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世集團:上官媚
惡魔的新郎 |
【簡介】
上官媚是絕世集團的首腦,組織裡最神秘的女人,
她是狡詐惡魔的化身,卻有著天使般絕美的容貌。
媚眼如絲,隱藏的是永不停轉的陰謀詭計﹔
紅唇似火,說出的全是騙死人不償命的謊言。
為了得到心愛的男人,逼他履行幼年的承諾,
她費盡心機,偽裝失去記憶,千方百計爬上他的床……
黑杰克擁有無可比擬的權勢,卻總遭到絕世干預,
在一場爆炸中,他救出這無辜的陌生女子,
失去記憶的她嬌弱無助,彷彿是纖細易碎的水晶娃娃,
他暱稱她為安琪,細心呵護,分外寵愛,
為了守護她,他甚至不惜與絕世為敵,
但當真相大白,他才驚覺這全是一場詭計,
原來,最危險的敵人,竟是他身邊的親密愛人……
★楔子
★第1章蒼郁的花木,巧妙的剪成一座迷宮,偌大的迷宮內路徑繁複,尋常人走進去,肯定要迷路。
一個少年走入迷宮,眉頭深鎖,深刻的五官有如鬼斧神工,額上嵌著斜剔入發的眉,一雙深邃的眼睛,是特殊的藍黑色。歐、亞兩洲的混血,讓他看來漂亮極了,足以迷倒任何女人。
「出來。」他走到迷宮中央,沉聲說道。
四周沒有動靜,枯葉飄落他的肩頭。
黑眉擰緊,藍黑色的眸子寒光四迸,藍色的光芒轉濃,閃爍得像上好的鑽石。只有少數人知道,這是他發怒的前兆。
「出來。」他重複,語調沒變。
還是沒反應。
他雙眼一瞇,掉頭就走。
倏地,草牆裡竄出一雙小手,扯住他的褲腳。接著,草牆間爬出一個六歲左右的小女孩,滿身滿頭都是落葉,已經躲在這兒很久了。
「嗚嗚,不要走嘛!」她抽噎著,粉雕玉琢的小臉蛋哭得紅通通的,雙手扯得很緊。
嚴酷的神色,在淚水攻勢下軟化。他緊抿著唇,抱起小女孩往迷宮外走。
「為什麼要躲起來?」
「我要你來找我。」她嗚嗚哭泣,小手臂環住他。每次玩捉迷藏,只有他能找到她。今天她特地躲得隱密些,想讓他找上很久很久,刻意拖延兩人分開的時刻。
今天他就要離開了,收養他的男人,已經在大廳裡,等著要帶他走。
愈想愈捨不得,她的眼圈兒又紅了,眼淚滴滴答答地掉下來。
「不要哭。」他低頭,抹乾她的眼淚,流露出難得的溫柔。
「我不要你走。」她嗚嗚啜泣,淚眼蒙朧。
「不要哭,我會回來。」
她挪動小身子,雙手捧住他的臉,注視那雙藍黑色的眼睛。
「真的嗎?」她小聲問。
他沒有回答,沉默以對,盯著她看。那特殊的藍黑色澤,像是要烙進她的心裡。
嗚嗚,他肯定是騙她的,先前離開這兒的孩子們,全都不曾回來。被賦予新的身分後,他就必須忘了這兒的一切,忘了她──「你答應過,要作我的新郎。」她委屈地說道,愈是接近大廳,雙手抱得愈緊。
「那是你耍賴,硬逼我答應的。」他淡淡地掃了她一眼。
為了「逼婚」,她站在頂樓,揚言要往下跳,威脅他點頭。才小小年紀,就已經懂得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不管、不管,答應了就是答應了。」哼,他要是不認帳,她就不放手!
他沉默,懶得爭辯。
得到默許後,她揀乾眼淚,小臉上盡是堅決。
「那麼,來打勾勾,如果你不回來,我就去找你,要你作我的新郎。」也不管他願不願意,她用心的跟他打勾勾,小拇指在他手中按得緊緊的。
接著,她迅雷不及掩耳的吻上他,水嫩紅唇印上薄唇,還啾啾的連親數下,加強契約效力。
吻裡混合了她的眼淚,這個青澀的初吻,嘗起來有點兒鹹鹹的。
就算是長時間的分離,也絕不會影響她的決心,小小的心靈,很早就已經決定非他不嫁。
記得喔,她是他的新娘,將會靜靜等著他來娶她。
記得喔,千萬要記得,可別忘了這個承諾。
記得喔──
★第2章陽光由百葉窗外射入,灑落室內。
暖暖的冬陽,烘得人全身酥軟,柔和的光線,圍籠病床上的美人兒。
絲綢般的黑髮技散在床單上!膚色雪白,紅唇粉嫩如花瓣,長長的眼睫毛覆蓋在粉頰上,猶如兩把小扇子。她的呼吸平穩,仍昏迷不醒,像在等待王子一吻的睡美人。
光潔的額上,有著一處傷口,已經被妥善的包扎。
門被推開,裡思走進來,步履無聲。
「主人。」他走到病床邊,恭敬的喚道。
陽光照射不到的角落,一個男人靜默的坐著,他的身形高大,一身黑衣,五官處於黑暗與光亮之間,深邃的眸子是特殊的藍黑色澤,目光銳利,神秘而危險,能讓敵人顫抖、女人心跳。
「醫生說了什麼?」黑傑克開口問道,目光冷凝。
「額上的皮肉傷沒什麼大礙,但遭到亂石擊傷,可能引發輕微腦震盪,必須等她醒來後,才能確知是否有後遺症。」里恩仔細的報告,瞧見主人正伸出手,摩掌著女子的黑髮。
他挑起一道眉,匆促的低下頭來。
這倒是難得,跟在黑傑克身邊數年,還不曾見過嚴酷如冰的主人,對誰有過這麼親暱的舉動。
視線溜到病床上,里恩微微發愣,看得有些呆了。
「看什麼?」低沉的聲音裡聽不出起伏,連最細微的情緒,都被理智冰封。
里恩臉色一紅,連忙清清喉嚨。
「這位小姐──很、很美。」他不敢再偷看,怕眼珠子不保。
不知怎麼的,他老是覺得,主人對這美人兒的態度,有一丁點兒的不同。雖然藍黑色的眼睛仍是又酷又冷,但是一些不經意的舉動,總能讓他這個貼身護衛兼僕人,看出端倪。
黑傑克就算再冷酷,也是個正常男人,瞧見這美人兒而能不動心的,肯定是個太監。
然而,從那些前仆後繼、主動送上門的女人們看來,主人肯定沒有「那方面」的問題。
「她的確很美麗。」纏繞髮絲的動作略略停頓。
里恩鬆了一口氣,嘴角往兩邊咧開,露出笑容,嘰哩呱啦地說了起來。
「也難怪您肯在爆炸中出手,救回這來路不明的女人,她美得太過動人,要是我啊,也捨不得她被砸傷或砸死的──」銳利的視線掃過來,他倒抽一口氣,迅速住口。
糟糕了,主人不喜歡他多話呢!
里恩擦擦冷汗,往門口挪動幾步,習慣性的準備逃走。
美人兒有了動靜,紅唇輕啟,飄出呻吟。額上的傷口很疼,她難受得翻騰,伸手想觸摸。
粉嫩修長的左手抬起,隨即被壓住。黑傑克的勁道很巧妙,沒有弄疼她,卻也讓她動彈不得。
「住手。」很低沉的聲音,充滿了權威。
那一聲喝阻,將她喚醒。
長長的眼睫毛顫動著,接著緩緩睜開,澄澈的眼兒有些茫然,呆望著床邊的男人。
她躺在床上動彈不得,黑傑克只用一隻手,就控制了她。
「啊,醒了嗎?」里恩想探頭察看,卻被冰冷懾人的視線凍成石像。「呃,啊,我、我去找醫生來。」他迅速跑出病房,不敢久留。
床上的女子坐起來,稍微動作,就難受的呻吟。她捧著頭,小心的摸著繃帶,似乎還不清楚,為什麼會負傷入院。
「你是誰?」她的眼兒輕眨。
「還疼嗎?」黑傑克不答反問,口氣疏遠。
她點頭的幅度很小,怕動得太厲害,會引發更嚴重的頭疼。
「我怎麼了?」她白嫩如蔥的手指,不安的握住衣襟,在凌厲的男性目光下,羞怯得臉兒發紅。
「你被爆炸波及。」黑傑克言簡意賅,視線沒有挪開。
清醒後的她更是美得驚人,裊的身段柔若無骨,楚楚可憐的模樣,能激發男人的保護欲,願意豁出性命去保護她。他至今還不曾見過有哪個女人,有這麼惑人的美麗。
「你是醫生?」她問得小心翼翼。
黑傑克搖頭,站起身來,高大的身形讓室內突然變得好狹隘。
「那麼,是你救了我嗎?」她仰望著他,注視那雙深邃的眼睛,像是被迷住般。
每次看著他時,她的臉兒就會燙紅,雪膚透著羞怯的粉紅。
「我只是剛好在場。」他淡淡地說道,起身走向門外。會在醫院內逗留,只是要確定她無恙。
危機四伏,有不少人等著要他的命,為一個來路不明的女人逗留,已經跨越他的安全準則。
要不是被逼得忍無可忍,他實在不願意踏上台灣。畢竟,「絕世」拍賣集團的亞洲總部就設在台灣,而那個讓人咬牙切齒的魔女,就在這兒指揮坐鎮──想起那個女人,藍黑色的眸子瞬間寒光四迸。
看見黑傑克轉身,她不顧疼痛,奔下床來,連鞋子都忘了穿。
「你要走了?別走,你,我、我、我──」我了半天,她愈說愈焦急,卻說不出下文。
「怎麼了?」他回過頭來,濃眉緊皺,表情更加冷漠。
她先垂下頭,露出雪白頸項,一動也不動。半晌之後,才抬起頭來,大眼兒裡淚水汪汪,那無助的模樣,看得人心都要揪起一團。
「我什麼都想不起來。」她紅唇一抿,眉兒一皺,眼淚像小雨似的下個不停。「我的名字、我的父母、我的──我都──」說到後來,已成了嚶嚶啜泣。
濃黑的眉頭又聚攏,凌厲的目光裡看不見半點同情心。
失憶?
「你還記得什麼?」黑傑克的口吻不耐,沒有想到一時心軟,竟招來甩不開的麻煩。
他現在最不需要的,就是一個弱不禁風的拖油瓶。
「我記得,是你在爆炸中救了我。」她輕聲說道,扯住他的衣服,雙手揪得很緊,怕他跑了。
聲音模樣都無辜堪憐,說的話倒是無賴得很,擺明了要賴定他。他要是在此刻撒手不管,肯定被人指責缺乏同情心。
只是,同情心從來跟黑傑克扯不上干係,旁人最津津樂道的,是他的無情與冷酷。
門外傳來腳步聲,里恩的效率驚人,已經把醫生帶來。推門進來時,眼前的畫面讓他瞪大眼睛。
黑傑克一臉酷樣,而美若天仙的小女人則淚眼汪汪,正用眼淚幫主人洗衣服。
「呃,怎麼了?」才一會兒的工夫,主人就把小美人弄哭了嗎?
「她失去記憶。」一個巧勁,黑傑克甩掉那雙小手,冷漠的站開。在她昏迷時,稍稍流露的溫柔,已經蕩然無存。
失去支撐,她毫無防備的跌在地上,大概被撞疼了,柳眉顰蹙。
「唉啊!跌疼了嗎?」里恩連忙扶起她,確定她是否摔傷。「真是的,這麼沒良心,怎麼可以讓小姐摔疼?」他咕噥著。
一瞧見那梨花帶雨的臉兒,他的心就軟了,哪裡捨得她受半點委屈。
「謝謝。」她輕聲道謝,回以淚光閃爍的微笑。
「不、不客氣。」里恩心朵朵開,樂得差點昏倒。
醫生走了過來,拿出小型的手電筒,察看她的瞳孔,詢問了幾個問題,之後就看著她發呆,只差沒流口水。
「喂,醒醒!她是怎麼了?」里恩大感不滿,踹了醫生一腳。
醫生如大夢初醒,連忙擦擦氾濫成災的口水,調整臉部表情,挽救醫師的專業形象。
「呃、那個、嗯,造成失憶的原因有很多,可能是受到太大的驚嚇,也可能是撞擊傷害了腦部,對記憶造成損傷。」
「不是做過腦部斷層掃描了?」里恩皺眉頭,拍拍她的肩膀,給予無聲的安慰。
多可憐啊,無端端被捲入爆炸,額上多了個傷口,這會兒連記憶都被炸飛了。哼,說來說去,都是「絕世」拍賣集團惹的禍,他非要向主人游說,向那個該死的集團索賠不可!
「這類的腦內傷害很難說,我先前提過的輕微腦震盪,也可能造成失憶的後果。」
「這種現象會維持多久?」角落傳來渾厚的聲音,問的問題一針見血。
「很難說,一個禮拜或是好幾年都有可能。」醫生也無能為力。
黑傑克丟下冰冷的眼神,往外走去,用行動表示放棄。
「主人!」里恩連忙喊道。
「我不撿被遺棄的小狗回家。」請求被駁回。
「她又不是小狗。」里恩抗議,絞盡腦汁想要求情。「她身上有證件嗎?」他轉頭問醫生。
「沒有。」醫生搖頭,面露詫異,這時才發現,這女人壓根兒跟這對主僕沒關係。
幾個小時之前,黑傑克抱著昏迷不醒的女人出現在急診室,俊帥出色的外表、危險神秘的氣質,讓眾多女病患拿著點滴架,趕過來窺看,每個人的口水差點淹沒急診室,引起不小的騷動。
幾個面無表情的高大保鑣,只差沒把槍拔出來,命令醫生立刻把女人救醒。
醫院提供高級病房,畢恭畢敬地款待這群人,識相的封鎖消息,怕一個閃失,就會惹惱這群神秘人,讓醫院內死亡人數激增。
眾人議論紛紛,猜測這對男女關係匪淺。
如今,真相大白了,這女人是爆炸下的無辜傷者,被送來醫院就診,不是那些捧著言情小說猛啃,雙眼夢幻的護士們所猜測的,是這男人捧在掌心疼愛的情婦。
只是,奇怪了,不論怎麼看,眼前這冷酷的男人,可是半點都不像會日行一善的童子軍啊!
主僕兩人僵持不下,里恩冷汗狂飄,眼看就要敗下陣來。
始終沉默不語、拿澄澈眼兒瞅著兩人的美人兒開口了。
「你要丟下我嗎?」她小聲地問,看來可憐兮兮。
「對。」斬釘截鐵的回答。
擱在白裙上的小手,驀地一絞扭,長睫毛遮蓋的眼眸,因為怒氣而閃爍不已,完美的偽裝在這時才出現一絲瑕疵。
這男人難道就這麼冷血,不懂得憐香惜玉?
不行,她必須把握機會,用盡一切辦法賴定他,絕不能讓他甩掉她,否則多年的佈局可就前功盡棄了!
她深吸一口氣,像是鼓足勇氣,亦步亦趨地跟過來,抱住黑傑克的手臂,不肯鬆手。
「放手。」他冷冷說道,狠絕的神情堪稱所向無敵,可以把成年男人嚇得昏厥倒地。
偏偏,這冷冽的目光就是嚇不了她,小手還是抱得緊緊的。
「求求你。」她用最無助脆弱的表情望著他,只差沒抱著他的大腿,求他別趕她走。
「放手。」這一次,低沉的聲音裡多了一絲不耐。
大眼兒盈滿波光,晶瑩淚珠再度奪眶而出!滴滴答答地落了下來,無言的指控他欺負弱小。
「主人、主人,您別這麼狠心嘛,她失去記憶,一時之間也沒地方可去啊!」里恩捨不得美人掉淚,出來打圓場。
「與我無關。」
「主人,這是雛鳥情結。剛出生的小鳥,會把第一眼瞧見的生物當母親,你現在要趕她走,太過殘忍了。」里恩搬出荒謬的藉口,力勸主子。
救人總要救到底嘛!黑傑克不會這麼無情,真要扔下小美人不管吧?
「我沒把他當媽媽。」她擦擦眼淚,小聲的抗議。
「我知道你沒有,只是打個比方嘛!」里恩輕聲細語地說道,然後轉過頭,充滿希望的看向黑傑克。只是看了一眼,他的心就涼了半截。
噢喔,情況不樂觀,主人的表情很難看呢!
房內氣氛緊繃,醫生選擇速速逃離現場,免得遭受無妄之災。他退出病房,隨手將門帶上,卻走沒幾步就停下腳步。
「咦,你是誰?」醫生擋在門前,看著一身白袍的陌生男人。
「巡房的醫生。」那人回答,神色木然。
「巡房?我沒見過你啊!再說,我才是這間病房的主治大夫,其他醫生不必來插手。」該不是哪個病人,到醫生休息室摸了件白衣,想混來這兒偷看美女吧?
對方神色更冷,嘴角一勾,露出令人不寒而慄的冷笑,右手往白衣內探去──門後傳來細微的聲音,讓黑傑克瞬間全身一僵,他身形一閃,環住她的纖腰,飛身竄至病房最角落。
里恩也神情一凜,迅速抽出隨身佩槍。
兩人熟知各種武器,輕易的聽出,那聲音是經過減音設備處理的槍聲。毫無疑問的,先前那個醫生,肯定已經兇多吉少。
門被撞開,一身醫生打扮、神情卻兇惡的男人,握緊了槍枝,闖入病房內尋找獵物。
「嘿嘿,情報無誤,你真的在這裡。」男人謹慎得很,還露出貪婪的微笑,已經在幻想賞金滿天亂飛的畫面。
黑傑克可是洛爾斯的首腦,厲害得很,行蹤詭秘,長年四處漂泊,身價抵得上幾座的金山銀山。能夠得知黑傑克的消息,簡直比碰上聖誕老人還要幸運,要是能再殺了黑傑克,那麼下半輩子靠賞金就足以過活了!
