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殺 ─ 第七章

 

 

因為是,因為。

是她,所以顫抖、虧欠。

歉意半參愛戀,找遍幸福給她。

而她卻從未幸福。

是我害了她這輩子,是我。
但能療傷的,是佐助,是他。

所以,殺不下手。

面對櫻,我殺不下手。


風在耳邊咆哮,我選擇了逃跑。

躍過牆籬,竄過村子,逃向森林。

即使不往後看,也深深了解。

她正追來,看著我的背影追來..

多熟悉呀..

曾經,佐助看著我的背影追來。

我想看他最後一眼,儘管是憎恨。

只是,眼框裡,滿滿淚水模糊視線...

什麼也看不清楚,何必轉頭?

他在後面咒罵,詛咒著一個人。

對,是我。

一切禍端都來自姑息,信任就是一種錯。

早在小櫻提醒佐助怪異行徑時,我就該狠狠揍他幾拳,讓他一覺到天明。
也不會有一連串事端,導致今天局面。

都過去了,什麼也不會改變。

回憶,卻深深刻在腦中..

只是模糊了,真相如何,沒人會記住。

剩下的,是感受。


佐助每當離開前,都會命令我待在房裡。

「外面很危險,別忘了,大蛇丸已放過你一次,這次他一定會殺你,別老是把自己推向危險,我不在,千萬小心,尤其你現在弱的要命。」
他說。
「真高興你今天最多的台詞就這句。」
真想掐他。

說的容易,做起來難。

面對牆壁,什麼餘興節目也沒有,真的很無聊。

而且是每天面對。

好吧,我玩手指,面對手指五小時後,我想跳樓。

那,我練體術好了,不過上次毀掉一張書桌兩把椅子三片紙門,他已禁止我練習。

自從佐助背叛木葉,睡覺,總會夢到他。

很多很多的他。
才知道,原來他很重要。

只是現在想想,不由苦笑。

有時,先解放了,還必須等佐助結束,便張眼對著天花板。

床總是發出吱吱呀呀的怪聲。

到底它什麼時候會垮?

有時,一進門,佐助會倒頭睡去,這時我必須照顧他。

趁熟睡時,藉機拿餐盤砸他是常有的事。

但要是他起床發現頭疼,就輪到我被扁。

最好的情況是,佐助願意陪我聊天。

儘管講話不動聽,而且只有兩三句,我還是很高興,

因為他是牆壁以外唯一聊天對象。

就像公式。
是暫時需要彼此,有時間性的關係。

連感情都顯薄弱。


佐助一直在我心裡屬重要地位。

卻非小櫻那般。

這是什麼感覺?

想乾脆一輩子瞎攪和,卻又巴不得離開。

願意就此離開,卻又會去想念。

最後,連夢裡都是他。

難道我要這樣過一輩子嗎?

令人猶豫,但想了也難懂。


一件事,逼著做決定。


燭光射進門縫,有人打開紙門。
我也不是傻瓜,很清楚這不是佐助該進房的時間。

趕緊保持戰鬥姿勢,努力張大眼想瞪跑這個人。

...對方鏡片反光,看不見眼神。


兜學長進來了。
帶著惡意微笑,進來了。

瞬間,苦無即抵在胸口,瞄準心臟。

他發涼的呼吸聲,急促又冰涼,吹在耳緣,像是每年冬天會遇到的暴風雪。

「真想殺了你..」
他顫抖的手,不是害怕,而是克制殺意。
令我恐懼,雙腿發顫。

「..為什麼?」
真是垃圾問題。
在這裡,他可以沒理由來殺我。
曾經差點幹掉他,以後活著會很礙眼,沒必要生存之類的。


但他的理由卻出乎了意料之外。


「因為我要宇智波佐助崩潰。」

我完全弄不懂理由。
但他卻直接狠狠把脾氣發洩在我身上。

王八蛋..真痛!

尤其是我沒辦法揍他,他卻可以一直揍我。

一腳踹向肚子,胃酸全湧出口。

不,是血...

好丟臉,卻完全被辦法反擊..

為什麼我沒有力量...,為什麼我會這麼弱???

