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章
真的不會無聊了嗎?差的遠勒!
原以為『兄弟相殘』至少會帶給仙山一些樂趣,但是瞧瞧現在呢?鶴醫仙有點覺得自己是不是引狼入室了?
現在的仙山,不復平日的安寧靜謐,但也並不是終日吵雜難耐,而是在原本白淨的空氣中覆蓋上了一層陰影。
而這一層陰影,也就是使仙山死氣沉沉的兩人--狄傲宇和任徜飛,卻沒有時間去解除這層陰影。
每當兩人在仙山中相遇,總可看到電光火石在兩人眼中閃爍,表情陰鶩的有如誓不兩立的兩人,發誓要除掉對方為快。不明就以的人總以為他們倆真有不共戴天之仇。
人人總說:情敵見面,分外眼紅。
但瞧瞧這會兒,兩人爭奪的目標不是個女人,而是朵只有6朵花瓣的紅花!這......到底是?
全仙山中唯一會為這種情況而焦急的,只有一個人。但是這個人可不是仙山的主人鶴可嚴,而是一位借住的姑娘--宓兒。
「我說鶴醫仙,您好歹也是他們的前輩,去勸勸架他們也是會聽您的,別鬧到最後不可收拾啊!」宓兒緊張的站在鶴醫仙前面道。
「放心吧,他們不會可怕到這種地步的。」鶴醫仙依舊老神在在的開口。
「可是,他們的表情......似乎都想將對方置之死地啊!」宓兒又叫道。她真不敢相信,這樣一個固執的老人,竟會是江湖上人人景仰的鶴醫仙?!
「一定死不了,至於受重傷,現成就有一個醫生替他們隨時療傷,怕什麼?」換句話說,他就是不想去勸架就是了。不過說勸架是說的好聽,換個難聽點,他可不想當炮灰。
見鶴醫仙一點想勸架的意願都沒有,宓兒只得將目標放在另一個人身上,也就是鬧出這場決鬥的罪魁禍首--
「雨姑娘,妳是他們疼愛的妹妹,妳去勸勸他們,他們一定會聽的。」
「唉。」雨向柔嘆口氣,終於輪到她了嗎?
優雅的端起了蓮花茶,雨向柔微抬眼慵懶的望著宓兒。「妳自個兒瞧瞧,他們倆人都已經到劍拔弩張的地步了,現在勸又有什麼用?」
「可是......」
「況且,我精心策劃這麼一場,就是等著看他們的笑話。現在才半途喊停,豈不是自打嘴巴?那麼不只我感到惋惜,一旁的旁觀者和主角不都覺得很無趣嗎?」說起這種話,雨向柔倒還是臉不紅氣不喘,一臉理所當然,好似早已說過千萬遍。
精心策劃?不提還好,一提她宓兒就有氣!
一開始看到雨相柔驚為天人的絕美容顏,就連身為女兒家的宓兒都給她迷住了。她柔弱的外表、纖細的骨架,總能輕易激起所有男人的保護慾。而看似天真的笑容,又像是不時人間煙火的天使,令人神往。
但是現實呢?宓兒發誓她再也沒看過這麼一個女人,外表像是個仙子,卻擁有一個惡魔的心靈。平時愛整別人、把別人放在手心耍的團團轉就算了,現在連自己親如手足的哥哥都敢整,還一次整了兩個!老天真是不公平,賦予她美好的一切。
但她也真不懂,這樣一個可怕的小女人,在江湖上大家竟也任她為所欲為,幾乎從沒有人遏止她或是責罵她,反而在她恣意胡鬧、或是自私的任性過後,慣寵的放縱她、放任她,只差沒拍拍她的頭說再來一次。她真的不懂。
「呼,不管。」看著一副事不關己模樣的雨向柔,宓兒抿了抿嘴,搖搖頭道。「總不能看他們倆互相殘殺,我要去勸勸他們!」說著,便跨出了屋宇。
「沒用的。」雨向柔自然是最了解他們的脾氣,現在若沒有她去幫忙,任憑宓兒說破了嘴也沒人理她。只是,聰明如她絕對不會去幫宓兒的忙。就像她剛剛說的,她還等著看笑話呢!
* * *
宓兒在衝出屋子後,越想心裡越不服氣。
老天真是有夠不公平!給了雨向柔一張完美的容顏和身材,給了她一顆可怕的心靈,竟又給了她一堆疼愛她、寵溺她的人們。
真是不公平!
