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病
「啊∼我快要死掉了......」第N張衛生紙貼在鼻子上。
「別亂說話，那有這麼容易死的。」村上拿來一杯熱水，放在渋谷前面。
「我就說我討厭冬天。」衛生紙丟入垃圾桶裡，喝了一口水，「好燙。」
「小心喝，我熱水加得很多。」拿起一旁橫山不知又去哪弄破的衣服，縫縫補補。
「雛想燙死我吧！這明明全部都是熱水......燙死我了......我去加塊冰塊。」正要起身，瞥見一旁冷眼瞪著的人。
「你如果想死快點，我掐死你比較快。」冷冷的口氣。
渋谷拿著水杯走到那人面前，喝了一口，然後將水杯擱在腳邊，「你想吵架嗎？」
聳聳肩，「不敢，和你吵架還得冒著被別人冠上『欺負病人』頭銜的危險，划不來。」
「那你就閉嘴！告訴你，要死我也要拖你一起死。」皺著眉說。
「好了啦，都叫你不要沒事一直說死不死的，只是小感冒而已啊。」村上抖了抖收針後的衣服。
大門打開的聲音，重重的。
「我回來了。」應該正在玄關脫鞋。
「回來啦∼。」正要轉身就踢到自己放的水杯，「啊∼好燙。」
還好，水只是稍微濺了出來，杯子沒破，不然肯定讓跳跳跳的渋谷多幾個傷口。
「小心點啦，亮帶他去沖冷水。」村上幫忙橫山把東西放好，沒空。
渋谷打掉扶在自己手臂上的手，「不用，我自己去就可以。」然後跳著進了浴室。
看著背影，無力地蹲在地上，擦拭那小小一灘水，原本的熱水已經沒了溫度。
「等一下我帶他去看醫生，去把他的外套和圍巾、手套拿出來，不會又不知道塞到哪去了吧。」接過村上給的熱水，正坐在沙發上休息。
「我帶他去好了，你才剛回來。」村上說。
靜了下「我帶他去。」蹲在地上收拾善後的錦戶開口。
橫山揮了揮手，「不要，錦戶在家休息，最近不會太累了嗎？我帶他去就好。」
點了點頭，不再回話。
「雛，紅起來了啦！有沒有藥可以擦？」一跛一跛從浴室出來，在橫山身邊坐下。
村上跑去找藥箱，錦戶將杯子拿去收好。
「我看看。」橫山放下杯子，抓過渋谷小小的腳。
「其實不會很痛耶......」
「嗯，我看也是，沒有腫的感覺。」吹了吹紅紅的地方，然後放下。
「我剛剛聽到，要去看醫生嗎？」把腳伸向拿了藥來的村上。
「嗯，你不是一直說很難過嗎？」
想了一下，「可是我討厭看醫生，超討厭。」嘟起嘴。
「你不要任性，你不去看醫生，我們都有被你傳染的危險。」在單人座椅子上坐下。
先面無表情呆了下，「錦戶亮，你過來。」拍拍一邊的空位。
「我不要，你感冒。」別過頭去。
「我叫你過來。」聲音輕輕的。
看了一下還是無表情的臉，換了位子在剛被小手拍過的地方坐定。
坐定後，渋谷不再說話，乖乖讓村上擦藥，擦完後還用紗布小小包裹了一下，說這樣比較不會到處沾。
「亮。」先盯著錦戶看了一下。
「幹嘛？」現在兩個人的距離......大概只可以再塞一顆頭吧。
「我要去看醫生了。」看著錦戶的眼睛。
「我知道......你慢走......」看著越來越靠近的渋谷，忍不住將身體往後傾。
邪笑。
「亮很喜歡我吧！」邊說邊靠近。
「我沒有......你不要再過來了。」
抱上，又在錦戶臉上親了下。
「啊∼走開......快幫我拉走他啦！」反射動作先捂了口。
「昴，你幹嘛......」旁邊兩個幫忙架開。