痛毆或許短暫,但感覺卻很漫長。

當兜學長離開前,我用力抓住一隻腳。

即使捏不斷,至少讓他注意我。

「你不殺我..等我回木葉後,就會回來殺你..」

我恨、恨失去一切力量的自己,我要回去,然後再回來報復!!

兜學長聽完,顯的輕蔑。

他說。

「一人回去?還是和佐助一起回去?」

想大聲說出腦袋第一念頭。

可是最後,卻是選擇鬆手,目送兜學長離開。

「....」
當察覺時,
『一起回去』

早已說不出口。


推推眼鏡,他擺出令人厭惡的眼神。

「你以為..他真會為你這種角色,放棄一切回木葉嗎?」

難聽的髒話,全鯁噎在喉嚨裡,直至門關起,依舊應不出一句。


我..是什麼角色?

一直以來,到底扮演著什麼角色?

為什麼...

每次詢問,他從未回應過..

而且...為什麼還要等?

或許過了半個時辰,我鼓起勇氣從地上爬起,走向梳妝台。

照鏡子,除了臉,其他都好慘。

兜學長表情巴不得殺了我、毀了我。

可他想殺、想毀的,明明是佐助,為何由我來負擔這個罪?

我是佐助的誰? 什麼角色? 值得兜學長這般對待?

錯了,我想錯了,他是在離間我和佐助關係。

我該要信任。

佐助遲早會給我一個答覆,想出一套方法。

既然這樣,那得想個理由了...

因為佐助回來時,看到刀傷、血塊,問起『怎麼了』...該說什麼?

跟牆壁打架...再蠢也沒人信。

跌倒..真老套。

練習體術..好像不錯,可是怎麼會被割傷?

這...

想的一大堆理由,白費了。

當晚,佐助回來時,什麼反應都沒有,完全被注意到。

正確說,他連看我一眼都嫌麻煩。

至於我每天問的離開計劃,一點也沒提。

他答應過今天要給答案的。

忘記了嗎...?

放上飯菜,躺在床上睡著。

睡很沉,沉到忽視我。

想認為他太累了。

但受忽視的感覺,怎麼也消散不去。

他..
忽視了承諾,忽視了我該得到的..

我算什麼...?

還是他早知道忍鳥兜來過?

「睡死吧!!你這個冷血畜生!!」

我踹他,可是這傢伙一動也不動。

通常他應該會起來。

是刻意不去注意嗎?

猜測..,令人痛苦。

還是不要再繼續猜測了...

隔天,他比昨晚更早出去。

當我起床看鏡子時,傷口已經痊癒。

心裡不知該哭該笑,總覺得忍鳥兜沒那麼簡單就罷手。

果然,和昨天一樣。

同時間,兜學長進來了。

帶著憤怒表情,尋找發洩對象。

媽的,又要挨揍。

好,我算、我記,以後加倍還你..

大概持續幾分鐘後,如雨的拳頭突然停下。

兜學長垂下手,沉默低頭。

「沒有人要了...」
他說。


感覺上,這句話不曉得這句話是對我說,還是對他自己說。

因為頭髮被抓著,強迫面對他深深皺起的眉頭。

太艱深詞語我用不起,硬是形容,就深到有如兩道隴起的山谷吧?

這是好機會...

我喉嚨一湧,含住口水..

「哱!!」

哈,正中目標。

他先是趕緊退開,而後摸摸臉上的唾液。

「口水就口水..還要確認嗎?」
臉腫一大塊,講話有點過度飽滿,像胖子說話的滋味。

兜學長瞪出血絲,氣的發抖。

當然,這樣就閉嘴,絕不會是我的忍道。

「咳..看佐助每天忙進忙出,一點時間也沒有...」

咳去喉嚨血腥味..

「..而你卻有滿滿的時間來扁我...」

他稍微停頓。

「..果然被冷凍了。」


兜學長瞪大眼睛,伸手抹去口水,難堪表情已是無以形容。

免不了又是痛打。

沒關係,表示他抓狂了。
至少這次是自己惹來,打的不冤妄。

我知道他儘管如何,也改變不了受大蛇丸忽視的局面。

現在的痛算什麼? 我活著,就有機會殺掉他。


佐助是我僅有,這裡他是唯一的信任對象。
可是他卻要離間這個關係,我怎能上當?