「哪個不要命的王八龜孫子,敢在太歲頭上動土?」里恩喝道,閃身擋在黑傑克面前,死瞪對方。
他正卯足了勁,勸說主人把小美人帶回去,這傢伙卻突然冒出來,簡直礙事又礙眼。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你們跟『絕世』是死對頭,雙方水火不容,我要是替『絕世』代勞,肯定能得到一筆鉅款。」殺手冷笑著。
黑傑克面容如冰,濃眉一動也不動,左手食指先扣後彈,疾射出某樣東西,空氣被劃開,發出刺耳的聲音。
殺手立刻發出慘叫,槍枝應聲落地,手腕處出現一道深而細長的傷口,血如泉湧,噴得到處都是,血腥得嚇人。
在殺手的背後,一張沾著鮮血的撲克牌,牢牢的嵌入牆上,撲克牌尾端還在輕輕顫動,可見力道驚人。
她低呼一聲,雙手攀緊他的肩膀,不住瑟瑟顫抖。
黝黑的掌將她的小臉按在肩頭,不讓她瞧見血腥場面。她身上淡淡的香氣,竄入他的鼻端,香氣很柔和,卻又有著幾分的神秘──「啊!」殺手握著傷處,跪倒在地上哀嚎,眼淚鼻涕流得滿臉都是,早已沒了先前的狠樣。
「看樣子手筋斷了吧?好在這裡是醫院,等一下找醫生縫一縫吧!」里恩哼了一聲,把槍插回腰間,連忙繞到黑傑克身後,擔心小美人被嚇壞了。「小姐,您別害怕,這只是小角色,傷不了主人的。」他呼了一口氣,還沒能表現,狀況就已經解除。
「『絕世』派來的?!」黑傑克面容陰沉,周遭的氣息更加冷冽。
殺手哀嚎啜泣,拖了半天才能開口。
「不,是、是有人──放出、情報,說、說、你在這兒──」話沒說完,他又痛趴在地上哭爹喊娘。
藍黑色的眼睛一瞇,更加駭人。
有人費盡心機想把他逼上絕路,不但洩漏他的形跡,甚至還引來眾多殺手,打算除之而後快。可惜來的殺手等級太低,只是一些會耍狠的莽夫,別說傷了他,只怕還碰不到他的衣角。
眼角餘光一閃,黑傑克迅速側身。
門口不知何時出現了個人影,拿同伴當盾牌,乘機舉槍瞄準室內眾人。
「嘖,還有同黨!」里恩罵道,迅速動作,立刻就要撲上前去。
倏地,腳下不知道踢著啥東西,他小腿突然一酸,啪的一聲,跪趴在地上,沒能制伏對方,反倒行了個五體投地的大禮。
懷中女子低呼一聲,小臉盈滿憂慮,跨步走出安全的屏障。
他低咒一聲,濃眉緊擰,伸手欲抓──倏地,又是一聲槍聲響起,室內充斥著刺鼻的煙硝味。纖細的肩頭頃刻綻放紅花,染紅白色衣衫,她臉色慘白,嬌軀搖晃著,接著就軟弱的倒下。
在她掉落地面的前一秒,黑傑克伸出手,但抓回懷中的,已是個鮮血溢流的傷患。
「小姐!」里恩才剛爬起來,女人軟軟的身子已經被拋過來,他連忙張開雙臂,牢牢的抱住。
「顧好她。」冰冷的命令,飽含殺氣,連里恩也雙腳發抖。
主人生氣了!
「該死!」殺手眼看第一發落空,只傷了個女人,急著要乘勝追擊。
房中黑影一閃,速度快得超乎想像,類似鬼魅,夾帶冰冷的殺氣撲面而來,凍得人心跳停止。
殺手被嚇得呆了,雙腳拚命顫抖。他想都沒想過,人類能有這麼可怕的神情。
那女人很重要嗎?為什麼只是傷了她,黑傑克立刻神情丕變?
黑傑克嘴角一扭,笑容猙獰。他單手往腰間一抽,揚手一抖,柔軟堅韌的鞭子到破空氣,尾端力道強勁,比刀劍更鋒利。
颼的一聲,軟鞭末梢血花四濺,別說是握槍了,連手腕都被鞭斷。
長鞭如靈蛇,沒有緩下攻擊,倏地繞上那人的脖子。
「你──」那人連遺言都來不及說完,喉嚨已發不出聲。
強勁有力的雙臂,住左右兩方一扯,嘴角浮現野獸的猙獰笑容──室內響起「咋」的一聲,清脆卻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類似雞骨頭斷裂的聲音。殺手悶哼一聲,臉色青白,頭軟軟的垂在一旁,脖子彎成不正常的角度,已經被絞斷。
「別發這麼大的脾氣嘛!」里恩的聲音小小的。
「走了。」黑傑克收起軟鞭,狂怒的可怕神態消失,恢復冷酷淡漠。
此地不宜久留,後頭不知道還有多少殺手,趕著來送死。
「主人,那她怎麼辦?」里恩偷笑,心裡清楚,這會兒肯定是十拿九穩。主人再冷酷,也不會扔下為他受傷的女人。
她仰起小臉,一手按住滲血的肩膀,無言的望著他,紅唇輕啟,沒有再懇求他。許是因槍傷疼出了眼淚,晶瑩的淚珠從眼角滾落粉頰──這欲言又止的模樣,可比嚎啕大哭更具震撼力,任憑是鐵石心腸,只怕也會心軟。
凌厲的視線,終於有些軟化。
她傷勢加重,他無法拋下不管。再者,外界知道她跟他接觸過,勢必以為她是他的女人,到時候殺手群聚,她一個弱女子肯定慘遭蹂躪──他沒有選擇的餘地。
「主人──」里恩還在催促,頭一次看見主子猶豫。
幾秒之後,薄唇才開口,語氣不耐。
「帶她走。」簡單的命令後,健碩的身軀轉身離去。
里恩吁了一口氣,喜孜孜的抱起小美人。
「你別害怕,他這人就是這樣,又兇又酷,不過你千萬別誤會,他可不是什麼壞胚子。」他嘮嘮叨叨對著她說,抬起頭接觸到藍黑色的銳利目光,立刻嘴巴一閉,成了悶葫蘆。
罷了、罷了,達成目的就好,嗚嗚,主人啊,別再瞪了,他不會再多嘴了!
三人迅速離開醫院,被里恩抱在懷裡的女人一言不發,澄澈的眼兒,總在黑傑克的身後,默默的瞅著他。
她低下頭,黑髮被散在白嫩的粉頰前,遮蓋住俏臉上的神情。
柔軟的紅唇,在無人察覺時,偷偷彎成一個狡詐的微笑。
★第3章天色漸晚,星星一顆又一顆的出現。
一隻修長的手兒放下窗簾,遮蓋了窗外滿天星斗。她躺回沙發上,衣服沾了血,臉色蒼白,看來仍舊虛弱。
離開醫院後,黑傑克十分謹慎,輾轉換了不少交通路徑。入夜後進入山林,又花了半小時左右,才到達目的地。
這個建築佔地遼闊卻很隱密,磚色暗沉,融入山林之間,看來是黑傑克在台灣的落腳處。他的身分特殊,選擇郊區做據點,是為了避人耳目。
來這兒的路上,里恩拍胸脯保證,會替她尋找家人,要她安心療傷。還覷了個了空檔,偷偷把主人的名字告訴她。
先前她奮不顧身的舉動,博得里恩的好感,完全當她是自家人,忙著掏心掏肺,只差沒連祖譜都背出來。
里恩說,他的主人名叫黑傑克。
她聽到時只是點點頭,垂下眼兒,掩飾眼中閃爍的光芒。
別說是名字了,她甚至連他的家世來歷、生辰八字,幾歲換牙都摸得一清二楚。那雙藍黑色的眸子,早已烙進心裡,她想了他二十年──不過,他倒是把她忘得一乾二淨!
纖細的小手捏緊裙擺,清澈的眼兒倏地一瞇。
「安琪小姐。」里恩踏入客廳。
像變魔術似的,她那精明的模樣立刻消失,唇上掛著羞怯的笑。
「安琪,這是我的名字嗎?」她詢問著。
里恩心疼的搖搖頭。
「這是主人替你取的名字,他說,總該給你個名字,比較好稱呼。」
安琪?他認為她是個失憶的天使嗎?
澄澈的眼兒裡,閃過一絲狡詐的笑意,迅速又恢復純潔無辜的模樣。
「哇,哪來的美人兒?」穿著考究的年輕男人走進來,一臉的驚艷,身後還跟著一男一女,三人都是金髮碧眼,面貌與身形姣好出眾,媲美專業模特兒。
另一個男人也被安琪的美貌迷住,垂涎得很,看得眼睛都忘了眨。反觀金髮美女,凌厲的藍眸上下打量著,態度很不友善,明顯不歡迎有別的女人踏進這間屋子。
「是主人帶回來的。」里恩皺眉,擋在安琪身前,很想開口趕人。
「黑傑克上哪裡找來這麼個美若天仙的小女人?」安森好奇地問道,拒絕被擋駕。窩在這裡好些天,他都快悶壞了,是黑傑克良心發現,找了個美人回來讓他解悶的嗎?
「他說過不許任何人洩漏落腳處,怎麼反倒自己破了禁忌?」蕾絲皺起柳眉,口吻尖酸。更重要的是,黑傑克帶回的女人太過美麗,讓她心裡酸醋直冒,吃味得很。
倒追黑傑克的過程已經夠不順利了,她從歐洲一路追來亞洲,投懷送抱外加死纏爛打,他卻酷得很,理都不理她,當她不存在。如今安琪的出現,讓她身為女人的直覺開始感到大事不妙。
「蕾絲,別太計較了,這麼漂亮的女人,黑傑克要帶幾個回來,我都不反對。」東尼聳肩,攤開雙手。
「給我閉嘴!」
「我說的是事實──啊!」尾音上揚,是因為蕾絲狠狠的捏著他的屁股肉旋轉。
「用不著捏人嘛!」東尼揉著臀部,雙眼含著痛楚的淚水,閃到一旁去。
安森沒搭理兩人,湊上前來。
「唉啊,受傷了呢!來,讓我瞧瞧。」他不懂醫術,只是存心想揩油,摸摸安琪那身細皮嫩肉。
「喂,不准碰!」里恩急忙嚷道,想撥開安森的雙手,保護專屬於主人的權利。在他腦子裡,早把安琪當成黑傑克的女人。
「輪不到你這跑腿的來嚷嚷。」安森啐道,哪肯放過嘴邊的肥肉。
「放開她。」
冷戾的聲音傳來,凍得屋內眾人同時一僵。
門口出現高大的身影,緩慢的走進來,步履穩健,優雅得像猛獸。強烈的存在感瀰漫在屋內,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不過是個女人嘛!」安森就算再遲鈍,也察覺到黑傑克的態度有異。
美女雖然難得,但是還不值得讓他賠上性命,他聰明的選擇收手,以小跑步讓開。
「哼,一群欺善怕惡的傢伙,要不是你們的貴族老爸死命懇求,讓你們跟來台灣,學習辦些正經事,主人早把你們轟出去了。」里恩低聲咕噥著,把這三個人當成寄生蟲。
安森跟東尼是英國某拍賣集團的二世祖,唯一的才能就是花錢,爹娘看不過去,勒令兩人跟著裡傑克到台灣來。兩人對拍賣的事一竅不通,完全插不上手,只能整日窩在這裡抓蚊子。
「她是誰?」蕾絲問道,杏眼圓瞪。
「路上撿來的。」黑傑克淡淡說道,走到安琪身邊,俯身察看她肩上的槍傷。
「你說過,不能洩漏這裡。」
「羅唆什麼,安琪小姐替主人擋了一槍呢!」里恩仗義執言,看不慣蕾絲的氣焰。
「那也不需要把她帶回來!」蕾絲跺腳,就是不願意安琪待在這兒。
就算這女人為他擋槍、為他受傷,以他冷酷的性格說來,還是可以不加予理會,最多扔張支票給她,算大發慈悲了,哪裡需要特地把她帶回來?
說穿了,這女人的美貌占了大半因素,那雙水汪汪的眼兒威力驚人,竟然讓他破了例,洩漏藏身之處。
藍黑色的視線掃來,看了蕾絲一眼。
「我做事,你無權過問。」語氣平穩,眼神卻冷冽如寒冬。
蕾絲倒抽一口涼氣,後退數步,知道自己太過分,已經激怒了黑傑克。她出身豪門,習慣頤指氣使,但一身嬌氣碰上這男人,立刻宣告無效。
她低下頭,不敢再吭半個字,在銳利的目光下抖個不停,後悔一時衝動,太過口無遮攔。
室內一陣死寂,黑傑克環顧三人,確定沒人有異議後,偏頭示意。
「去做準備。」他簡單的說道。
「是。」里恩心領神會,立刻明白,咚咚咚的奔出去打點。
其他三人眼見苗頭不對,不敢久留,含糊的說了幾句話,三人成一縱隊,頭也不回地逃出客廳。
那奔跑的速度之快,活像是屁股上正有一把火在熱烈燃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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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內轉眼清場,看得出所有人對黑傑克十分忌憚,不敢杵逆。
「給你添麻煩了?」安琪低聲詢問,抬頭望著他。
那三人雖然暫時撤兵,但是等黑傑克離開後,絕對會卷土重來。尤其是蕾絲,臨走前拋下的兇狠目光,像是很不得要她的命。
看來,待在這裡的日子不會無聊了,她才初來乍到,還沒能對黑傑克下工夫,就有三個燙手山芋必須先收拾。
他掃了她一眼,不言不語,視線又回到槍傷上。
黝黑的大手落在她肩上,動作輕柔得出奇,撕開破碎的衣服,察看傷口。傷口很乾淨,血也止了,子彈只是擦過肩部肌肉皮膚,沒有留在裡頭。
懷裡的女人毫無防備,滿心信任的靠著他,又香又軟,這無意又天真的誘惑,比其他女人使盡渾身解數、投懷送抱更誘人。
那雙美麗的眼睛總偷偷瞧著他,天真無辜,卻又像藏著什麼秘密,讓他印象深刻,甚至有幾分似曾相識。
撕開衣服的動作震動了傷口,安琪呻吟一聲,緊閉著眼睛,靠在他寬闊結實的肩頭喘氣。
「會疼?」
「嗯。」疼痛是真的,沒辦法作假,她疼得直冒冷汗。
「忍著。」
她點點頭,緊閉雙眼。
他的口氣很冷漠,但是簡單的兩個字,卻透露對她的關懷,她心裡暖暖的,疼痛變得不再那麼尖銳。
雖然黑傑克不記得她,但他還是有那麼一丁點兒在意她的吧?不管他的在意,是因為她的美貌,或是源於歉疚感,至少這是一個不錯的開始,便於她展開行動。
「唉,那些人肯定又是『絕世』派來的,上官媚那個魔女,就愛處處找我們麻煩,簡直可惡透了!」里恩端著熱水,從外頭走進來,一邊還忿忿不平的叨念。
一隻修長的腿兒突然伸出,橫在走道上,無巧不巧的絆著里恩。
他反應不及,雙手一鬆,整個人往前摔去,滿滿一盆的熱水濺到空中,接著「嘩」的潑了下來,淋得他滿頭滿臉。
「啊,燙燙燙燙──」里恩尖叫甩頭,被燙得差點脫毛。
「對不起。」安琪無辜的說道,縮回腿兒。
「下次請小心。」他苦著一張臉,燙得臉紅脖子粗,但對著那張花容月貌,就算有再大的火氣,也瞬間煙消雲散。
他狼狽的爬起身,重新去準備熱水,連同紗布、藥膏一起帶來。這次他很小心的避開先前跌倒路徑,繞道而行。
黑傑克對這場小意外視若無睹,伸手拿了一個小罐子,輕易的轉開,青綠色的藥膏散發出藥香,讓人精神一振。
「這是什麼?」她瞪著藥膏,低聲問道。
「衣服拉開。」黑傑克沒有回答,反倒下了命令。
粉頰微微一紅,抬起手將衣服褪下肩頭,露出傷口,雙手護著胸前。
不得了,主人要親自替安琪敷藥呢!
稟性嚴酷冷漠的主人,也會有這麼憐香惜玉的舉動,其他人要是也站在這兒,肯定要猛揉眼睛,懷疑是不是看錯了。
「這是專門治療槍傷的藥膏,必須均勻的塗上。」他力持鎮定,解釋給安琪聽,怕此刻笑出聲來,會被主人殺了滅口。
不過,雖然眼前的男女還服裝整齊,但是氣氛卻暖味得很,害他被熱水燙過的臉,變得更紅更燙,眼睛左看右看,就是不敢看安琪小姐裸露的粉肩。
幸好沈默寡言的主人開了金口。
「去調查清楚,我們離開醫院後,『絕世』有什麼動作。」黑傑克清晰的傳達命令,眉頭揪緊,臉色有些陰沉。
兩個集團雖然同以拍賣牟利,性質相同,難免有幾次搶生意的紀錄,但是嚴格說來那都是小事,兩方勢力應該井水不犯河水。偏偏這幾年裡,上官媚處處與洛爾斯為敵,炸他的倉庫、毀他的船隻、斷他的貨源,次數頻繁得不可思議。
一些局外人看不過去,還偷偷詢問,他到底是哪裡得罪了那個混世魔女?
這次會來台灣,為的也是一探究竟。部屬們早已摩拳擦掌,急著轟破「絕世」大門,押著上官媚回來治罪。
「是。」里恩領命,不當電燈泡,腳底抹油的開溜了。
室內突然變得很安靜,只有兩人的呼吸,跟黑傑克綿長沉穩的呼吸聲比較起來,她的氣息紊亂得多了。
她緊閉著眼,紅唇擦過他的頸部,看似無意,實則有心。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這高大結實的男性身軀,好像頭動了一下。
頭一次接觸男人,安琪的心也怦怦跳個不停,血液加速流動,耳中嗡嗡作響,心頭小鹿亂撞,讓她聰明的腦袋,難得的失去作用,腦中只剩一片空白。
她唇下的肌膚、手下的肌理,都熱燙而結實,他的體溫傳過來,讓她全身也跟著熱燙起來。
他摸起來跟以前不同呢!硬而平滑的男性肌膚,結實得很。
「手別擋著。」頭上響起命令。
「但是──」小臉倏地抬起,猛眨眼兒。呃,他該不是要她脫光光吧?