唉,但是現在怨嘆這些又有什麼用?能阻止接下來的決鬥,才是她現在最重要的任務不是嗎?
想一想,世界上大概也只有這兩個人,會為了一朵完全沒用處的花而怒目相視吧?現在她不禁想替雨向柔捏一把冷汗,要是到時候謊言穿幫了,那兩個憤怒到極點的男人會不會在一氣之下斃了她啊?
踱步到仙山的後花園中,停放約有一段距離的兩張花床邊,各佇立著兩個高大的黑影。
在微暗下來的天色襯托下,將兩個同樣優秀的男人氣勢提到最高。但那股令人不寒而慄的壓迫感,卻因為他們此刻眼中的深情而漸緩了許多。
踩著小步伐來到狄傲宇身邊,宓兒深吸了口氣,才鼓起勇氣開口喚道。
「狄大俠。」
狄傲宇完全沒有理會她,深不可測的黑眸直直的定著躺在花床上沉睡的人兒。
「狄大俠,我這次來是想要跟你說,世上還有很多至極的藥材可以救活你的心上人,實在不必要在現在......」話沒說完,就先給人截斷。
「妳不覺得現在寶兒躺在花床上,猶如一個百花仙子?」嚴肅的俊貌說出口的卻是最溫柔的言語。
「呃......」宓兒楞了一下,轉望著花床上的人兒,好一會兒才開口。「嗯,她長的很漂亮。」不過她見過最美的人卻是雨向柔。
就好像是回應她的想法似的,狄傲宇忽然沒頭沒腦的開口。「若真要比,她自然是比不上柔兒。」柔兒可天生就是個美人胚子。「但是她擁有只屬於她的特質,而就是那個特質吸引著我,讓我不知不覺丟了心。」
聽著狄傲宇發自真心的肺腑之言,之前要想勸架的念頭早已消失不見。
「嗯,真愛也不過如此吧?寶兒姑娘真幸運,擁有你這個癡情的好男人。」宓兒點點頭,贊同的道。
「所以,我明天一定要贏。」狄傲宇肯定的道。
「嗄?」宓兒楞在當場,直到狄傲宇已遠離了她的視線,她才懊惱的想起她這會兒來不就是勸架嗎?怎麼......
唉,算了!不管了!
* * *
微風掃過空地上的落葉,使之飄揚在空中,顯出難得的蕭條。也順勢的掃過空地上兩個互相對立男人的臉龐,電光火石的擦搓消失在眼神盡頭。
決鬥這一天終於來了--
說是決鬥,但是當事人狄傲宇和任徜飛心理自有數,這場決鬥代表著他們心愛人的生死,也代表著他們兄弟倆此生的情誼。
「開始吧!」
蒼老而有力的聲音自一旁緩緩發出,鶴醫仙就站在空地旁做著公證人。四周也圍滿了仙山中的侍女、小廝,宓兒自然也包括在內。但是她左看看、右望望,就是不知道雨向柔跑那兒去了。
說來真好笑,這雨向柔應該是這場戲最大的觀眾才是,怎麼最後一場高潮戲都要開始了,她人還不現身?
聽到鶴醫仙開口,狄傲宇微點了下頭,表示聽到了。
「開始吧。」這次是任徜飛開口。
場中的兩人有著短暫而沉默的對峙,猶如打仗前的心理戰術。對於太過了解的彼此,到底要怎麼攻擊,是他們倆人心中最大的障礙,尤其他們是親如手足的師兄弟。
「動手吧!」狄傲宇拔出腰間的絕情劍,一個閃身便已竄到任徜飛眼前,動作迅速的有如天邊的流星。
但任徜飛也不甘示弱的使出輕功向後一躍,動作輕巧且相當熟練。「那我也要來真的了。」任徜飛緩緩抽出隨身長劍,儘管他擅長的不是長劍而是暗器,但對於兄弟他實在沒有辦法使出抬不上眼的暗器。
平時看不出來,但真正打鬥起來才發現任徜飛使劍的技巧也不弱。兩把劍在空中交會的時間卻遠少於耍弄劍姿的優美。
或許是因為惻隱之心而真下不了手,使決鬥中的兩人看起來到像是平日在比試比試身手,起落的動作相當流暢。
但到了最後,還是擅長使劍的狄傲宇佔上風--
「嘶!」
刀劍劃破衣袖的聲音是如此刺耳,不只四周圍看的人群張大了嘴,連因不小心而失手的狄傲宇也停下了進攻的動作。