「好,你想知道佐助在忙什麼嗎?」

「不就是練忍術?」
我早知道,不需要他來解釋。

「...這種謊言,也只有你會相信!」
露出厭惡眼神,他提起佐助,便氣的發抖。

「什麼?」
還有什麼?....

兜學長嘴唇張闔間。

他的聲音,化成巨蟒,將聽覺吞噬進深不見底的黑洞。

「你已經跟他發生關係了?」

因為太過錯愕,我沒辦法應答。

而當他的手碰過來,則是噁心的想避開。

「放心,我沒興趣,因為,誰都沒辦法代替大蛇丸大人。」

直到他離開前,我依然答不出半句。

到了晚上

佐助問我傷口怎麼了?

「為何沉默?」
他撫摸我的臉龐,關切詢問。

我才想問你,到底有沒有騙我?

你是在利用我嗎?


「...佐助,你還記得木葉的人嗎?」


「記得。」
「可以用變身術嗎?」
「變誰?」
他又是簡單幾句話,和帶著不愉快的模樣。

接著,他變成卡卡西。

我很高興,大力拍手。
現在只要是認識的人,我的心情都可以轉好。

因為彷彿他們就在我眼前,而我已經回到木葉村了。


太像了,總不住當真。

可是就因為當真,我逃不過良心譴責。

小櫻還在期待我帶著佐助回木葉,而現在我在跟佐助幹麼?
我跟小櫻約定過誓言,也並未辦到。
相反,我背叛了她。
最後,下意識逃避了『小櫻』那像審問的眼神。

也許是我這回沒彭場,佐助心情不是很好。

最後,我要他變成伊魯卡。

就像剛說的,伊魯卡老師如同在我眼前,讓我忍不住去抱。

可是唯一需要我,真的伊魯卡老師,卻在遠遠的木葉。


對不起、對不起,伊魯卡老師..

我還沒辦法回去..

想到這,我越抱越抱緊。


『因為我還在等答案..』

而後,每天依然試著繼續告訴自己,忍鳥兜講的是謊言。

只是,沉默了。


兜學長一陣子沒來。


但他今天來,卻是意外的不祥。

掙扎也沒用,現在的我就是爛,就是可悲的弱者。

該愚蠢的受人使喚,跟廢物一般。

所以佐助或兜學長,沒差別了。

無論是誰,都不會改變。

天花板還是老樣子,爛床還是沒崩塌。

而我也一樣廢物,而且下去會越來越廢。

我能感受兜學長是痛苦的。

也許當初他有自信能再次得到大蛇丸重視,才對其他人沒興趣。

但後來才發現,這會是永遠得不到的妄想。

因為得不到重要的人注意,才進而尋找他人,尋找其他代替品。


原來我的角色就是個代替品。

對吧,佐助?

對你來說,我只是一個利用的玩具。

 

 


