……」
「我?!」盧淵井指著自己的鼻子叫道。「你有沒有搞錯啊,大哥?那個詹寧斯看得起的人是你耶!那兩個洋姐喜歡的也是你,我算什麼,不過黃顏色的卒仔一個罷了。若是只剩下我一個人,他們肯定把我扔在一旁涼快,哪會帶我去結識那些有力的大人物啊!」
「那以後再……」
「以後?」盧淵井哈了一聲。「大哥,那些人物都是特地從美國各地和遠從歐洲來開歐美商務會議的,不是隨時都可以見到的。有這種機會結識他們,當然要盡量把握。」
文澔遲疑了下。「真的有那個必要……」
「老兄哪,不要明知故問好不好!」盧淵井受不了地大叫。「你自己比誰都清楚那些人對我們將來拓展業務有多大的助益,事半功倍都不夠形容哩!就說那個報業鉅子好了,有了他幫我們宣傳兩句,就可以省下我們至少半年到一年的開發時間。還有那個股市大亨,有他當中間人,以後我們要進軍華爾街股市就輕而易舉了。」
他喘了喘又繼續說:「更別提那個國會議員了,你也知道他在美國政府多有權勢。這些人都不是我們平日想見就見得到的,如果沒有詹寧斯的引見,恐怕要好幾年以後再看看有沒有資格去求見了。還有那個歐洲貿易聯盟主席……」
「伯父並沒有提到歐洲嘛。」文澔嘟嚷。
「那是他沒有機會!」盧淵井斷然道。「美洲之後當然是歐洲,用肚臍想一想就知道了嘛,還用得著桑伯父交代嗎?」
文澔長歎。「那就是說我全都得見?」
盧淵井用力點頭。「對!」
「還不能讓你代替?」
盧淵井嗤笑著搖搖頭。「他們才不要我哩!」
文澔沉默了會兒後突然說:「你是我的特別助理兼好友,為什麼你就不能附和我一點,讓我找個理由推拒他們回家去?」
盧淵井猛然翻個眼轉開頭去。
文澔歎氣。「那貝貝那邊怎麼辦?」
盧淵井聳聳肩。「不怎麼辦,她頂多臭罵你幾句……OK、OK,好幾頓,這樣可以了吧?」他無奈地說:「她頂多每天臭罵你一頓,又不會真的休了你,你有什麼好擔心的?」
文澔蹙眉。「我不喜歡讓她不高興。」
「就這一次嘛,我們一次就把它解決掉不是省事一點嗎?」盧淵井勸道。「省得以後還要來來去去的,現在先打好關係,將來有什麼問題就可以一通電話便OK, 這樣不是很好嗎?」
「打好關係?」文澔不讚同地搖著腦袋。「那要多少時間啊?」
「大哥啊,」盧淵井突然正經地按著他的肩膀。「你沒有發現嗎?幾乎所有人僅是和你見過一次面之後就都被你吸引住了,起先是你求見他們,而後他們便會自動來親近你。你有一種很特殊的魅力在吸引著他們,讓他們情不自禁地想和你結交。所以若是你想和他們打好關係,頂多和他們見個兩三次面再哈拉幾句就算大功告成啦!」
文澔懷疑地斜睨著他。「我有這麼厲害我自己怎麼不知道?」
盧淵井笑笑。「你以為你能以二十多歲的年紀讓亞洲的企業界心悅誠服地稱你為企業之鯊會是什麼原因?當然你的實力是必然的因素,但是你那種令人不由自主為之臣服的特殊魅力,彷彿被鯊魚大口吞噬般地無法抵抗,這才是他們稱你為企業之鯊的真正原因。」
「原來是這樣喔,」文澔恍然大悟地說。「我還想著我經營的手段並不狠毒,為什麼他們要叫我鯊魚呢!」
「是你的魅力可怕,不是你的手段可怕。」
文澔又考慮半響之後,他才緩緩說:「好吧,就一次把它解決掉,以後有什麼事你來就好了。可是……」
「可是什麼?」
文澔冷冷一笑。
「我以上司的身份命令你,你要替我擋著那兩個花癡,不要讓她們接近我,最好連看也別讓我看到。」
盧淵井嘴巴猛地一張,旋又闔上。「好吧,我盡力就是了。」他有氣無力地說,隨又凝目在文澔臉上。
「你的臉色愈來愈差了,要不要跟他們說一下,休息兩天再繼續?」
「休息?」文澔苦笑了笑。「不行,只要想到貝貝的臉色,我就無法休息,還是盡快把事情結束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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盯著在網上跳過來跳過去的小白球,朱家婷用手肘推推同樣盯著小白球的貝貝。
「問你一件事。」
「什麼事?」
「你的乒乓球是誰教的。」
「多多。」
「喔。」朱家婷頓了頓又說:「再問你一件事。」
「問吧。」
「你那個多多到底有什麼是不拿手的?」
貝貝很認真的想了好久,結論是:「我想不出來耶!」
朱家婷楞了一下,隨即咕噥道:「真想看看人要是長了三頭六臂到底還能怎麼好看法!」
「等我們畢業典禮時他一定會來,到時候你就可以見到了。」貝貝淡淡地說。
另一旁的翁琳也開了口:「又帥又能幹,還是十項全能運動員,他真有那麼十全十美?」
「當然不是。他也有不少毛病啊,譬如他的身體就毛病多多,因為他小時候都沒得吃又被虐待,健康就這樣搞差了。留學時又光顧著往腦袋裡裝學問,忘了肚子裡也要塞點食物進去才行,結果一次嚴重胃出血住院之後,他的胃第一個就掛啦!胃不好,吃的東西限制就很多,連吃補藥都會拉肚子。」她心疼無奈地歎息著。
「他的肝功能不好,抵抗力差,早上天氣涼一點忘了加件外套,下午就開始發燒。而且如果沒人看著他,一工作起來就沒日沒夜,頂多三兩天之後他就要昏倒了,因為他的體力很容易就會透支。」貝貝想了想又說:「還有他不愛說話,閑暇時只愛看書,近視一千多度,沒了眼鏡就是睜眼瞎子。聽盧大哥說喔,他是多多的特別助理,他說多多在公司時頂愛擺張老K臉,嚴肅冷漠得不得了,大概就像他幫我補習時那個樣子吧。」
「他究竟幾歲了?」朱家婷問。
「二十六歲,他大我九歲多。」
朱家婷身邊的齊少雲也探過頭來問:「他是哈佛畢業的?」
「他是台大畢業的,到哈佛修企管碩士博士學位。」
翁琳推推貝貝的腿。「喂,你到底是怎麼認識他的?鄰居嗎?」
貝貝搖頭。「他是我爸爸領養的。」
「領養?」翁琳驚訝地叫道。「那他就是你哥哥了嘛!」
貝貝還是搖頭。「不是,我爸爸領養他,但沒有讓他做桑家的兒子。」
翁琳皺眉。「這算什麼?」
貝貝猶豫了下。「事實上,當初爸爸領養他是要做桑家的女婿的。」
「什麼?!」三個人一齊尖叫。「他是你的未婚夫?!」
沈昌宏錯了下手沒接到小白球,轉眼投過來好奇的眼神問:「什麼未婚夫?」
「多多是貝貝的未婚夫!」翁琳叫道。「弄了半天,原來多多是貝貝她爸爸幫她找來的未婚夫。」
沈昌宏對面的戴鈺群臉色立刻變得難看極了。貝貝欲言又止地動了動唇,躊躇半晌,終究還是謹守約定沒把老實話說出來。
呆了半晌之後,朱家婷才遲疑地說:「可是,就因為他是你爸爸為你定下的未婚夫而去喜歡他……不是很奇怪嗎?」
「不是這樣的!」貝貝反駁。「我從小就喜歡他,那時候我還不知道他將來會是我的老公啊!」
「去!」翁琳嗤一聲。「現在又不是古代,兒女的婚姻還要由父母決定,那太扯了吧?就算你們已經結婚了,這年頭結婚離婚跟吃頓飯一樣容易,說句志趣不合的就可以一刀兩斷了,何況他只是未婚夫而已,你……」
「喂,喂!」貝貝受不了地大叫。「到底要我說幾次啊?我是自己喜歡他,不是被爸爸勉強的啦!」
翁琳和朱家婷互覷一眼,隨即安撫地說:「是,是,你自己喜歡的,可是就算你已經有未婚夫了,他也不能幹涉你交朋友的自由吧?」
朱家婷忙附和道:「是啊,是啊,單純多交幾個朋友應該沒什麼啦,就像戴鈺群這樣,多幾個伴大家在一起研究功課,一起玩玩鬧鬧,你不覺得很好嗎?你自己不也說過戴鈺群給人的感覺很輕鬆嗎?跟沈昌宏和齊少雲在一起玩,你不也是很自在嗎?」
翁琳摟住貝貝的肩頭。「我們沒什麼壞意,只是希望你的眼界放深遠一些,心胸也放開闊一點,這世界寬廣得很,各種有趣的事物等待你去發掘,各樣的人色等著你去接觸,不要做井底的青蛙始終局限於周遭的事物。青春易逝,不要在將來再回過頭來追悔錯過本該擁有的歡樂,那就太愚蠢了。」
「你說的似乎也沒錯。」貝貝沉吟著。「我好像真的很少和你們一起去體驗像我們這種年齡階層的生活。」
過去雖然常常和父母出國去度假,但也都是和自己家人在一起,並沒有和外人有過什麼接觸。世界層面或者看得很廣,但實際生活和人際層面卻反而無知得很。
「那就是啦!」翁琳得意地應道。「以後就不要老為了多多而推拒我們,在校內我們是死黨,在校外生活裡我們也該是麻糬(同死黨)吧?我們要帶你去多看一點各種新奇的事物,多認識一些朋友,我們這種年齡就該經歷這種年齡該有的生活。你的多多是個成熟的大人了,他的生活不一定適合你,你至少要能比較一下才找得出來你到底要的是什麼吧?」
「嗯,的確,多多是很成熟了。」貝貝點點頭。「也許就是因為我見過的世面太少,所以多多才一直認為我很幼稚吧!」
又是多多!翁琳翻個白眼,隨即又說:「對,對,你要是表現得太幼稚,他也會很累的。你要知道,男人重事業,通常娶老婆回家是希望能多個幫手,他可不會想娶一個小娃娃回家分心照顧喲!」
嗯,有道理,可能就是她表現得太幼稚了,所以多多才一直不肯和她有夫妻之實。他又不是變態,誰願意和小娃娃上床啊!
想到這裡,貝貝便重重點頭道:「OK,從今以後我要開始拓寬視野、增廣見識,不要讓多多再以為我只是個還沒長大的幼稚小女孩。」
翁琳暗暗歎氣,同時又直向戴鈺群使眼色,收到指示的戴鈺群立即反應。
「下星期我們班要去烤肉,你們也一起去吧!」
沒人反應。於是輪到貝貝和朱家婷上場虐待小白球,而翁琳則拉著戴鈺群在一旁嘰嘰喳喳面授機宜。
其實翁琳並不是對多多有什麼成見,只是很單純的認為同樣年齡層的人就該擺在一起。就算是師生戀吧,雖然年歲可能差很多,至少也是有同樣的學術氣息。而青梅竹馬更是不可靠,幼稚的感情又能維持多久?快一點高中分校時,慢一些出了社會之後,自然各有各的生活圈,什麼陳年老情都會談然了。
至於一個大她們十歲左右的成熟社會人士,又是個充滿銅臭味的商界人物,好像跟她們這種純潔的女高中生不太搭調吧?再說她也不認為那個多多真的有貝貝口裡那麼出色,她總覺得貝貝形容得太誇張了。
大概是那個多多實在很寵貝貝,而貝貝從小身邊就只有多多一個伴,所以她認為他什麼都是最好的,但實際上呢,多多可能只是個差不多先生哩!
無論如何,翁琳決定要讓貝貝廣開眼界,多接觸一下遼闊的生活面,至少不論將來貝貝最後的結論如何,都會是在她放開心胸之後所下的決定,那時的決定應該比現在可靠多了吧?
而現在呢,她們應該只適於高呼青春萬歲吧!
★第5章過年前一個星期,貝貝都放假了,文澔才通知貝貝他要回來了。已經塞了一肚子炸藥的貝貝從接到通知那一刻就開始計算著要怎麼懲罰文澔。但是所有的火花在接到盧淵井的電話之後就全都熄滅了,連一絲煙兒也不見。
「貝貝,我是盧大哥。」
貝貝抓著Kitty貓懶懶散散地靠在床頭。「幹嘛?你們不是要回來了嗎,幹嘛還要打電話?」她倏地坐起來。「喂!你最好不是要告訴我又要延期了。」
「不是,不是,你別亂猜嘛!」盧淵井忙道。「我是另外有事才偷偷打電話給你的,你別緊張啊!」
「有事?偷偷?」貝貝咕噥。「為什麼要偷偷摸摸的,是不是你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要我幫忙啊?」
盧淵井啼笑皆非地唉了一聲。「跟我無關哪,大小姐,是跟你有關耶!」
「我?」貝貝狐疑地靠回床頭。「說說看。」
頓了一下,盧淵井才試探著說:「小姐,我猜你已經準備好了滿清十大酷刑要伺候多多了吧?」
「差不多嘍,怎麼樣?」
盧淵井重重歎息。「我就知道,所以我才偷偷打電話給你,因為有些事他不打算讓你知道,可是你若不知情,他肯定會死得很難看。」
貝貝又坐了起來。「他有什麼是不讓我知道,趕快說!」
盧淵井想了想。「簡單點說吧,你生氣他怎麼拖那麼久才回來,可是事實上,他只有前一個多月是在辦公事,之後到前兩天為止,他都住院去了。」
「什麼?」貝貝整個人跳起來尖叫。「他住院了?!」
「對,住院了。剛開始他是因為急著在期限前回去,所以把所有的事都擠在一起辦,白天出門見人談公事,晚上就開燈夜戰批公文、擬計劃。你知道他的身體本來就不好,這樣折騰怎麼受得了?可是他還是要硬撐,我要他休息,他說一想到你的臉色他就無法休息……」
貝貝慚愧地垂下腦袋。
「直到他開始發燒了,他卻只肯自己買兩顆成藥來應付,死也不肯去看醫生。最後還是他昏倒了,才被救護車送到醫院去的。」
滿臉焦急慚惶的貝貝緊抓著Kitty貓。「他……」
「勞累過度加上營養不良,還有點感冒。」
「那……」六神無主的貝貝連話都問不出來了,淚珠兒在眼眶裡打滾。
盧淵井歎著氣。「其實那時候只要他肯乖乖聽醫生的話住院一個星期就沒事了,可是兩天後他就急著出院將剩下的事辦好,他說時間已經超過了,你連他的電話都不聽了,不趕快辦完回去不行。結果……」
「結果?」貝貝開始哽嚥了,羞慚懊悔的淚珠兒悄悄落下臉頰。
「事情是辦完了,但他人又倒啦。同樣勞累過度加上營養不良,還有……」他又歎氣。「他那點感冒已經轉成肺炎啦!」
貝貝終於忍不住開始抽泣了。
「他昏迷了好幾天,我本來想打電話通知你,可是你都不在。」
「元……元旦時……我……我去……露營好……好幾天……」
「拜託!這麼冷你還去露營?」
貝貝無話可答,只顧著抽泣。
「後來他清醒之後,就不准我讓你知道他住院的事了。」盧淵井無奈地說。「他寧願你生氣也比讓你擔心好。」
貝貝哭得更大聲了。
「我答應他不告訴你,交換條件是他要住院住到完全痊癒為止,所以才會拖這麼久。」
貝貝猛拉著床頭櫃上的面紙擦眼淚鼻涕。
「貝貝,」盧淵井遲疑了下。「他真的是很拚命在趕公事,可是有些機會是可遇不可求的,是我勸他不要放棄結識那些人的機會,所以他才……」
「我知道,我知道,我不怪他,真的,我不怪他了!」她只怪自己,明明知道他真的在為公事而忙,卻自私任性地不肯諒解他,責怪他為什麼還不回來。
「還有,貝貝,我答應過他不會告訴你他住院的事,所以……」
「我知道,我會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這樣就好。」盧淵井這才放心的吁了口氣。「貝貝,他瘦了很多,雖然病已經痊癒了,但是精神仍然不太好,而且都沒什麼胃口,你最好勸他在家裡多休息幾天,公司我會應付的。」
「你放心,我會押著他的。」貝貝果決地應道。
「那就這樣了,我們會按照預定時間回來的。」
「我會去接機,」貝貝猛力吸著鼻子。「但是你不要告訴他,我要給他一個驚喜。」
「知道了。」
「還有……」貝貝拿面紙擤了擤鼻涕後才又說:「過年時我要到你家拜年,紅包不能太小喔!」
盧淵並不覺失笑。「小姐,你幾歲了?還結婚了呢,居然好意思跟我要紅包啊?」
「不管,我會一直跟你要紅包,直到你結婚有寶寶了,那時候才輪到我給寶寶紅包。」
「那你可有得等了,小姐,我倒要看看你的臉皮會厚到什麼時候!」
貝貝哼了哼。「多多給你的紅包那麼大,你好意思不給我?」
「你怎麼知道他要給我多少?」盧淵井不由好奇地問。
貝貝沉默了下,而後說道:「既然你告訴我一件他不准你告訴我的事,那我也告訴你一件他不准我先讓你知道的事回報你。」她頓了頓。「你知道他以私人名義收購了公司百分之五的散股回來吧?」
「知道啊,怎麼樣?」
「那些就是你今年的紅包。」
電話筒彼端突然沉靜了下來,貝貝猜得出來他吃驚的程度,決定讓他慢慢去消化剛剛收到的意外訊息,自己則閒聊著說:「以後除了多多和我,你就是公司最大的股東了。多多說這是你應得的,你給他的友情和幫助是……」
「該死!」盧淵井突然罵聲出口。「他為什麼還要給我那麼多?他過去給我的恩情我已經還報不清了,他怎麼可以……怎麼可以又……」
「你知道多多的性子不是嗎?」貝貝打岔道。「他不會記得他給過人家多少,只會記得人家給他多少,而且以十倍、百倍來報償人家。他……
「是個混蛋!」盧淵井咒罵。「他這明明是要我下輩子做他兒子來還債報恩嘛!」
驟聞他的話,貝貝忍不住大笑起來。「不想做他兒子,那做寵物也行呀,來一個忠狗救主什麼的也不錯啊!」
盧淵井呸了一聲。「你才是貓咧!」
貝貝笑了會兒後,同樣叮嚀道:「一樣,盧大哥,你也要裝作不知道喔!」
「很難,因為我很想宰了他,可是……」盧淵井歎了口氣。「我會盡量。」
「什麼盡量?要做到!」
「好,好,會做到,會做到,這樣行了吧?好了,大小姐,該說的都說清楚了,可以拜拜了吧?」
貝貝想了想。「好,不過你幫我注意一下,今年台灣滿冷的,記得讓他穿厚一點。」
「OK!」
掛斷電話後,貝貝思索片刻,隨即再抓起Kitty貓。
「喂,翁琳嗎?……喔,我要通知你一下,寒假預定的活動我全都要告假……為什麼?當然是多多回來了嘛……管你那麼多,反正我都不去就對了……沒關係,你儘管罵吧,本小姐老神在在,不怕風不怕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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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桃園國際機場出境口處踏出兩位身材近似的頎長男人,較高的那一個多了副金邊眼鏡,而且神情疲憊憔悴。
「你確實告訴她我們今天會回來?」因為貝貝一直不肯接他的電話,文澔只好讓盧淵井幫他轉達。
盧淵井轉眼望著他處。「告訴她啦!」
沉默了會兒後,文澔忍不住又問:「她的口氣怎麼樣?」
盧淵井聳聳肩。「聽不出來。」
文澔不覺蹙眉,心中七上八下的。貝貝從來沒這麼生氣過,連他的電話都不接,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登報休夫了?