「放開。」他又說道,看那嚴肅的表情,肯定不是在開玩笑。
「我不──」血液瞬間往臉上衝,粉臉成了紅蘋果。
「我說放開。」藍黑色的視線掃了過來,藍色的光芒轉濃,閃爍得像上好的鑽石。
拒絕的字眼溜到舌尖,才陡然想起,此刻該要維持嬌柔形象,不能夠洩了底。
唉,要是選在此刻變臉,洩漏自個兒的居心叵測,以黑傑克對「絕世」的深惡痛絕程度看來,她絕對會被大卸八塊。
不行不行,為了大計、更為了小命著想,她不能再堅持了。
「我可以自己來。」她小聲提議,想拿回藥膏,自立自強的敷藥。
「你沒辦法自已處理。」提議被駁回,黑傑克堅持代勞。
很難得的,她的勇氣竟然有些不夠用了,以往天不怕地不怕,為非作歹、聲名狼藉,狠事做盡,在他面前卻成了小媳婦,畏畏縮縮的,雙手抖得好厲害,就是沒辦法鬆開衣服。
「快。」藍黑色的眸子裡出現不耐。
「唔──」她深吸一口氣,被催得沒法子,只能緊閉雙眼,豁出去的鬆開手。
衣衫飄落,豐潤柔軟的酥胸暴露在空氣中,她就算再詭計多端,到底還是個女人,在一個男人面前半裸著身子,怎麼可能不羞窘?
更何況,眼前的可不是一般閒雜人等,而是她偷偷愛了好久好久的男人──嗚嗚,可惡,現在讓她羞成這樣,這筆帳她可要好好記下,以後連本帶利的討回來。
黑傑克的表情高深莫測,視線掃過她裸露的上半身,從雪白的渾圓到淡淡粉紅的蓓蕾,一路下滑到纖細的柳腰,沒有任何遺漏。
他的視線好燙,像是一把很熱的火,只是被看著,她就忍不住發抖。
冰涼的藥膏塗上傷口,又是另一項刺激,冷得她顫抖不已,只能低低呻吟,抓緊指下的男性肌肉,聲音軟得像貓的咪嗚聲,讓人心頭一酥。
黝黑的指掌在雪白的肌膚上移動,造成煽情的視覺效果,她只看了一眼,就覺得口乾舌燥,呼吸困難。
她咬緊紅唇,雙手有些顫抖,完美的計謀裡,迸出一個小小的差錯。
糟糕了,千算萬算,她竟沒有算計到,一靠近黑傑克,心跳就亂得不像話,甚至忘了該怎麼呼吸。
「痛嗎?」低沉的聲音從頭上傳來。
她說不出話來,只能搖頭。
「那麼,是會冷?」聲音又響起。
奇怪的問題,倒讓她恢復了一些理智。
「不會。」室內很溫暖,更何況在他的視線下,她熱得不像話呢!
「是嗎?」指尖滑過豐盈,粗糙的皮膚觸及柔嫩嫣紅的花蕾,往上略略一挑,帶來觸電似的酥麻感受。
哇!他他他他他──他在做什麼?!
遭遇奇襲,她驚喘連連,雙手往前一伸,本能的就要推開他。
但是一雙小手才剛觸及他的胸膛,還沒來得及用力,手腕就已經被制住,又麻又痛,動也動不了。
黑傑克只用單手,輕易的就制住她,猛地將她拉近,嬌小的身軀跌進他懷裡,赤裸酥胸緊貼著他的胸膛,無比的柔軟香膩,軟得像可以揉進他身體裡。
「啊!你──你、你做什麼?」破天荒第一次,她連話都說不好,柔嫩的肌膚摩擦著布料,帶來連番刺激。
「你死纏著我回來,難道沒有想過,我會向你需索什麼?」俊朗的五官逼近她,目光顯得銳利閃亮,有著野性的活力,看來危險極了。
那是猛獸狩獵時的目光,而此刻半裸的她,無疑就是最可口的獵物。他剛剛東摸西摸,是在挑選要從哪裡下口嗎?
「你想要什麼?」她可憐兮兮地問,努力裝清純。
「要你。」薄唇一勾,邪惡得很。
不會吧?這麼快?難道不多些時間來培養感情,他打算盡速享用她?
糟了,雖然打定主意要誘惑他,拐得他服服貼貼,但她畢竟還是個黃花閨女,總也需要時間,好做做心理準備嘛!
「呃,我感謝你的收留,但是,我不也替你擋搶──」她小聲說道,因為心慌,所以演得分外賣力。
這無助小女子的角色要是演得不夠好,一是漏陷,被他當場打死;二是說服力不夠,被他一口吃進肚子裡。
「想賣我人情?」他瞇起眼睛,看來不大買帳。
「不,不是的。」
她的慌亂表現,讓他下顎一束肌肉抽動,藍黑色的眸子瞬間格外明亮,卻又立刻被嚴酷覆蓋。
兩人貼得好緊,她難受得想挪動身子,他卻不鬆手,她等於是貼著他蠕動,肌膚緊貼著他的每一部位摩擦著。雖然還隔著衣服,但是酥麻的感覺依舊強烈,讓她手腳發軟。
柔軟的大腿內側,刷過他熱燙堅硬的欲望,讓她連連喘氣。屬於他的男性傲然抵著她,逐漸膨脹堅硬,有著燙人的熱度,看來蓄勢待發,很不懷好意。
「呃,請你──放開──」她說得吞吞吐吐,盡力想跟他的傲然保持距離,但他偏又不放手,兩人貼得緊緊的,她等於是坐在他他他「那個」的上頭唉,古人有雲:如坐針氈,說的大概就是這種情形。不過她可以確定,他的尺寸可比「針」大得多。
話說回來,懷中有半裸的美女,抱在一起又磨又蹭的,黑傑克要是沒有反應,她住後的幸福才堪慮。身下的「威脅」蠢蠢欲動,至少可以證明,他的男性機能沒問題。
許久之後,她緊張到快缺氧時,黑傑克才鬆開手,放開對她的箝制。
一得到自由,她像只兔子,立刻躲到沙發後頭去,只露出一雙清澈的眼兒,拚命眨啊眨。
如果黑傑克是打算嚇唬她,那麼,他完全成功了,她嚇得雙腳發軟,幾乎放棄計劃,想奪門而出。
「記著,我不是什麼好人,你想跟著我,就必須付出代價。」黑傑克意味深長地說道,高大的身軀離開法式軟椅,漠視下腹的灼熱緊繃。在他雙腿之間,欲望仍未消褪。
嘿嘿,她也不是善男信女,兩人不正好是天生一對?
她頭兒全得低低的,眼兒盯著他的鞋子看,沒有瞧那張俊臉,知道危機解除,暫時已沒有危險。
「里恩會安排你的住處,我每晚會到你房裡。」
「呃──每晚、到我房裡?」小臉抬了起來,錯愕的看著他。她無法決定該慶幸他中了美人計,還是立刻逃走。
靠近黑傑克後,她敏感的察覺,他的力量太過強大,幾乎超過她所預期,別的不提,光是他造成的奇異魔力,就讓她方寸大亂,差點忘了此行的目的。
「這藥膏必須每天塗抹。」他掃來一眼,知道她想歪了。
「喔。」她吞了一口口水。每天?意思是,這種尷尬事情,每晚都要來上一回?
逃得了今天,不一定逃得了明天,以他眼裡隱隱燃燒的情慾火痕看來,她的緩刑不會持續很久。
怎麼辦呢?她心兒怦怦的跳,自個兒的反應好奇怪,她有些慌了手腳,理智跟冷靜早就溜到十萬八千里外。心裡的感覺陌生得很,她從來不曾有過。
有些害怕膽怯,心慌意亂,而且──還有幾分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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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的另一角,三隻敗陣公雞,喔,不,是二公一母,正湊在一起討論,個個臉色凝重。
「你們哪個人找機會上了那女人,把她帶離這裡,隨便帶到哪裡去都行,玩膩,玩殘後再把她扔了。」蕾絲焦躁憤怒,不停咬著塗滿寇丹的指甲,說出最惡毒的計謀。
黑傑克慣於獨來獨往,冷漠嚴酷,從不曾對哪個女人如此關心。聽見里恩炫耀似的說,黑傑克親自替那女人敷藥,蕾絲鐵青著臉,差點咬斷牙齒。
現在是敷藥,過幾天後,說不定就帶上床「照顧」了。她絕不能袖手旁觀,一定要阻止!
「那很危險。」安森沈吟,想起那雙冰冷的藍黑色眼睛,全身竄過寒顫。
「我還想活命。」東尼在一旁答腔,不敢妄想動黑傑克的女人。唉,從獅子嘴裡搶出肥肉,可能都比這件事容易。
「別告訴我,你們不想要那個女人。」
兩個男人互看一眼,心虛的不說話。
「那麼,我們利害關係一致,看那女人膽小的模樣,被男人侵犯後,肯定沒臉告訴黑傑克。你們的手腳要是夠快,他絕對逮不到你們。」
色字頭上一把刀,雖然危險得很,但是兩人滿腦子都是安琪的絕美模樣,早被男性荷爾蒙衝昏頭,兩耳之間的腦子沒了作用,倒是兩腿之間的欲望成了指標,急著想一親芳澤。
「你要我們怎麼做?」安森率先倒戈。
「笨,拐女人還要我教嗎?看是要下藥,還是要強上,都隨便你們,反正務必把她生吞活剝。」蕾絲罵道。
「那黑傑克怎麼辦?」人多膽子也大了,東尼跟著下海,想分一杯羹。
「你們處置那女人的時候,我可以去色誘他。」
「你色誘過好幾次了,但沒有一次成功、啊!」尾音上揚,媲美世界男高音,東尼的屁股再度受到熱烈招待,被捏得幾乎紅腫。
三人圍成一圈,頭靠著頭、肩並著肩,仔細的籌劃詭計,還慎重的做起沙盤推演,妄想一石二鳥。
蕾絲嘴角噙著微笑,笑得很是惡毒。她迫不及待地想攆走安琪,拉回黑傑克的所有目光。
敢跟她搶男人?哼,門兒都沒有!那嬌嬌弱弱的小女人怎麼可能是她的對手?
★第4章午夜時分,夜間人靜。
安森溜到客廳,瞧見嬌柔美麗的安琪坐在火爐前。火光穿透睡衣,勾勒出的完美曲線,差點讓安森當場鼻血狂噴。
「怎麼還不睡?」確定黑傑克不在四周,安森湊上前去,擺出最迷人的笑容。
「我的茶還沒喝完。」她的雙手中,有一杯熱騰騰的紅茶。
「這個好解決。」安森搶過杯子一口飲盡,碧眼裡滿是邪意,上下打量著可口的小獵物。
這會兒是間接接吻,接下來就該是真槍實彈,好好品嚐那水嫩紅唇了。
「謝謝。」紅茶被搶去喝個精光,她反而低聲道謝。
「用你漂亮的身子來謝我吧!」安森靠在她耳邊,一臉急色鬼模樣,迫不及待。
「不、不行的。」安琪眼兒輕眨,小手擋在身前。
「為什麼不行?」安森撲過去,卻被她閃開。他皺皺眉頭,跳起來再接再厲,繞著家具跟她追逐。
「求求你,別這樣──」她喘息地說道,無助的聲音,反而更激發男人的獸性。
「等到了床上再求我吧!」安森邪笑著,加快腳步,追著她奔入走廊。
奇怪,這小女人倒是滑溜得很,左閃右躲的,每次都是差點要抓到她,卻又被溜了,逗得他心癢癢。
秋水雙眸回頭瞧了他一眼,閃身進入漆黑的房間。
安森追進房間,立刻將門關上,瞄見床上隆起的棉被。
嘿嘿,看來是個單純的小丫頭,以為躲回棉被裡就安全了,殊不知床上最是危險,適合大色狼吃掉小綿羊。
他迅速脫下衣服,摩拳擦掌準備上陣。脫得精光後,他暗暗淫笑幾聲,往棉被撲去,把床上的人兒抱個滿懷。
還沒嘗過東方美人的滋味,他期待得很,祿山之爪到處摸索。
一反先前的閃躲拒絕,棉被裡的人兒這會兒反倒熱情得很,還主動索吻。啊,都說東方女人含蓄害羞,但是上床後就主動得很,看來傳聞不假呢!
不過,這美人兒的皮膚摸起來怎麼有點粗糙呢?不像看來那麼粉嫩柔滑──「啪」的一聲,有人按下電源開關,房內大放光明。
正準備大戰三百回合的兩人僵住,扯開膠合的唇,瞪著對方那張很面熟的臉孔,嚇得差點下巴脫臼。
「哇!」安森率先慘叫。
安琪呢?漂亮的小安琪哪裡去了?為啥他抱的、親的會是東尼?
「呃──」東尼眼發直、嘴半開,已經被嚇傻了。
「原來你們有特殊嗜好?」站在牆角的里恩恍然大悟。
唉啊,這兩個男人光溜溜的出現在這兒,該不會存心不良,想染指俊帥的主人吧?
「呃,我們,我們只是想睡了。」安森連連深呼吸,還不忘用手擦擦嘴唇,努力想忘掉跟男人接吻的記憶。
「那也不必脫個精光,睡在我家主人床上吧?」
「黑傑克的床!」像是屁股被火燙著,兩人蹦得半天高,立刻跳下床來,還不忘拿枕頭遮住重點部位,免得春光外洩。
怎麼一回事呢?明明是追著安琪,怎麼會追進黑傑克的房裡?本該分開行動的戰友,竟然殊途同歸,在床上抱成一團。
兩人想破腦袋,也想不出理由。
東尼困惑的喃喃自語。「不可能的,我問出房間的位置後,把茶交給她,那杯茶裡明明放了藥──」
「什麼茶?」安森臉色一變。
柔軟的聲音從角落傳來,無辜得很。
「就是你喝下去的那杯紅茶。」她小聲說。
還來不及做反應,低沉渾厚的聲音,從黑暗的門廊傳來。可怕程度直逼閻王的催魂鈴,嚇得光屁股二人組臉色一白,全身抖個不停,差點掉褲子──呃,不對,他們早沒穿褲子了。
「湊在這裡做什麼?」黑傑克跨出黑暗,高大的身軀幾乎填滿門框,充滿威脅性,鋒利的目光掃來,比瑟瑟寒風更厲害。
室內冷極了,媲美西伯利亞冷鋒過境。
「啊,主人,您不是出門了?」沒想到主子也跑回來湊熱鬧,里恩跑了過去,哇啦哇啦地開始報告。
「安琪小姐告訴我,說是聽見您房裡有怪聲,擔心得很,請我陪她過來看看。」說起來,安琪小姐還是挺關心主人的嘛!!
黑傑克掃了里恩一眼,沒有開口。
他的軟鞭被取走,才延遲離開的時間,也因此撞見房內的小聚會。能夠貼身偷走軟鞭的只有里恩,但是從里恩的神態看來,顯然對軟鞭失蹤的事不知情。
那麼,會是誰有機會取走軟鞭,又不讓他察覺?
「沒聽到嗎?主人在問你們話,半夜不睡覺,都擠在他床上做什麼?」里恩吆喝著,幫著逼問。
「呃──那個──這個──」兩人吞吞吐吐,恨不得當場消失。
「哪個?」薄唇吐出嚴厲的詢問,眸中迸出森冷藍光。
「呃──」兩人冷汗直流,抱在一起「皮皮挫」,嘴巴卻像蚌殼,閉得緊緊的。
總不能說,是準備來辣手摧花、襲擊安琪吧!這話要是一說出口,他們說不定當場斃命,見不著明天的日出。
「親愛的──」一個裸女選在這尷尬時刻從側門衝出,風騷狐媚的登場,一進來就往床上撲去,饑渴得很,等到察覺房內觀眾頗多時,渾身已經被看光光了。
屋內先是一片寂靜,眾人皆對裸女行注目禮。
「哇,三人行?」里恩連連驚歎。這些人的嗜好都這麼特殊嗎?
「你、你們、你們怎麼會在這裡?」蕾絲滿臉錯愕,連忙遮住重點部位。
不是都分配好了,安森跟東尼去解決安琪,她乘機色誘黑傑克,引開注意力,各取所需,為什麼大夥兒反倒全湊在這裡?
安琪還站在角落,看來安然無恙,連一根汗毛都沒少。難道,安森強上,東尼下藥,雙管齊下竟還吃不到那女人?!