我好恨,恨死你了。

可是當你安慰我,說兩個人一起離開時。

我還是眼淚流不停,好該死。

這謊言太真了,怕太真,害我再次相信。

已經夠了,就讓我當最後一次代替品。

這樣子,我就沒有什麼好自責。

明天,一個人逃。


隔天,佐助出去時,我藉機逃出來。

過了長長暈暗廊道,原以為是出口,沒想到又來兩條叉路或者三四條皆有,不停重複、重複。

像迷宮,哪裡都是木造長走廊。

原以為有光亮等著,看去,卻都只是通往黑暗。

黑暗裡,又可以找到細小蠟燭,搖晃微弱光影。

很奇怪,殘燭,卻永遠燒不完。

就像佐助寢室外那盞,從未滅過。

好不容易,再次躲過兩名巡邏視線,跑進嚴守的長廊。

果然是邁向出口的。

因為這條大長廊,並沒有任何叉路分散。

不過有些彎曲,和不少看得到的淺死巷。

我跑得很快,迫不及待,當然還是不敢放大聲音。


到了大長廊末端,正欲轉角,忽然聽到有腳步聲緩緩走來..。


『現在探頭絕不明智,最好等那聲音遠去在說。』
我是這樣想,而躲進淺死巷。

可是事與願違,腳步聲越來越大,那人是打算過來。

當然,死巷太淺了,只要走過去,一定看得到底。

所以我決定爬上死巷牆壁頂,用手腳支撐在上面,因為不抬頭,就不會被發現。

背部緊靠天花板,冷汗隨著腳步聲逼近,是冒的越來越多。


是大蛇丸。
眼睛閉著,身穿浴袍。
長髮遮住他無血色的側臉三分之二,低頭緩步,相當鬆懈。

完全沒發現我,走了過去。


腳步聲逐漸轉小,我還不敢下來。

只是太害怕了,不小心..


一滴冷汗落在地板上。


啪。


腳步聲突然逐漸轉大,相當迅速接近。

直到停在淺死巷前。

由下往上,用他瞪大的雙眼對上我的視線....

被發現了..

脖子被強大力道勒著...

他的手,冰涼到幾乎不像個人,而且沒有任何血液流動般,是屍體白。

「你想逃去哪裡?」
大蛇丸用沙啞聲說。

「沒..沒有。」
我害怕,用雙手攻擊,可是怎樣也掙不開。

「正好..反正我也是打算去逮你,在這遇到更好...」
大蛇丸笑的駭人。

接著,失去知覺。

原來,外面是白天...

清醒後,這是鳴人第一想法。

而大蛇丸坐在床邊,並沒有注意他。

「為何不殺...?」
鳴人挑起這種尖銳話題,就像自殺。

「嘻..相反,我要放你走。」


!!

鳴人驚訝這從未料到之局面。

一時還無法應和。

「為..為什麼?」
從床上爬起,他的確沒傷半毫。

「因為你活著,以後有個人自然會來殺你。」

「誰?」

『除了你,不就是忍鳥兜嗎?』
鳴人想不到任何適合的對象。


大蛇丸把之前和佐助說過一遍的話,再次向鳴人說明。

「佐助...,他以後也是你最想殺的人」

「....」

為何?理由在哪?

尚未提出疑問,大蛇丸已先回答。

「你們遲早會連累對方,這是了結關係最好方法。」

「你亂說!!」

『我怎麼會殺佐助? 佐助又怎麼會來殺我?』

鳴人用激動口氣表示自己不接受這種說法。

「你們不信任對方,不理解彼此,卻又互相牽絆,痛苦至極..」

「...」

「有著寧可殺死也不願讓對方離開的佔有慾,卻又巴不得對方別來阻礙自己的矛盾。」
大蛇丸深深體會這種感受,眼神憎恨、愛戀,反覆參雜。

這眼神,鳴人自己也曾出現過,並不陌生。


是的,他想離開佐助,卻又沒辦法接受分離,也曾有意念殺死他。

全都說中了..

那未來呢?

「最後得靠著終結對方性命,才得以解脫痛苦...」

「不會...不會這樣..」

「這是事實,你跟自來也一樣,老愛用藉口欺騙自己..」

「但也知道是事實...」

用半催眠口語,靠緊鳴人耳邊,大蛇丸將其擁入懷中。
明白目標已墯入迷思裡。
大蛇丸露出詭計多端地眼神。

「你就跟自來也一樣...」
重複著同一句話,大蛇丸卸下鳴人外衣。

「我跟自來也一樣....?」
鳴人空洞眼神直視大蛇丸,完全聽信於惑語。

「是的..你們就像我和自來也,必定要有一個死,這是命運...」

「命運..。」


接著,一切就照著公認模式走。

吐露心裡話,絕不是大蛇丸一貫作風。

也許這是深遠謀略。

例如
他發現佐助有可能叛變,於是想讓他斷絕此想法。

而後意外得知佐助喜歡鳴人,與其說了解兩人是他與自來也之翻版,不如說,意圖將他們『槊造』成翻版。


他要佐助恨鳴人,不再有任何留戀,只想著如何報復木葉。

若是這樣,那他成功了。

而且佐助或者鳴人,都不會發現這樣地事實。


畢竟他已死,沒機會再得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