「多多!」
一聲熟悉的呼喚聲驀地響徹了整個出境處,文澔聞聲剛一楞,一顆炮彈淬然衝進他懷裡,那熟悉的摟抱和幽然馨香令他不由渾身一顫,下意識地反手抱緊了懷中的嬌小人兒。
「貝貝!」
甜美清麗的臉蛋仰了起來,嬌嗔不滿的烏眸對上了他。「多多,我好想你喔,你怎麼可以這麼久才回來嘛!」
「我……我……」
「人家不管啦!」圓潤甜膩的身軀在他懷裡不依地扭動著。「你要賠人家,這個寒假你不准上班,只准在家陪我!」
原先預計面臨的是洲際飛彈或核彈引爆,早已準備好要粉身碎骨、死而無憾了!怎麼如今卻是這種場景?文澔措手不及的只是發楞,一時回不了話。
「到底行不行嘛?快說啊!」貝貝雙臂抱得更緊,雙唇也嘟得更高了。「你不答應,我就馬上去登報休夫。」她威脅道。「快點說啊!到底答不答應嘛?」
遽然回過神來,文澔未經思索地立刻應允下:「答應,答應,只要你不生氣,我什麼都答應!」
興奮的笑容即時蕩漾在眉稍眼角,貝貝歡呼一聲,同時雙手伸上去用力一扳,文澔的腦袋往下一低,灩紅溫暖的雙唇立時印上他微顯冰冷的嘴唇。
在眾目睽睽之下大大啵了一聲後,貝貝輕鬆自在地半轉過身去抱住文澔的手臂往前走。「走啦,回家啦:」
反倒是文澔赧然垂下眼眸盯著地下任由貝貝拉著他走。這同時,貝貝也悄然朝一旁笑瞇瞇的盧淵井擠了擠眼,還比了個OK的手勢,盧淵井自然也回應了個手勢。
一根翹得高高的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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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戲室裡,貝貝一邊和翁琳通電話,一邊盯緊了文澔玩著的電腦遊戲──夢幻模擬戰,時而嚴詞拒絕翁琳的邀約,時而吼兩聲要多多派傭兵出戰。
「不去!不去!這個寒假直到開學為止我哪兒也不去,你少囉嗦了,再囉嗦我翻臉喔!不要,等開學再說,我不可能……喂,你為什麼要派弓兵去?敵人是騎兵耶,你應該派槍兵啦!……我在說什麼?不是跟你說啦,我是在跟多多……唉!不跟你扯了,我要掛電話了,就這樣,拜!」貝貝關掉手機放一邊,同時向文澔說:「我去叫張嫂煮點湯圓來吃,你要什麼餡的?」
「芝麻。」文澔心不在焉地應道,心中正回想著貝貝告訴他的什麼騎兵剋步兵、步兵剋槍兵,槍兵剋騎兵、弓兵剋飛兵、飛兵剋地上部隊……
貝貝的手機突然又響了。
文澔順手拿起來接聽。「喂?」
對方遲疑了下才猶豫地問:「請問這是桑貝貝的手機嗎?」
男孩子的聲音!文澔同樣也遲疑了下才應道:「是,你找貝貝嗎?請等一下。」他從電腦前起身想拿去給貝貝聽,貝貝恰好回來了,他便把手機遞給她。
「你的電話。」
貝貝狐疑地看著文澔怪異的臉色。「喂?」
「我是戴鈺群。」
貝貝不耐煩地翻個眼。「是你喔,幹嘛?」
「剛剛接電話的是……」
「多多嘍。」
「喔。」
「到底要幹嘛,快說啊!」
戴鈺群頓了頓。「翁琳跟我說,這個寒假預定的節目你都不參加了,所以我想或許……」
貝貝吁了口氣。「你想確定一下對不對?OK,我再告訴你一次也無妨。這個寒假我哪兒也不去,因為多多要在家裡陪我,就算要出門也是多多陪我出門。還有,不管誰來勸我都一樣,本小姐說不去就不去!」
「你可以和他一起來喔!」知己知被百戰百勝,先秤秤對手的斤兩也是很重要的。
「才不要哩!」貝貝佔有性地摟著文澔的頸項。「他是我一個人的,才不要和你們分享,而且他這次到美國出差累壞了,」她心疼地撫軍著文澔瘦削的臉龐。
「我要讓他好好休息休息。」
「你真的都不來?」
「當然,幹嘛,騙你還有錢嫌啊?」
「可是大家都會很失望唉。」尤其是他。
「少來!」貝貝指著熒幕,示意文澔去攻下橋樑。
「你們人那麼多,少我一個也不算少,有什麼好失望的?」
「但是……」
「別但是了,我要吃點心,」貝貝望著送湯圓進來的張嫂。「不跟你聊了,就這樣,拜!」不等對方應聲她就斷話,而且索性關掉了手機,不想再讓任何人打來騷擾。
兩人移到窗邊的橢圓桌旁坐著,文澔習慣性地摘下眼鏡才開始舀起湯圓來吹氣,同時狀似不經心地問:「剛剛那個男孩子是同學嗎?」
「J中的,在舞會中認識,和大伙兒出去玩過幾次。」
「喔。」文澔垂眸盯著湯圓。「他在追你嗎?」
貝貝聳聳肩。「他是有說想追我,所以我就直接告訴他我有老公嘍!」
文澔驚訝地抬起頭來。「你告訴他了?」
「是啊,可是他不信。」貝貝不耐煩地咬下湯圓。
「我才不管他信不信,反正我就當面告訴他我不要他追我就是了,後來他就說單純做朋友就好了。」
單純做朋友?文澔不由暗暗嗤笑。
「其實他人滿不錯的,你不在的時候都是他幫我補習的,而且人很開朗風趣,跟他在一起還滿輕鬆的就是了。」
心不覺微微一沉,文澔又垂下眼眸。「你……喜歡他?」
「喜歡啊,就跟喜歡翁琳、朱家婷一樣嘛!」貝貝再舀起另一類湯圓。「其實剛開始會和大家一起出去玩,只是因為想多瞭解一點男孩子的心理,可是久了之後就覺得和大家出去體驗一下也不錯。」
心愈來愈沉,文澔盯著湯圓卻一點胃口也沒有。
「我覺得翁琳說得很對,如果我不出去實際體驗一下外面的世界,我就會像井底之蛙一樣無知,你就永遠都會覺得我很幼稚……」
文澔倏然抬頭。「我覺得你很幼稚?你怎麼會這麼想?」他詫異地問。
「你當然是覺得我很幼稚,」貝貝不高興地一口塞人整顆湯圓。「所以你才都不碰我!」這個心頭最大的疙瘩終於溜出口了。
文澔心頭咚一下立時傻了眼。
「你不知道這樣對女人來說是很沒面子的嗎?我只是矮了一點,可是我的身材還是滿不錯的耶!」貝貝怨懟地瞟他一眼,嘴裡邊嚼著湯圓邊含含糊糊地說。「我還特地去買了一件性感睡衣穿給你看,結果你卻背對我睡!」
那一夜卻是文澔這輩子最難熬的一夜,一整晚整個腦袋裡只塞滿了她穿著那件黑色蕾絲透明睡衣的景像。在抑止不住的幻想中,她就像脫衣舞孃般擺動著性感的嬌軀誘惑他,讓他整個人幾乎要爆炸了。
在崩潰的邊緣和無數次的沖冷水中度過了痛苦的一夜,結果是第二天他發高燒下不了床作結尾。
貝貝繼續埋怨著:「你連親我都不樂意,那次被你摔到地上,屁股痛了好幾天哩!」
文澔沒出聲,他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可是像翁琳她們都跟男朋友進行到B了,我就猜想你一定是覺得我太幼稚了,跟小孩子在一起哪會有什麼意思哩!」貝貝歎了口氣。「所以我想如果我和她們出去多看看,多瞭解一點男孩子的心理,多觀察一下現在一般人的交往情況是如何的,也許我就知道該怎麼做一個真正的女人了。」
文澔放下湯匙,頗為頭痛地揉揉太陽穴,繼而拿起眼鏡戴上,他凝視著低頭吃湯圓的貝貝好一會兒。
「貝貝,」他輕喚。「我不碰你的確是有原因的,但並不是因為我覺得你幼稚或是其它問題。」
貝貝抬起頭,純潔無辜的雙眸盯在他臉上,他不覺避開眼望向窗外。
「雖然我們結婚了,但是我希望你還能有選擇的機會,不希望你在未來的某一天因為這樁婚姻而痛苦懊惱,這樣你懂嗎?」
懂嗎?見鬼!她一點兒也不懂!
他到底是什麼意思?難道他是在暗示她另做選擇,因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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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神神秘秘地找我出來喝咖啡做什麼?」
貝貝攪著咖啡咬唇遲疑了好半天才毅然道:「我直截了當的說好了,你是多多最要好的哥兒們,那你應該知道多多是不是另外有喜歡的女人了?」
盧淵井詫異地眨了眨眼。「你怎麼會這麼想?」
「喂!是我問你,不是你問我吧?」貝貝不滿地叫道。
盧淵井歪頭打量她片刻後。「沒有。」他簡潔地回道。
「沒有?」貝貝蹙蹙眉。「那他……是不是……是不是……我是說他是不是……那個……」
盧淵井有趣地笑了笑。「他喜歡的是你。」
貝貝一楞,立時脫口道:「騙人!」
盧淵井搖搖頭。「這種事不能胡亂說。他告訴過我,從你第一次穿著一身漂漂亮亮的公主裝出現在他面前時,他就愛上你了。」他頓了頓又取笑道:「他甚至還記得當時的你頭髮有多長,梳什麼樣的髮式,洋裝是什麼顏色的,上面有多少個蝴蝶結,什麼地方有蕾絲、繡花等等,他都還記得巨細靡遺的。他說他永遠忘不了第一眼見到你時那種心撼的感受。」
貝貝不可思議地瞪了他好半天才吶吶道:「你……
唬人的吧?」
盧淵井端起咖啡吸了口。「不可否認的,文澔是個相當出色的男人,我也告訴過你,不管是在國外或國內都有不少女人愛慕追求他。」他放下咖啡。「可是你看過他和任何一個女人在一起過嗎?沒有吧?甚至沒聽過有任何女人打電話到你家找他吧?因為他從不把家裡的電話告訴任何人。至於公司裡嘛……」他笑笑。
「他也知道他的個性,在公司裡絕對不談私事,而一離開公司,他絕對是立刻回到家裡去向你報到的。」
貝貝思索著。
「我一直跟在他身邊,所以我最瞭解他對任何女人的追求都是以非常嚴厲的態度回絕掉,不是因為他已婚,而是因為他已心有所屬,」盧淵井雙目凝注她。
「那個人就是你。」
「那他為什麼從來不碰我?」脫口而出後,旋即驚覺自己說了什麼的貝貝立刻雙頰如火地垂下腦袋,可才過五秒後又倔強地抬起下巴。「這是事實,我們已經結婚了,可是他卻……卻……」
盧淵井既好笑又無奈地歎口氣。「這是他的心結。
他一直認為在你那麼年幼時就硬將你定位在他身邊是不公平的。他覺得應該給你一個機會,讓你自己去選擇你自己真正想要共度一生的男人。如果不是他,他也希望你能無憾地改嫁給那個男人。」
「那他呢?他怎麼辦?」貝貝不敢置信地叫道。
「即使他自己痛苦得想死,只要你是幸福美滿的,他也就能滿足了。」
「真是豬頭!」貝貝又感動又氣憤地喃喃咒罵。「難怪他說要給我選擇的機會,他這算什麼?自我犧牲嗎?狗屎的我可一點都不感激!」
盧淵井喔了一聲,他倏地正經地板起臉。「你講髒話,我要告訴文澔。」
貝貝受不了地翻個眼。「少扯蛋了!小心我K你喔!」
盧淵井失笑。「K我?小姐,留著小饅頭去送給你老公享受吧!」
貝貝哼了哼,她端起咖啡喝了口,精緻秀麗的五官立刻皺成了一堆。「老天,這種東西怎麼會有人喜歡喝啊!」她硬生生嚥下又喝了好幾口冰開水後,才喃喃抱怨著。「早知道點個柳橙汁什麼的就好了。」
盧淵井認真地注視她許久。「貝貝,你能告訴我,你對文澔又是什麼感情嗎?」
「什麼感情?」貝貝念了念,隨即俏皮地笑了笑。
「這麼說吧,從我六歲開始,我就發誓即使要出賣我的靈魂給惡魔,我也要成為多多的新娘!」
驚愕地傻了半天,盧淵井才啼笑皆非地咕噥道:「老天,這算什麼?捉迷藏嗎?」
「我又不知道他愛我,要不然我也早告訴他了!」
貝貝嘟著嘴抱怨。「不是都應該由男的先示愛的嗎?」
盧淵井皺了皺眉。「恐怕就是你明白告訴他你愛他也沒用。」
貝貝不由驚愕地瞪大了眼。「這又是為什麼?」
「很簡單,他認為你還不夠成熟到能夠真正瞭解感情的地步。」
「啊……王八蛋!」貝貝立時咒罵。「還說不是覺得我幼稚呢,明明就是嘛!」
盧淵井又喔一聲。「你又罵髒話!」
「吃屎吧你!」貝貝把自己的咖啡推給他。「那你說我該怎麼辦?」
盧淵井直歎氣。「我也不知道,他那人實在固執得很,我也勸過他很多次了,可是他就是不開竅。我至多只能說服他去追求你而已,可惜前一陣子他實在太忙了,始終找不到時間去展開追求的動作。」
「追求?」貝貝莫名其妙地問。「我已經是他老婆了,幹嘛還追求我啊?」
「讓你愛上他啊!」
「可是我早就……」她倏地頓住,隨即又說:「那他又怎麼知道他追上我沒有?」
「別問我,」盧淵井雙手直擺。「天知道他腦子裡到底是怎麼想的!」
「真莫名其妙!」貝貝受不了地大叫一聲。「希望我愛他,卻又不相信我愛他,他怎麼這麼龜毛啊!」
盧淵井聳聳肩。
氣了半天,貝貝突然懷疑地瞪著盧淵井。「盧大哥,我請教一下,你談過戀愛嗎?」
盧淵井楞了楞,隨即搖頭道:「沒有。」
「喜歡過任何女孩子?」貝貝再追問。
盧淵井仔細想了想,然後又搖頭。「沒有。」
「哈!」貝貝驟然翻個眼大叫一聲。「那我問你有個屁用!」
應該去找個有經驗一點的人請教才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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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經驗一點的人當然是翁琳和朱家婷,雖然她們不算是真正談過戀愛,至少也交往過很多男朋友吧!
但是貝貝也知道她們一向不讚成她專注在多多身上,所以要請她們做顧問,就必須先說服她們多多是值得她愛的。說不定還得請她們保住一點秘密哩!