「聽說感冒傳染給人家會比較快好......」無辜的臉。
「可惡，我要掐死你。」皺著眉伸出手來。
「我用感冒病毒反擊，你來啊！」在村上懷裡張牙舞爪的。
「夠了啦，你們兩個......力氣太多嗎？」
橫山拿了村上準備的外套，丟給渋谷，「走了啦，要是真的害他感冒怎麼辦？」
吐了舌，然後乖乖出門。
「昴，吃藥了。」村上拿著熱水和上午橫山帶著渋谷去醫院拿回來的藥走近。
伸手比了比桌子，手上拿著的書還是不放下，「你放在桌上，我等一下吃。」
「先吃一下再看啊。」
用書本遮了臉，搖了搖頭，「等我把這篇看完，現在正精采......」
村上照做了，然後回廚房清洗剛被拿走的碗盤。
大眼慢慢地從書本上方露出來，確定村上真的離開才將書放下。
看了看桌上的藥包，拿起一旁的水咕咕嚕嚕地一口喝掉，藥包就塞在口袋。
「渋谷昴，你當我是透明人啊？」聲音就在隔壁。
「噓！」食指放在嘴前，「你當然不會說出去對吧？」
笑了下，眼睛都瞇不見了。
渋谷也跟著笑，還好沒白疼這小孩。
「去把藥給我吞掉。」冷冷地說，每次都被這張笑臉壓得死死的怎麼行，早該免疫了。
嘟嘴，「我不喜歡吃藥嘛！」
沒有飾品，手指甲也還沒像腳指甲遭到指甲油洗禮，乾乾淨淨的手伸進渋谷口袋裡，找到在裡面待不久的白色藥包，「去裝水吃掉。」
皺著眉接下藥包，「那一人一半。」
「什麼一人一半？誰叫你不好好照顧自己身體要感冒？」聲音大了點，把在房裡休息的橫山都驚動了。
「你也被我傳染了啊，我的病一半在你身上了，所以一人一半嘛！」
一個巴掌貼上小小的頭，「幹嘛不吃藥？」最年長，該正經的時候還是會正經。
「很難吃啊......」專長是裝無辜？
「不要鬧了啦，去吃掉。」
橫山拍了拍渋谷，硬是盯著渋谷吃下藥。
小小的臉皺成了一團，還超無辜地將臉轉向錦戶，讓他心糾了一下。
是我害的嗎？
「好了，感冒就要多休息，別太晚睡了。」又回房間。
給橫山一個滿點的笑顏，乖乖點頭，起身之際回頭對錦戶吐了吐舌。
留下錦戶，病人刷牙洗臉準備上床了。
最近，真的很冷。
打了個噴嚏，想著不要真的被傳染了，拉高大被轉身睡去。
睡夢中，隱約察覺房門微開，透入了點風，然後不明物體爬上床、鑽入了棉被之中。
真正醒來，是被嚇醒的，在被人從身後攔腰抱住。
「嗚哇∼。」跳了起來，幾乎是立刻反應。
低頭看了下，果然床上多了一個人。
「亮好膽小喔......」笑著說。
聽聲音就知道是誰，不過還是打開床邊的小燈，「你在這裡幹嘛啊？這是我房間耶......」
「我知道啊......」窩在被窩裡不肯起來。
「那你在這裡做什麼？回去啦......」搶過屬於自己的棉被。
死抓著被子不放，「我想和亮一起睡啊......不行嗎？」一臉無辜。
「是沒有不可以啦......」手被床上的人抓著。
「那就關燈睡覺吧，我好睏了......」打了個大大的呵欠。
錦戶照做了，這幾年來似乎還沒有違背過他--自稱是自己爸爸，卻總是做些孩子舉動的人。
「亮會打呼......所以要等我睡著了你才可以睡喔......」聲音弱弱的，聽來真的是累了。
「嗯。」
「亮，快起來，昴不見了。」焦急的喊聲和開門聲同時。
不過接下來不是找到人的寬心，而是更高八度的大吼，「渋谷昴，你在錦戶亮房間幹嘛？」
床上的人翻了兩翻，另一個不動。