詭計破功的三人全身僵硬,冷汗狂細,一點一滴的落在地上,全把頭垂得低低的。
「我們──」努力攪動即將乾涸的腦汁,卻還想不出個好籍口,就連說話都很困難。
安琪打破死寂,緩慢走上前來,挽住黑傑克的臂膀,仰頭望著他。
「他們是來找我的。」她輕聲說道。
「來找你?」黑傑克眼睛一瞇,藍黑色的冰箭射向二人。
簡單幾個字,被說得有如世界末日的前兆,安森跟東尼雙腿一軟,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抱在一起抖個不停。
「他們誤會我睡在這裡,都擔心我初來乍到,會睡得不好,所以熱心的想來照顧我。」
她緩慢地說道,雙眸深處閃過狡詐笑意。
算他們倒楣,想當采花賊也不挑對象,她可是枝棘手玫瑰,長了一身的刺。這兩人想吞了她,卻沒想到被反將一軍,淒慘得很。
今晚只是牛刀小試,讓這些人吃點苦頭,她手下留情,沒玩得太絕,免得讓黑傑克起疑心。
「是、是啊,我們只是來看一看,馬上就要走了。喂、喂,你說話!」東尼猛推同伴,亟需有力的佐證。
「──」
同伴無言,回以打鼾聲。
安森睡著了,放在茶裡的藥量,足夠讓他睡上三天三夜。
「但是,天氣這麼冷,就算真的是前來關心,那也不需要脫衣服吧?」里恩實事求是,提出疑問,狐疑的看著三人。
「他們或許等一會兒另有要事。」安琪說出較合理的籍口,指點三人一條生路。
東尼點頭如搗蒜,眼中出現感激的淚水,簡直把安琪當成救命的天使,幾乎想爬過來,親吻她的腳趾,感謝她高抬貴手。
「對!對,就是這樣,我們等一下就要回床上,三人一起──啊──」蕾絲的捏功,讓男高音再現。
雖然動手捏人,蕾絲嘴上卻不作聲,只是瞪著安琪,咬緊了牙根。
她可不想硬碰硬,黑傑克在場的時候,她肯定沒有機會下手。往後還有機會,她有得是耐心,總是等得到安琪落單的一天,到時候──藍黑色的眼睛掃過每張臉,室內寂靜無聲。陡然,手臂傳來柔和的力量,他低下頭去,看見一雙清澈的眼兒瞅著他,柔柔的眼波像能醉人,正在無言的求情,要他網開一面。
黑傑克雙眉一挑,順了她的願望,沒有再追究。「滾出去!」他冷聲說道。
一男一女扛著昏睡不醒的安森,匆促的離開臥室,連頭都不敢回,趕著回房叩謝上帝保佑,奇襲慘敗後,沒被黑傑克活活鞭死。
「哼,賊頭賊腦的,誰不知道你們在玩啥把戲,下次要是敢再──」里恩一臉不屑的咕噥,接觸到主人的目光時,立刻縮起脖子。「我、我去睡了。」他也溜得挺快的。
黑傑克淡漠的點頭,視線回到安琪的俏臉上,面無表情。除了她之外,他的目光不曾落在哪個人身上這麼久。
「為什麼在我臥房外徘徊?」他居高臨下的俯視著,氣勢迫人。從這個角度看來,她更加嬌小,纖細得像是一碰就碎。
「我睡不著。」她輕聲回答,視線盯著他的胸口。
黑傑克的襯衫半解,露出結實的胸膛,高大的身軀有著源源不絕的熱力,只是靠近他,就覺得好燙。
她的手掌心有點兒癢癢的,很想摸摸看──有力的指掌托起她的下顎,看進她眼裡,筆直又深刻,那藍黑色的目光讓她心頭一跳,深濃的眸子裡,閃過臆測的情緒,讓人猜不透。
「怎麼了?」她柔聲問道,心頭悸動。
黑傑克注視了她半晌,眸光明亮,表情卻十分淡漠。
「沒什麼,你回房去吧!」他徐緩的說道,轉過身去,不再理會她。修長的手指撿起擱在桌上的軟鞭,緩慢的摩挲,神情高深莫測。
她點點頭,溫馴的轉身離開,不再逗留,窈窕的身影走出臥室,消失在夜色中。
在她的背後,藍黑色的視線如影隨形。
在黑暗中,他勾起薄唇,露出難得的淺笑。
★★★★★★★★★★★★★★★★★★★★★★★★★★★★★★★★★★★★
肩上的槍傷,讓安琪安分了幾天。
小詭計換來片刻安寧,安森跟東尼連行李都沒收拾,就夾著尾巴逃回英國。剩下蕾絲臉皮厚如城牆,留下來再接再厲,堅決不肯放棄。
黑傑克只在晚間出現,替她敷上藥膏,先前令她臉紅心跳的動作,倒是不曾再出現。他的言行冷淡,敷藥時眼沒亂瞄、手沒亂模,很有紳士風度。她心裡卻怪怪的,說不上是安心,還是失望──不過,他老是這麼疏遠,這場遊戲可就不好玩了。養精蓄銳了幾天後,她重整旗鼓,再度展開攻勢。
日正當中,屋內仍是靜悄悄。
書房裡傳來模糊的聲音,窈窕纖細的身影緩緩打開門。談話變得清晰,她停下動作,側耳傾聽。
「『絕世』並沒有行動。」
「上官媚知道我來到台灣,不可能善罷干休。」黑傑克的聲音裡,伴隨著冷笑。
「何不直接炸了她的棲身地?把『絕世』的總部給轟了。」陰狠的聲音說道,口吻懷恨,似乎吃過「絕世」的不少苦頭。
「查不出她的行蹤,爆炸行動只會波及無辜,讓兩方關係更加惡劣。」
「還能惡劣到哪裡去?」有人咕噥道。
「不如撒手去做,殺了那個混世魔女,為世間除害,說不定還能領個諾貝爾和平獎回來。」
握著門把的纖纖玉手一緊,眼兒瞇起。
裡頭談論得很熱烈,爭論該解決問題,或是殺人棄屍。談話聲稍稍止息後,黑傑克再度開口。
「我要見她一面。」他徐緩宣佈。
「主人!」抗議多部曲,同時開始合唱。
其中一人反應激烈,重重拍擊桌面。「我只贊成您去參加她的喪禮。」他叫囂著。
門口的人兒紅唇微彎,輕嗤一聲,很不以為然。
里恩走到門前,還沒開口,只是輕拍安琪的肩膀,細微的聲音就洩了底。「我說安琪小姐,你怎麼不進──」
談話戛然而止,裡頭的人反應奇快,門陡然被推開,黑暗中有光影一閃,只聽到「颼」
的一聲,一枝拆信刀疾射至在她耳邊,嵌進木門裡,削落一綹頭髮。
安琪驚呼一聲,跌在地上,小臉蒼白如雪。
黑影從陰暗中竄出,面無表情的男人握著一把鋒利的刀,朝著她砍下來──「住手。」黑傑克厲聲喝止。
刀子停住,雪亮的刀面照耀她的小臉,只差幾公分的距離,鋒利的刀刃就要砍斷她的頸子。
「唉啊,你做什麼?」里恩呼喝道,緊張兮兮地撲過來,不知從哪裡摸出掃把,小心的用木柄把刀子擋開。
「主人開會時,不許閒雜人等打擾。」聽這聲音,就是先前提議殺人的傢伙。
「還搞不清狀況嗎?安琪小姐可不是什麼閒雜人等。」里恩忿忿不平,扶起安琪。
拜託,這些傢伙也不想想,主人可能隨便帶一個閒雜人等回來,又保護得滴水不漏嗎?
黑暗中站著幾個人,冰冷的視線全盯著安琪,那樣的目光她並不陌生,這幾天來,這些一人總站在陰暗裡,用銳利的目光審視她,猜測她的身分。
為了保護黑傑克,這些人十分慎重,她柔弱無辜的模樣,並沒有得到他們全盤的信任。
藍黑色的眸子在黑暗中閃動,格外明亮。
「你來做什麼?」他開了口。
「您沒有用餐,安琪小姐很擔心。」里恩搶著說道,嘴巴咧得開開的。
「我不餓。」
「喔。」好失望的聲音,小手擱在裙上,揪成十個白玉小結。
「但是,安琪小姐忙了一早呢!」里恩不放棄。
黑傑克的身旁傳來問話。「忙什麼?」
「做菜啊!」里恩翻翻白眼,一個笨字含在嘴裡沒罵出來。
唉,這些高級幹部還杵在那裡做啥?不快點滾蛋,是想當電燈泡嗎?
清澈的眸子投向黑暗,卻只看見一片漆黑。她卯足了勁,下廚做出幾道好菜,想拐他上餐桌,增加兩人獨處的機會。她心機用得仔細,甚至還先在雙手上弄些不傷口,準備讓他心疼。
只是,計劃出了小差錯,她握不慣菜刀,傷口比預期多了好幾倍。黑傑克還沒心疼,她自己倒先疼得直皺眉。
四周靜默半晌,黑傑克才開口。
「出去。」他淡淡說道,揮手示意眾人退下。
幾個男人點頭,沒有多問,閃身融入黑暗。不一會兒,腳步聲消失,連呼吸也聽不見,大概是從秘密通道離開了。
燈光亮起,安琪才看清這間書房很寬敞,陳設簡單,只擺著一張偌大的長桌,似乎是開會用的。
黑傑克健碩高大的身軀坐在首位,身後是巨幅壁畫,襯托出他王者般的氣勢。黝黑的雙手交握,隨意擱在桌上,藍黑色的視線從那端射來,神情高深莫測,靜靜瞅著她。
在他身邊的位子上,坐著一個年輕女人,黑髮上纏著珊瑚色的髮帶,增添神秘的風情。
她的視線投過來,微微偏頭看著安琪。
「那麼,我也告退好了。」她面容清麗,語調冷靜,輕盈的站起身來,移動的時候,身上飄散著淡淡的藥香。
安琪看著那纖細的背影,不斷猜測著。
這女人是誰?為什麼唯獨她可以不聽黑傑克的命令?彷彿跟他的關係非比尋常,一陣酸酸的醋意,悄悄的從心裡冒了出來。
「是在討論『絕世』的事情嗎?」里恩聽見房內剛剛的對談,換上厭惡的表情。「我倒是贊成殺了上官媚,那個魔女要是掛了,可就天下太──啊!」最後幾個字走了調,轉為慘叫。
咚!
這聲音響亮極了。
里恩只覺得腳踝處一緊,像被某種東西絆著,他狼狽的摔在地上,鼻子跟地板熱吻,疼得他淚眼汪汪。
「該死的,怎麼回事?!」里恩跳起來,瞪著地板瞧,想找出罪魁禍首。睜眼瞪了半天,卻看不出有啥不對。
這倒邪門了,好端端的,為啥會跌倒?
黑傑克一臉酷樣,安琪小姐則無辜的看著他,水汪汪的眼兒輕眨,很好心的沒有嘲笑他。他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只能暗暗向自歎倒楣。
「呃,主人,要到飯廳用餐嗎?」他盡責的詢問。
放置在桌上的黝黑長指,輕敲兩下桌面。
里恩搗著摔疼的鼻子點頭,知道主人的意思,轉身張羅去了。離開時,他的眼睛還瞧著地上,怕再被啥不明物體絆著。
角落的安琪雙手交握,將一對銀簪滑進長裙內,臉兒垂得低低的,眼裡帶著一絲促狹的笑。
「坐下。」黑傑克突然開口,往後一靠,寬闊厚實的背貼著軟椅,凌厲的視線瞧著她,眼眸深處閃過柔和的光芒。
「我站著就行了。」她貼著牆壁低聲說道。
被那雙藍黑色眸子盯得不自在,她的雙眼淨瞪著地上,研究地板的花樣。不知為什麼,被他專注的盯著,她、心頭就會七上八下,有點慌亂。
這怎麼行呢?連看都不敢看他,這場遊戲要怎麼玩下去?
真是糟糕啊!一跟他獨處,她的膽量就「咻」的一聲,全跑到九霄雲外去了。
「坐下。」這回,濃眉摔了起來。
安琪乖馴的點頭,挑了個離他最遠的位子坐下,睜著無辜的眼兒看他。
濃眉沒有鬆開,反倒擰得更緊。
「過來。」他沉聲說道,面露不悅。
她眨了眨眼睛,考慮五秒鐘後,挪近一個座位。
「過來。」濃眉堆成小皺疊,讓俊朗的五官有些扭曲。
她緩慢的站起來,這次考慮了半分鐘,不大確定的又挪近一個座位。
理智「啪」的一聲,陡然繃斷。
「坐到這裡來!」他的聲音高了八度,只差沒用吼的。
嬌小的身子立刻跳起來,咚咚咚跑過來,氣喘吁吁地在指定席坐下,水汪汪的眼睛眨個不停,似乎還不明白,黑傑克為什麼突然變兇了。
「你怕我?」藍黑色的眼睛瞇起。
她先是點頭,接著用力搖頭。
「沒有。」聲音很小,媲美蚊鳴!沒什麼說服力。
「那為什麼不敢坐近?」安琪膽怯的模樣,讓他心中無名火起。
「我以為,你討厭我。」她偷偷看他一眼,小指頭在桌上畫圈圈。
「我不討厭你。」黑傑克勾動嘴角,神態不再那麼嚴厲,冷酷的五官,稍稍的軟化。
「真的嗎?」笑意點燃小臉,她笑得好開心,像是收到一項珍貴的禮物。
黑傑克望著她的笑容,藍黑色的眸子裡閃過一抹光芒。他撫著下顎,像是若有所思,卻沒說半句話。
里恩進出了幾趟,桌上已經擺滿食物,確定一切沒問題後,他把僕人趕到外頭去,連帶自個兒也走出去,還仔細的將門帶上,不敢打擾。
一口食物送進嘴裡,黑傑克的動作有幾秒的停頓,俊朗的五官僵硬片刻,藍黑色的眸子落在她期待的小臉上。
「你做的?」他挑起濃眉。
「嗯。」她驕傲的點點頭。她花了好久的時間,還劃傷好幾道口子呢!
黑傑克偏頭瞧著她,視線往下挪,驀地一瞇。
「手怎麼了?」他放下刀又。
安琪匆忙躲開,想把雙手藏起來,不讓他看見。畢竟這雙手上的傷口,比預期的超出好多,丑得很,她才不想讓他看見。
「沒什麼──啊!」被渾厚大掌握住傷處,她疼得發出低喊。
老鷹般銳利的視線在小手巡視,察看那些刀傷。
「疼嗎?」粗糙的指掌在柔嫩掌心間輕輕揉著。
帶她回來,是為了保護她,她身上的傷口反倒愈來愈多。傷口很小,但是又紅又腫,肯定很疼,這個小女人似乎生來就有找麻煩的天分,時時刻刻都在闖禍。
只是,她花費一早上的時間,為他打理中餐,這舉動又讓他心中一暖。她手上的傷痕,代表了她的笨拙,卻又更顯得這舉止的珍貴。
他冷酷已久,從不在乎其他人的恐懼,卻獨獨不願意她怕他。不知為什麼,這小女人的反應,總能勾動他的情緒,讓冰封的理智逐漸潰堤。
藍黑色的眸子深處,湧現某種溫暖,迸碎了存在已久的冰冷。
他看著她的眼神,逐日逐日的不同了,深邃而別具涵義,跟以往都不同,跟看向其他人時也都不同。
「不、不疼的。」安琪搖頭,、心跳開始加快,想要抽回雙手,他卻又握得緊緊的。雙手被他緊握,又燙又熱,像碰著一把火。
黑傑克的眼光怪怪的,盯住她不放,還炙熱得很,像是把她當成豐盛大餐。奇怪了,不是都煮好一桌子的菜等著他吃了嗎?他不動刀叉,反而老是盯著她看。
呃,莫非,他想「吃」的是別樣東西?
「呃,菜要涼了。」她小聲的說道,臉兒因為熱度而燙紅,再次體驗他驚人的魔力。
黑傑克挑起一道濃眉,暫時放過她,重新拾起刀叉,緩慢卻堅定的將食物放進嘴裡。
安琪鬆了一口氣,雙手握得緊緊的。陽光溫暖,室內光亮,給了她盡情欣賞的機會。
看見黑傑克緩慢把食物吃盡時,她心裡浮現陌生的情緒,紅唇也忍不住往上揚。這種情緒暖暖的、甜甜的,讓她的心好充實,是一種舒服得近乎甜蜜的感覺。
這跟先前盤算的不同,她洗手做羹湯,是想加強溫柔的形象,拐騙他的胃跟心,讓這冷硬的男人陷得更深些。
但是,看著黑傑克默默用餐,感動的人為什麼反倒變成是她?
直到他放下刀叉,她才開口。
「好吃嗎?」安琪滿懷期待地問。
雖然烹調過程多災多難,幾乎毀了半間廚房,但是憑她的聰穎天資,做出來的菜應該美味可口,足以媲美大廚師才對。
「不。」評語很直接。
美麗的笑臉僵住。
「不可能!」她才不信!憑她的聰明才智,做菜算什麼?
「很難吃。」黑傑克維持原判,面無表情。
「真的?」她求證,紅唇沮喪的往下彎。
「非常。」這回,又添了兩個字,等級提升。
怎麼可能?他明明吃了那麼多了,該不是臉皮薄,吝嗇給她贊美吧?
她拒絕承認失敗,拿起刀叉,嘗了一口食物。開玩笑!!她大小姐煮的東西,怎麼可能會難──呃!
俏臉瞬間變得慘白,胃酸洶湧翻騰,要不是與生俱來的好面子性格作祟,她老早奔出門去漱口了。
老天!!這是什麼味道,酸甜苦辣鹹都有,難吃兩字都不足以形容它的可怕。要是哪個人端這種東西給她吃,她一定拿著刀,追殺那人到天涯海角。
看著桌上所剩無幾的菜餚,她有些發愣。這些難吃東西,黑傑克竟然都吃下去了?
「你為什麼要吃?!」她不解地問,望著那張俊臉。
這麼難吃的東西,他沒整盤摔回她臉上,就稱得上是修養過人了,為什麼還吃得一乾二淨?他這麼餓嗎?
「這是你為我做的。」黑傑克簡單回答。雖然,他無法確定,她到底是想餵飽他,還是想毒死他。
他放下餐巾,傾身將她粉頰上的一綹發勾回耳後,黝黑的手滑進黑髮裡,悄悄把她拉近。
安琪像被催眠,唇兒微張,任憑他霸道蠻橫的扯著,被拉入熱燙的男性胸懷裡。
他的回答,讓心中溫暖的感覺愈來愈濃厚,她的心跟著燙起來。在那雙藍黑色的眼睛下,所有詭計都被遺忘,聰明的腦袋宣佈罷工,她成了單純的女人,楞愣的回望著他──男性氣息包圍了她,帥得太過罪惡的俊臉也愈壓愈近,她雖然暈陶陶的,心裡還是有個疙瘩,梗得她不大舒服。
「剛剛那位小姐是誰?」基於女性本能,這問題不問不行。
「徐藥兒,我的未婚妻。」黑傑克簡單回答。
什麼?未婚──咦?!
震驚的情緒只到了半途,她就感到一陣天旋地轉,嬌小的身子被扯進他懷裡,還沒能抗議,紅唇已經被封緘。
灼熱的男性氣息撲面而來,他的舌靈活的餵入她口中,攪弄柔嫩的丁香小舌,按在她腦後的大掌,又將她壓向他需索炙熱的唇,吻得更加深入。
黑傑克的手也沒閒著,探入絲質洋裝下,不客氣的掌握柔軟渾圓的豐盈,肆意揉握,隔著蕾絲胸衣撥弄蓓蕾。一陣強烈過一陣的快感,讓她頻頻喘息,幾乎要暈眩。
她坐在他大腿上,難耐的掙扎著,被陌生的快感嚇呆了,雙腿間的柔嫩處,被他堅挺的欲望緊緊抵著。熱辣的感官衝擊,反覆的衝擊生嫩的她,她無法呼吸──許久之後,膠合的唇才分開,黑傑克鬆開手,將她放回椅子上,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而後起身離開。
安琪呆呆坐在椅子上,眼睛瞪得圓圓的。
怎麼了?!剛剛發生什麼事?!