少年仔PUB,顧名思義,是一家專供青少年輕鬆玩樂的PUB,沒有烏煙瘴氣的勾當,也沒有不良少年駐足,最烈的飲料是啤酒,最high的聲音是歡笑聲。
貝貝在樓梯口晃了半天,終於看到珊珊來遲的翁琳和朱家婷。
「幹嘛啊,不是說這個寒假你都不出門的嗎?還這麼神神秘秘地找我們出來幹麼?」翁琳一見面就嘮叨著。
貝貝拉著她們就往地下室走去。「先別囉嗦,待會兒你們就知道了。」
在頗為明亮寬敞的PUB裡,已經有不少高中生和大學生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聊天啃瓜子喝啤酒了,雖然是過年闔家團聚的時節,但年輕人很少有耐心能待在家裡孵蛋的,即使沒什麼特別娛樂節目,也是寧願在外頭閒遊晃蕩。
幾乎滿空的PUB內,有幾桌在打橋牌,兩張撞球桌也有人佔據了。十幾張桌子只有兩張空著,吧台前也坐了好幾個人。所有人都成對或成群,只有靠角落處的一張桌子是單獨一人的。
那是一個年輕男人,外貌斯文俊秀,有冷峻的韻息,卻也有儒雅之風。合身的黑色牛仔褲裡在修長的雙腿上,黑色高領套頭衫外加寬鬆的藍紫毛衣,高雅瀟灑兼而有之。一身難以言喻的魅力令PUB內所有人都忍不住頻頻窺視他,他卻無自平靜地看他的書,絲毫不為身外之嘈雜所影響。
貝貝扯著翁琳和朱家婷藏在樓梯口處兩株巴西鐵樹後。
「有問題待會兒我一定會解釋,現在什麼都別問,先幫我看看這裡頭有沒有任何人你們覺得值得我去追求的?」
幾乎是立即的,兩個人同時指著那個單身男人,那是她們一下來就立刻注意到的人。
「他!」貝貝滿意地笑笑。「喔?為什麼?」
「為什麼?」翁琳大驚小怪地叫著。「這還用問嗎?那麼有魅力的男人誰不搶著要?」
「是啊,是啊!」朱家婷贊同道。「你沒看到這裡頭所有的女孩子都在流口水嗎?而所有的男孩子也是個個一副羨慕之色嗎?」
貝貝不由暗笑。「那他比戴鈺群又如何?」
翁琳唉了一聲。「那根本沒得比嘛!一個天鵝,一個醜小鴨,戴鈺群根本還是個乳臭未乾的小子,哪像這個男人那麼成熟有魅力。」
貝貝斜睨著她們。「喔?你們不覺得他太老了一點嗎?」
「老?」朱家婷又仔細看了半天。「哪會?他頂多大四或研究所而已,哪會老?」
貝貝笑得更得意了。「你們想認識他嗎?」
「想喔,想死了!」翁琳盯著那男人。「可是你們不覺得他似乎不太好親近嗎?你們看那些女孩子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卻沒有一個人敢上前去搭訕哩!」
朱家婷自然又是點頭附和。
「沒問題,看我的!」貝貝說著就拉著她們兩個直直朝獨身男人大步走去。
「耶?」朱家婷驚呼。「貝貝,你瘋了!你想幹什麼?」
翁琳也跟著叫:「不是吧,貝貝,你真的敢去跟他搭訕?」
貝貝始終笑著,卻隻字也不回,直到那張桌前,貝貝才放開她們兩個,然後拿著拳頭去敲敲桌面。
「喂,多多,每次都這樣,一看起書來就什麼都不管了,你知道有多少女孩子都想吃了你嗎?」
「耶?!」兩聲驚呼同時響起,兩個女孩子也都不約而同地指著聞聲抬頭的男人,不敢置信地尖叫。「他就是多多?!」
看到兩位死黨的癡呆樣,貝貝簡直樂得合不攏嘴。
「是啊,是啊,他就是多多!」貝貝應答著同時把兩位似乎是暫時無法動彈的好友扯坐下去,她自己則坐到文澔身邊。
「多多,她們就是我的死黨,翁琳和朱家婷。」
文澔頓首。「你們好。」
兩個人一向精明伶俐的女孩子猛然一下子變成兩隻呆頭鵝,傻傻地跟著頷首。
貝貝把兩杯檸檬汁住她們那邊挪過去。「哪,你們的檸檬汁,都幫你們先點來了,感激我吧?」
她們又傻傻地端起來喝了口又放下。
「現在知道我沒有騙你們了吧?」貝貝抱著文澔的手臂嬌憨地仰視著文澔。「其實他比我所形容的更棒。」
文澔溫柔地俯視著貝貝。「你又亂說些什麼了?」
「我哪有亂說?」貝貝嬌嗔道。「你本來就是超級棒的嘛!」
兩隻呆鵝終於慢慢回過神來了,朱家婷首先吶吶道:「難怪你沒興趣認識別的男生,有他一個就足夠讓人妒忌死啦!」
「沒錯,沒錯!」翁琳贊同道。「貝貝,好好抓緊他喔,丟了可就找不到第二個啦!」
貝貝得意地更抱緊了文澔的手臂。「還用得著你們提醒嗎?你們以為我是什麼?笨蛋嗎?」
「是幸運兒,行了吧?」翁琳受不了地說,同時端起檸檬汁來啜飲著。
朱家婷也跟著端起來喝了口。「看她拽得二五八萬的,真欠扁!」
烏溜溜的眼眸子嬌俏地轉了圈,嘴角同時浮現出一抹惡作劇的笑容。「其實在我十五歲時我們就結婚了。」貝貝輕輕地說。
「噗!噗!」翁琳和朱家嬸各自將對方噴得滿頭滿臉的瓊漿玉汁,她們卻一無所覺地兀自驚叫著。「你們結婚了?!」
貝貝既羞赧又得意地點點頭。
翁琳撫著胸口。天哪!三分鐘之內連嚇兩次,心臟都快停止活動了。
朱家婷則張著大嘴巴,似乎一瞬間變成了錢小豪,連呼吸都暫停了。文澔好意地將濕紙巾遞給她們,她們才再次清醒過來。
擦著頭臉,翁琳抱怨地說:「真機車!怎麼不早一點說嘛,害我們還替你設想了半天,結果全都是白搭。」
貝貝無奈地聳聳肩。「沒法子嘍,學校不准我說嘛,他們不希望我起什麼帶頭作用,讓同學們心癢癢的也想來個早有歸宿或先上車後補票的就不好了。」
「那你現在又告訴我們?」朱家婷說。
貝貝笑笑,隨即轉向文澔說:「多多,時間差不多了,你先去排隊買票好不好?晚上我怕就買不到票了。」
「好,我買好了再回來找你,你不要亂跑。」文澔溫柔地說。
「知道了。」貝貝應道,同時將大衣送給他。「穿上,外面好冷喔!」
三個人,不,所有人都望著離去的頎長背影。
「你卯死啊,貝貝!」翁琳喃喃道。
「卯死?」貝貝苦笑。「這就是我提早告訴你們的原因。」
翁琳奇怪地審視著貝貝無奈的苦笑。「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嗎?不會是小夫妻倆不合吧?看起來不像啊!」
貝貝歎了口氣。「老實說,我很需要你們的建議。」
接著,貝貝便一五一十說出她和文澔之間的狀況,還有文澔對她的深情和想法,包括這次文澔在美國住院的事,兩個女孩子聽得既感動又羨慕。
「真受不了,」朱家婷咕噥道。「沒想到這種時代還有這麼溫柔多情的男人。」
翁琳則狠狠地捶了貝貝一記。「你如果不是我的好朋友,我一定跟你搶。」
貝貝不由翻個白眼。「少五四三了,快點幫我想想嘛!」
「想想?」
兩個女孩子對望一眼,隨即各自低頭轉眼去仔細思索。未幾,翁琳首先抬頭不懷好意地嘿嘿笑了兩聲。
「先吃了他!」翁琳奸奸地笑笑。「像他那種忠實男人型的啊,跟你有了實質上的關係之後肯定更死心塌地了,免得在他還在等你時就被別的女人搶去了。」
「然後不就是那一套嘛,」朱家婷跟著說。「什麼體貼啦、關心啦、馴服啦等等,還有,在外人面前表現出你很以他為傲,讓他知道只有在他身邊你才會快樂,也讓他知道你的溫柔順從只對他,更要讓他知道就算有千萬個男孩子圍在你身邊,你的眼裡依然只有他一人。」
「可是,訓導主任說不能……」貝貝猶豫著。
「智障啊你!」翁琳又敲了她一記。「為什麼一定要讓人家知道他是你老公?就不能說他是你的男朋友嗎?」
貝貝啊了一聲。「對喔,我怎麼沒有想到!」繼而揉著肩頭抱怨道:「幹嘛那麼用力嘛!」
「因為你太笨了。」
不滿地噘了噘嘴,貝貝嘟囔道:「那……那個呢?」
兩個女孩子互視一笑,朱家婷搖頭歎道:「男人最好勾引了,只要知道男人的弱點就行啦!」
「對嘛!」翁琳幸災樂禍地說。「早叫你和我們多出去看看,也沒要你一定要身體力行,就是瞧瞧人家是怎麼進行交往步驟的,可你就是不肯,現在知道無知的麻煩了吧?」
「你們到底說不說嘛!」貝貝不滿地瞪著她們。「不說拉倒!」
「真是,惱羞成怒了。」翁琳嘲諷道:「好啦,最簡單快速的辦法就是灌醉他……」
貝貝立即反對。「我說過他胃不好,不能喝刺激性的飲料。」
「喔,那其它方法也多的是,譬如……」
三個女孩子堂而皇之地就在大庭廣眾之下開始設計起陷害男人的計劃,一提議、二討論、三研究、四定案、五沙盤推演……
難怪人家都說現在的女孩子愈來愈可怕啦!
★第6章其實男人真的很好拐,只要有狐群狗黨的幫忙就行啦!
那套害得文澔發高燒的黑色薄紗睡衣再度隆重登場,配合的道具是一部極為詭異的恐怖錄影帶。在貝貝的堅持之下,文澔勉為其難地同意在床上「觀賞」。
而在整個放演過程中,玲瓏剔透的嬌軀直往文澔懷裡縮去,間或夾雜著幾聲恐懼的驚叫,文澔只好又心疼又無奈地將她緊緊護在懷裡。香噴噴(貝貝特意去買來的誘惑香水、幾乎整罐都噴下去了)、熱呼呼、軟綿綿的美人在懷,而且又鑽又扭又撒嬌的,是男人就受不了。
於是,寒冷的冬夜裡,依然習慣裸身上床的文澔開始覺得奇怪,炎熱的夏天怎麼會突然跑到冬天來湊一腳了,滿身的汗珠隨著緊繃的情慾開始往下滴落,他坐立不安地不斷改變半坐臥的姿勢。每次他受不了想推開她時,一聲驚呼之後,懷裡的人兒就更緊黏在他胸前了。
好不容易根本沒人在看的片子結束了,文澔立刻鬆了一大口氣,一邊讚歎自己的定力,一邊正想推開她……
「多多,我好怕喔,今晚你抱著我睡好不好?」貝貝可憐兮兮地囁嚅道。
核子彈爆炸都沒這般可怕!文澔霎時張口結舌,三魂七魄全都嚇跑了。還沒回過神來,貝貝便已緊緊摟抱住他的腰部,死也不肯放手了。
結論是:文澔不是柳下惠!
翌日清晨,唉聲歎氣、懊惱萬分的文澔在床前踱步,嘴裡喃喃咕噥著:「我到底在幹什麼?我到底在幹什麼?……」
而偷腥成功的貓兒則在浴室裡大聲歡唱:
「……because I am your woman,and you are my m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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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功了?」
「成功了!」
「有沒有high到最高點啊?」
貝貝對著Kitty貓媽媽傻笑。「當然有,不過……剛開始好痛耶!」
「笨哪!第一次都會嘛,以後就不會了啦!」
瞄了瞄傳出沖浴聲的浴室門,貝貝再壓低了聲音,嘴巴幾乎貼在話筒上。
「下一步呢?」
「拜託,先好好享受一下遲來的新婚期吧!剛開始可能每天晚上都要你主動去誘惑他,等他不再需要你勾引就會自動找你時,我們再來討論下一步,OK?」
貝貝嘻嘻一笑。「OK!」
「那就這樣啦!」
「就這樣……對了,還有……」
「What?」
「謝啦,翁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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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澔真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自幼苦練出來的自制力在一夕之間崩潰,兩年的痛苦忍耐瞬間付諸流水。
但是相反的,那種能與心愛的人共赴激情顛蜂的歡欣與滿足感更是他願意以生命做為代價的願望。
既懊惱又想偷笑就是文澔此刻的矛盾心境。他真不明白,為什麼貝貝會突然如此大膽主動呢?但無論他如何抗拒,卻依然無法抵抗貝貝刻意的誘惑,只能夜夜在歡愉中度過,又晨晨在懊悔中醒來。
是男人都禁不起誘惑嗎?
似乎也不是,對其他女人他就沒有這種困擾。事實上,他從來沒有對其他任何女人產生過任何欲望。
還記得他在哈佛時就曾被同學設計過。在一個燠熱的夜晚,他半夜醒來淬然發現身邊多了一個裸體女郎正在毛手毛腳地挑逗他,詫然抓過眼鏡戴上一看,原來是一直在熱烈追求他不果的同系系花。不可否認的,能被稱為系花必定有其出色傲人之處,但是文澔也僅是當她石膏像一尊,冷著臉起身後便披上衣服跑到隔壁宿舍去睡了。
所以只有一個解釋嘍!
貝貝是他深愛的女人,也是他的剋星,除了舉雙手投降之外他還能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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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專用電梯踏出,文澔一眼就看見靠在秘書桌邊的盧淵井,他正與秘書蘇美容聊得挺開心的。眼角瞥見走近過來的文澔,立刻轉臉過來叫道:「恭禧,老總,休息一個月,你看起來真是容光煥發、雄姿威武、英氣逼人、氣勢昂揚……」
文澔冷冷一笑。「紅包已經給過了,你說再多也沒有!」說著打開總裁辦公室門進入。
「沒有了嗎?」盧淵井喃喃道。「好吧,那我留到明年再說好了。」
往總裁寶座上一坐,文澔盯著隨後進入的盧淵井。
「情況如何?有什麼特別問題嗎?」
「大哥呀!」盧淵井大歎一聲。「我每天都給你電話,該報告的我都報告過了,還能有什麼問題啊?」
「這樣嗎?」文澔輕鬆地往後一靠。「美國那邊呢?」
「一切OK,大廈已經重新整修過了,招募人員方面也很順利。洛杉磯那邊也快了,丹佛比較慢,但也沒問題。如果沒有額外麻煩出現,應該會比預定計劃快上兩三個月,三家分公司就可以依次舉行開幕酒會了。」
文澔點頭稱許。「很好。」
盧淵井聳聳肩。「不是我好,是你會看人,那三個負責人真的都很厲害,連我都沒把握能讓事情進行得那麼順暢,他們卻幾乎毫無困難的就一一達到我們的要求了。」
「他們都是當地人,也有主管企業的經驗,當然比較上會熟悉一些。」
盧淵井雙目一凝。「那你又怎能知道他們可靠不可靠、夠不夠能幹到能獨立掌理一家公司?」
文澔右手指悠哉游哉地敲著扶手。「感覺。」
「那就是所謂大企業家的本能吧?」盧淵井撇撇嘴。
「我就沒什麼感覺,所以你是大老闆,而我就只敢撈個小跟班做做嘍。」
文澔回笑無語。盧淵井則在桌前坐下來,欲言又止地看著文澔,臉上是猶豫不決的神色。
雙手十指在胸前搭成尖塔狀。「怎麼了?」文澔問。
抿了抿嘴,又歎了口氣,盧淵井才慢吞吞地開口:「看你心情這麼好,實在不想破壞,可是又不能不告訴你一件很令人頭大的事。」
「什麼事,說吧。」
又猶豫了好半晌,盧淵井才不得已地說:「詹寧斯先生來電話說瓊妮小姐剛辦好離婚,想到台灣來散散心,還有娜妮小姐也想順便來看看東方景緻,希望我們能抽空招待一下。」
盧淵井話還沒說完,文澔的臉色已經很陰沉了,話一說完,他便忍不住咒罵一聲:「Bitch!」
盧淵井完全同意,在紐約只要參加過幾次上流社會的酒會,很快的就會得知瓊妮對有婦之夫的特別嗜好,而且她也很大膽露骨地向文澔表示出愛慕之意,而文澔愈拒絕似乎就愈引發她任性好勝的本性。
她甚至買通飯店侍者在文澔尚未回去時先行偷溜進文澔的房間,於是文澔一回去便看到一條光溜溜的美人魚橫陳在床上。媚眼兒斜勾,吐氣如蘭的雙唇誘人的蠕動著,豐盈的胸脯隨著輕微的喘氣而微微顫動,纖細的腰肢,迷人性感的臀部,修長的雙腿一勾一直地擺出聖人也要投降的煽情姿勢。
從那夜之後,文澔堅持與盧淵井同房。沒辦法,誰教文澔才是老闆,出錢住宿的也是他,不跟他同房,盧淵井不但會從總裁特助降級為無業游民,而且立刻就得去睡大街了。
至於娜妮雖然是含蓄許多,但那雙緊緊糾纏在文澔身上的戀慕眼神,也真是教人難以消受。
文澔臉色沉凝地思索片刻後,斷然道:「你負責!」
「耶?我?」盧淵井驚恐莫名地指著自己的鼻子。
「老兄哪,我哪裡得罪你了,你為什麼要這樣虐待我?這一個月來你休假,我一個人撐起這個大擔子,你聽到我哼過一聲沒有?沒有吧?現在你銷假上班,是不是該輪到我休息了?」
他頓了頓,旋即猛拍一下大腿。「對,我要休假!從那兩個騷包到台灣開始休到她們離去為止。」他蹙眉沉吟。「想想,這六年來我都沒有休過假,所有的年假加起來,我至少也可以有,嗯……差不多三個月的假吧?所以我要……」
文澔冷眼旁觀盧淵井自言自語,等到他發洩告一段落後,文澔才又跟著吩咐道:「找公關經理幫忙,一切開銷公司支付,負責人員可以報公假領雙薪,最重要的是不准讓她們知道我家的電話和住址。」
「大哥,不要吧!」盧淵井苦著臉哀求。「那兩個實在是……」
當沒聽到,文澔無自交代:「租一輛賓士給她們專用,司機也是。如果她們要見我,能推就推,不能推就在我最忙的時候過來,讓她們看看我真的很忙,沒有空閒工夫去陪伴她們……」
這就是欠人恩情的報應!盧淵井暗自哀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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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翁琳和朱家婷雞婆鼓勵戴鈺群去追貝貝的,自然也是要由她們去解套。當然她們是很過意不去啦,但是怎麼看,戴鈺群都沒一樣比得上文澔,而且差距還非常大,就算罵她現實也好,翁琳還是只能對戴鈺群說抱歉啦!
「我們見過多多了,所以……」翁琳帶著歉然的神情直截了當地說。「你還是退出吧!」
「為什麼?」戴鈺群驚訝疑惑地問。怎麼過一個寒假就變天了?
「為什麼?」翁琳和朱家婷對看兼對問,猶豫了會兒後,朱家婷才不好意思地說:「你知道的,人比人氣死人,所以……」
戴鈺群立刻瞭解她言外之意。「他真那麼出色?」
他不服氣地問。
兩個女孩子不約而同地猛點頭。
戴鈺群臉色陰鬱地思索片刻後,咬著牙:「我真的好喜歡她,我甚至決定等我考上大學後就要和她訂婚。」
「可是……」
「那就讓我死心,」戴鈺群斷然道。「我死心後就會退出了。」
兩個女孩子再次對視,彼此以眼神交換意見想法,半晌後,兩人同時轉頭望著他。「好,我們會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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瓊妮確實是個任性自私的淫蕩女人,她從來沒有愛過任何人,她只愛自己。男人對她來講只不過是戰利品,是她對自己美色魅力的證明,是用過即可丟棄的消耗品。而她之所以偏愛有婦之夫,是因為從別的女人手裡搶過來更能顯示出她的魅惑魔力之大。
而文澔則是她此生碰過最大的挑戰,不但是最出色、最得她喜愛,也是最難纏的人物。她從來沒有這麼吃癟過,出擊成功率到目前為止還是零,不,應該是負數,因為文澔除了客套招呼之外根本就不甩她。
她的魅力消失了嗎?
她不相信,所以文澔一離開美國,她便找了兩個試驗品試試工夫是否退步了?
沒有,依然很快就被她誘惑住了。當然她也不是男人就好,還是有相當品味標準的,要年輕、外表夠出色、事業有成的男人才能有幸成為她的犧牲者。
既然她的魅力未曾消失,她就不打算讓紀錄上留下污點,她下定決心要征服文澔,要他跪在地上向她臣服。若是她興致尚未消失的話,或許她會和他玩兩年婚姻的遊戲,之後……再說吧!