「在睡覺......」聲音還像隻慵懶的貓。
「你來這裡睡幹嘛？存心把感冒傳染給亮啊？」走上前去將棉被拉了開。
渋谷瞇著眼睛看，「雛早啊......還有內啊......」又揉了揉眼。
「爸爸叫我來這裡吃飯......」指著村上。
村上伸手去拉一直不動的錦戶，「起來啦，都快中午了。」
「......不要，頭好痛......」趴著不動，聲音又弱。
村上將手背就上錦戶的額，微熱，「笨蛋，發燒了啦！」
「笨蛋是不會生病的......」渋谷想也沒想就開口。
「這句話打從你生病就被打破了，你以為是誰傳染給他的啊？」村上將渋谷拉走，將被子重新在錦戶身上覆好。
「我怎麼知道他這麼弱......虧我還說亮變壯了......」
村上拉著渋谷、催促著他刷牙，然後要內先去陪橫山吃飯，自己則去找到退熱貼，又回錦戶房間。
「怎麼了？」橫山拿著一片剛烤好、塗上了花生醬的吐司正送入口。
先喝了口村上為了不喝咖啡的橫山煮的濃湯，才開口，「小亮發燒了。」
「怎麼又一個？」話才出口，就見渋谷打著呵欠走近。
「橫早安。」裝出個滿點笑顏。
橫山將每早必見的咖啡推到渋谷面前，「是你傳染給他的吧？」
笑了下，喝了口咖啡後，開始在麵包上塗上巧克力醬。
「那好，今天你帶他去醫院。」橫山將最後一口麵包塞入口中，然後拍了拍手上碎屑。
「為什麼？你帶他去就好了啊。」
「沒有為什麼。我已經和雛約好了要出門，你今天就乖乖待在家裡照顧他，晚餐也要自己解決喔，我們要錄音。」衝著渋谷笑了下，然後進了錦戶房裡。
「什麼嘛......真過份......」
旁邊一個又盛了第二碗湯的笑著。
「笑什麼？」聲音可能是兇狠，但卻帶著無奈。
「哈哈哈，誰叫你要把感冒傳給小亮，笨蛋。」
「你說誰是笨蛋啊？」
村上橫山兩個一起，出了錦戶房間，「吵什麼啊？昴，等一下我們要出去，你照顧一下亮喔。」村上拿了大衣，對內招了招手。
「不要，為什麼是我......」
「只有你沒事啊，好啦，反正你讓他睡，不會礙到你，等醒來再陪他去看醫生就好。」
然後放心地，留下兩個病人在家。
渋谷吃完了東西，將盤子確實收在洗碗槽裡，打了個噴嚏後，想起該吃藥了。
拿著水杯和藥包走進錦戶房裡。
先幫錦戶換了片退熱貼，然後拿起擱在床邊小桌上的書，裡面寫了些奇怪的東西，是一本奇怪的常識集。
捏著鼻子將藥丸吞掉後，就坐著看書。
大概也就渋谷從吃飽到肚子餓這麼長的時間，床上的錦戶才緩緩醒來。
自己撕下額上的東西，然後轉身面向將書翻了半本的渋谷。
「你在看書嗎？」皺著眉頭問。
「我在翻書，主要是在看你。」笑著說，然後將體溫計塞入錦戶口中。
「我去幫你倒杯水，乖乖躺著，溫度計『嗶嗶』的時候自己看幾度了。」將書闔上放回原位，然後起身。
錦戶老實躺著，口中含著體溫計，在大約過了一分後，果然發出『嗶嗶』聲。
36.8，小小的螢幕上顯示，也就是沒發燒。
「喏、水給你。」用乾淨紙杯裝著飄了薄薄霧氣的水「小心燙。」
渋谷看過體溫計用棉片消毒收好，然後等著錦戶喝水。
「怎樣，頭還痛嗎？」
回應是笑著搖頭。
「那有沒有想吃什麼？有土司，不過沒冷飯。」在衣櫃裡找了件外套丟向床上。
「那吃土司就好，牛奶還有嗎？」
「有，我去幫你弄熱，你去刷牙。對了，等一下我開車帶你去看醫生。」
微波爐裡放著開了口的紙盒裡裝著牛奶，烤箱裡則是塗了巧克力醬的土司。