他吻了她?!
★第5章花瓶凌空而來,打破日光室中的靜謐。
嬌小人兒仍閉著眼,卻能靈巧的閃開,跳離法式軟椅,等到站穩了,才慵懶的睜開眼,剛好看見花瓶摔得粉身碎骨。
真的沒想到,在日光室裡睡個午覺,都會有人打擾。
蕾絲站在幾公尺外,單槍匹馬的前來找麻煩,雙手插著腰。見偷襲不成,她橫眉豎眼,恨得牙癢癢的。看不出來,這弱不禁風的東方女人,反應還挺快的!
「我睡覺時最討厭被打擾。」安琪嬌傭的伸懶腰,意猶未盡地打著呵欠,還一臉睏倦的模樣嗎?吵得──瞄見噪音來源,嬌小的身軀倏地後翻,「咚」的一聲,跳回軟椅後方,慵懶的氣質一掃而空。
呃,不對,她錯怪蕾絲了!
在傻笑的時候,兩頭獒犬不知從哪裡冒出來,正張著血盆大口,對她汪汪地吠個不停。
兩條極大的獒犬,對著她齜牙咧嘴,尖銳的爪子又抓又扒,身子立起來比成年男子還要高。它們撲上來的時候,地面都為之震動,力量大得驚人。
「你沒見過它們吧?這是黑傑克養在外頭的獒犬,名貴而且聰明,闖入的陌生人,都會被活活咬死。」蕾絲老早躲到日光室旁的書房裡,隔著強化玻璃冷笑,將門牢牢鎖上。
冒著生命危險,特地把狗誘來,跟安琪鎖在一塊兒,就是想借「狗」殺人!
安琪盯著那兩條獒犬,杏眼睜大,柳眉一揚。
「請問,你是想讓狗陪我散步?」
「我是要你拿那身細皮嫩肉去餵它們。」蕾絲冷笑不減,端起紅茶就口,等著欣賞美女被獒犬撕裂的模樣。
兩頭獒犬瞪著安琪,不懷好意地逼近,肩膀抖動,露出森白的了牙。
唔,看來,這對狗兄弟不大歡迎她。
里恩正巧走到日光室前,伸手一扭門把,發現門被從內反鎖。「安琪小姐,請開門。」他端著紅茶點心,等著伺候安琪喝下午茶。
門沒開,裡頭倒是傳來呼救聲。
「里恩,救我!這裡頭有狗。」安琪的聲音透過厚門扉傳來,有些模糊。
狗?那兩頭獒犬?
匡啷一聲,手中托盤掉在地上,里恩臉色死灰。
老天!那兩頭可是正宗的西藏獒犬,是犬類之中體型最大、也是最兇惡的一種。兩頭狗只認得主人,兇起來可怕極了,連他都咬。
「小姐!安琪小姐!」他急得跳腳,不斷捶門。
嗚嗚,慘了,要是再不趕進去救人,安琪小姐就要變成「寶路」啦!
沒人來開門,狗叫聲持續傳出。
里恩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迅速的想了想,對著大門吼叫道:「小姐,你別怕,再撐一下,我找人來救你。」
咚咚咚,腳步聲遠去,急著去搬救兵了。
「等著替她收屍吧!」蕾絲隔著門冷笑,悠閒的喝著紅茶。她就算當不成黑傑克的妻子,也不許別的女人來搶她情婦的寶座。
碧眼瞧見日光室裡,一人兩犬消失蹤影,屏風晃動得很厲害。安琪似乎以為,躲到屏風後面就安全了,兩只獒犬卻湊進去跟她作伴。
蕾絲沒膽子去看,她才不想看見血肉模糊的場面,省得等會兒反胃。
屏風那裡,傳來颯颯的呼嘯聲,還有狗兒更激烈的吠叫,各種怪異的聲音,一股腦兒地傳出來,似乎熱鬧得很。
奇怪,就是沒聽見安琪的慘叫。那女人是嚇呆了,還是已經被咬斷喉嚨,過了五分鐘左右,就連獒犬也不叫了。
「開動了嗎?敢跟我搶男人?哼,也不打聽清楚,我是什麼人。跟我爭東西,可不會有什麼好下場。」蕾絲露出惡毒的微笑,幻想花容月貌的情敵,在惡犬白森森的牙齒下,被咬得支離破碎──「砰」的一聲,驚天動地的聲響,屏風被撞開。兩頭獒犬力道強猛,再接再厲地撲往強化玻璃。
又是一聲巨響,兩頭獒犬不怕痛的撞著強化玻璃,像是背後有魔鬼操縱。強勁的力道驚人,堅固的強化玻璃,出現了些許裂縫,緊接著又是幾下撞擊──嘩啦!
整面玻璃牆碎裂,玻璃碎片濺得到處都是。
獒犬跳進書房,甩開身上的玻璃碎片,發出低低的嗚叫聲,唇肉上翻,對著蕾絲露出撩牙,作勢就準備撲過來。
「啊!怎麼回事?」蕾絲嚇得跌在地上,紅茶淋得一身都是,臉色慘白。
銀光一閃,某種物體輕擊地面,發出清脆聲響,獒犬頓時斂起殺氣,乖乖地趴下。
窈窕的身影從日光室內踏出,杏眼中迸出深沉眸光,柔軟的四肢伸展,每個動作都蘊藏著強勁的力道。
蕾絲呆滯的瞪大眼睛,根本認不出這女人是誰。
這明明就是那個早該被咬死的小女人,但是,似乎又有些不同──
安琪優雅的走來,髮間的鏤紋長簪,改為握在手上,黑髮像瀑布一般披下肩頭。慵懶跟清純無辜都消失無蹤,她杏眼上揚,看來慧黠精銳,顯然不是個好惹的女人。
鏤紋長簪尾端的銀質流蘇甩開,化為一片銀浪,赫然是精細的銀鞭。
獒犬伏低肩膀,嗚嗚叫著,誠惶誠恐,只差沒有翻肚表現忠誠,顯然已經嘗過安琪的厲害,在屏風後頭,被銀鞭「照顧」得很徹底。
不會吧,這女人以前莫非是訓獸師?
蕾絲瑟瑟發抖,本能的想落跑,但是翻身爬沒半公尺,身後就一緊。
「嗚嗚,不要──不要咬我的衣服──」她抖得說不出話,拚命想從狗嘴裡搶回衣服。
她也察覺不對勁,急著想逃,不敢跟安琪共處一室。
西藏獒犬張大嘴巴,估量著蕾絲頭部的尺寸,考慮嘴巴該張多大。熱熱的呼吸從喉嚨深處,吹了過來。
蕾絲全身「皮皮挫」,畏縮的看著安琪。她好想逃走,甚至開始祈求黑傑克快點出現。
面對黑傑克,可能都比面對高深莫測的安琪安全,溫馴都是假象,這才是她的真面目!
「我才剛剛睡醒,你就急著招待我做運動?」安琪喃喃抱怨著,眼兒瞇起。
「你這麼熱情的款待,我也該禮尚往來,讓它們陪你玩玩。」
「不,不用了──我──」蕾絲快哭了,只差沒跪下來求饒。
安琪倒是笑容可掬,在桌前優雅的坐下。
「除了在食物裡放刀片、在牛奶裡放強酸、放狗咬人,這些小把戲外,你就變不出其他花樣了?」
「你──你都知道?」蕾絲猛吞著口水,先前還在納悶,私下動了多次手腳,怎麼全無效果。
「知道。」
「但是──你沒逃走,也沒告訴黑傑克──」
「我還在等,想看看你還有什麼把戲。」她回答得輕描淡寫。
蕾絲打了個冷顫,這下才明白,自個兒是踢到鐵板。安琪的心思縝密,從頭到尾沒把她的挑釁看在眼裡。「你到底是誰?」
杏眼彎彎,烏黑的眼兒滴溜溜的轉著。「知道我身分的人,都必須死。」她淡淡地宣佈。
像是被火燒到屁股,蕾絲整個人跳起來,急得雙手亂搖。「那、那我不要知道了,我,我、我不會再──」求饒的聲音,全轉為嗚咽。
「請別再考驗我的耐性,我懶得玩這些少女漫畫的小把戲。」安琪拍拍獒犬的頭,修長的腿兒交疊,風情無限,嫵媚誘人。
「我會離開──我走,我馬上走──」蕾絲抖個不停,連話都說不好。
「不,你不能走。一出戲裡總要有反派,戲才演得下去,你給我待著,別開溜。」杏眼微瞇,迸綻危險的光芒。「不過,可千萬記得,別透露我的小秘密。」她淡淡地說道。
蕾絲點頭如搗蒜,只差沒扭到頸子。她還想活命呢!就算是撕了她的嘴,她也沒膽子洩密!
見安琪不再進逼,她悄悄挪動臀部,想要逃離現場。
嘶──咦,她的背部怎麼涼颼颼的?
在獒犬的利齒下,高級服飾成了破布,背部瞬間全裸。
「很熱嗎?」杏眼裡帶著笑,側耳傾聽,粉嫩的十指繞著銀鞭。
「我──我──我──」
「怎麼不回答?」
獒犬伸出舌頭舔了一下,試試味道。
蕾絲沒辦法回答。
她嚇得口吐白沫,頭兒一歪,昏過去了。
★★★★★★★★★★★★★★★★★★★★★★★★★★★★★★★★★★★★
門外,響起沉重的腳步聲。
「小姐,別怕,我來救你!」里恩吼道,從屋裡找出一套中古世紀的盔甲,辛苦的穿上,氣勢萬鈞地撞開門,急著要救人──「趴答」一聲,還沒能英雄救美,先摔了個狗吃屎。
盔甲沉重,以致重心不穩,他摔得很慘,疼得齜牙咧嘴。該死!怎麼回事,為什麼他老是跌倒?
「王八龜孫子!到底是被什麼東西絆倒──」一抬頭,兩只獒犬很好奇的看著他,近在咫尺,他的血液都涼透了。「啊,別、別過來,我我我、我很難吃的啊!」為求保命,不惜自貶肉味。
獒犬冷嗤一聲,毛須抖動,露出健康的白牙讓他欣賞。
「小姐──」他由自身難保,還惦記著安琪的安全。
嗚嗚,小姐呢?
小姐哪裡去了?該不會已經變「寶路」了吧?
定睛一看,坐在桌邊、好整以暇喝著紅茶的,不正是安琪小姐嗎?
啊,安琪小姐安然無恙,倒是他自個兒成了過江的泥菩薩。
蕾絲則倒在地上,安靜得很。兩個女人同處一室,竟能相安無事,似乎已簽訂和平條約,互不侵犯。
「你來得太慢了。」安琪偏過頭,看著全副武裝的里恩。要是她應付不了,這傢伙大概來得及替她撿骨。
「穿盔甲需要時間。」他解釋道,瞪著兩頭獒犬,全身毛骨悚然。「小姐,你──你慢慢走過來,我們走出去,只要小心一點──」
獒犬一陣咆哮,里恩立刻閉嘴。
「別擔心,它們很乖的。」
乖?!這兩頭兇惡的狗,可從來跟乖扯不上關係。
「小姐,別開玩笑了,它們兇得很,只聽主人的話。」
安琪抿唇一笑,搓彈兩指,發出聲音。
獒犬搖搖耳朵,撇下里恩,湊到安琪的身邊,撒嬌的擦著她的腿,乖馴極了,看不出來前一秒還是會致命的猛犬。
「哇,奇跡。」里恩目瞪口呆,伸手也想摸看看。
獒犬瞪了他一眼,再度露出撩牙,信信低咆。
里恩抽回雙手,舉在頭上,做投降狀。「可惡,看見美人,倒是變得挺乖的。」他咕噥著,因為獒犬的差別待遇而不爽。
安琪彎腰逗著兩頭獒大,黑髮重新盤上,幾綹髮絲散在雪白的肌膚上,看來很慵懶。
「這女人肯定是想放狗欺負你,你沒被傷著吧?」看蕾絲的樣子,似乎是昏過去了,莫非整人者慘遭報應?「那四周怎麼會亂成這樣?哇,強化玻璃也破了!」屋內亂得很,像是剛剛經過一場激烈戰鬥。
「剛剛大夥兒鬧著玩,有些過頭了。」
「跟兩頭獒犬鬧著玩?安琪小姐啊,您是保險了沒有?」里恩捧著心口,被嚇得全身無力。
主人把安琪小姐的安危交給他,小姐要是有個閃失,他肯定會被剁了,扔給獒犬當消夜。
不行、不行,必須盡快破壞「現場」!
「你先回房去,我找人來收拾,最好快快恢復原狀,別讓主人知──啊!主人!」自言自語到後頭,變成驚恐的喘息。
黑傑克無聲無息地出現,高大的身影從門外踏入,冷冷的掃視屋內的一團亂,濃眉緩慢的檸起。看見全副武裝、還穿著盔甲的里恩,目光一瞇。
「為什麼穿成這樣?」銳利的目光掃視房內的三人二狗。
安琪沒有說話,抱緊獒犬的脖子,無辜的眨著眼睛。狗兒也畏罪,並排趴在地上,拿爪子覆蓋雙眼,不敢看黑傑克。
「呃,就──就──化裝舞會嘛!」里恩冒死開口。
「她怎麼了?」黑傑克偏頭,看向昏迷不醒的蕾絲。
拜託,別告訴他。安琪以唇形無聲地說道。
「呀,就化裝舞會嘛!又跳又玩的,跳舞跳得累了,自然要躺下休息。」里恩硬著頭皮,繼續瞎掰。唉,小姐實在太善良了!
藍黑色眸子靜默瞅了兩人半晌,知道再追問下去,這兩個人也只會睜眼說瞎話,拿些詭異藉口來搪塞。而蕾絲昏迷不醒,半句話都吭不出來。
「扛出去。」黑傑克冷冷地說道,懶得再追究。
啊,太好了,是說連他也可以離開嗎?
「遵命。」里恩樂於從命,把昏厥的女人拖出去,還專挑凹凸不平的路走,嘿嘿,保證蕾絲醒來之後,全身骨頭會痛得不得了。
門被關上,安琪輕拍著獒犬的頭。獒犬瞇起眼睛,享受她的撫摸,舒服極了。
「對不起。」她低聲說道。
「為什麼道歉?」
「我們把這裡弄亂了。」當今世上,誰的謊話說得比她溜?
黑傑克挑起濃眉,扣住她的下顎,強迫她抬起頭來。
「有受傷嗎?!」他突然問道。
她有些錯愕,眼睛眨了眨。
「呃,沒有。」他是不是看出了什麼?
他的濃眉仍揚得半天高,將她拉進懷裡,霸道的占去那張椅子。被奪去座位,她別無選擇,只能坐在他的大腿上。
討厭,這個姿勢好暖昧呢!
她的粉頰開始發燙,小臉垂到胸口,沒敢看他。
獒犬低聲的嗚嗚叫,靠在兩人腿邊,兩顆毛毛頭老是往安琪這兒擠來,搶著要讓她摸,忙著爭寵,擠得差點露齒相向。
黑傑克握住她的水嫩小手,擱在獒犬耳後下顎撫摸。獒犬的喉間發出咕嚕嚕的聲音,舒服得差點癱倒。
「摸這裡,它們會很舒服。」他指示著,下巴抵著她的髮,汲取她身上的幽香。
「它們好乖。」她眼睛看左看右,就是不敢看他,努力想找話說。
「不,它們不乖,是你馴服了它們。」藍黑色的眸子看著她,黝黑的雙手順著她的指掌,上移到纖細肩頭,緩慢的撫摸。
她心頭一跳,偷瞄那張俊臉。
酷帥的臉上沒有表情,讀不出情緒,藍黑色的眼睛有如水晶!回望著她,像是能看穿所有秘密。
不知是不是作賊心虛,怎麼老覺得黑傑克的問話,不時會讓她心驚膽戰。
「呃,我、我想,它們只是很喜歡我──」小臉垂到胸口,心兒怦怦跳。
「跟我一樣嗎?」他靠在她耳邊,口吻很平淡,呼吸倒是很熱燙,徐徐吹拂著她。
「你喜歡我?」眼兒瞬間瞪到最大,嚇得差點跌下去。
哇哇哇!他怎麼突然這麼說?這震撼大大了吧?她差點要伸手捏捏大腿,懷疑是不是在作夢。
濃眉一皺,似乎有些不高興。
「我不是吻過你了?」
眼兒眨了兩下。
「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看見女人,全都想吻──」她小聲地說道。
濃眉擰得更緊,額上有青筋抽動。這回不是似乎了──她敢打包票──他絕對在生氣!
「我不隨便吻女人。」黑傑克瞪著懷裡的安琪。這小女人難道以為,他是色情狂嗎?
「喔,這麼說,你吻我,代表你喜歡我?」小臉湊到他面前,靠得很近、很近,大眼兒水汪汪的。她嬌柔的模樣,終於把他誘騙上手了嗎?
「對。」黑傑克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唉,瞧瞧他的俊臉,此刻又酷又冷,簡直像石像,該是甜言蜜語的情話,他說出來卻半點濃情蜜意都沒有。要不是她膽子夠大,豈不是要被他嚇跑了?