至於娜妮就很單純,她愛慕文澔,並沒刻意想去破壞他的婚姻,只是忍不住思念想來看看他,或許……誰知道,或許會讓她碰到機會和他來個一夜倩也好。當然若是能和他有什麼結果就更美滿了。
但是兩個女人興沖沖來到台灣,從盧淵井來接機開始,她們只接到一通文澔的電話,告訴她們他很忙,實在沒空接待她們,但盧淵井會代替他好好招待,有什麼需求儘管告訴盧淵井,他自會盡一切力量讓她們滿意。
就這樣,來台灣十天了,吃、住、招呼都不錯,地方也逛了不少,就是沒能見到她們的主求目標一面。
剛開始瓊妮只是罵罵,到最後她實在忍不住發飆了,一剎那問,絕世美女搖身一變而為世紀女巫婆,狂吼怒罵兼砸東西。
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
盧淵井認輸,他只好看準時間帶她們到公司找文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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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德總公司頂樓會客室裡,娜妮優雅地斜坐著看雜誌,瓊妮則不耐煩地踱來踱去。
「他到底還要開會開多久?」
「抱歉,瓊妮小姐,你應該知道這種會的時間不一定,」盧淵井歉然道。「有時候很快,有時候也可能很久,要看有沒有特殊麻煩或麻煩有多大而定。」
「他就不能延後一些公事,挪出一點時間給我們?」
瓊妮不滿地說。
「還是一樣抱歉,瓊妮小姐。」盧淵井謹慎地選擇藉口。「總裁在美國逗留將近三個月,一回台又剛好是中國新年休假,積壓成塔的公事必須趕緊處理,如果再往後延,勢必愈積愈多。瓊妮小姐應該很明白許多問題就是在這種情況下產生的。」
恨恨地瞪著他,瓊妮罵道:「你呢?你又是什麼鬼助理嗎?為什麼不能替他分擔一些公事?」
心頭暗罵,表面上仍是一片平靜,盧淵井垂眸望著地下。「我可以幫他處理公事,卻不能替他做決策。
美國那邊分公司才剛成立,幾乎所有的事都只能由他自理。我們剛接觸資訊業,一切都尚未穩定。日本那邊的廠商要漲價、印度大暴動、韓國關稅調整……」
有的沒有的他隨便亂說一氣,反正她又不明白亞洲的情勢。
「好了,好了,別說了!」瓊妮揮揮手,退後兩步在沙發上重重坐下。「那他到底還要忙多久?」
「恐怕要到美國分公司穩定以後吧!」
「天哪,那要多久啊?」
盧淵井偷笑。「瓊妮小姐應該比我清楚吧。」
又恨恨地瞪他一眼,「那吃頓飯什麼的總行吧?我就不信他都不吃飯、不睡覺!」瓊妮警告意味濃厚地說,彷彿要是盧淵井敢說聲不,她就要將他扔出窗外去似的。
「總裁真的很忙,他都是在辦公室裡邊吃邊趕公事的,晚上又常常加班,我們總裁夫人都抱怨不已呢!」
瓊妮忽然瞇起了雙眼。「他太太不在公司裡幫忙嗎?」
盧淵井微微一笑。「總裁夫人還在念書。」
大大一楞,瓊妮訝然道:「她還是個學生?她幾歲啊?」
盧淵井笑得更深了。「十七歲。」
瓊妮和娜妮同時驚啊一聲。
「可是……」娜妮困惑地理著眉。「他不是結婚兩年了嗎?」
「事實上,」盧淵井笑得詭異。「總裁夫人在三歲時就和總裁訂婚了,十五歲時嫁給總裁,他們的感情令人難以置信地深厚,尤其總裁更是寵愛夫人異常。」他停了停又暗示性地加了一句。「絕對沒有人能破壞他們之間的感情。」
瓊妮又開始瞪他,他聳聳肩望向別處,娜妮悵然地呆望著前方。
恨恨地跺了下腳。「不等了,我們走!」瓊妮轉身就往外走。「不過,我要留話。」她停在秘書桌前。
「告訴你們總裁,如果後天,也就是星期五晚上,他要是不和我吃飯,我就搬到公司來等他的休息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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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秘書轉給盧淵井的留言裡,有一組電話號碼立刻引起他的特別注意。他看看手錶,應該剛下課,他馬上拔過去。
「喂,貝貝,我是盧大哥,你找我嗎?」
「呢,對,我有一點事想問一下。」
「問吧。」
貝貝瞥一眼兩個坐在她對面和左側聊天的死黨,隨即垂下眼去。「盧大哥,多多說他今天晚上要和客人應酬,這件事你知道嗎?」
「知道。」
「可是他從來不和客人應酬的,為什麼現在忽然說要和客人應酬?」
盧淵井想了想。「你覺得不對?」
「是有一點,」貝貝又拾眼瞟一下好奇得要死的翁琳和朱家婷。「他在跟我說這件事的時候很不自在,好像有什麼事瞞著我似的。」
「哦?」
「他以前跟我說話的時候都會很溫柔地看著我,可是昨天他告訴我這件事的時候根本就不敢看我。這不是很奇怪嗎?」
盧淵井輕輕吁了口氣。「好吧,我告訴你,但是你要先聽我講完,有什麼問題之後再問,OK?」
「OK!」
「我們在美國紐約時,有一位商業大佬他幫了我們很多忙,這次是他的兩個女兒到台灣來玩,他希望我們能抽空招待一下。」
女兒?「那……」
「等等,我還沒講完。」盧淵井接著又說:「我不瞞你,那兩位小姐都是特地跑來台灣追求你老公的,可是從一開始,文澔就一直在躲她們,他真的很討厭她們,但是她們真的很難纏。等了十天都見不到文澔,她們一火大就威脅文澔,若是不和她們吃頓飯,她們就要搬到公司去等待他的休息時間。當然,她們是不可能真的那麼做,可是畢竟她們父親幫過我們很多忙,我們也不好做得太絕。所以文澔只好忍耐著和她們應酬一次了。」
等了等,盧淵井不再說話了,貝貝這才開始發問:「我可以說話了?」
盧淵井笑了。「有問題就問吧。」
「她們不知道多多已經結婚了嗎?」
盧淵井大大歎一聲。「知道,可是那個大小姐有個怪癖,她專門追求有婦之夫。」
貝貝聞言不由愕然。「嗄?有這種女人啊?」
「她就是嘍。她剛離婚,五任前夫全都是從人家老婆那裡硬搶來的老公,玩膩了就一腳踢開,然後再找犧牲者,簡直無恥淫蕩至極。」
「那……另外一位呢?」
「另外一個就還算不錯,可是文澔也很討厭她,因為她老是直勾勾地盯著他。」
貝貝咬了咬唇。「多多真的不喜歡她們?」
盧淵井又笑了。「你知道文澔不愛講髒話,可是文澔一聽到她們要來,他頭一句就是:Bitch。」
「啊!」貝貝不由失笑。「他講髒話!」
「是啊。」
貝貝笑了會兒後又繼續問:「那他為什麼不老實告訴我?」
盧淵井唉了聲。「我不跟你說過嗎?他一直認為你還沒長大,雖然他沒有對不起你,可是他也不認為你能瞭解這種狀況。也許你會叫他根本不要去理會她們就好了,可是不管在商場上或人際關係上,有些事就算恨得要死,還是不得不去做。詹寧斯先生是個很不錯的人,看在他的面子上,再不樂意我們也必須去應付他的女兒,這樣你瞭解嗎?」
貝貝噘起了嘴。「我能瞭解他必須應酬她們的原因,可是不能諒解他老是把我當小孩子看待。」
「小姐,這是你們夫妻倆的事,你們自己去想辦法解決吧!」
「好嘛,那就這樣了,上課鈴響了,拜拜!」
關掉手機,兩個死黨剛張開嘴,貝貝便忙著說:「OK,OK,統統都會告訴你們,等中午時,OK?」
不OK也得OK,因為老師快來了,翁琳和朱家婷不情不願地回到自己座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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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時分,三個女生特地把便當拿到校園中找個沒人的角落裡享用。分別擺好陣勢,三個人各自吃了幾口之後,翁琳首先發難:「貝貝,多多到底是瞞著你什麼事?」
貝貝瞞她一眼。「也不算瞞啦。」
一口飯一句話,一夾菜一個問題,嘴巴不停地說,也沒忘了填肚子。說完之後也吃得差不多了。於是,休息完畢,戰術研討會繼續。
「你打算怎麼辦?」朱家婷問道。
「怎麼辦?」貝貝困惑地重複道。「什麼怎麼辦?」
翁琳斜睨著她。「小姐,你不需要去保護你老公嗎?」
保護?「嗄?」貝貝楞眼。
「真是有夠笨啊你,小姐。」翁琳罵道。「人家就是來吃你老公的,你還那麼放心讓你老公和她們去吃飯啊?」
「啊!」
朱家婷重重點頭。「是啊,你沒看電影都有演嗎?吃飯都不知道可以吃出多少問題來哩!」
貝貝一聽,眉頭立即鎖緊。「是喔,譬如灌醉……
不,不行多多不能喝酒……」
「你智障啊?」翁琳又罵。「人家只想吃你老公,誰還管你老公身體健康、長命百歲啊!」
「就算你老公堅持不喝酒,她們也可以假裝喝醉啊,然後你老公就得送她們回去,這不也同樣要踏入她們的陷阱裡了。」朱家婷接著說。
「再不要臉一點,就偷偷在你老公的飲料裡下迷藥。」
「春藥也有可能。」
「或者乾脆打昏他,綁架、強暴他!」
「哇!哇!哇!」貝貝不由哇哇大叫。「真的假的?怎麼這麼嚇人哪!」
翁琳哼一聲。「騙你好玩啊?」
貝貝楞了半晌後,驀地跳起來叫道:「不行!我得去保護他。」
朱家婷搓搓鼻子。「你又不知道他們在哪兒吃飯。」
「我可以打手機去問老王啊!」
「老王?」
「多多的司機。」
★第7章六點半的銀河璇宮。
幾個女孩各自匆匆趕回家換衣服,又匆匆到銀河璇宮前頭不遠處集合。
三個女孩都盡量挑選最端莊高貴的衣服套上,希望看起來能成熟一點、淑女一點,可惜都不怎麼成功。
三張臉一看就太清秀乾淨了。
貝貝更誇張,她的衣服大部分都是文澔幫她選購的,怎麼樣都是少女型的。今天特地挑一件最昂貴的高級禮服穿上,傭人阿娟還幫她梳了個公主頭,沒想到翁琳一瞧見就大叫:「洋娃娃!」
火得貝貝差點提起半長的裙子衝殺過去,還是朱家婷嚷嚷著時間過了,三個女孩子才慌慌張張地衝進銀河璇宮裡。
銀河璇宮是類似高級俱樂部般的場所,一般人是無法隨便進入的,僅供有會員證或金卡的人使用。六點到八點半是用餐時間,八點半以後餐具撤除只供飲料和水果,前方有個約占整個餐廳三分之一大的半圓舞池,現場演奏的樂隊正演奏著輕柔的音樂。
富麗堂皇的裝潢、高貴豪華的陳設,一眼望去全都是些上流階層人士,又是西裝打領帶,又是禮服鑽飾的。三個小女孩差點進不去,還是曾經來跳過兩次舞的貝貝拿出金卡,這才被放行。
用餐時間幾乎客滿,只有舞池邊幾張似乎是預定的桌子是空的,還有一些隱蔽沒人要的角落,可正合三個小女孩的心意。從她們的位置看出去,整個餐廳除了最外面那幾桌外全都一目了然,但其他人要看她們可就不太容易了,因為她們的位置是餐廳兩側各一凹處中其中之一,看來原本是情入座。兩旁各有一盆大型垂葉木,翁琳特地將它們稍住中間移挪,她們再分兩旁,兩蓬大垂葉就差不多將她們全遮住了。
點過餐後,貝貝頭一句就是:「他們還沒到。」
「好像。」朱家婷隨口應著,同時好奇地望著貝貝。
「你怎麼會有金卡?」
「多多幫我辦的副卡。」
「又有金卡,又到美國開分公司……」翁琳沉吟。
「你家很有錢嗎?」
貝貝老實地點個頭。
「那你為什麼都是坐公車上下學?他沒有請司機接送你嗎?」
貝貝聳個肩。「多多說學生就要有學生的樣子,他不希望我成為同學中的異類,否則會錯過平凡但快樂的學生生涯。」
「來啦!來啦!」
朱家婷的低叫聲立刻止住了她們的話語。三個小腦袋直往垂葉中鑽,六道視線集中在正走向舞池邊的六個人身上。
「那兩個洋婆子應該就是專追人家老公的大騷包吧?」朱家婷咕噥。「老實說,看起來真的很……正點!」
「還逗點呢!」翁琳罵道並K她腦袋一記。「就算是世界小姐,覬覦人家的老公就是騷包狐狸精!」
「奇怪,他們人很多嘛!」貝貝盯著那群人。「盧大哥也在啊,這樣我擔心個什麼勁兒?盧大哥肯定會幫我照顧好多多的嘛!我們白緊張了啦!」
翁琳卻兀自四處張望著。「貝貝,你老公真的超有魅力耶,你看他一進來,所有人都在看他哩!」
「那當然,」貝貝得意洋洋地揚起下巴。「我老公嘛!」
朱家婷也側過頭來。「那現在怎麼辦?他們人那麼多,那兩個騷包應該不會有機會了吧?」
翁琳坐回去。「先好好享受一下嘍,其它的等八點半過後再說。」
「八點半?」朱家嬸也坐好來。「為什麼?」
「你沒看到前面的時間表嗎?八點半後是跳舞時間,也要防著貝貝老公被吃豆腐吧?」
貝貝仍盯著那邊。「帥!」
「怎麼了?」
貝貝回過頭來笑瞇瞇的。「那兩個騷包本來想夾殺多多,可是盧大哥故示禮貌拉椅子請她們坐下,接著再讓多多坐她們對面,他和另外一個男的很快就分坐在多多兩邊了。」
「好了,現在暫時應該沒問題,最好是他們用完餐後就離開,如果不是……」翁琳撇撇嘴。「我們最好繼續盯著他們以防萬一。」
「可是我們又有什麼辦法能阻止他們跳舞呢?」
「時到時擔當,沒米就煮蕃薯湯,到時候再想辦法嘍!」
★★★★★★★★★★★★★★★★★★★★★★★★★★★★★
「里斯,請我跳支舞吧!」
瓊妮傲慢的態度有如女皇下令,文澔瞄盧淵井一眼。盧淵井立即會意地開口替他婉拒:「對不起,瓊妮小姐,總裁的胃不好,剛用過餐後不能運動。」
「那就叫他們演奏慢一點的抒情歌曲。」
「瓊妮小姐,總裁的胃真的受不了折磨,你總不希望讓他跳支舞後就去住院吧?」
瓊妮忿忿地瞪他一眼,轉眼見文澔也無動於衷地喝著冰開水,不由怒哼一聲轉頭去望著舞池中飄動的雙雙對對。
「或許大家可以回去休息了……」盧淵井試探著建議。
「不!」瓊妮立時轉回來叫道。「我可以等,等一兩個鐘頭以後,他應該就可以下場跳了吧?」盧淵井還想說什麼,她馬上又搶著說:「如果一兩個鐘頭還不夠,那就三四個鐘頭,反正我今天非要和他跳到舞不可!」
「奇怪,他們就呆坐在那裡看人家跳舞耶!」
「她們看起來好像很想下去跳,可是為什麼都沒人下去跳呢?」
「他們到底在搞什麼鬼啊?又不跳舞,也不走人,更不聊天,好像就耗在那裡了嘛!」三個女孩子面面相覷。
盧淵井偷偷看了下表,十點半,他和文澔互覷一眼,兩雙無奈的眼睛隨即各自移開。
沒想到瓊妮這麼有耐性,居然真的和他們這麼耗下去。
文澔一點兒也不想和她跳舞,他也不認為只一支舞就可以打發掉瓊妮了,恐怕一起頭後就是沒完沒了,一支又一支,一支再一支,銀河璇宮不休息,她肯定是死也不肯離開了。
偏偏銀河璇宮在假日時,過午夜後便會開放滿十八歲的青少年穿著炫辣的服飾進入,當然同樣要有會員證或金卡才有資格通行,到五點以前都會是屬於瘋狂熱舞時刻。而且聽說這個周末還是什麼拉丁狂歡夜,到時候大部分年長成熟人士都會離開,獨留他們幾個西裝禮服在這兒耗,情況可能會更尷尬了。如果硬要瓊妮離開,肯定她又會提出什麼交換條件……
真不知道瓊妮怎麼這麼神通廣大,才來不到半個月,居然就能知道這種地方!真頭大,今天晚上恐怕不易善了了。
盧淵井無意識地端起酒來啜飲著,雙眼則巡視著餐廳各處,彷彿希望能在其中找出什麼解決的辦法來。
突然,一張熟悉的小臉蛋驀地闖入他瞳孔內……
盧淵井淬然嗆咳起來。
文澔轉頭來看他,邊輕拍他的背部。「怎麼了?喝太快嗆到了?」
盧淵井嗆咳著俏俏往右方再覷一眼,隨即站了起來。「對不起,我上洗手間。」
看著他那一桌沒人注意到他,盧淵井便大步往貝貝那兒衝過來。「貝貝,你跑到這裡來幹什麼?」
被發現的慌張很快就消褪了,貝貝眨著無辜的大眼睛無辜地說:「請朋友吃飯啊!」
「請朋友吃飯?」他瞧瞧另兩個女孩子,再看回貝貝,隨即歎了口氣躲在垂葉後頭坐下。「怎麼知道這裡的?」
貝貝嘿嘿一笑。「老王。」
「老王?」盧淵井搖搖頭。「算了,你來了也好,剛好替文澔解圍。」
雙眼一亮,貝貝興奮地抬高了臉。「怎麼?我可以上場嗎?」
盧淵井又歎了口氣。「沒有你上場還真不行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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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淵井回到座位後,他覷著一個沒人注意的時機,悄悄在文澔耳邊咬了兩句。
「待會兒不要慌張,我保證沒事。」
文澔疑惑地望著他。沒頭沒尾、莫名其妙的兩句,他在說什麼啊?