渋谷坐在椅子上，拿著黑色手機正在通話。
「和誰說話？」手機收線後錦戶就問。
「醫院。我幫你預約了，快吃一吃，我帶你去看醫生。」打了個呵欠。
「其實我不想去看醫生耶......」從烤箱和微波爐取來食物。
「我管你，你從一入冬鼻子就怪怪的，現在正好感冒看醫生。」
盯著一派認真的渋谷，半晌後嘴角上揚，「我知道了。」
「好乖。」給了個笑後，拿起擱在一旁的劇本背。
「昴......」
沒有抬頭，「吃東西不要說話。」
加快了咀嚼的速度，重重吞嚥了下又開口，「內說很好看。」指劇本。
「喔。」
「喔？就這樣？」錦戶挑著眉問，又大大咬了口土司。
視線仍是停在白紙黑字上，「不然咧？很好看我就可以不用背了嗎？」
聳聳肩，現在渋谷工作為重，別吵他比較好。
不斷重複啃土司、喝牛奶、啃土司、喝牛奶，突然想到一件事又開口，渋谷劇本已經翻了幾頁，「昴，吃藥了嗎？」
「吃了。」找了枝重點筆在特定的地方小心做下記號。
頭點了兩下，又專心吃起東西。
陽光輕輕淡淡地，透過淺色系窗簾照得屋裡通亮，除了屋外的蟲鳴鳥叫和屋內翻劇本、喝牛奶的聲音，沒有半點雜音。
「好了？」瞄了眼正拍拍身上麵包屑的人。
嘴裡最後一口食物未下肚，咀嚼的動作不斷，含糊給了聲「嗯。」
闔上劇本，「那走吧。」
伸手打算拿車鑰匙卻被打掉。
「坐電車去，吃了藥會想睡，而且你開車本來就很容易累。」錦戶說，將零錢塞了些在錢包裡。
乖乖點了頭，找到錦戶大大的手錶和置於一旁的帽子，「走吧。」
「嗯。」幫渋谷圍了圍巾後，牽起小小的手。
「這樣很像要去約會耶......」太陽很大，但迎面的風有些冷，說完打了個噴嚏。
將衛生紙遞給並肩的人，「沒有人約會的目的地是醫院吧。」
兩個病人以緩慢的速度走在大阪不熱鬧的街道上，沒有嘈雜的嘻鬧聲，安靜祥和是兩人獨處的氣氛。
ね、我有沒有說過，其實不用你拖著我，我也會陪你一起死......
呸呸呸，我才不要這麼早死，等我老了，你要陪我一起騎著腳踏車運動才行，知道嗎？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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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這篇文從年初開始寫......
本來就預定是短文
可是因為沒有主題......只是單純想寫
所以結局變得很難
今天草草結束它了(毆)
曾經給小風看過未完稿
那時候本來不想繼續這篇文
因為寫著......亮昴兩個都像有了雙重性格
不過風說他們本來就是這樣......
所以
24個比利亮昴版還是被我草草完成了(毆)
我覺得亮昴兩個其實就是這樣......
老實說他們兩個應該不會很熟或很要好
可是兩個相處時的氣氛和其他時候很不一樣......
就是那種淡淡靜靜的感覺......
他們兩個不會吵架，在一起時也不會說很多很多的話
可是我喜歡這樣的感覺......
因為很特別
他們在別的地方不會這樣.....
以上
是廢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