「但是,你不能喜歡我啊!!」她的視線盯著他的胸口,掌心癢癢的,其實很想摸摸看。
她記得他胸膛的感覺,很結實、很平滑,還熱熱的、燙燙的──「為什麼?」濃眉一挑,有狂妄的霸氣。
他這一生中,還未曾有過什麼「不能」的事。從來沒人敢拒絕他、質疑他。
「你已經有未婚妻了。」她轉開頭,不去看他,一來是故做可憐狀,二來是不敢跟他對看。
真是糟糕啊!黑傑克靠得太近,她又開始不對勁了,臉紅心跳,外加不停冒汗。
他那個未婚妻名為徐藥兒,而藥就如刀,都有兩面刃。一可救人,二可殺人。雖然只見過一次面,但是她敢打賭,徐藥兒不是個簡單人物。
其實,她也不是挺在乎,徐藥兒到底有什麼來歷,畢竟,自個兒也不是尋常的女人。
她比較在乎的是,徐藥兒為何會成為他的未婚妻?是兩情相悅,還是企業聯盟?
漂亮的眼睛瞇成一條線,她偷偷咬緊紅唇,有生以來,頭一次嘗到嫉妒的醋味兒。
他承認喜歡她了,但,是哪種喜歡,又有多喜歡呢?
她從不跟人分享東西,小時候不跟人分享玩具,長大成人後,更不可能跟別人分享男人。要她學會「資源共享」?哼,休想!
「她不重要。」濃眉又扭上,打了個結。
小腦袋落寞的垂到胸口,看來很失望。「怎麼可能不重要?她是你的未婚妻,而我只是──」
「你對我來說,比較重要。」低沉的聲音,驀地從上方傳來。
清澈眼兒亮起來,湊得更近,紅唇幾乎要貼到他薄唇上。
「真的嗎?」她追問,因為他簡單的一句話,心花朵朵開。啊,她比較重要嗎?真的嗎?真的嗎?喔,老天,她高興得想衝出去大叫!
藍黑色的眼睛看著她,沒有說話。
「你怎麼不說話?」追根究底,不肯善罷干休的性格,這時冒出頭來。
她等這句話等了那麼久,處心積慮,詭計用盡。一聽見他承認她比他的未婚妻更為重要,興奮得忘了要偽裝,狐狸尾巴都快溜出來,她還渾然不覺。
銳利的眼光一瞇,濃眉輕挑,沒有詫異,卻有隱藏的笑意。
「我已經說過了。」他淡淡地說道,不再鬆口。
「你說得語焉不詳。」
視線很冷淡,掃過期盼的小臉。
「那當我沒說。」這次,乾脆來個不認帳。
怒火在杏眼中一閃而過,迅速恢復冷靜。
「你說清楚嘛,一次,只要說一次就好了。」她放軟聲音!貼在他懷裡,為達目的,不惜犧牲色相。
討厭,說那幾個字是會少一塊肉嗎?為什麼他偏偏不肯開口,明白的說出,他最在乎、最重視的女人是她。
安琪眨著眼睛,充滿期待的看著黑傑克。
沉默。
一分鐘過去。
五分鐘過去。
十分鐘過去。
兩人僵持不下,大眼瞪著小眼,誰也不讓誰。
安琪等得快睡著,耐心用盡,焦躁得很,他卻好整以暇,垂眼看著她。等不到答案,她反倒是被看得有些心慌慌。
急促的腳步聲奔近,那人連連深呼吸,凝聚勇氣,才有膽子敲門。
「進來。」黑傑克沈聲說道。
他一開口,等於宣佈僵持戰結束。安琪歎了一口氣,扭腰想離開,知道逼問失敗。
粉臀兒才剛剛一挪動,纖腰上就突然一緊。他的手臂環在她腰上,結實有力,是保護也是束縛,牢牢將她困在原處。
「坐下。」用字簡單,口吻卻很霸道。
安琪咬牙,忍住逃開的衝動。為了大局著想,也為了能徹底騙倒這霸道可惡的男人,她乖乖地坐回他大腿上。
看見兩人抱在一塊兒,氣氛曖昧,隨時準備「開戰」,里恩的臉都紅了。
「呃,主人,英國那邊派人過來,正在大廳等著,請您務必過去商談。」他邊說邊擦汗,偷瞄軟椅上的兩人。
嗯,安琪小姐還穿著衣服,扣子也都扣得緊緊的,主人是還沒「開動」嗎?
「讓他們等。」冷漠的回答。
「那人已經等很久了。」里恩的聲音很小。
黑傑克低咒一聲,托起安琪的小臉,在粉嫩的唇上印下迅速、扎實的一吻。手臂一揚,嬌小的身子從他腿上一路滑下來,被拎到軟椅上放好。
高大的身軀踏出書房,頭也不回地離開,去處理事情了。
被冷落在後頭的安琪瞇起眼睛,瞪著他寬闊的背部,握緊雙拳。
臭男人,先是霸道的強留她,這會兒又把她把下了。他是把她當成什麼了?可以隨意擺佈的洋娃娃嗎?當他有空時,才拿來玩玩解悶嗎?
更讓她不悅的是,他明明像個所有者,對她又吻又抱,卻還嘴硬的不肯說些甜言蜜語。
現在不說也沒關係,她記憶力好得很,尤其擅長記仇。總有一天,她一定要逼他開口,承認他好愛、好愛她。
總有一天──總有一天──
★第6章「洛爾斯」的業務範圍,比她想像中艱深。
「絕世」集團樹大招風,難免招來旁人側目,高級幹部們,個個並非池中物,優秀得藏不住,多年下來,也被外界挖出不少內幕。
反觀「洛爾斯」活躍於歐美,加上行事詭密,亞洲各界對他們的認識少得可憐。
黑傑克有意在亞洲成立據點,各項事宜都由他運籌帷帳。這點讓安琪暗暗不悅,別的不說,他忙成這樣,哪來的時間「欺負」她呢?
她無聊極了,先前還能拿蕾絲的小挑釁當消遣,但是馴犬表演後,蕾絲見到她,就像見到貓的老鼠,只會瑟瑟發抖,氣焰全滅了。
陽光普照,安琪又溜到書房外,食髓知味地想偷聽。
幾乎是才來到門口,手還沒握著門把,裡頭就傳來熟悉的男性嗓音。
「進來。」
呃,是在說她嗎?
「進來。」聲音裡添了絲不耐。
左看看、右看看,四周沒人啊!
她不大確定,開始懷疑黑傑克有順風耳。
咚咚咚的腳步聲響起,里恩急著前來開門,探出頭望著她。
「小姐,主人說的是您。」他小聲地說道,有些忐忑。「主人要你進去。」
雖然門只開了一道縫兒,但凌厲的視線從內射出,讓她雙腳凍結,不敢轉身落跑。房內兩頭獒犬率先衝出來,興高彩烈地繞著她打轉,比看見糧食供應者還高興。
被當場逮個正著,她只能硬著頭皮走進書房,小臉雖然垂得低低的,但是烏溜溜的眼睛卻轉了好幾圈,把屋內的狀況盡收眼裡。
黑傑克坐在主位上,一手支著下顎,藍黑色的眼睛黝暗深沉,筆直地望過來。
「過來。」濃眉擰緊,對她的遲疑表示不悅。
連續三次的命令,讓角落的徐藥兒挑起秀眉。
「對這個女人,你倒是意外的有耐心。」她淡淡地說道,目光裡只有好奇,沒有嫉妒。
她坐在窗前,日光溫暖,照得她發上的珊瑚色髮帶十分耀眼。而長書桌的另一端,坐著三個西裝革履的男人。
安琪走到壁畫前,獒犬跟著一路繞。她在指定席坐下,不想再讓他重演怒吼那一幕,獒犬也趴在一旁,歪著腦袋看她。
「你知道我在門外?」她好奇地問。
黑傑克看了她一眼,口吻徐緩。「我認得你的腳步聲。」
不會吧,他的耳朵這麼靈?!這麼說,她上次偷聽時,他不是不知道,而是不想理會嘍?
她垂下眼睛,看著平滑的桌面,在心中警告自個兒。他機警過人,還高深莫測,不知還藏著多少能耐,非得小心應付才行。
椅角摩擦地面,聲音刺耳,坐在另一端的男人走過來,肆無忌憚地走到主位附近,就在她身邊停住。
那人伸手,竟然撩起她的頭髮,輕薄的撫摸。
黑傑克跟獒犬,同時目光一瞇,冰冷的憤怒輻射而出。
氣氛凝重,率先開口的反而是徐藥兒。
「羅森,別人的東西,少動手動腳的。」她提醒。
羅森沒有鬆手,反而笑得更猖狂。「我要是運氣好,也娶個像你一樣,美麗又識趣的女人該多好,竟還替未婚夫護著情婦呢!」
徐藥兒聳肩,沒被激怒,懶得再開口。
獒犬信信低咆,礙於黑傑克不言不語,只能趴在地上,巨大的身軀以蓄勢待發的姿勢僵硬著。主人沒動,狗兒也沒動。
「就是她害那兩個渾小子被轟走的嗎?」羅森放肆的打量,目光銳利卻讓人不舒服。那雙眼睛看上看下,嘴裡嘖嘖有聲。「這女人漂亮,堪稱極品。」
「我沒有趕人。」黑傑克淡淡地說道,表情冷硬,藍黑色視線凝視著她發上的那只手。
羅森冷笑一聲。「他們識相,知道你不會趕人,而是會直接殺人,為了保命,才連夜逃走。」
「你來台灣,就是為了這件事?」黑傑克沒有否認,仍舊以手撐著下顎。
「我來當說客,要你放過那兩個渾小子。」他信心滿滿地說道,手卻沒有鬆開,垂涎的看著安琪。
她忍住厭惡,強迫自己坐在原地,不要跳起來踹倒羅森。那只擱在頭髮上的手,讓她不舒服極了,差點吐出昨夜的晚餐。
可惡!黑傑克為什麼杵在那兒,眼睜睜看著羅森毛手毛腳,卻連指頭也沒動?只差沒翹起二郎腿,拿包瓜子來嗑,不然就像是買票來看戲的。
這個討人厭的男人是誰,這麼不怕死,像是討到免死金牌,膽敢在黑傑克面前這麼放肆!
濃眉挑起,冷漠的投來一眼,不準備買帳。
「連哥哥的話都不聽了嗎?」
啊,哥哥?他有哥哥?她怎麼不知道?
安琪豎起耳朵,光明正大地偷聽,還記得分神偽裝成膽怯的小白兔,在羅森的接近下瑟瑟發抖。
「你不是我哥哥。」黑傑克回答得毫不留情。
兄弟鬩牆嗎?
羅森拒絕被打敗,堅持攀關係。「我們雖然沒有血緣,但我父親收養你、栽培你。而我讓賢,讓你統領『洛爾斯』,這恩情可不算小吧?」
黑傑克勾起嘴角,表情類似笑容,卻猙獰嚇人。
「那是因為你無能。」
羅森的表情瞬間僵硬,幾秒後才放鬆,笑得更加寡廉鮮恥。這話說得狠,卻是實話。
他連作夢都想當「洛爾斯」的頭頭,靠著老爸的餘蔭享福,偏偏能力、智商都矮黑傑克一大截,在爭奪主權時,兵敗如山倒。那票幹部們全向著黑傑克,沒把他放在眼裡。
組織都拱手讓出去了,現在他只是興起,想玩黑傑克一個女人,不算過分吧?
「對,在管理上,我是無能,但是在另一方面,我的能力好得很,這位小姐可以來印證一下。」他流裡流氣地說道,祿山之爪摸上安琪的肩膀,順勢就要往下摸。
轟!
理智成了蕈狀雲,瞬間爆開,安琪氣得眼前發黑,左手一揚,聚為手刀,朝羅森的頸動脈砍去,打算斃了這個色胚子!
想摸她?!也不自個兒秤秤斤兩!
白嫩小手劈到半途,再略施勁道,羅森肯定沒命──屋裡的人們噤聲不語,氣氛緊繃。只有兩雙眼睛不含情緒,若有所思地瞧著她,一雙冷若冰晶,一雙墨藍如夜空。
黑傑克在看她!
在短短半秒內,安琪腦子裡念頭數變,敏銳的直覺發揮作用。她眼角一閃,瞄見他深沉的眼睛,一瞬也不瞬地看著她,像在等待什麼,又像在觀察什麼──她聰明過人,轉念一想,立刻知道不對勁。
不行,忍住、忍住,小不忍則亂大謀!
察覺事有蹊蹺,致命的小手馬上沒了勁道,軟趴趴地擱在羅森的胸上,杏眼裡的怒氣,好像變魔術似的全消失了。
「你、你、呃,請住手──」她眨眨眼睛,大眼裡立刻淚汪汪,看來好委屈。
羅森色慾攻心,邪笑著持續進攻,探向那柔軟的豐盈。
「住手。」低沉的聲音,這時才響起。
「休想!」羅森頭也不回,一口回絕。幹麼到現在才阻止?他可正在興頭上呢!
安琪眼角一瞄,看似急著逃命,其實腳步輕盈,巧妙的滑出危險範圍,退到兩頭獒犬中間。
「求求你,我──」她嘴裡念著固定台詞,偷偷看著黑傑克。
「不識時務的女人。」羅森咒罵著,耐性全失,懶得再玩遊戲。
坐在主位的黑傑克面容森冷,緩慢的一搓彈手指,發出清脆的聲音。
一切,都是在剎那之間發生。
羅森向安琪逼過去,還沒碰著她,彈指聲響起,那兩頭獒犬就倏地撲出。雙方的動作都種快,羅森逼近之際,根本忘了獒犬的存在,而獒犬的動作,又無聲無息,疾如鬼魅!
事情發生得太快,羅森還來不及喘息,兩只獒犬的利爪,已經一左一右,搭上了他的肩頭,只要稍加用力,就可以撕斷他的手臂。
他張大嘴,全身發涼。獒犬也張大嘴,準備啃了他──「咻」的一聲,某種物件繞上羅森的腳踝,再猛力一抽,腳踝上的力道,讓他整個人往後仰,「咚」的一聲,摔倒在地上。
「啊!」慘叫聲響徹雲霄。
腳踝上的力道救了他一命,把他拉離獒犬的僚牙,但是後退的同時,獒犬的銳利長爪已在羅森的肩頭上,劃開幾道相當深、有十來公分長的口子。
鮮血自他兩邊的肩頭,疾湧出來!
羅森疼得高聲哀嚎,倒在地上翻滾不已。
珊瑚色髮帶一抽一收,快如流星,轉眼又回到髮間。徐藥兒伸手撫著頭髮,面無表情。
「別讓狗兒在正餐時間外進食,那對腸胃不好。」她吩咐著,出手不是想救人,而是不想讓獒犬吃「零食」。
羅森的兩個部下嚇得腿軟,看見主子痛得打滾,鼓起勇氣湊過來,勉強扶起痛嚎不已的羅森。
「叫醫生!快給我叫醫生啦!我的手、我的手快廢了!」羅森吼叫著,眼淚鼻涕流了滿臉,尊貴的公子哥兒形象全毀。
安琪算準時機,伸手按住額頭,用最優雅美麗的姿勢軟倒。果不其然,還沒貼上地板,一雙手臂已經環過來。
「沒事?」黑傑克居高臨下地俯視,口吻冷淡,動作卻熱情得很,把她抱得很緊。
她虛弱地點頭,小鳥依人似地窩在他懷裡。在他寬闊的胸膛上!她鬆了一口氣,慶幸自個兒腦筋動得快。
她可以確定,打從踏進書房起的所有危機,都是一項測試。
人類在危急中,最容易解除偽裝。黑傑克起了疑心,把她逼近色狼嘴裡,試探她是否真是個軟弱無害的小女人,或是包藏禍心。
好險!多虧了她機警,不然肯定穿幫。
黑傑克站在房中,冷冷看著哭嚎翻滾的羅森,氣勢驚人,銳利的眼光簡直能讓人嚇破膽。
「別再碰她。」他盯著羅森的眼睛,口氣冷得像十二月的寒風。
「你這該死的傢伙,竟為了一個女人放狗咬我?!」羅森咬牙切齒,卻忍不住恐懼的顫抖。
剛剛要不是徐藥兒出手,他肯定已經被咬成碎肉。黑傑克是真的想殺他。
藍黑色的眼睛瞇起,陡然迸射萬千寒意,室內氣氛冷凝,沒人敢開口,全被震懾,怕隨便動個一下,就要慘遭橫禍。
半晌之後,眾人的心臟都快停止跳動時,薄唇才簡單地吐出幾個字。
「她是我的。」他簡單說道,宣佈了她不同尋常女子的地位。
就連對待徐藥兒,他的態度都是冰冷疏遠。這個來路不明的失憶女人,對他來說,似乎比未婚妻還重要。
黑傑克抱著安琪,逕自回房休息。
埋在寬闊胸膛的粉臉,漾出微笑,紅唇往上彎,笑意忍都忍不住。
嘿嘿,她過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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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日來幾起意外,讓里恩神經緊張。為了保護安琪,他嚴陣以待,找了張行軍床,睡在安琪的臥房門口,睜大眼睛警戒,連一隻蚊子都不肯放過。
只是,入夜後,里恩躺在行軍床上,攤成大字形,睡得毫無防備。
被監視已經夠糟了,更可怕的是,里恩會打鼾。
安琪在門內翻白眼,很懷疑人類為什麼可以發出那麼可怕的聲音。巨大的鼾聲透過房門,在室內造成回音,別說是睡覺了,她連耳膜都開始發疼。
月黑風高,安琪抓了個枕頭蒙住耳朵,溜出臥室。
時間不多了,她的手腳必須快一點。
來到黑傑克身邊,扮演失憶女子,等於跟外界斷絕聯繫。屋內的情形雖然有些兒失控,但還算在掌握內,黑傑克不再懷疑,把她納入羽翼保護。
不知道屋外的「共犯」進行得如何了,要是照著她的謀略去辦,事情應該──不,肯定會順利才對。
計劃環環相扣,必須循序進行,任何步驟都不能遺漏。
纖白的小腳赤裸,踏在地上有些冷冷的,她走到一扇暗灰色的門前,站定不動。
幾乎在同一瞬間,房內響起命令。
「進來。」
安琪深吸一口氣,發覺手有些抖。欺騙這個男人,無疑是最危險的一件事,她的行為等於是在玩火。
只是,她可從來不畏懼危險。
門緩緩打開,滿室的黑暗襲來,房內沒半點光線。
「關上門。」低沉的命令,從黑暗中傳來。
好吧,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豁出去了!