在全是紳士仕女的空間中,一張突無的俏麗少女臉孔當然會引起不少人的注意。盧淵井這一桌也不例外,除了望著舞池發呆的文澔和早已心知肚明的盧淵井以外,其他四個人都好奇地盯著直往這桌行來的少女。
正沉浸在與貝貝美妙共舞回憶中的文澔,淬然被一個不應該在這兒出現的聲音給結結實實地嚇著了,熟悉的嗓音是從他身後側方傳來。
「先生,我可以請你跳一支舞嗎?」
文澔驀然轉身,霎時浮起一臉驚慌地叫起來:「貝貝!」
貝貝頑皮地眨眨眼。「可以請你跳一支舞嗎?」
跳舞?!不知所措的文澔卻只急著解釋:「貝貝,請你……」
「請我跳舞?好啊!」貝貝立刻抓著文澔的手硬拉他起來。「快點,華爾滋,維也納華爾滋!」
怒瞪著在場中飛舞的身影,瓊妮猛拍了下桌子。
「他為什麼可以和她跳?」
「總裁不能不和她跳啊!」盧淵井笑嘻嘻地說。
「為什麼?」
盧淵井涼涼地端起酒來吸了口。「因為她就是總裁的夫人。」
★★★★★★★★★★★★★★★★★★★★★★★★★★★★★
「貝貝,我……」
「不用解釋,多多,我都知道,也沒有生氣,是盧大哥叫我來幫你解圍的,你不必擔心。」
文澔大大鬆了口氣,但還是不放心的再問一次:「你真的不生氣?」
貝貝俏皮地皺皺鼻子。「說生氣嘛也是氣你為什麼不一開始就和我說清楚,我會瞭解的啊!或許我平常是很愛跟你撒嬌耍賴發脾氣蠻不講理的,可是你要是正正經經地跟我講明白,我還是會懂得嘛!」她偷覷他一眼。「盧大哥說你一直認為我還沒長大,也許我真的是不夠成熟,可是不成熟並不表示不懂事啊。我已經是你名正言順的太太了,你應該讓我替你分擔一點嘛!」
音樂結束,他們依然留在場中等待下一首曲子。
文澔輕撫貝貝的臉頰,眼裡溢滿感動柔倩。「貝貝,你是那麼地美好,我實在不想用繁雜的事物令你憂煩。」
燈光驟暗,音樂再起,是一首抒情慢曲。在昏暗的淡藍幽光中,文澔無視周遭眼光無數,他忘我地將貝貝緊擁在懷裡隨著音樂輕輕晃動著。
貝貝滿足地靠在他寬闊的胸前。「多多,以前我不曾告訴過,因為我一直在等你先開口,可是現在我認為還是我先說比較好……」
她仰起臉凝視著文澔。「我愛你。」她輕吐。
文澔全身一顫,臉上狂喜光芒乍現,卻又倏忽消失。
她輕歎。「我知道你可能認為我還年輕,不懂得真正的感情,但是無論如何我還是要告訴你,我愛你。
從六歲開始,我就在等著能夠嫁給你的那一天來到,可是等我們真的結婚之後,你卻從來不碰我,我真的好失望。」
垂下頭盯著他襯衫的第三個鈕扣。「我一直以為你對我沒興趣,因為我太幼稚,或者……」她繼續傾訴。
「你另有所愛。」
「貝貝,我沒……」
「我知道,多多,我現在知道你沒有,但是你一直不碰我,我真是有點生氣了。後來我找翁琳和朱家婷,」她頑皮地抬眼擠了擠。「是她們教我如何誘惑男人的。」
文澔一臉驚愕。
貝貝笑得好得意。「結果我真的得到你了!」
「貝貝,你……你……」
「我知道你無法相信我會是真的愛你,」貝貝再次打斷他的話頭。「但是你放心,時間久了你就會明白我有多愛你了,不是純純的愛,也不是幼稚的迷戀,是男與女的真正感情。我會讓你相信我是以女人對男人的感情來愛你的,到時候,」她甜甜一笑。「你再告訴我你愛我就好了。」
文澔雙唇張闔了許多次,終究還是沒能說出他最想告訴她的話。他知道若是現在就明白告訴她他的愛,那麼就算以後她真的碰上心愛的對象,善良的她在不忍傷害他的情況下肯定會犧牲自己真正的愛情來陪伴他。
他不在意自己會如何,只求她的幸福。所以他只能將她緊擁在懷裡,在心中默默傾訴他的深情愛意。
「我愛你,貝貝,我愛你好久好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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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連舞數首之後才回座,盧淵井早已為貝貝挪出一個位置出來,就在臉色鐵青的瓊妮面前,貝貝特意將兩條椅子拉靠在一起,接著才讓文澔親暱地攬著她坐下。
「瓊妮小姐、娜妮小姐,這位是我的妻子貝貝。」
他禮貌地為瓊妮、娜妮介紹。
輕蔑的眼光在貝貝身上繞了一圈,瓊妮才輕哼道:「還是個小娃娃嘛!」
貝貝相當聰明,但她最有天分的是語言。從家裡的本省籍傭人中,她很輕易地就學到一口道地的閩南語。小學三年級暑假到美國度假兩個月後回台時,她的英文便已能朗朗上口了。再去兩次,那一口英文就跟真正的美國人一樣流利標準了。
還有日語她也說得挺不賴的,其它如德語、韓語、法語等也都滿能唬人的。
所以,就在滿桌人……除了文澔……驚訝的眼神中,她以無懈可擊的英文回道:「謝謝瓊妮小姐的誇獎。」
她垂下眼簾遮住惡意的光芒。「女人最在意的是年齡,能一直被人視為青春年少自然是最驕傲的事了。
若是到了要用化妝品來掩飾真實年齡的階段,就真的很悲哀嘍!」
每個人的視線都不由自主地飛向瓊妮濃妝艷抹的臉上旋即又轉開,那張美如天仙面龐上的醜惡忿怒之色著實令人心驚。
「你……你不過是個幼稚的小鬼!」
「可是我丈夫就喜歡我這樣啊!」貝貝說著愛嬌地膩向文澔懷裡。「他說他就喜歡我這麼單純可愛,不像有些人滿肚子設計人的陰謀,好可怕喔!」
又被刺中了短處,瓊妮的臉色簡直黑得可怕,兩個鼻孔更是像噴火龍一樣不斷噴出怒氣,她妒恨氣怒地瞪著貝貝。「你……你……真是沒有家教,大庭廣眾之下、這麼規矩的場合之中竟然這麼親熱,難道不怕人指點嗎?」不能在文澔面前失態咆哮怒罵,她只能拿眼前最看不順眼的情形來發揮。
貝貝笑得更可愛了。「有什麼關係,我們是名正言順的夫妻啊,只要我不是勾引人家的老公就行了嘛,那種不要臉的女人才真的叫下流無恥淫蕩齷齪哩!」
指桑罵槐!惱羞成怒的瓊妮瞬時氣昏了頭,嘴巴一張就想怒吼,卻倏忽瞥見文澔望著她眉頭直皺,一口噎在喉頭的氣梗了半天,最後還是硬生生地吞嚥回去了。
肚子差點笑爆的盧淵井在文澔眼神示意下忙出來打圓場。
「各位想再來杯飲料嗎?」
於是,喚來侍者吩咐飲料。這當間,瓊妮始終算計地盯著倚在文澔懷裡撤嬌的貝貝,文澔則無奈地攬著她。一等侍者送來飲料離去後,瓊妮立即擺出一臉虛假的笑容向貝貝敬酒。
「敬祝夫人青春永駐。」
「謝謝,謝謝!」
貝貝當仁不讓地稱謝並端起果汁,正要啜飲時卻被瓊妮阻住。
「夫人,你那杯是果汁吧?」
「是啊,我未滿十八,只能喝果汁。」
「我以酒敬你,你卻喝果汁,這樣不太禮貌喔!」
瓊妮泛出一抹陰詐的笑容。「依禮教上來講,應該請你丈夫代你喝才對吧?」
「No,No,No!」貝貝猛搖頭。「他的胃不好,不能喝有刺激性的飲料。」轉眼一瞧,她向盧淵井笑笑。
「這樣,盧大哥是我丈夫的助理,就由他代喝吧。可以嗎,盧大哥?」
「當然可以。」盧淵井即答即飲。
瓊妮還沒來得及作出任何反應,他已經將空酒杯朝瓊妮亮了亮,她只能咬牙切齒地乾下自己這一杯。
之後她腦袋裡迅速地轉了圈,那副虛假的笑容又冒了出來。
「夫人,今天我是主客,禮貌上來講,里斯應該請我跳一支舞吧?」
「那可不行!」貝貝立即大大反對。「我好小器的,我的丈夫是我的,怎麼可以和別的女人跳舞呢!不行!不行!」她又朝盧淵井望去。「盧大哥,你是多多的助理,還不趕快代多多請瓊妮小姐和娜妮小姐跳支舞?」
盧淵井才剛張開嘴,瓊妮便怒喝一聲:「不必!」
「不必呀?那就算了。」貝貝順勢應道,隨即拿手肘在文澔肋旁頂了頂。「多多,她不跳,我們去跳吧?還有他們……」她指指娜妮小姐、盧淵井、公關經理和公關副理袁小姐。「也讓他們下去跳嘛,大家都呆坐著好無聊耶!是不是累了?那就回家嘍!」
「不!」瓊妮立刻加以反對。「還早嘛,大家都還年輕,怎麼可能這麼早就累了!」她就不信鬥不過這個小妞兒,只要她這個主客不願意離開,文澔是主人就不能離開,她相信只要有耐心耗下去就一定適得到機會。
每一次見面她都必須有點進展才行,否則這麼麻煩才能和他出來一次,她要拖到什麼時候才能拐到人啊?
「不想回去啊?那好吧,多多,我們去跳舞嘍!」
貝貝說著又拖著文澔下場去踏步了。
盧淵井端起酒杯……空的,他乾脆招呼侍者拿來整瓶酒,心頭暗忖著看看能不能幹脆把瓊妮灌醉了事。
盧淵井望著舞池中幽然陶醉的那一對,他再次暗示性地說了同一句話。
「絕對沒有人能破壞他們之間的感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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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丁狂歡之夜!
午夜十二點剛過不久,原來的客人差不多全離開了,代替的是一群活躍奔騰的青少年。色彩鮮艷、又酷又炫的服飾,青春的歡笑、奔放的熱情,帶動起場內歡樂的氣氛,Lation!lation!
強烈的節奏伴隨著色彩華麗的銅管吹奏,所向披靡的拉丁音樂魅力所到之處總是令人情不自禁地聞樂起舞,讓身體與情慾徹底地放縱一番。
如果音樂能反映一地的文化,那麼拉丁音樂反映出的就是一種熱愛生命、及時行樂的人生觀。
在狂歡熱舞的青少年中,桌位剛好在舞池邊的文澔等人當然顯得很怪異。
貝貝瞧了瞧每張不太自在的臉孔,隨即開口大叫(因為音樂聲太大了):「瓊妮小姐,還是不想離開嗎?」
瓊妮緊繃著臉叫回去:「讓里斯單獨送我回去,否則我不走!」
貝貝眨了眨眼。「拐人家的老公可不太好喔!」
下巴一揚,瓊妮挑釁地說:「你怕我?」
想激將?「不,我不怕你,但是我說過我很小器的,我老公當然只能送我回去,怎麼能送別的女人呢?」貝貝微笑著說。「不過如果你不想離開,我就會很同情你,你呆坐這麼久了,不覺得無聊嗎?」
瓊妮冷笑。「放心,我有伴,再下去你們也會跟我一樣無聊的。」
「是嗎?那可不一定喔!」說著,貝貝突然站起來。
「抱歉,我上化妝室一下。」
不到五分鐘,貝貝就回來,桌邊六個人一看便目瞪口呆。文澔更是驚訝地叫了出來:「貝貝,你回家過了?」
兩隻Kitty在她胸前向大家敬禮,長袖T恤下是一件短短的小蓬裙,苗條的雙腿上裹著紫色的韻律襪。
青春俏皮的貝貝倏然一笑,她將搭在手上剛脫下來的禮服擱在椅背上。
「怎麼可能嘛?我只是把禮服脫下而已啦!」
「穿在裡面?」盧淵井自言自語地喃喃道。「還真有先見之明哪!」
瓊妮勉強收起驚愕之色。「這樣又如何?你要自己下去跳嗎?還是在你丈夫面前和別的男孩子跳?」她嘲諷道。
貝貝不理會她,逕自轉向文澔。「黏巴達。」她說:既然文澔就在她身邊,她就不用大叫。
「黏巴達?」文澔皺眉掃一眼他的屬下們。「不要吧!」
貝貝嘴一噘。「黏巴達!」她固執地又說了一遍。
文澔呆了半晌,而後無可奈何地搖搖頭歎口氣。
樂聲蓋住了他們的對話,所以其他人不知道他們說了些什麼,只看到文澔突然開始慢條斯理地脫下西裝、拿掉領帶,再解開襯衫上面三顆鈕扣,連袖子都卷起來了。
「老天,你想幹什麼?」盧淵井訝然問道。「不會是要下去跳吧?」
文澔苦笑。
盧淵並不讚同地瞟著他。「大哥啊,不會跳就不要下去丟臉嘛,這種舞跟正式的交際舞不同,雖然你是還年輕啦,但是堂堂一個大總裁這樣亂扭亂擺的,實在很難看耶!」
盧淵井是知道文澔會交際舞,卻不知道文澔是為了貝貝而學的,所以幾乎什麼舞都學。他總以為文澔是為了生意上的社交場合才特地去學一些華爾滋、探戈、快步和狐步舞,同時他也知道文澔高中、大學時代從不參加舞會,所以文澔應該也不會時下年輕人愛跳的熱門舞。
他不會是想用拉丁音樂來跳狐步舞吧?想到這裡,盧淵井不由更加緊苦勸:「老大,不要下去丟臉啦,這樣實在……」
「丟臉?」文澔咕噥。「還有更不要臉的呢!」一想到要在屬下面前跳那種煽情的舞,他便感到萬分洩氣,企業之鯊的一世英名恐怕是要毀於今夜了。
「音樂停了,走啦!走啦!」
貝貝不由分說拉著不倩不願的文澔踏進舞池,下一首音樂還未開始,他們就擺好了姿勢,盧淵井一看不禁直歎氣。果然,看他們擺出的架勢,不是華爾滋就是探戈,他們周圍的少年看了還直偷笑,傷腦筋哪!
然而,音樂八小節一過,他們突然同時跟著快速的強烈節拍迅速的擺動起臀部來,四小節再過去,他們下半身已緊緊黏貼在一起劇烈的擺動著。
熱情的肢體律動火熱奔放,激烈的身體摩擦似欲燃起火花,大膽煽情的姿勢彷彿在祈求著肉欲的滿足,明顯的化學變化在性感的眼神中透露無疑。
不但盧淵井這一桌看得目瞪口呆,就連舞池內的人群也紛紛停下來讓開場地讓他們能充分發揮舞勁。
一甩頭、一仰身,短裙在美妙的旋身時飛揚起迷人的圓弧;一凝神、一注目,激情在撩人的扭動中醞釀。他揮擺著她在自己身上旋繞,激起眾人陣陣歡呼聲;她背靠著他臀部在他下身揉擦,點燃起簇簇愛慾烈火。
性對性、身體摩擦身體、喘息與汗滴、碰撞和扭動……這確是一場悚人的情慾之舞。
音樂結束,當他們喘息著走回座位時,陪伴的是震天嘎響的叫好與鼓掌聲。才剛坐下,盧淵井便恭恭敬敬地奉上冰開水,幾近敬仰的眼神投注在文澔身上。
「老大,我祟拜你!」
「去你的!」文澔臉頰不由微紅,他尷尬地罵道。
「你們三個嘴巴最好給我閉緊一點!」
盧淵井還沒來得及抗議,貝貝便湊過頭來得意地嗆聲道:「怎麼樣,不錯吧?還有更棒的呢!」
「貝貝!」文澔直歎氣。「拜託你也閉嘴好不好?」
當作沒聽到,貝貝依然興奮地說:「很high吧?」
「何止high,」盧淵井喃喃道。「簡直辣死人了,我差點以為你們正在做……」
「盧淵井!」一聲怒喝,嚇得盧淵井猛一縮頭趕緊把最後一個愛字吞回肚子裡,文澔也警告地瞪著還欲開口的貝貝。「貝貝,你再不閉嘴,以後我就再也不跟你出來跳舞了。」
貝貝聞言也趕緊把要說的話統統收回話匣子裡鎖好,示意地拉上嘴拉練,再露出討好的笑容憨癡地對著文澔,看得文澔直搖頭歎息,哭笑不得。
就在這時,瓊妮突然開口了:「我不堅持你一定要送我回去,里斯,只要……」她瞄一眼舞池。「只要你和我跳一支舞就好了。」
所有人都下意識地隨著她的視線瞥一眼舞池,雖然演奏的是拉丁音樂,但大部分青少年跳的還是迪斯可或吉露巴。
盧淵井頭一個不信地說:「你想跳迪斯可?」
十二道懷疑的眼光一下子全都聚集在瓊妮身上,卻見她輕啜了口酒,然後慢吞吞地說:「不,我要里斯和我跳剛剛他跳的那種舞。」
六雙視線迅即移往文澔身上。「黏巴達。」他說,隨即朝身邊的貝貝一頷首,於是貝貝伸手拉開嘴拉練。
「很抱歉,瓊妮小姐,他不可能和你跳黏巴達。」
貝貝正經嚴肅地說。「首先,黏巴達需要經過苦練,否則做不來那些動作。再來,跳黏巴達要很有默契,否則很容易受傷。接著,從沒有跳過黏巴達的人想要跟上那麼快的節奏,恐伯不到半分鐘,你的腰就扭了。
最後,我說過我的丈夫不和別的女人跳舞。OK,完畢!」
文澔這才接腔道:「很抱歉,瓊妮小姐,想跳那種舞的確沒有經過練習不行,而且……」他斜睇著貝貝。
「我很疼愛我太太,既然她不允許,我也不願拂逆她的意思,希望你諒解。」
瓊妮猛一甩頭。「那你就送我回去。」
「好啊,」貝貝立即贊同。「沒問題,我們可以送你回去。」
瓊妮朝貝貝一瞪眼。「我要他單獨送我回去!」
貝貝聞言歪頭打量瓊妮半晌,而後慢條斯理地說:「你想拐我老公上床嗎?」
瓊妮一窒。「你──」她咬咬唇。「當然不是。」
「口是心非!」貝貝哼了哼。「如果不是的話,你為什麼堅持要他單獨送你回去?」
「我……」不能承認,卻又無法解釋,瓊妮不由詞窮了。「我是……是……」
「就算你真的想找男人上床,也不要找我的老公嘛!」貝貝一臉的天真無辜。「他很無趣耶,上床前都只愛看書,還是很沉悶的書哩,一點情趣也沒有。而且近視那麼深,半夜上廁所又懶得戴眼鏡,明明眼鏡就在旁邊嘛……」她誇張地歎口氣。「要是被他吵醒了就得聽他去撞牆壁。都說不准我講髒話,可是他自己每次撞了牆壁後就罵一堆髒話……」
一副文澔撞牆破口大罵想像圖立即浮現在眾人腦海裡。
盧淵井頭一個失笑,公關經理和袁小姐則是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痛苦表情,就連娜妮也是忍俊不住,文澔更是啼笑皆非。
「貝貝,你……你到底在說什麼啊?」
「說你的壞話嘛,早點告訴她好讓她轉移目標啊!」
貝貝橫他一眼。「還是你想送她回去?」
實在拿她沒辦法,文澔只能歎氣連連。反正所有的尊嚴都在那文黏巴達裡跳沒了,再多丟一點臉也沒差了。
看文澔不再說話,貝貝又轉向瓊妮。「他還有好多毛病哩,譬如他胃不好,好多東西都不能吃,可那些東西偏偏都是我喜歡吃的,我又不好意思吃給他看,所以只好躲起來偷吃。還有你別看他平常好像脾氣很好的樣子,其實他要是真冒起火來是很恐怖的;每次我考不及格時,他都好像要吃了我一樣,好可怕的喔!」
擺出一副很誇張的怕怕表情後,貝貝又繼續說:「而且他的身體不好又死不認輸,本來只是小感冒,他就死也不肯去看醫生,開始發高燒了,他還是說不會有問題的。等到整個人都昏昏沉沉了,他還在說沒事、沒事。沒事才怪哩!沒事還會把我的太陽眼鏡拿去當他的近視眼鏡,然後問我怎麼這麼快就天黑了?……
你們笑什麼?」
儒雅的文澔戴太陽眼鏡的大哥圖在眾人眼前浮現。
文澔撫額哀歎,盧淵井捧腹大笑,公關經理和袁小姐再也忍不住轉過頭去悶聲偷笑,娜妮則低著頭,雙肩聳動不已。
不高興地瞪他們一眼,貝貝又很正經地對瓊妮說:「總而言之,言而總之,我丈夫是個很麻煩的人。雖然長得很好看,可是身體不好,脾氣不好,執拗固執又好強,實在不值得你浪費時間去拐他,拐到了你會很後悔的。」
瓊妮冷冷地看著她。「既然他那麼差勁,你為什麼不放棄他?」
貝貝長歎一聲。「沒辦法嘍,誰要我從六歲起就愛上他了,十多年嘍,早摸透他全身上下有多少毛病了,可是我還是愛他啊。大概太習慣了,所以連他那些毛病我都一並愛上了。」她轉眼向文澔。「我怎麼放棄他呢?只要一天沒見到他我就渾身不對勁。他到美國那一段日子裡,我那兩個好朋友最倒霉了,每天想點子讓我開心,還要聽我嘮叨,因為我實在太想他了。白天還好,上課多少會分去我的心思,可是到了晚上……」
文澔溫柔憐惜地俯視著她。
「我都會跑到書房裡坐在他的椅子上回想他在家的情形,直到所有人都睡了,我才回房抱著他的枕頭哭到睡著為止……」
文澔心疼地抹去她眼眶裡的濕潤。
「我怎麼能放棄他呢?」貝貝幽幽地說。「如果他離開了我,我就只能哭到死為止了。」
文澔與貝貝忘我深情地互視,彼此的眼底只剩對方的存在,身外一切似乎都與他們無關了。同桌的人都動容地望著他們,戲謔消失了,只剩下感動與欣羨。
除了瓊妮,她的臉色沉鬱陰森,目光怒恨交織。
她從沒承受過此種羞辱!