但任徜飛也沒因自己手臂上的劍傷及兄弟臉上的歉疚之情而緩下了心,只見他的衣袖銀光一閃,下一秒鐘,血腥的顏色和潔白的雪地中形成強烈的對比。
除了圍觀的人震驚,狄傲宇的驚訝絕不亞於他們。
「你......你偷襲我?」狄傲宇捂住了因暗鏢而不住流血的手臂,不確定的凝望著弟弟。
「抱歉了,二哥。在這裡我也很難顧慮這些了。」任徜飛眼中也有歉疚,但為了心愛的人他不得不這麼做。
「好吧,看來真該做個了結了。」狄傲宇點點頭,不再理會不斷湧出鮮血的手臂,拿出了真正的實力和任徜飛拼了起來。
做個了結就真要做個了結,原本只純粹在空中比畫的兩把劍不再禮讓,而是真正想將對方置之死地般的狠絕。
「刷--」
又是一道見紅,這已是不知第幾道鮮血了。四周潔白閃著銀光的雪地早在幾時前就已染紅了滿滿的顏色,甚至還有更進一步的趨向。四周圍觀看好戲的人們早在不知多久前就已做鳥獸散離去,他們再也看不下這種血腥的場面了。
現在唯一在場的只剩下身為公證人的鶴醫仙和宓兒了,但宓兒已不知幾次暫時離開到場外去平息自己,她實在看不下去。
到底是誰?是誰想到這種惡毒的計謀來陷害這兩個人?宓兒想到那個當初說的事不關己,現在卻連個鬼影子都看不到的女人。
「可惡的雨向柔,跑到那兒去了嘛!」
而站在場中央的兩人,早已是心疲力竭,全是靠著意志力在硬撐。
「抱歉了,二哥......」任徜飛難難低語著,終於克制不住的從懷中再拋出一支暗鏢,射向幾乎已站不住的狄傲宇!
一切皆只在一瞬間,一根突如其來的長鞭打掉了暗鏢的突襲。場中的兩人、鶴醫仙、與不知何時回到比武現場的宓兒皆轉頭一看,終於看到了她想看的人--
雨向柔。
* * *
場中、場外的四人,皆以呆楞的眼光望著突然闖進戰場的女人。
而狄傲宇和任徜飛在看到柔兒正無情的耍弄那根鞭子,心裡就喊著大事不妙--
柔兒生氣了。
「我說,我才離開一會兒沒準時到來,你們就生氣的開始自相殘殺起來了是嗎?」憤怒的語氣出自柔兒甜美的笑靨,卻沒有辦法讓狄傲宇兩人放鬆。
「柔兒你別管,這是我們兄弟倆之間的事。」狄傲宇冷淡的道。
「哈,還知道你們倆是兄弟啊?妳可給了我一個好示範,原來兄弟就是要像這樣,拿著礙眼的長劍指著自己弟兄嗎?」柔兒冷嘲熱諷的道。
「柔兒,妳不會懂......」狄傲宇和任徜飛就這樣睜眼看著那朵原本被鶴醫仙捧著的靈花,在柔兒靈鞭的『伺候』下,斷成一瓣一瓣。
「柔兒!」狄傲宇和任徜飛驚慌的大叫,卻已阻止不了柔兒的動作。倆人瞪著眼看著碎成幾辦的紅花落在雨向柔腳邊被她用腳蹂躪,卻又不敢大聲罵她,深怕嚇到平時捧在手心中疼的妹妹。
「好了,現在沒有什麼事情能讓你們倆打成這樣了,不錯吧?」柔兒抬頭討賞的望著兩個哥哥,想看看他們兩個的反應。而一旁的宓兒則直替雨向柔捏一把冷汗。
「柔兒,妳......」狄傲宇張口又閉口,遲遲說不出要說的話。只得欲言又止的呆瞪著柔兒。
「妳......妳毀了我們的心血啊!」任徜飛也不敢大聲的罵她,儘管心裡已經為她的舉動暗自咒罵了好幾次。
「心血?你是說這朵沒用的紅花?」雨向柔好笑的問,該是揭盅的時候了。
回答她的,是兩聲急速的抽氣聲。
「妳說這朵靈花是沒用的紅花?」狄傲宇克制著自己不對她大吼大叫的衝動,壓抑怒氣的瞪著她。「你知道我們花了多大的心血才找到它嗎?」
「既然是你們一起找的,那現在這樣兄弟相殘又像個什麼樣?」雨向柔的怒氣也明顯的被挑了起來,美麗的小臉因為憤怒而微微泛紅。「只要會挑起我們雨峰山莊內鬨的,就絕不是什麼好東西,就算它能救人命也一樣!」