她依言關上門,在黑暗中努力眨著眼睛,想盡快適應黑暗。令人窒息的黑暗中,她敏感的察覺他平穩的呼吸、銳利的視線。
那雙藍黑色的眼睛,在一片黑暗中,依舊能準確的找到她的身影,將她的一舉一動看在眼裡。她像是被獵人盯住的獵物,四肢都僵硬了。
黑暗的深處,看得到黑傑克明亮的眼睛,沉默的瞅著她。
「來做什麼?」他半躺在寬闊的床上,背部枕著絲絨靠枕,雙眼掃過她只穿睡衣的纖瘦身子。
陰暗中的雙眼,點燃一縷情慾的火苗,空氣因為他的注視,開始熱了起來。
「我、我睡不著。」她吞著口水,在他的注視下,連話都說不好。她不由得考慮,要是高估了自個兒的能耐,入了虎穴,會不會被啃得屍骨無存啊?
「為什麼──」黑傑克審視著她,目光高深莫測。
黑暗中纖細的身子瑟瑟發抖,抱緊枕頭,看來好嬌弱。
「里恩睡在門口。」她小聲說道。
「然後呢?」
「有點吵。」這是含蓄用詞,夜裡鼾聲震天,大概連死人都會爬出棺材抗議。
屋內沉默半晌,靜得連細針落地都聽得到。安琪站在門邊,心裡忐忑不安,幾次想偷瞄他,瞧瞧他的表情,偏偏好膽量又失蹤了。
怪了,有美女半夜送上門來,他不盡快享用,還有閒情逸緻盤問,他不是宣佈過,說她是他的女人嗎?看徐藥兒的態度,也默認了黑傑克對她的重視。那麼,事不宜遲,「好事」不需拖太久吧?打鐵總要趁熱啊!
半晌之後,低沈的嗓音又從另一端傳來。
「為什麼來找我?」
「我──我想你──」她鼓足了勇氣,直視那雙深不可測的眼睛。視線一接觸,心兒就跳得好快,她緊張得掌心直冒汗。
這句不是謊言,她真的想他,好想、好想他,足足想了二十年。
沉默。
「是嗎?」黑暗中傳來他的聲音,聽不出情緒。
她點頭,雙手擰成十個白玉小結,粉臉燙紅,快要燒起來了。
又是沉默。
漂亮的大眼睛在黑暗中搜尋,發現他被單之外的身軀全裸時,立刻又移開,臉兒更燙了。
終於,在她等得幾乎要停止呼吸時,黑傑克開了口。他朝她伸出手,聲音好低沉,還有一點點邪惡的感覺,令人顫抖。
「過來。」他說道。
★第7章地板很冷,每走一步,她的心就跳得更快。
安琪有點不安、有點期待,還覺得意外的刺激。她來到床邊,垂著眼睛,偷偷的觀察著。
為了配合他高大的身軀,這張床很巨大,舖著又厚又軟的羊毛墊,還有冰涼的絲質被單,黝黑結實的身軀半躺在上頭,看來放蕩而危險。
「上來。」簡潔的命令又傳來。
「呃──我──」粉臉通紅,頭兒垂得更低。
要女人主動?這不好吧?
黑暗中驀地伸來一隻手臂,強而有力,迅速將她住床上拉去。
「啊!」安琪低喊一聲,往大床跌去,整個人撞進溫熱寬闊的男性胸膛。他結實的胸膛,幾乎要把她撞疼了。
「你想我?」藍黑色的視線閃爍著,飽含神秘的光芒,逼視著她。
安琪點點頭,眼睛垂得低低的,熱燙的手掌突然擱上來,察看她的心跳,她驚喘一聲,差點跳床潛逃。
沒能退開多少距離,擱在腰間的大手,猛地又將她拉了回來。
「你來了,就不許離開。」黑傑克嘶聲說道,霸道極了。
她吞了吞口水,瞪著他看,心底竄過一陣顫抖。
「害怕?」
「沒有!」開玩笑!她是什麼人?字典裡可沒有害怕這兩個字!
不過,連她也不明白,自個兒的聲音為什麼會抖得亂七八糟。
頭上傳來低沉陌生的聲音,像是男性渾厚的笑聲。她困惑的抬起頭來,在黑暗中搜尋,卻只看見他神秘的眼睛。
他會笑?可能嗎?
「小騙子,你還有多少謊言?」熱熱的呼吸,在耳邊、髮梢盤桓。
安琪咬著紅唇,頻頻深呼吸,強迫自已冷靜。這不是她的願望嗎?她早就夢想,有一天能夠屬於他、能夠得到他──唉,如果她能克制此刻的緊張就好了,她習慣掌控全局,實在受不了這種心跳加速的緊張。
他強迫她抬頭,薄唇印上水嫩的紅唇,品嚐她的香甜。
安琪輕輕推開他,抬起頭來,半跪在黑傑克懷裡,主動貼上那張太好看的薄唇。
他挑起一道濃眉,讓她生澀的親吻著。
「我喜歡你。」她輕輕說道,紅唇摩擦著他,坐在他的懷中,歎息著說出真心話。
「我知道。」
「你怎麼知道的?」糟糕,他發現她的小秘密了?
「你向里恩問出我的作息,刻意在書房裡裝睡,引我吻你。」黑傑克淡淡地說道,舔過她嫩嫩的唇。
早就發現,她澄澈的雙眼無辜的眨動,像不食人間煙火、不知情慾的小女人,卻又處處在誘惑他。
粉嫩的臉兒,在黑暗中嫣紅,她悄悄鬆了一口氣。
還好、還好,他只看穿一些些,她最重大的秘密還很安全。
她雖然生性狡詐,說起謊話卻流利得很,但是每次迎向那雙藍黑色的眸子,她就覺得好心虛。
抬眼卻看見絲薄被單下清楚賁起的輪廓,她呆了一下,甚至忘記移開視線。
呃,這個男人睡覺時難道都不穿衣服的?
「看什麼?」他的聲音裡,添了一絲興味。
「看呃,你、你沒穿衣服。」她的視線左移右挪,不知道該看哪裡。該死!這不是偽裝,她的心跳真的快得不像話──陌生的聲音再度響起,這一次,她確定那是笑聲。她沒有聽錯,他真的會笑呢!
黑暗造成親密感,他的懷抱很溫暖、很安全,讓她想起小時候要賴時,他也常會抱著她,讓她坐在他懷裡,念那些艱澀的課文給她聽。
呃,更正,他小時候抱著她的時候,可不會用──用──用「那個」頂著她。
「我習慣裸睡。」
「喔。」她小聲地回答,幻想他全裸的養眼畫面。
「這很方便。」
她很想看呢!寬闊的肩膀、結實的胸膛、緊窄的腰,肯定很──呃──他說什麼?
「方便什麼?」話才一說出口,她就想咬掉舌頭。
這不是明知故問嗎?他的眼神那麼炙熱,連那兒都已經「蓄勢待發」,哪裡還需要問,所謂「方便」是針對哪方面的。
他勾起嘴角,將她柔軟的身子放低,高大健碩的身軀壓下來,黝黑的雙手探進睡衣裡,三、兩下就把睡衣剝下。
「我想──我們──」她吞吞吐吐,事到臨頭還想搬出培養感情的論調,多少拖延些時間。但熱燙的舌滑進她嘴裡,不讓她再發言。
嗚嗚,逃不掉了,況且她今晚溜進來,就是要誘惑他,供他好好「享用」的。他這種男人,可不是她隨意撩撥後,還能全身而退的。
熱吻持續著,她無助的承受他的需索,生澀的反應,緊貼著他的胸膛。不懷好意的大掌伸過來,扯開薄薄的蕾絲內衣。
她低呼一聲,不由自主地顫抖,本能的想遮掩,小手卻被他握住,美景都被他看得一清二楚。
灼熱的視線掃過,黑傑克險些無法呼吸。映入眼簾的是一對粉嫩的豐盈,雪膚凝脂,吹彈得破,豐盈的頂峰,是誘人的粉色蓓蕾。
安琪喘息著,扭著纖腰,想逃避愛撫,但放置在腰間的大手,卻讓她動彈不得,另一手逐漸從腹部上移,順著豐盈描摩圓弧,指上粗糙的繭帶來電流似的快感。
「啊嗯!啊……嗯嗯……」刺激傳遍每一寸肌膚,又柔又膩的輕吟,從咬緊的紅唇間洩漏。
「你好美。」他粗啞地說道,薄唇再度貼上她,靈活的舌模仿男女交歡的舞步,吸吮與衝刺,挑弄她的情慾。
她的肌膚浮現紅暈,以及點點香汗,只剩下一層菲薄的底褲。柔軟的掌心貼著他的胸口,結實熱燙的肌膚,傳來一股異樣的刺激。
他修長的指隔著布料滑過花瓣,尋找濡濕柔嫩,在花徑入口流連,布料稍微陷入,浮現濕印子。
「唔!」安琪全身一顫,纖腰拱起。
欲望熱燙而堅硬,疼痛得接近難忍,要不是不願意弄疼她,他簡直想撕開那層底褲,直接埋入她的體內。
龐大的男性身軀擠入腿間,將修長的腿兒分開,羞得她不知所措。她全身都在發燙,低聲輕吟著,被強烈的快感折磨得快哭了,空虛的饑渴在下腹形成,讓她好難受。
一聲低咒聲響起,接著她腰間布料一緊。
嘶──「啊!」安琪發出低低的呻吟,不敢動彈、更不敢去查證,只能夾緊雙腿。偏偏他又擋在那兒,她的腿根本無法併攏。
最柔嫩羞人的雙腿之間,暴露在他灼熱的目光下,修長晶潤的腿兒之間,隱藏著春泉,有著誘人的桃色嫩肌。
他的指尖撫摸濡濕的花瓣,指尖落在粉紅色的花核上,輕揉慢捻,帶給她強烈的快感。
安琪低喊出聲,拱起身子劇烈顫抖,腦中完全空白,春潮流洩,沾染他的指掌。她滿臉羞紅,水汪汪的眼睛望著黑傑克,隨即閉上眼睛,帶點羞澀地顫聲低嗚。
不知經過多久,黑傑克抱著她坐起,激烈的動作慢慢地緩下來,熱燙的堅硬欲望,抵住柔嫩的花瓣,試探汨滿春泉的花徑。
「等,等等,那個──呃,會、會很痛嗎?」她小聲地說,花瓣間漸增的壓力讓她全身緊繃,開始懷疑他那巨大的欲望,會把緊窄的她撕裂。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她幾乎想尖叫。
他就不會安慰她,告訴她不會疼?或是只會疼一下下,諸如此類的話嗎?就算是說謊也好啊!
「我不是女人。」他誠實地回答。
她深吸一口氣,心中升起怒火,緊張倒飛走了一大半。
「你就不能──啊──」撕裂的痛楚在體內炸開,罵人的話語,全轉成無助尖叫,她驚慌的推拒,怕他會帶來更多疼痛。
柔嫩花徑被撐到極限,痛得她直吸氣。
嗚嗚,他好卑鄙、好可惡、好過分,竟然趁著她分神的時候,就──「你──你──出去、出去──」她慌亂的低嚷著,想把他「推」出去,卻只是把他包裡得更緊。
他把她撐得好緊,甚至可以在體內深處,感受到他的心跳,每一次掙扎,都只讓熱燙的巨大滑得更深,更尖銳的快感,從體內浮現,跟疼痛交織。
「會痛嗎?」他低聲問,注視她的小臉,欲望持續深入。環繞他灼燙欲望的花徑,緊窄而溫熱,讓他為之銷魂。
她狂亂的點頭又搖頭,搖頭又點頭,感受著痛楚和興奮,緊緊抱著他,緊閉雙眼,忍受著雙腿間傳來的強大力量,以極為惑人的呻吟發洩著他身上滴落的汗水,和她一身淋漓香汗相融,他發出低吼,擺動強健的腰,讓欲望貫穿她的柔軟。
安琪摟緊他的後頸,嬌小的身軀後仰,回應著每一次深入。
痛楚漸次減少,她只覺渾身酥麻,身不由己地擺動著腰肢,秀髮散逸,紅唇綻開,吐著銷魂的喘聲及吟哦。
「啊……黑傑克……啊、啊、嗯啊!」她雙手虛軟,再也攀不住他,酥軟的仰倒在大床上。
身上健碩的男性軀體,順勢向前傾跪,托高她的後腰,攻勢更加狂猛。
安琪的腿兒環盤在他緊窄的腰間,勉強抬頭望著他,眼中水波盈盈。她慵懶的垂下頭,卻正好望見他進佔她花徑的景況,堅挺的欲望反覆進出──羞人的畫面,看得她全身燙紅,匆忙的撇開小臉,一隻大手卻扣住她的下顎,不許她移開視線。
「看著,」黑傑克靠在她耳邊,呼吸灼熱,口吻熱烈。「我要你看著,看我怎麼占有你。」
激烈的動作不斷襲來,撞擊嬌小的身軀,幾乎將她頂離床舖。
「黑傑克──」她低喊著,仰望身上汗濕的俊臉,心裡好羞、好亂。
他置若罔聞,冷靜與嚴酷蕩然無存,眼中只剩野蠻的情慾,狂野放肆的從她體內掠奪歡愉。先是將堅硬欲望緩慢退出,幾乎要離開她時,再狠狠的一擊,貫穿柔嫩花徑,兇狠的衝刺著。
迷人的歡愉攻陷神智,她難耐的掙扎,花徑緊縮,將他的欲望環得更緊。
起伏衝刺的黑傑克發出激烈低吼,臉龐因狂喜而扭曲。
安琪有此震撼,沒想到竟能這樣控制他。她的動作,駕馭著他的反應,他最脆弱又堅硬的那一處,完全被她包納,掌全局的感覺讓她著迷。
「該死!」他的聲音粗啞,類似咆哮,藍黑色的眼睛銳利閃亮,握住她纖細的腰,兇猛的欲望更加深入。
「啊!」安琪嬌吟一聲,承受不住,纖腰重複挺起落下,不知是想逃開,還是想迎向他的攻擊。汗濕的小臉上,有著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
「小女巫,你很得意嗎?」黑傑克兇狠的質問,汗水滴落在她白嫩的肌膚上。
原本是體恤她的疼痛,他克制住欲望,初夜時不想太過激烈,但是她太過調皮,竟用美妙的身軀折磨他。他僅存的憐惜與仁慈,在她纖腰款擺時,全飛到九霄雲外去了。
衝刺一陣猛過一陣,室內有著男人的低吼,以及女人的婉轉嬌吟,春意濃得讓人口
乾舌燥。
「啊、啊……不要了……我受不了──」熾烈的羞意和亢奮,簡直快要把安琪逗得發狂了,只能透過十指將這一切向床單拚命發洩。
「就是要讓你受不了。」他額上有著汗水,眼裡閃爍著光亮,拉近粉紅的小臉,不放過她任何細微的表情。
藍黑色的眸子光芒四迸,藍色的光芒轉濃,閃爍得像上好的鑽石。他盯著她看,特殊的藍黑色澤,像是要烙進她的心裡──她下意識的亂抓,摸索到鬆軟的羊毛,小手猛地一扯,便緊緊擁在胸前。軟滑的皮毛,摩擦著白嫩的豐盈,配合花徑內強烈的衝刺,剛柔並濟的快感,使她腦中一片空白。
「別怕,跟著我。」他粗啞地說道,抱緊她纖細的腰,欲望連連衝刺,帶著她奔向頂峰。
每一次的動作,她自然而然地配合著。從她的呼吸、到他的低語;從她的悸動、到他的愛撫;她意亂情迷,感受他全身緊繃,嘶吼出聲,嵌入她體內最深處,而後釋放熱燙的體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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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恩張大嘴,口水流了三尺長,睡得不省人事。
倏地,他腰間一疼,像被人踹了一下。他立刻跳下臨時的床舖,憤怒的掃視四周。
「誰、誰踹──唔、唔唔晤──」一隻拖鞋精準的塞進他嘴裡,制止他在夜裡的叫嚷,呼號變成悶哼。
可惡!是哪個不知死活的傢伙,竟敢偷襲他丫──呃!
黑傑克站在他面前,低頭望著他,面無表情,全身赤裸著,只隨意在精瘦的腰間圍著一條毛巾。
里恩立刻站好,委屈的把拖鞋拿出來,偷偷吐了幾下,怕吞了髒東西。嗚嗚,主人好過分,拿拖鞋給他吃,他只是睡得沉了些啊!
「準備溫水跟毛巾。」黑傑克簡單地下了命令。
「是。」里恩一臉困惑,克制著打呵欠的衝動。「要端到哪裡去?」
「我房裡。」
腳步踏出去兩步,茫然的臉又轉了回來。「主人,您半夜要毛巾做什麼?」總不會是興致來了,想擦地板吧?
「安琪要用的。」
「啊,安琪小姐?」怪了,小姐半夜不睡,要熱水、毛巾做啥?而且,不乖乖待在自個兒房裡,還溜躂到主人房裡──啊!
里恩腦中靈光乍現,總算明白了。他嘴角咧得開開的,高興極了,連忙去準備。
高大的身影走回臥室,步伐寂靜無聲。
黑傑克走到床邊,注視著沉睡中的粉臉。五官深刻的俊臉,沒有白晝時的嚴酷,反而添了溫柔。
她沉睡的樣子格外嬌美,粉嫩的臉頰上,紅嫩的唇毫無防備的輕敵,像在等待一個吻。他低下頭,薄唇擦過紅嫩的唇,呼吸著屬於她的淡淡芬芳。
「唔──」她慵懶的睜開眼睛,在高潮後全身無力,又困又倦他的手分開她的腿兒,用溫熱的毛巾擦拭,仔細的照料她。而她始終昏昏沉沉,覺得有一點害羞,卻沒有力氣拒絕,只能任他為所欲為。
龐大的男性身軀回到床上,將她抱緊。「睡吧!」薄唇擦過她的頭髮,印下一吻。
「不要走,陪我。」她喃喃說道,臉兒在他胸膛上揉了揉,確定他逃不掉,才安心的熟睡。
嫩嫩的紅唇上,還有淺淺的笑容,分外的滿足。
他心中一暖。
人類的肌膚與體溫,這種全心全意的信賴,他似乎在很久很久以前,也曾經歷過。
這來路不明的美麗女人,竟能闖入他的心,勾起他遺忘許久的人性。
她的來歷是個謎團,同時具備天真與誘惑,這一切都增添了她的魅力,並不影響他對她著迷的事實。
黑傑克靠在她唇邊,低聲宣佈,藍黑色的雙眸在黑暗中閃爍。
「我不放你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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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夜之後,黑傑克把她留在床上三天三夜。
三天後他去處理事務,囑咐她好好休息。她腰酸背痛,勉強下床,只走了幾步就腿軟。這三天內的戰況之激烈,簡直要嚇壞她這個生手。
法國人是怎麼形容的?小死一回?