整夜的忍耐成了一場無聊的鬧劇,小婊子的冷嘲熱諷戳破了她的驕傲,還有文澔對她的視若無睹更是令她深深引以為恥。
她的眼神逐漸轉為陰狠寒戾。
可愈是得不到的她就愈是非得到不可,誘拐男人的方法多得很,但是要得到這個男人勢必要不擇手段才行。
無論如何,她非得到他不可,即使得不到他的心也要得到他的人。她要讓文澔知道,她瓊妮.詹寧斯沒有得不到的男人!
★第8章拉丁狂歡之夜過後兩天的星期一中午,三個女孩又跑到校園裡吃便當。頭一個開口的依然是翁琳,她緊偎在貝貝身邊擠眉又眨眨眼,曖昧兼戲謔地用手肘推推貝貝。
「貝貝,好熱辣的表演喔!」
貝貝一楞,旋即驚叫:「耶?你們不是說要先回去了嗎?」
「去!」翁琳不屑地嗤一聲。「你以為我們是笨蛋啊?好不容易有機會到那麼奢侈豪華的場合,我們不多撈一點就是傻瓜。反正你那位盧大哥已經吩咐侍者我們那一桌的帳都轉到你老公那一桌去了,我們自然是能多吃就多吃一點,能多玩就多玩一刻嘍!」
「其實啊,」朱家婷也神秘今今地壓低了聲音。「狂歡夜開始沒多久,我們就被一票男孩子邀到他們那一桌,而且也下場去跳舞了。」
貝貝驚訝地望著朱家婷,還沒出聲,翁琳又搶著說:「所以啊,當你和你老公在跳那種……嘿嘿……」
她再次用手肘推推貝貝。「hot得要死的舞時,我們也在圍觀群眾裡。」
貝貝揚了揚眉,繼而喜滋滋地也用手肘推推翁琳。
「如何?夠炫吧?」
「炫?」翁琳睜大了眼。「小姐,那不叫炫,那叫辣,叫hot,簡直要讓人著火燃燒了。」她忽然頓了下,隨即曖昧地眨了眨眼。「肯定你們那天晚上回去以後有另一場更兒童不宜的表演吧?」
貝貝紅了紅臉。「那天晚上,多多他……是頭一次我沒去誘惑他,他便自動找我……」她傻笑。「你們知道的啦!」
「這樣?」翁琳點點頭。「那就可以進行下一步嘍!」
「下一步,你是說……」
「讓你老公知道你是真的喜歡他的嘛!」
「對,對!」貝貝連連點頭。「那你說我該怎麼辦?」
翁琳和朱家婷對視而笑。「表現給他看嘍!」
「表現給他看?」貝貝茫然道。「到底怎麼樣嘛?」
「行啦,我們會一步步教你的啦!」翁琳擺擺手。
「先告訴我們你們那天到底是怎麼擺脫那兩個騷包的?」
「其實說實在的,那個娜妮小姐人還不錯哩,我看得出來她很愛慕多多,更羨慕我,但是完全沒有要破壞我們的意思。只有那個瓊妮,哼!一個陰險狡詐的大騷包,她明擺著就是要搶我的老公,就差沒有直說出來而已了。」
「然後呢?」
「所以我就明白告訴他多多的毛病多多,不值得她浪費寶貴的時間來拐,請她另尋目標,然後我……」
「豬頭!」翁琳喃喃道。「真是笨到家了!」
「你幹嘛罵我?」貝貝抗議。
翁琳輕蔑地斜曉著她。「那你又幹嘛那樣跟她說?」
貝貝聳聳肩。「陰謀被拆穿了總會不好意思吧?我是希望她能在羞愧之下自動退開,要是我就會。」
「拜託!你單純你當然會,可是那種賤貨臉皮才厚哩!」翁琳受不了地說。「基本上她們會去搶別人的老公,就已經是羞恥心缺缺了,你還妄想她們會自慚而退?下輩子吧!不達目標不罷休,這才是她們那種人的作法。」
貝貝歎口氣。「我知道啊,可是多多說她父親幫了他很多忙,如果能不扯破臉解決這件事是最好。所以我總得試試看嘛,說不定運氣好,她一時羞恥來潮就被我說動了也不一定嘛!」
翁琳冷笑。「那她的羞恥心來潮了嗎?」
貝貝歎氣。「大概是月經來潮,沒空讓羞恥來潮了。」
「我就說吧!」翁琳得意地仰起了下巴。「後來呢?」
貝貝聳聳肩。「後來我和多多又下去跳了一次黏巴達,回桌時她就不見了。」
「喔,大概是終於明白有你在她就沒什麼機會,所以就自動閃人了。」
「或許吧。」
朱家婷突然朝翁琳使了個眼色,翁琳會意地頷首,隨即小心翼翼地看了貝貝一眼。「呃,貝貝,有點事我們想和你說明和商量一下。」
貝貝狐疑地看看翁琳又瞧瞧朱家婷。「什麼事這麼詭異?」
遲疑了下,翁琳還是毅然開口了:「是戴鈺群的事……」
文澔伸手摸了摸,在固定的位置上取過眼鏡來戴上,然後下床走向浴室,身後同時傳來一聲噗哧失笑聲。
「怎麼你現在開始戴眼鏡上廁所了?」
文澔尷尬地笑笑。「我不想再撞牆了。」他說著進入浴室,不一會兒便又回到床上躺著,他摟過圓潤的嬌軀歉然道:「抱歉,又把你吵醒了。」
貝貝滿足地膩在他懷裡。「沒關係,我已經習慣了。只要你一離開我身邊我就會醒過來,然後聽你在做什麼,或是……」她頑皮地瞅著他。「罵些什麼髒話。老實說,我很喜歡那種感覺,好溫馨甜蜜。」
文澔挑高了眉頭。「你的意思是說,你那些賴床都是假的?」
吐了吐舌頭,貝貝不好意思地承認。「不那樣,你怎麼會抱我嘛!」接著她又做作地歎了口氣。「如果你以後都要戴眼鏡上廁所,那我就學不到特殊的髒話嘍!你知道,你罵的都是英文,我……」
「貝貝!」文澔哭笑不得地叫道。「你……你不能……」
「講髒話。」貝貝接道。「我知道,只許州宮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嘛!」
文澔連連歎氣。「我發誓,我以後不會再說髒話了,所以你也不可以……」
「你真的不罵了嗎?」很失望的語調,貝貝咕噥。
「好可惜,你罵髒話的時候好可愛哩!」
文澔無可奈何地又歎了口氣。「真是拿你沒辦法。」
抱著他的腰的手緊了緊。「那個騷包有沒有再來煩你?」
「阿井盡量在幫我擋著。」
貝貝想了想。「其實我想你乾脆就找一次機會當面和她說明白,也許那樣會省事一點。」
「我在美國時就和她說過了,我不會背叛我的妻子,也對她沒興趣。可是……」他輕歎。「她就是不能接受拒絕。」
「這樣嘛……」貝貝沉吟。「那就這樣,下班以後,她的約會你都可以接受……」
文澔聞言雙眼一直。「貝貝!」他不敢置信地叫著。
「你瘋了!」
「別急,還有下文呢!」貝貝安撫道。「不管什麼樣的約會,你都攜伴參加,我陪你,也可以把盧大哥帶著,這樣她就沒戲唱了。我倒要看看她會有多少耐心和我們耗!」
「嗯,這樣也許可以,」文澔考慮著。「讓她明白她絕對沒有機會也是個方法。可是你的功課……」
「我發誓,」貝貝舉起手來。「我一定會注意功課,你知道我只是不愛念書而已,為了幫你應付那個世界花癡,以後我一定在學校裡就把功課念好,這樣放學後我就有時間陪你了,OK?」
「好吧,只要你功課方面沒問題就行。」
高興地更往他懷裡鑽去。「不過既然我幫你了,你也要幫我喔!」
「幫你?幫你什麼?」文澔詫異地問。
「你是知道的,班上的活動我是從來不參加的,可是同學們都在抱怨我太不合群了,所以命令我這學期的活動統統都要參加。」
「因此?」
貝貝瞅著他。「我實在不想去,除非你陪我。」
「我?」文澔蹙眉。「這樣好嗎?」
「有什麼不好?攜伴參加是很自然的事啊,我又不是第一個,我們班上有固定男朋友的同學都會攜伴參加班上的活動,大家都習慣了。而且我和班上同學講過了,她們都沒意見,只是很奇怪我怎麼突然蹦出來一個男朋友而已。」
文澔皺眉沉吟不語。
「好啦,陪人家去啦,」貝貝撒嬌地推著他。「要不然我也不去,然後我就會被全班同學罵,這都是你害的喔!」
「我害的?」文澔苦笑。「好吧,我陪你去就是了。」
「哇!謝謝你,多多。」貝貝興奮地在他唇上大大啵了下。「這星期日就有活動了,記得要準備好啊,J中的找我們班去陽明山後山公園烤肉,大家自行報到,我答應翁琳和朱家婷去接她們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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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二月中旬到四月初是陽明山的花季,但是少年人對奼紫嫣紅的景緻或精緻的亭榭假山並沒有興越,自然的大石瀑布、森林綠意才是年輕人所喜愛的。
話說星期日一大早,興高采烈的貝貝歡天喜地的拖著文澔出門,沿路接了翁琳和朱家婷兩對,而後直往陽金公路疾駛而去。文澔個性穩重,開起車來也是如考牛拉車般慢吞吞的,就如當日的暖陽一般懶懶散散的。貝貝在駕駛座旁又跳又叫的,他才勉強加速到六十,那時也已上陽金公路了。
上陽明山賞花的人潮被遠遠拋在後頭,貝貝打開車窗讓令人振奮的清新的空氣迎面拂來,森林的味道、自然的色調、一窪窪的菜圃、一叢叢的野花、對車狂吠的大狗、咯咯啄食的雞群,純樸的景色洗淨了蒙污心境的烏煙瘴氣。
車才剛停下,後座那兩對就衝出車門嘻嘻哈哈地跑掉了。
「多多,你的外套穿不穿?」
文澔膘一眼溫暖的日頭。「不穿了?」
「那給我。」多多說著伸出手來。
文澔遞給她,同時困惑地問:「幹嘛?你會冷嗎?」
貝貝接過文澔的運動外套便住自己的背包裡塞。
「森林裡都比較陰涼,我伯你待會兒會冷。」
文澔不由心頭暖呼呼的。「謝謝。」他輕柔地說。
貝貝俏皮地皺皺鼻子。「不客氣,我是你老婆嘛,照顧你的身體是我的責任啊。」
摟著貝貝的肩頭往入口去。「你知道他們在哪裡嗎?」文澔張望著問。
貝貝抬手指著站在入口處一臉好奇的女孩子。「那是我們康樂股長,她會告訴我們怎麼走,旁邊那個應該是J中的康樂股長吧。」
好奇已轉為羨慕,高瘦的康樂股長瞄著文澔。「你的男朋友?」貝貝點個頭,她立即連嘖兩聲。「難怪你把他藏得這麼緊,真讓人妒忌得想K你啊,桑貝貝。」
她老實說。
「去!」貝貝嗤道。「你自己都已經有男朋友了,少來覬覦我的。」
「可是我的男朋友沒你的這麼出色啊!」豪爽的康樂股長大方地上下打量文澔。「哪間大學?」
「大學?」貝貝好笑地瞄一眼文澔。「都是博士了,還上大學?」
「耶?」康樂股長驚訝地盯著文澔。「博士?他幾歲了啊?」
「二十六,不,二十七歲。」貝貝得意地昂起下巴。
「他是哈佛的企管博士!」
「哈佛的?!」康樂股長喃喃道。「好酷!」
「他還是一家跨國企業的總裁。」貝貝再加一句。
「哇!更酷了。」
「而且仰慕他的女孩子都從美國追到台灣來了。」
這也是事實。
「老實說,」康樂股長咕噥。「要是我,我也會。」
「還有……」
「貝貝!」
貝貝一臉天真無辜地仰望著文澔。「什麼事,多多?」
文澔尷尬地咳了咳。「不要再說了。」
「為什麼?」貝貝歪著腦袋。「我說的都是實話啊!」
「我知道,可是……」文澔又咳了咳。「呃……不是要烤肉嗎?我們還是進去找他們吧!」
貝貝猛彈一下手指。「對喔!」
文澔鬆了口氣。「對,對!」
貝貝笑得好開心。「我應該去說給大家聽才對嘛!」
「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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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眼見到摟著貝貝的男人,戴鈺群就明白翁琳為什麼叫他退出。同樣身為男性,即使再不願意,他也不得不承認那男人確實非常出色,絕對是他遠遠不及的。
出色的外貌、冷竣的氣息,雖然僅是身著簡單的休閒服飾,卻依然有一股天生的威嚴氣勢。但是最重要的,是他們相互凝視時所流露出的感情,是那麼的深濃雋永、刻骨銘心,令人不由發自心底深處的感動讚歎。
他決定死心了。不需要任何人的勸告,他知道自己該死心了。他唯一想做的是祝福她,即使心痛,但身為男人就該有這份魄力,婆婆媽媽的事他可不屑為之。
所以,他平靜地來到貝貝面前。「祝福你們。」他誠心誠意地說。
貝貝立時笑開了嘴。「謝謝。」
「不客氣。」戴鈺群說,繼而轉向文澔。「你真的很出色,我自認不如你,但這並不是我認輸的主要原因。
我們出去玩過很多次,可是她的嘴裡永遠都只有你。
多多有多出色、多多有多溫柔、多多身體不好、多多近視一千多度、多多教她跳舞、多多教她打球、多多、多多、多多……永遠都只有多多。」他輕歎。「但是我一直不願意認輸,我以為只要我有足夠的耐性,早晚能從你手中搶到她的心。直到今天,看到她凝望你的眼神,我終於明白沒有人能介入你們之間。她看你的眼神是如此癡狂戀慕、深摯迷醉,我可以感覺得出她對你的感情已經是深不可拔了,沒有人能動搖一絲半毫。今生今世,她的心裡只會有你,再也容不下他人了。所以,我只能祝福你們,同時希望有一天也會有個女孩子是用那種眼神看我。」
話落,戴鈺群轉身便離開,文澔心神俱顫地望著他的背影,有好一會兒都無法動彈分毫。然後,他慢慢垂下眼眸在貝貝臉上搜索著。
她臉上那份癡情真是為他嗎?她眼底的狂愛真是屬於成熟女人的嗎?
是嗎?是嗎?