救人命?該死,他都忘了寶兒了,沒有了靈花,他要怎麼救寶兒。「妳這樣任性,是害了兩條人命啊!」
「咳咳......我想,你們會不會太激動了點?」一旁鶴醫仙在沉默後,終於開口了。「柔兒啊,我想該是告訴他們實情的時候了吧?」
「實情?」狄傲宇和任徜飛對看了一眼,有氣無力的望著鶴醫仙。
「呃,」只見原來來理直氣壯的柔兒頓時變得相當不好意思。「我先退席,您再慢慢說。」
說著,雨向柔驀然使出輕功跳離了現場。開玩笑,她可不想被兩個哥哥殺了煮來吃,或許真有可能。
畢竟,叫鶴醫仙編了個謊言,騙狄傲宇和任徜飛說有什麼百年靈花,讓他們兩辛辛苦苦去找,到頭來甚至為了這朵靈花而大打出手,弄得傷痕累累。結果到頭來才發現,原來根本沒什麼靈花,那朵紅花只是路邊的野花這種大騙局,要是讓狄傲宇和任徜飛知道真相,她就算被五馬分屍也不會懷疑。
不過,說實在話,看到這種結局最高興的就是太令她高興了。實在是因為很難看到狄傲宇和任徜飛拋棄手足倫理互相比武,雖然沒有大戰三百回合,但是已經夠滿足了。再想到當鶴醫仙告訴他們真相時,他們會露出怎樣驚愕、呆滯、不可思議、大受打擊的俊臉時,雨向柔就克制不住自己的想狂笑,雖然沒有辦法親眼看到,但是光想像就實在是......棒呆了。果然......
「雨向柔!!!」怒吼的聲音響徹雲霄,簡直就是狂吼的二重奏,他們真氣壞了不是嗎?
看來回到家,她一定要大肆慶祝一番!慶祝這個今年最大、最完美的整人成功!
* * *
兩個月後--
一道纖細而嬌弱的身影佇立在百花盛開的庭院中,紛紛的落雪飄落在枝頭、落在地上,令人感嘆這人間美景。
一件寬大溫暖的狐紋披風披在她嬌小的肩頭,她不用回頭就知道是誰來了。
「傲宇。」寶兒溫柔甜笑著轉身投入狄傲宇寬大的懷抱,幸福的叫喚著。
「怎麼站在這兒吹風?妳身體還沒完全好。」狄傲宇溫柔而寵溺的聲音帶點些微的責備。
「有什麼關係?鶴醫仙都說我已經好了,況且這裡的風景真的很漂亮嘛!」寶兒笑著道。
「妳喔。」狄傲宇低頭給了寶兒一個溫暖的短促的吻,擁著她觀看著仙山中美麗的飄雪景色。
「傲宇。」沉默了一下,寶兒忽然開口。
「嗯?」
「你......」寶兒停頓了一會兒,終於還是開了口。「你還想要報仇嗎?」
狄傲宇微揚了嘴角,不在乎的道。「我沒想過那些。」他只想想現在。
「那以後呢?畢竟我爹是親手殺了你娘的兇手,而且......」
「別再去管那種事。」狄傲宇低下頭來凝望著懷中心愛的女人。「或許,上一代的事,就讓它過去吧,我娘會很欣慰我放下仇恨的。」
「可是,你娘不是......」寶兒遲疑的望著狄傲宇。
「忘了那些!」狄傲宇的口氣忽然變的有點糟,想到雨向柔當時跟他說有關那個夢的事的時候,他幾乎就想親手掐死那個小魔女!連自己的哥哥都敢玩?但是他始終沒這麼做,因為他還是......太寵柔兒了。
「不後悔?」寶兒抬頭望著他,這個她永生永世愛著的男人。
回應她的,是一個甜蜜而充滿承諾的一個吻。而她知道,這個她永遠深愛的男人,也以同樣的深情愛著她,願意為了她放下長達數年的仇恨。
她知道,現在的他,心中已沒有仇恨。因為她已用她全然愛他的心,化解了那些仇恨。
絕情神劍今後將不再絕情,只有碰見她,他的絕情就起不了任何作用。
當微風吹過他們倆,她可以說,她會很幸福。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