「貝貝,火生好了,還不快來烤,自己烤自己吃,我們可不幫你們烤喔!」
給他一抹溫柔深情的微笑後,貝貝拉著文澔就跑。
「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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拒絕一般女人的愛慕追求很容易,只要將老K撲克臉擺出來,再狠點心嚴詞拒絕就行了。
可是像這種半生不熟的小女高中生呢?尤其她們又是貝貝的同學,既不好太無情,又不能太過嚴厲,當然更不可能接受。而且除了貝貝之外,他從沒有和女孩子相處的經驗。所以當一群女孩子們圍著他忙著自我介紹猛獻殷勤時,他也只能別彆扭扭地沉默以對。
但護夫有術的貝貝總能及時抓來掃把高揮兩把,將他身邊一干垃圾三兩下掃到天邊去,再拉著他坐下,將剛烤好的雞腿放在他手上。
「來,嘗嘗我的手藝如何?」
因為文澔不能吃加有防腐劑的東西,所以貝貝特地從家裡帶來新鮮的木瓜汁,還有一些水果,甚至連醬料都是叫張嫂準備好一並帶來的。
「不錯,」文澔只咬了一口便連連點頭道:「真的很不錯!」
「真的?」貝貝頓時眉開眼笑,同時倒出一杯木瓜汁給他。「那你就多吃一點,要土司嗎?」
「待會兒。」文澔再咬一口雞腿。「你不吃嗎?」
貝貝回手一指。「還在烤,一人兩隻雞腿、幾片肉,還有玉米,如果不夠可以再去跟他們要。」
「夠了,夠了。」
貝貝皺皺鼻子。「早知道你吃不多了。」話畢,她回身將雞腿翻個面在上面刷滿了醬料,又在玉米上塗滿了牛油,醬料汁和牛油滴落在熱炭上,幾聲滋響,揚起一陣煙霧瀰漫。
文澔遲疑了下。「貝貝,我們剛到不久就跑來跟我們說話的那個男孩子是……」
「戴鈺群,你還接過他一次電話,記得嗎?就是寒假那時候嘛。」貝貝回過頭來說。「我一直以為他放棄追我的念頭了,沒想到……」她聳聳肩轉回腦袋。「反正他現在死心就好了。」
文澔沉默了片刻。「有很多男孩子追你嗎?」他又問。
「很多啊,從國中時就開始了。」貝貝老老實實地說。「有些我斷然拒絕後就死心了,有些就死不肯放棄,反正我一概不予理會就是了。」
「為什麼?」
「為什麼?」忙著刷醬料的手停了下來,貝貝仔細地想著。「其實,翁琳也曾經叫我和別的男孩子交往看看,可是……」她不屑地撇個嘴。「他們就是沒有一個能讓我看得上眼的。我想,我總是會下意識地拿他們和你比較。沒有你好看,不行;沒有你高;不行;沒有你聰明,不行;沒有你那麼溫柔;不行,而且……」
她突然回過頭來甜蜜一笑。「沒有近視一千多度,不行;沒有常常去撞牆,不行;不會罵英文髒話,不行;沒有你身體那麼差,不行……」她聳聳肩,視線又轉回烤肉上。「結論就是,他們不是你,統統不行!」
文澔又沉默了,直到四周的人全都跑光了,男孩子們吃飽喝足就結伴到下面溪裡看看能不能摸到兩隻蝦,女生則找野薑花去了。
貝貝整理吃剩的食物,文澔則低頭拿濕紙巾擦著手。
「你是從什麼時候發現……呃,愛上我的?」他突然又問。
「什麼時候?」貝貝認真想了好久。「我不清楚耶,」
她沉吟。「我只記得從六歲開始,我就想著長大以後一定要嫁給你。然後……」
她瞄他一眼,隨即將背包裡的外套拿出來給他。
「你會冷,趕快穿上。」
一語不發地接過外套穿上,文澔由著她替自己將拉鍊拉上。
「記得我媽剛去世那時候嗎?那時我好傷心,可是你一直跟我說……」
「不要傷心,你還有爸爸和多多呢!」文澔接著說。
「你還記得。」多多笑了。「很奇怪,每次你那麼一說,我的心情真的就好多了。可是後來我總是又會想到……」她的笑容消失了。「如果當時死的是你,那麼即使爸爸媽媽都在我身邊,我也不知道該怎麼活下去了。」
文澔倒抽了口氣。「你……」
貝貝嚴肅地點點頭。「如果當時離開的是你,那麼恐怕我也只能跟爸爸媽媽說對不起了。」
文澔倏地抓住了她的手。「貝貝,你別傻……」他緊張地說。
「傻嗎?」貝貝雙眸認真地凝住他。「你一直認為我的感情不夠成熟,可是你以為感倩絕對是跟著年齡成長的嗎?瓊妮已經快三十了,有過五任丈夫,但是她只愛自己,你認為她這樣就算成熟了嗎?」轉頭望著溪邊嘻鬧的一群。「什麼才叫成熟的感情?世間人百百種,感情千千樣,什麼人是好人?什麼人是壞人?什麼感情是成熟?什麼感情是幼稚?」貝貝回過頭來。
「這些都沒有標準的,你不能以你的感覺來評斷所有人,因為你不是他們,他們也跟你不一樣。」
她坐到他大腿上,他也很自然地摟住她,滿足地輕歎一聲,貝貝繼續說:「有的人一輩子都很單純天真,難道他或她就不能擁有成熟的感情嗎?」她歪著腦袋,目光狡詐地盯著他。
「你可以懷疑我的感情,那麼我也可以懷疑你的感情嘍?如果有一天你告訴我你愛我,然後我問你:你怎麼確定你是真的愛我,或者那只是由感恩延伸出來的感情呢?」她眨眨眼。「你怎麼回答?嗯?」
文澔呆了呆。「我……」他回答不出來。
「瞧吧,自己的感情只有自己明白,說不清,也解釋不來的。如果硬要解釋,每個人的解釋也都會不一樣,因為每個人的個性、想法、觀感也都不一樣。你不能說某某人的說法和你不一樣,你就認定他沒有真感情,那樣太不公平了吧?」
文澔張了張嘴,卻沒有聲音出來,他實在想不出該說什麼。
「有人愛若即若離、和風細雨,有人卻是癡戀狂愛、嘔心瀝血,你說你是雋永之情,他說他是刻骨銘心的愛,兩種情意南轅北轍,卻也都是假不了的愛。」
貝貝輕歎。「多多,人生就這麼短短幾十年,你為什麼不能現在就相信我對你的愛,讓我們好好把握未來的日子盡情享受相愛的日子?為什麼一定要浪費時間來遲疑不決、瞻前顧後,日後再來懊惱我們蹉跎了多少光陰?」
文澔滿臉極為訝異的神情,他實在不能接受一向天真可愛、頑皮愛搗蛋的貝貝竟然會有如此成熟深刻的見解。
難道感情真是不能以年齡來估計的嗎?
他不禁想到自己,他從十二歲那年就愛上她了,如果有人說他的感情也是不成熟的,他又該怎麼反駁呢?
文澔首次認真仔細去考慮他認為貝貝的感情不成熟這種想法是否合理,或者她是真的愛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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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明山烤肉之後,貝貝發現文澔常以若有所思的眼光盯著她,她不由暗自欣喜翁琳的方法果然有效。
接著她又帶文澔參加校慶,當碰上訓導主任不讚同的眼光時,她也僅是擠著眼說了一句:「他是我的男朋友。」訓導主任便滿意地走了。
她拉著文澔到處去宣告她是死會,請閒雜人等勿再騷擾,高瘦頎長又俊秀斯文的文澔總能引起陣陣驚歎艷羨聲,卻也加深了貝貝的警覺態度。文澔突然發現在家裡愛撒嬌耍賴的小女孩到了學校後就完全兩樣了。
她總是小心翼翼地避開懷有覬覦眼光的女同學,也得意洋洋的在男同學面前炫耀她的「男朋友」,又仔細選擇園遊攤位的食物,確定他可以吃後才跟他一起向前品嚐。
文澔毫不詫異貝貝人緣之好、深受歡迎的程度,但是不管任何人找她去說兩句悄悄話或參加什麼遊戲,她一徑是死拉著他不放。只有一次翁琳硬拉她去湊人數挑戰機智對答比賽,整個比賽過程中,貝貝雙眸總是不斷向他瞥來,對手雖然是集合全校所有男性風雲人物的隊伍,但無論是全校榜首、運動健將或最受歡迎的風流帥哥,貝貝投過去的全是厭煩不爽的眼神。
貝貝極為不耐煩地開口回答對方的問題。文澔右邊的齊少雲不由好笑地說:「就是這樣,不論是校內、校外,只要是男生,她給的眼神臉色一律不會好到哪裡去,可是想追她的人那麼多,有些又偏愛死纏爛打,她實在被他們煩死了!其實我和沈昌宏還不是翁琳和朱家婷的男朋友時,她也是很『肚爛』我們的哩。」
沈昌宏接著說道:「貝貝在學校裡是出了名的恰查某,只有在提到你的時候她才會出現女孩子該有的溫柔羞澀。就是戴鈺群,雖然她跟他在一起哈拉時也滿自在的,但感覺上,她似乎也只是當他是中性朋友而已。」他猶豫片刻後又說:「其實我也知道翁琳從小學六年級開始就交男朋友了,每次不到半年就更換一次,我跟她是最久的了。也曾經有同學跟我說像她這麼濫交的女孩子不好,可是我自己的想法是,女孩子比男孩子早熟,大膽一點的很早就開始挑選另一半了。可是相處一段時間之後覺得彼此不合適自然就分開了,而且雖然她曾經有過很多男朋友,但基本上她還是有一定的界線的。我是想說女孩子是很早熟的,比我們男孩子早熟多了,她們很早就會替自己做選擇,只要沒走岔路,她們的選擇都是最適合自己的;我跟翁琳能在一起那麼久,大概就是因為她覺得我跟她滿合的。
就像貝貝選擇你,她一直覺得你是最適合她的,所以她從沒有轉移過她的心。或許你應該試著去相信她,相信她已經成熟到能替自己做出最好的選擇了。」
文澔再一次訝異地瞪大了眼。現在的少年真早熟啊!
但是……也許他以成年人的想法來判斷青少年的思想真是錯誤的。也許他該回到青少年的時光,去想想那時候的他又是如何為自己做抉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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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貝的問題很順利地逐步解套之後,而文澔的問題呢?
纖細的小拳頭在1005室房門上輕敲兩下,房門幾乎是立即就開了。
「里斯,你來了,我……」
興奮的聲音倏然而止,隨著洞開的房門,瓊妮艷麗奪目的臉龐赫然入目,在一頓之後,她立時驚愕忿怒地叫道:「你來幹什麼?」
貝貝緊了緊抱著文澔手臂的手,仰起天真無辜的臉蛋狀似困惑地問:「你不是請我們來吃飯嗎?我們來啦!」
瓊妮看看平靜如常的文澔再瞪向等待答案的貝貝。
「我不是……沒有……你……我……只是請……」一時措手不及的她吶吶地不知所雲。
「喔,我知道了!」貝貝突然又恍然大悟地叫了一聲,隨即曖昧地上下打量瓊妮。「你身體不舒服,正打算上床睡覺,所以約會取消了對不對?」
說的也是,那一襲薄如蟬翼的輕紗睡衣,可以清清楚楚地透視入瓊妮未著胸罩內褲的火熱性感胴體,這可不太適於用餐穿著。
經貝貝一說,瓊妮立時面色一變,她低頭掃視自己一眼,隨即拾眼瞪著貝貝咒罵:「Bitch!」繼而猛一下砰地關上門。
「Bitch?」貝貝喃喃道,旋即失笑。「她倒挺有自知之明嘛!」說著偕同文澔轉身向電梯走去。「多多,我們去吃串燒好不好?」
文澔不讚同地蹙著眉。「有時間就回去多看一點書吧,就要聯考了。」
「才不要!」貝貝嬌嗔不依地扭著身軀。「人家在學校裡都念好了嘛,我的成績進步好多了不是嗎?」
「貝貝……」
「好嘛,那我保證我的成績會進步更多。」
文澔依然皺眉。
「那……如果我保證我一定考得上聯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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瓊妮一大早就跑到路德大樓耗著,不管盧淵井告訴她文澔有多忙,她就是堅持文澔今天一定要陪她吃中飯。她的計劃是在中午吃飯時間拐走文澔,還要上學的貝貝自然奈她不得。設想是滿周到,只可惜有一點小小遺漏。
中午剛過,瓊妮就直吵著要文澔陪她吃飯。
「他自己也要吃飯吧?」
「是沒錯,瓊妮小姐,」盧淵井忍耐地說:「可是我早說過他很忙,通常是一邊用餐一邊批公文的。」
「不是說他胃不好嗎?」瓊妮狡猾地笑著。「這樣不是不適合嗎?應該好好坐下來悠閒的吃頓飯,這樣才不會讓胃的負擔更大才對嘛!」
盧淵井不由窒了窒。「是這樣沒錯,可是情況如果不許可也就顧不了那麼多了。」
瓊妮冷冷一哼。「狡辯!」
好一會兒後盧淵井才又勉強開口道:「瓊妮小姐,請你體諒一下總裁的難處吧。」
瓊妮冷笑著。「說什麼都沒用,他今天一定要陪我吃午餐,否則……」
「吃午餐?好啊,走吧!」
突如其來的附和聲令瓊妮不由一楞,隨即不敢置信地猛然轉身,繼而驚聲大叫:「你怎麼又來了?」
貝貝還穿著制服、揹著書包呢,她悠哉游哉地從電梯那頭晃過來。「有人請吃飯,蹺課也要來嘍!」事實是,她今天恰好是畢業考,第四堂考卷一交就可以走人了。文澔緊急電話一來,她就加足馬車趕來報到了。
「你……你……」
瓊妮再一次氣得說不出話來,貝貝則視若無睹地越過她身前,連敲門也沒有就直接打開總裁室門。
「多多,吃飯嘍!」她探頭進去叫道。「有人請吃飯,不吃白不吃……」而後回頭幸災樂禍地望著瓊妮恨恨離去的背影。
「吃了就變白癡嘍!」
★終曲「瓊妮,放棄吧!」娜妮望著滿臉憤恨之色,在床邊踱來踱去的瓊妮苦勸道。
「沒有用的,瓊妮,他們夫妻倆那麼恩愛,你怎麼也插不進去的。還是回去吧,天下間又不只里斯一個男人。」
瓊妮猛然停住腳步。「不,這種奇恥大辱我怎能就這樣忍受下來呢?從來沒有男人敢那樣輕視忽略我,」
她咬牙切齒地怒聲道。「我非給他點顏色看看不可,讓他知道瓊妮.詹寧斯不是好惹的!」
娜妮輕歎。「但是我們已經在台灣耗了四個多月了,什麼進展也沒有不是嗎?你甚至連單獨和他說話的機會也沒有,而且我也想回去了,再逗留下去也是沒什麼意思的,徒然惹人笑話罷了。」
「沒什麼進展?」一絲陰狠歹毒的光芒從瓊妮瞇起的眼縫中猝然射出。「這就要看你從什麼角度來論了。」
「什麼意思?」娜妮疑惑地問。
「什麼意思?」瓊妮重複著走向窗邊仁立著,望著窗外。「意思就是這些日子來,你在那個公關經理的帶領下到處去觀光,甚至還跑到香港、日本、韓國等地去玩,我可都沒有和你們一道去不是嗎?但是我也沒有浪費我的時間喔!」她陰陰一笑。「起初我只是自己出去找男人玩玩,想知道東方男人到底有什麼不一樣,否則為什麼里斯就是不肯降服呢?結果發現男人就是男人,無論是西方或東方都是大同小異,不過長相膚色不同而已。里斯呢,他的確是特異的一分子,而特異分子當然要用特異手段去處理嘍!」
「特異手段?」
「男人只要多給他點甜頭嘗嘗便會死心塌地的了。」
她輕蔑地笑笑。「言語不通又如何,只要眼睛、身體會講話就行啦!不過我不想那麼累,所以我找的對象都是會英文的,而且……」她頓了頓。「身份挺特殊的喔!」
感覺到瓊妮那種陰森恐怖的氣息,娜妮不由得打了個寒顫。「特……特殊?」
瓊妮回過身靠在窗玻璃上詭異地望著娜妮。「我咬住了一個特定的男人,他瘋狂的愛慕我、祟拜我,簡直把我當女神一樣膜拜,甚至願意跪在地上舔我的腳指頭。我只要稍稍使個眼色,他就會替我辦到任何事,而且不問原由。他的父親是立委,一個黑幫漂白的立法委員。」她再次冷笑。「當然,百分之九十五所謂漂白都是表面上的,他父親仍在暗中支使著原有的黑幫,他雖然是私生子,卻也是獨生子,當然也有能力指揮他父親的手下。」
臉色愈來愈蒼白惶恐,娜妮顫巍巍地問:「你……
你想幹什麼?」
「我想幹什麼?」瓊妮突然又轉向窗外。「我要里斯向我投降認輸,我要他跪在地上求我,我要他在他太太面前和我做愛!」
娜妮驚喘一聲。「瓊妮,你不要胡來啊!你……我們回去叫爸爸幫忙,爸爸也許可以逼他和你出去玩幾次,這樣就可以了吧?你千萬不要自己亂來啊!」
「爸爸?算了吧!老爸那麼自以為是,又那麼欣賞里斯,怎麼可能幫我逼里斯?何況只讓里斯和我出去玩幾次我是不會滿足的。我一定要他向我降服,教他後悔對我的蔑視,在他太太面前和他做愛也絕對能在他們之中種下婚姻毀滅的因子。這種報復才是最甜美的!」
「瓊妮……」
「還有──」瓊妮慢慢回過身來惡狠狠地瞪著娜妮。「我要警告你,你最好別想透露任何消息讓里斯知道,否則我會叫人毀了你的容,讓你一輩子見不得人!」冷笑兩聲,她的神色更形陰沉兇殘。「你知道我說得出就做得到的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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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考得如何?」
緊張兮兮對上吊兒啷噹。
「安啦!安啦!就算一流大學考不上,二流的也能撈上一家的啦!」
熱炙的艷陽下,文澔直唉聲歎氣。「我待地請假來陪考,你居然這麼散漫……」
「請假?」貝貝哈一聲。「老闆還用得著請什麼假?不就說蹺班就蹺班嘍!」
「貝貝……」
「少囉嗦了!都考完了你還有什麼好嘮叨的!」貝貝雙手一抱又摟住了文澔的手臂。「說說上哪兒慶祝去吧!」
文澔雙眉一聳。「慶祝?慶祝什麼?」
「耶?」貝貝大驚小怪地叫道。「當然是慶祝我功德圓滿地脫離考海嘍!」
文澔猛一翻眼。「小姐,還沒放榜呢,你就這麼有把握?」
貝貝連唉兩聲。「大少爺,我都說安啦不是嗎?安啦就是請你安心的意思嘛!我的模擬考成績都很理想,這兩天考下來我也不覺得有哪裡特別難的,不就是那樣嘍!所以安啦,總會撈上一家的啦!」
文澔瞪了她半晌,最後還是認輸地歎了口氣:「好吧,反正都考完了,就輕鬆一下也好。」
「對嘛!」
文澔掙開她的手反摟住貝貝。「你想上哪兒?」
「待會兒再說,我跟翁琳她們說好要等她們的。」
貝貝四處張望著,同時漫不經心地說:「最近瓊妮好像都沒來煩我們了喔?」
雙眉微蹙,文澔疑惑地點了點頭。「老實說,我也正在奇怪,我聽阿井說,她好像自己找著了什麼樂子,總是一早就出去,晚晚才回,有時甚至不回飯店過夜,也不知道她在搞什麼。」
「娜妮呢?」
「剛從大陸回來。」
貝貝嘟了嘟嘴。「喔,娜妮玩得可痛快了,我都沒玩過那麼多國家哩!」
文澔緊了緊摟著她的手。「既然你考完了,看你想上哪兒,我陪你出國玩玩好嗎?」他輕柔地說。
貝貝仰起臉咧出喜悅的笑容。「不要了,這幾個月你忙公司的事也忙壞了,如果可以,你就陪我在家裡過過兩人世界如何?」
文澔神倩更溫柔了。「好,這個禮拜我會把公司交代一下,然後我就陪你在家,你想做什麼我們就做什麼,這樣好嗎?」
貝貝頑皮地擠了擠眼。「做愛?」
雙頰微微一紅,文澔左右掃兩眼,確定沒人聽到貝貝的話了,這才低聲警告道:「貝貝,不要亂說!」
「亂說?No、No、No!」貝貝食指直搖。「孔老夫子說:食色,性也。管先生也有云:好色非惡之極。還有三字經一開頭就說啦,人之初、性本翹,」她搖頭晃腦地念著。「狗不叫、貓在跳……」
「什麼性本翹,貓在跳?」文澔啼笑皆非地罵道。
「你在扯什麼?」
「哪有扯?」貝貝一臉的冤枉。「三字經是這麼說的嘛!」
「你……好,好,好」文澔直歎氣。「隨便你,隨便你,只要你回家再說就好。
「耶!」
貝貝歡呼一聲高舉勝利手勢,正好迎上對面快步鮑來的翁琳等四人。
氣喘吁吁的翁琳劈頭就問:「你們在說什麼那麼高興?」
貝貝猛一下笑開了嘴。
「說貝貝在叫、多多在跳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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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多,我一個人在家裡好無聊喔,我去公司陪你好不好?」
文澔將話筒夾在下顎與肩脖之間,兩手繼續敲打著電腦鍵盤。「你不是和翁琳她們約好要去看電影?」
「她們放我鴿子了啦!」貝貝的怨聲投訴。「翁琳臨時來通電話說她阿姨從日本回來了,沒空陪我。朱家婷也說她沒考好,她媽媽不准她出門。結果就剩我一個人好可憐喔!」
聽她說得好委屈,文澔不禁有趣的笑了。「這樣就可憐?好吧?你過來也好,免得我擔心你又去惹什麼禍了。」
貝貝開心地歡呼一聲。「那我馬上過去!」
「要老王去接你嗎?
「不要,我自己坐公車去就行了。」
兩個鐘頭後,文澔拾腕一瞧,不由疑惑地聚攏了雙眉。
一旁的盧淵井把剛傳真過來的文件遞給他,邊問道:「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嗎?」
「我也不知道。」文澔再扯一次表。「兩個鐘頭前,貝貝打電話過來說她要過來找我,可是到現在還沒到,不知道……」
「也許她晚點才出門嘛。」盧淵並不經心地說。「不會打電話回去問一下嗎?」
可是打電話回去問過之後,文澔雙眉卻鎖得更緊。
「阿蓉說貝貝兩個鐘頭前就出門了。」
「可能半路上碰上朋友就聊起來了也說不定啊。」
盧淵井依然不在意地說。
「可是……」
敲門聲響了兩下,辦公室門打開了,秘書拿著一個小盒子進來。「總裁,剛剛有一位先生送來這個盒子,他說要您本人親自打開才行。」她說著將盒子遞給文澔。
「誰送來的?」文澔問,同時拆著盒子上的包裝紙。
「不認識,那位先生也沒有說明是誰送的,只強調一定要總裁親自拆封才行。」
滿腹疑雲的文澔迅速地拆掉包裝,打開盒蓋一看……他的臉色丕變。裡面是一只女用的手錶壓著一張小紙條,他毫不猶豫地拿起紙條,眼神瞥了兩下,他沒作任何表示,只是將手錶和紙條塞進口袋裡,同時朝一臉狐疑正欲發問的盧淵井吩咐道:「我要出去,今天應該不會再回來了,公司暫時交給你。」
盧淵井一把拉住急急離去的文澔。「老大,告訴我發生什麼事了?」
手錶的主人在我手裡,如果你希望她安全無事,最好按照我們的吩咐行事,更不准報警或讓第二人知道,否則我保證你一定會後悔莫及的!
腦海裡浮現出字條上的恐嚇字句,文澔臉色不由更為陰沉難看了。
「沒什麼,只是臨時想起有點私事要辦,別再問了,我很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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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眼的黑布巾一拿開,文澔便用力眨了眨眼,但是依然什麼都看不清楚,兩眼望出去皆是霧裡看花、朦朦朧朧的一片。一樣東西突然擱進他手裡,略一摸索……是眼鏡,他立刻戴上,而頭一眼看清的竟然是……
「瓊妮,是你?」文澔不敢置信地驚叫。「怎麼會是你?」
瓊妮嗤哼一聲,隨即打開門朝外面喊道:「你們先走,有裡面那個留下來幫忙就夠了。」雖然那個笨蛋很聽話,但讓他看見她和另一個男人在一起總是不太妥當,至於裡面那個小嘍囉,鈔票多塞幾把應該就能堵住他的嘴了。
看著他們離去了,她才關上門回身,恰好看到文澔已經悄悄走到內室門邊正要打開。
「她是在裡面沒錯,但是你最好不要太衝動,否則倒霉的是她。」
文澔咬了咬牙後,輕輕轉開門把打開,惶懼的雙眼略一張望便看到狼狽忿怒的貝貝被看緊在角落裡。
那是一間大臥室,靠裡一張大床,化妝桌、衣櫥等一應俱全,貝貝手腳被捆綁地坐在靠門邊、也是面對大床的角落裡的小沙發上,她後面還有一個戴面罩的男人守著,一把CZ-75半自動手槍正頂在貝貝的太陽穴上。
文澔深吸了好幾口氣才勉強壓抑住心中的恐懼焦慮。「貝貝,你沒事吧?」他小心謹慎地踏前兩步強自鎮定地問。
貝貝一雙大眼睛正狠狠地瞪住跟在文澔後頭進來的瓊妮。「沒事,多多,我沒事。」
文澔雙眼緊盯著那把緊貼在貝貝頭側的手槍。「瓊妮,你到底打算怎麼樣?」
「我?怎麼樣?」瓊妮似乎挺有趣地重複著,而後狂妄器張地大笑著走向大床嫵媚地斜躺下。「讓我先告訴你如果你不答應我的要求時,我打算對你老婆怎麼樣吧!」
塗滿大紅寇丹的右手往後一掠狂野的紅色大卷髮。
「首先我會替你老婆製造一本精彩的裸體寫真集。哪!就用那台功能完善的照相機。」瓊妮好整以暇地指指化妝台上的照相機。「之後再為你老婆化一點妝,一種永久褪不掉,而且永遠見不得人的妝。」她暗示性地盯著掛在貝貝後面那個男人腰側的藍波刀。「或者……再加一顆眼珠。」
文澔再一次深呼吸,他的雙拳握得死緊。「你難道不怕受到法律制裁嗎?」
「制裁?」瓊妮輕蓖地冷哼一聲。「笑話!台灣和美國又沒有邦交,更沒有引渡條例,我只要回到美國去,你又能拿我怎麼樣?何況……」她瞄著貝貝。「你真捨得讓你寶貝老婆的身體讓全世界的人欣賞嗎?你真捨得讓你老婆臉上多幾條疤嗎?現在的整形醫師雖然很厲害,但有一些疤還是消除不掉的喔!而且眼睛可是怎麼也補不回來的哩!」
文澔閉了閉眼,隨即睜開。「你要我怎麼樣?」他平板地問。
瓊妮開心地呵呵笑。「願意順從我了嗎?」
文澔咬牙不語。
大紅寇丹往下一指。「跪下!」
「不要!」貝貝驀地尖叫起來。「不要,多多,不要聽她的,我才不信她真的敢對我怎麼樣,她沒有那麼大的膽子,多多,不要聽她的,多多……」
瓊妮猛然坐起來大吼:「塞住她的嘴巴!」
面罩下的眼睛倏然出現兩個問號,瓊妮一愣,隨即氣急敗壞地怒吼:「天殺的!居然給我一個不懂英文的笨蛋!」
罵了半天,她才恨恨地指指貝貝,再扔過去一條枕頭巾作勢塞住嘴巴,那個男人才會意地拿枕頭內塞住貝貝的嘴。
瓊妮得意地瞥貝貝一眼,隨又轉向文澔,身子再斜躺回去,大紅寇丹也再次往下一點:「跪下,里斯。」
沒有什麼好考慮,貝貝的安全最重要,文澔無視背後傳來的嗚嗚聲,他面無表情地慢慢跪下。
瓊妮滿意地笑笑。「求我啊!」她又命令。
依然沒有任何猶豫。「求你放過貝貝吧!」文澔誠心誠意地要求。
「不,不,不!」瓊妮連連搖頭。「求我跟你做愛。」
文澔臉色慘然一變。「你──」
「沒錯,」瓊妮陰笑著。「求我和你做愛,而且是當著你老婆的面,要不要隨便你,反正你已經知道我打算如何了。。
文澔瞪著瓊妮許久之後,他突然發現一件事。
「你根本沒打算放過貝貝對不對?」
瓊妮眨了眨眼,旋即嬌聲笑了起來。「算你聰明。
你知道,我父親非常欣賞你,這件事要是讓他知道了恐怕不太妥當,因為他還沒決定要由娜妮或我來繼承家族企業。」她無奈地說。「所以為了確保這件事不會讓我父親知道,我只好為自己留點保險。你放心,只要你不多話,我保證你老婆的寫真集絕對不會流落到市面上。」
文澔再次閉上眼思索良久,最後他睜開眼平靜地說:「好,我答應你,但是有一個問題必須先解決。」
「什麼問題?」
「我一看到你就想吐,」文澔冷冷地說。「這祥我如何和你做愛?」
瓊妮聞言遽然跳起來咆哮:「你說什麼!?」
「這是事實,你自己也明白勾引過我許多次了,我哪一次有反應?」文澔嘲諷道。「沒有,我完全無法對你起反應。」
瓊妮忿忿地張開嘴,卻又說不出任何話來。文澔說得沒錯,以她對男人豐富的經驗來看,文澔對她的反應似乎真是無能的。可是……
「你跟你太太難道是有名無實的夫妻?」
「就是這點,」文澔垂下眼眸。「我只對我太太有反應,其他女人都無法讓我興奮。」
瓊妮瞇了瞇眼,而後點點頭。「很聰明,想用這種理由來推卻。告訴你,沒那麼容易。你對我起不了反應是吧?沒關係,你先和你太太親熱,等你興奮之後,再輪到我上場,這樣你就沒話說了吧?」
「可以。」文澔站了起來,他回頭往貝貝那邊望著。
「這樣能親熱嗎?」
「喂!你到……」瓊妮驀地住嘴,繼而向那個男人比手示意他守在房門口。
文澔隨即過去為貝貝解開手上的束縛,邊在她耳邊低語:「貝貝,等一下我叫一聲跑,你就立即往外逃,我會擋住那個男的……」
貝貝嗚嗚地猛搖著頭,文澔繼續低聲勸道:「貝貝,你放心,她的目的是要我跟她辦事,所以絕不會傷害我的。可是只要你在這裡,我就一定得受制於他們,所以你一定要先逃,讓我無後顧之憂地和他們周旋,只要他們沒有了威脅我的籌碼,自然就沒轍了。
這樣你明白了嗎?」
貝貝凝注他半晌,瞭解他說的是事實,終於慢慢點了點頭。
「喂,你們在幹什麼?還不快一點!」
文澔甩也不甩瓊妮的催促,逕自拿掉貝貝嘴裡的枕頭巾,去掉所有的束縛之後,文澔又細心地問:「能動嗎?」
貝貝用腳用力甩了甩。「沒問題。」
文澔展開一個撫慰的笑容在她唇上親了親。「我愛你。」他說,在貝貝才剛一楞間,他便已去到持槍男人前頭站定。
「先生,我們要辦事,你能不能往後轉?」
持槍男人狐疑地望向瓊妮,就在這一瞬間,文澔左手猛一下抓住持槍男人的右腕將槍口指向側邊,同時更用力一扯將男人扯離門口,嘴裡則大叫著:「跑!
貝貝!快跑!」
貝貝應聲立刻跳起來越過他們身邊衝出房門,再衝出大門,門前是一條土石路,一輛福特全壘打就停在稍遠處。她不會開車,也沒有笨到順著土石路逃,只好往旁邊的樹林裡一鑽,繼而埋頭往前繼續衝。
可是她衝沒多久就逮然聽到一聲槍響,不假思索,她立即往回跑。
不要是多多,千萬不要是多多!
她在心中拚命默禱著,才跑到小屋前,眼角一瞥,看到瓊妮和持槍男人正匆匆忙忙鑽進車裡迅速駛離,她的心猝然一涼,嘴裡不由尖叫起來。
「多多!多多!」
她才衝進大門,一眼便見到文澔靠坐在房門邊,左肩上濡紅一片,她高高吊起的心立刻鬆了下來。沒死,只是受傷了,真是謝天謝地!
而文澔一看到貝貝,皺著的雙眉不由鎖得更緊了。
「你回來幹什麼?他們會……」
「他們跑了。」
貝貝說著掀開他的襯衫瞄一眼,隨即跑進房內將床上的被單用力撕開做成簡單的布墊和繃帶為文澔包扎傷口,還替他將左手用布條吊在脖子上。
「你不是說他們不會傷害你嗎?」
文澔苦笑。「槍走火了。」
「能走嗎?」貝貝擔憂地問。
文澔深呼吸幾次,而後點點頭。「可以。」
於是貝貝將文澔的右手臂繞在自己的頸項上幫著他站起來。文澔晃了晃,隨即站穩。
「走吧,希望這裡離人煙不遠。」
事實上卻是很遠,而且走一段路之後,鮮血便浸飽了文澔的布墊和繃帶。文澔的雙腳也開始搖搖晃晃地踉蹌走不穩,時而腳一滑差點軟了下去,但貝貝總是及時硬撐住他。
「再頂一下,多多,再頂一下。」
「不……不行了……」文澔喘著說。「我撐……撐不下去了,你……你先去……找人家打……打電話……讓我在……在這兒休……休息……」
「不要,多多,我才不要扔下你一個人在這裡。」
貝貝哽嚥著說。
文澔閉了閉眼,等喘氣稍止後才輕歎口氣道:「貝貝,我真的好愛你,就在子彈擊中我的那一瞬間,我才發現我實在浪費太多時間了。可是……如果你不自己先去求救,我再走不了多遠血就流光光了,那可就沒機會再愛你了。」
貝貝遲疑著讓多多坐下來靠在大樹旁。「可是如果你有什麼不對……」
文澔苦笑。「我唯一不對的地方就是血流個不停,所以你要跑快點才行。」
貝貝咬了咬下唇,而後毅然道:「好,我一定會跑很快的,可是你一定要撐到我回來,絕對不能自己先死掉喔,否則我……」
「放心吧。」文澔打岔道。「我可不想見到伯父伯母,卻不知道該怎麼向他們解釋他們的寶貝女兒接著我後頭也要來向他們報到了。」
忍不住含著淚笑了。「你知道就好。」貝貝嬌嗔道。
「我知道,我知道,你快……」
文澔突然頓住,而且凝目遙視著土石路來處,貝貝下意識地也跟著望去。
「老天!他們又回來了嗎?……咦?好像不是福待……耶?!怎麼好像是盧大哥的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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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手術室外,貝貝和盧淵井一同坐在常椅上瞪著手術室門上方的紅燈。
「貝貝,放心好了,他不會有事的。」
「我知道。」貝貝回道。「盧大哥,你怎麼知道我們在哪裡呢?」
盧淵井猛然翻個眼。「說到這件事我心裡就有氣,出了這麼大的事,那個笨蛋居然不告訴我!要不是娜妮偷偷打電話來通知我,看你們等誰去救你們!」
貝貝恍然大悟地喔一聲。「是娜妮。」她歡喜地笑笑。「我就知道她是好人。」
盧淵井冷冷一哼。「可是也抵不了瓊妮惹出的禍。」
開玩笑,他的恩情還沒報完呢,怎麼可以教他的恩人差點嗝屁!
貝貝想了想。「也對,就算法律懲治不了瓊妮,至少要叫她父親給個交代,免得以後還沒完沒了的。」
「詹寧斯先生是個明理的人,他應該會給我們一個妥善的交代的。」
「那就好,要是……」
紅燈熄了。
兩個人立時跳起來衝向門口,等門一打開,他們又同時靠攏過去,醫生差點出不來了。
「怎麼樣?醫生,他怎麼樣了?」兩個人依然同時叫道。
醫生和氣地點點頭。「失血過多,要是再晚一步就來不及了。」
「那現在究竟怎麼樣了,」貝貝焦慮不耐地叫著。
「請你說清楚一點嘛!」
醫生仍舊和和氣氣地笑說:「沒事了,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
靜默一秒,而後兩個人又同時跳起來歡呼。
「他沒事了!他沒事了!」繼而又向醫生連聲道謝。
「謝謝你,醫生,真是謝謝你!我們什麼時候能看他呢?」
「他現在正從手術房轉送到病房去,你們可以……」
醫生停住,因為面前已經沒人了。
[全書完]一年過去──
正哄騙著女兒的文澔訝異地望著正走進育嬰室裡來的貝貝,她還牽著一個類似刺蝟之類的動物。
「他是誰?」文澔奇怪地望著那個一臉戒備的男孩。
貝貝沒說話,她逕自將文澔懷裡的女兒抱過來放到刺蝟,不,是男孩手裡。只見那男孩滿臉叛逆之色卻在一接觸到女娃娃時旋即改為溫柔神倩,還情不自禁地輕輕搖晃呢喃著,貝貝極為滿意地笑了。
「我們不勉強你,但是我們希望你將來會是我們的女婿。」
話剛說完,一大一小兩個男性同時驚呼。
「嗄?」
「貝貝,你在說什麼?」
貝貝不停眨著無辜的大眼睛。「我們也是這樣的啊!」
文澔唉了一聲。「貝貝,那是我們運氣好,彼此都能自然地衍生出感情來,但是並不是每一次都能成功的呀!」
「可是──」
文澔瞟一眼和他當年極為酷似的男孩子一眼。「這一次就算了,讓他們自由發展吧。但記住,以後千萬要讓兒女自己選擇,懂嗎?」
「懂了,懂了,」貝貝乖乖點頭。「讓他們自己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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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又是好幾年過去──
當年的刺蝟已長成一個俊朗的少年,他正溫柔細心地教導小未婚妻的功課,後者則祟拜仰慕地凝視著他。
文澔從報紙上抬起頭來,驚訝不安地瞪著剛走進起居室裡的貝貝,她一手牽著剛滿六歲的兒子,另一手則抱著一個……
娃娃!
文澔頭痛地揉揉太陽穴,實在不想問,卻又不得不問:「貝貝,那是什麼?」
貝貝獻寶似地送上娃娃。「我們的媳婦啊!」
剛站起來探身過去要看清楚的文澔一楞,旋即直身大叫:「貝貝,你……你又來了,不是告訴過你……」
「可是,」貝貝依然眨著無辜的大眼睛。「是兒子自己選的啊!」
天哪!雙眼大睜瞪了半晌,文澔頹然跌坐回沙上。
她著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