這三天來她都不知道在這張床上死過幾回了──而且,呃,還不只是在床上,就連在──咳咳,呃,反正,總而言之,她的誘惑大計成功了。
闖過那層界線後,她才發現冷漠只是保護色,他其實熱情得很。打從把她吃了之後,這男人一反先前的嚴酷,對她疼寵得很,捧在手裡怕摔了,含在嘴裡怕溶了。
甚至,他還允許她離開山林間的藏身處,帶著她參加拍賣會,順從她的要求,讓她去瞧瞧那個「拍賣品」,最後是不是安然無恙。
黑傑克領著她來到飯店頂樓,任她觀看後續發展。他身手矯健,就算是身邊帶個柔弱女子,也能夠靈巧的避開監視設備。
「放心了?」裡頭有情人相互擁抱後,低沉的聲音響起,徐緩地詢問。
安琪點點頭,收回視線,倚偎在他懷裡,順從他的擁抱,往走廊的另一端走去。
「雖然只有一面之緣,但我很擔心她。」
那個名為花穗的女人,在拍賣場上嚷叫,說是「屠夫」的妻子,她怎麼能夠不來關懷一下?不過,屠夫也實在保密到家了,何時娶了個妻子,她竟然不知道。
黑傑克低下頭,在她頸間印下一吻。
「不需擔心,她的男人不是普通人,不會讓人傷害她半分的。」他的指掌流連在雪白的粉頸上,將一綹烏黑的髮絲勾回她的耳後。
陰鷥深沉、冰冷如水晶的藍黑色眼眸,只有在看著她的時候,才滲入情感的溫度。
不論是不是獨處,他看著她的視線,都好熱烈。
她紅唇輕啟,回望著他,而那張俊臉愈靠愈近──「黑傑克。」清脆的嗓音驚破岑寂,嫩綠色的身影款步走來。
安琪咬咬唇,在心裡悄悄歎息。唉,這個小妮子,真不會挑時間啊!
藍黑色的眸子瞇起,輕易認出這少女的身分。『絕世』的公主,怎麼沒見到你的那些騎士們?」他冷笑地問。
「那些人正在各地追擊你的黨羽。」火惹歡從容的應對,視線從黑傑克,轉而看向一旁的安琪。
要不是事先有了心理準備,她還真的認不出,那個柔弱美人是誰呢!也難怪連謹慎機警的黑傑克,至今仍不知道,自個兒早已引「狼」入室。
「請讓路,我無意惹是生非,更無意與『絕世』為敵。」提起「絕世」,黑傑克面色一沉,濃眉緊擰。
安琪將他臉色變化都看在眼裡,眨了眨眼睛。喔噢,看來,他很討厭「絕世」呢!
火惹歡咬著唇,鼓足勇氣,盡責扮演不識相的壞人角色。
唉,欺騙黑傑克這種男人,可是很危險的事啊,要不是看在也能撈到好處的分上,她才不願意為虎作倀。
「既然你踏上『絕世』的地盤,我就必須盡責,替上官家擒住你。請乖乖束手就擒,也能省去你我的麻煩。」
「不,你不能逮捕他。」安琪張開雙手,擋在黑傑克面前,不讓火惹歡上前。
「小姐,這男人是無惡不作的罪犯啊!」火惹歡用盡自制,才能對著那張無辜的小臉,把事先背得滾瓜爛熟的台詞念出來。
這女人真是可怕啊!竟還能裝得一臉無辜,火惹歡心裡竟然開始同情起黑傑克了。
他知不知道,這個看似柔弱無害的「安琪」,實際上──「他不是。」安琪堅決的搖頭,盤綰的黑髮散落在肩上,表情持續保持無辜,眼神卻靈動得很。
拜託,這場戲可是關鍵啊,千萬不能出差錯了。
「小姐,不論如何,我都必須──」火惹歡暗暗歎了一口氣,打起精神繼續演戲。
安琪以極快的速度,轉身從他懷裡拔出槍枝,接著回身瞄準,迅速的開槍,所有動作一氣呵成。
「安琪,住手!」身後傳來驚天動地的嘶吼,比槍聲還驚人。
火惹歡胸前綻放血花,口唇顫動,無法再說話,頹然的倒在地上。嗚嗚,為什麼事先沒告訴她,會這麼的痛?
安琪手腳奇快,將冒著硝煙的槍枝扔開,回身抱住黑傑克。
「我要保護你──不能讓任何人傷害你──不讓他們帶走你,不讓不讓,誰都不讓──」她喃喃說著不連貫的話,小臉埋在他胸口。
黑傑克全身僵硬,抱緊懷裡顫抖的小女人,在混亂中,勉強維持冷靜思緒。他匆促抱起她,離開染血的頂樓,五官繃得死緊,眼神更加銳利。
直到離開了飯店,安琪才抬起小臉,粉頰上淚痕斑斑。「我、我殺了人,我──」
她全身顫抖,緊緊抱住他。
那些部屬們站在四周,個個面色凝重。主人不開口發落,他們不會行動,再說,這個女人也是為了保護主人,才會闖下滔天大禍的,雖然後果慘烈,但是本意倒是值得嘉許。
「冷靜點。」黑傑克濃眉緊擰,腦中已經閃過千百種臆測。
安琪殺了上官厲的養女,「絕世」絕對不會善罷干休。血債必須血償,以上官厲的有仇必報的性格,勢必會天涯海角的追緝她。除非是交出她,否則一場血戰就將展開。
「她是不是很重要的人?我是不是惹了麻煩?」她口吻慌亂,苦惱的搖著小腦袋,眼淚滴在他的胸膛上。
難題來了,黑傑克,你會怎麼做?
沒人開口說話,全都愁眉不展。
「我去告訴他們,人是我殺的,與你無關。」她趴在黑傑克胸口,眼兒看著他,觀察俊臉上的表情。
黑傑克,你會怎麼做?是交出兇手,還是寧可與「絕世」為敵?
「把我交出去,人是我殺的。」
黑傑克,你會怎麼做?
「不行。」他否決提議,微瞇著眼。
「但是──他們會很生氣的,我會連累你的──」眼兒垂得低低的,一抹笑意在其中點燃。
他這麼在乎她,為了她,甚至不惜與「絕世」撕破臉?
「我不會交出你。」黑傑克淡淡地說道,手臂將她環緊。
「但是──」
「沒有但是,你是我的女人。」他簡單的宣佈,銳利的視線環視四周,令人震懾的氣勢,輕易讓所有人臣服。
他說得輕描淡寫,但卻已經昭告,將不惜代價保護她。
簡單幾句話,讓她的心頭暖暖的、甜甜的,還浮現了一丁點兒的罪惡感,他這麼在乎她、保護她,而她竟然還──啊,不行、不行,她怎麼能夠心軟?這是他罪有應得,活該受懲罰,她可千萬要把持住,不能夠感情用事。
再說,事情如果在這時候揭穿,以他危險的性格看來,她肯定當場沒命。
「主人,請放心。」幾個部屬同時低語,向這柔弱的女子宣誓忠誠。
「小姐,我們會保護您,『絕世』的人無法傷害您的。」其中一人口吻恭敬,跟面對黑傑克時沒兩樣。
安琪感激的看著對方。
如果她沒記錯,這男人就是先前主張要殺了上官媚的人。
「謝謝你們。」她清澈的眼兒裡含著淚水,模樣看似感動萬分。靈動的眼兒在無人發現時,卻浮現狡詐與慧黠。
真的嗎?你們會保護我嗎?無論如何、不論發生什麼事,都會保護我嗎?
紅唇悄悄彎成一抹笑。
真的嗎?
★第8章事情不對勁。
四周像是有一張網,緩慢收緊,而他就是網裡待宰的獵物。
那張網織得很縝密,幾乎沒有破綻。他無法洞悉內情,只感覺得到,有某個神秘人物,始終藏身在暗處,對著他微笑。
靠在胸膛上的嬌小人兒有了動靜,睏倦的抬起頭來,茫然的看了他一眼,又倒了回去。
他揉亂她的頭髮,藍黑色眼眸浮現情感的溫度。
她嬌慵的點頭,眼兒又快閉上了。
「我還要睡。」她喃喃說道,臉兒在他胸上揉了揉,愛極了他的體溫跟氣息。
他托起她的小臉,拇指輕撫粉頰。
「怎麼了?」這陣子的白天,她睡得很多,偶爾被他搖醒,才半夢半醒地用餐,接著又倒頭繼續睡。
他皺起濃眉,懷疑她是否病了。
「大概是沒睡好。」她沒有抬頭,臉上湧起紅暈。
這傢伙還敢提,他晚上幾乎都沒讓她睡呢!
今天是來參加婚宴,但一到飯店,她就累倦,頭兒點個不停,眼睛幾乎睜不開。里恩聯絡了男方主人,對方立刻清出一間頂級臥房,讓兩人入內休息。
這場婚宴,原本請不動黑傑克出席,會願意來這一趟,也是為了安琪。
「回去後再讓你好好休息。」他淡淡地說道,起身穿起衣服,結實的肌肉隨著動作起伏,強勁的力道內斂其中。
「不能現在回去?」她蜷縮在絲質被單中,因為少了他的體溫,覺得有些冷。
「我必須親眼見到新娘。」黑傑克坐在床沿,撫摸她的長髮,嚴酷的五官變得柔和。
「有消息傳出,新娘是『絕世』集團的養女火惹歡。」
提到「絕世」,纖細的肩膀瑟縮一下。她低呼一聲,眨了眨眼睛。
「她不是已經──」
黑傑克點頭,將她的小臉壓在胸口。
「所以我必須去確認。一來,火惹歡可能真的沒死;二來,這也可能是上官媚的詭計。」他迅速的吻了她一下,將她重新安置在大床上。「你待在這裡,我只要確認了新娘的身分,就會回來。」
安琪爬出被窩,捧起他的臉龐,慎重的在他臉上印下一吻。
「你要快點回來喔!」她小聲的說道,粉頰上有他最愛的紅暈。
他心中一暖,緩慢點頭,跨開步伐離去,唇上還有她甜甜的氣息。
離開安琪休憩的樓層,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森冷,從他的眼神中迸射。黑暗中有幾個男人,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他四周聚攏。
陰暗的走廊中,他在部屬的環繞下,更顯得高大陰鷙。任何人只要一接觸他的視線,就要顫抖。
「主人。」
「查到什麼?」
「上官厲回台灣了。」
濃眉一挑。「他至少還講道理。」
「另外,新娘準備室裡的女人,確定是火惹歡。」
藍黑色眼眸瞇起,沈吟半晌,許久後才開口:「她身邊還有誰?」
上官媚也來了嗎?他擔心起安琪的安危。
「一個金髮藍眼的男人,是『絕世』集團的成員,代號是神偷。」
「上官厲也到了,並不贊成這門婚事。」一個屬下緩慢說道,皺起眉頭。「他剛剛闖進新郎準備室,將新郎五花大綁,捆在飯店頂樓。」
有人低聲下了結論。「『絕世』的人全都是不可理喻的。」這是他們多年來的切身體認。
倏地,某種細微的聲音,從上方樓層傳來,紛亂雜沉,夾雜著呼喊聲,像是有許多人同時在奔跑呼叫。噪音很短暫,前後不到一分鐘,迅速平息,重新歸於岑寂。
不祥的預感襲上心頭,黑傑克神情一凜,高大的身形疾若閃電,已往來時的路徑奔去。他腳步迅速,心跳異常的快,難得的失去冷靜。
該死!才一會兒的時間,難道就出事了?
一個人又掉又跌,咚咚咚的從樓梯上滾下來,跟地板來了個熱吻,剛好趴倒在黑傑克的腳邊。他想要盡快趕來,卻欲速則不達,跌得好生狼狽。
「起來。」厲聲的吼叫傳遍四周,震得人耳朵發疼。
「主人,安琪、安琪小姐她──她被──」里恩抖得說不清楚,臉色慘白,冷汗直流。
強勁的箝制力猛地襲上領口,截斷呼吸,里恩愕然的望進狂怒的藍黑雙眸中。
主人的表情好可怕,嚇得他差點尿褲子。跟在黑傑克身邊多年,他還是頭一次看到主人有這麼猙獰的神態。
「她怎麼了?!」低沉平順,卻危險到極點的聲音,令人毛骨悚然。
「她──她──」里恩猛吞著口水,在恐懼下,努力凝聚勇氣。再不快些說出安琪小姐的下落,他大概會被活活掐死。
「說!」
嚴厲的聲音,讓眾人神經緊繃。
「安琪小姐她、她被抓走了。」
里恩趕到的時候,只看見滿地傷兵,負責保護安琪小姐的人全被打倒,而安琪小姐已不知去向。
「是誰?」他很緩慢的吐出兩個字,全身緊繃。
「上官媚,她、她說──」里恩顫抖地說道,室內瞬間被殺意凍結。
嗚嗚,主人,饒了他吧,這些消息也是他從傷兵嘴裡問來的啊!
「說下去。」藍黑色雙眸瞇得更緊。
「她說,要是您想見安琪小姐,就必須親自走一趟『絕世』,她在那裡等著您。」里恩誠惶誠恐,掙扎的舉起手,奉上一包紙袋。「她還──留下這個──」
黑傑克鬆開手,接過紙袋,神情冰寒。
紙袋一開,黑亮的髮絲瞬間飄落,隨風散了一地。袋中夾附的紙條,讓他全身冰冷。
下次,你希望我送上什麼?
他認得這髮絲,冰涼柔軟,總在夜裡倚偎在他胸膛上。他的指掌離不開,貪戀那絲滑觸感,一次又一次的輕撫著──安琪的頭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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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靜的深夜,位於市中心的高級大樓頂樓,點亮一盞燈火。
兩個高大的男人在幽暗的走廊上行走,走在前頭的,是個黑髮男人,雙眼被黑布幪住,雙手用手銬反剪在背後。
持槍在後方監視的,則是金髮藍眼的白種男人,態度謹慎。
「還真被上官媚說對了呢!」神偷自言自語著,盯著這男人的背後直瞧,還是很懷疑這人只是個替身。
身為「洛爾斯」的首腦,那個形跡詭秘、人人聞之色變的黑傑克,竟會來到「絕世」
的地盤,獨自來見上官媚。他是腦袋燒壞了,還是不想活了?
「她說什麼?」黑布之下,濃眉挑起,態度從容不迫,即使身陷敵營,仍有著狂妄的霸氣,絲毫不像個階下囚。
「她說,你一定會來。」神愉聳肩,跟這人保持一定距離。
「我來要回我的女人。」黑傑克淡淡地說道。
神愉連連搖頭,露出同情的眼神。唉,可憐的黑傑克,你還沒發現嗎?
走在前方的男人緊抿著唇,照著指示行走。地上舖著上好的紅色織毯,兩邊牆上掛著畫作,肖像的眼睛,無言的注視著。紅色織毯舖到走廊盡頭,眼前出現一道寬厚的木門。
「你自投羅網,她肯定高興極了。」神偷喃喃自語,用槍抵著黑傑克的背後。「請再往前走,有人正等著要見你。」
木門滑開,鈴鐺輕響,一路從房內晃來,悠閒慵懶。來到他腳邊時停住,柔軟的毛皮掃過他的腳踝,酥軟蓬鬆。
「唷。」又嬌又軟的聲音,在腳邊響起。
是只貓兒。
縱然雙眼被蒙住,黑傑克的知覺依舊敏銳。這間房間很是空曠,腳步聲的回音在耳邊盤桓,似乎沒什麼陳設。他能感受到,某人的視線打量著他,空氣中有某種氣息,香甜、溫暖,似曾相識。
「它很喜歡你。」房間的中央,傳來女人的聲音。「除了我之外,它幾乎不碰任何人,尤其是男人。」
她的聲音柔軟,伴隨著輕笑。笑聲就像貓嗚,嬌柔慵懶。
黑傑克冷嗤一聲,不予置評。
「神愉,請把黑先生帶上前來。」女人又開口。
神偷悄悄歎氣,將黑傑克領上前。「這位是『絕世』的亞洲區負責人,上官媚。」他用最小、最小的聲音補充一句:「你肯定對她很熟悉的。」
房內空蕩蕩的,只有一張錦緞貴妃軟椅,上官媚斜臥在椅上,腳踝上繫著銀鍊,風情無限。她偏著頭,注視眼前的男人,紅唇上噙著令人費解的微笑。
「久仰大名。」黑傑克冷笑著,側耳傾聽。
源,無所不用其極的找麻煩,逼得他忍無可忍。
現在,她竟還充滿好奇的問,這樣是不是讓他很困擾?!
黑傑克額上青筋跳動,雙臂肌肉賁起,往前跨了兩步,來到貴妃軟椅前。他的掌心刺癢,渴望著親手扼斷這魔女的頸子!
軟嫩的小手擱上來,貼住他的胸膛,制止他再靠近。
「黑先生,請冷靜!別大衝動。」上官媚輕聲說道,靠上前來,呼吸吹拂過他的髮。
「想想你的安琪。」
高大健碩的身軀凍結,靜止不動。
這個該死的魔女,竟用安琪來威脅他!
神偷在一旁拚命搖頭,用手帕擦擦冷汗,再把手帕絞乾。呼,他的冷汗都快流滿一缸了。
這女人這麼惡劣,到這緊要關頭還在玩火,就不怕等一下玩出火災來嗎?黑傑克這種男人發起火來,肯定很嚇人,他是不是該拋下身為部屬的職業道德,先行逃命去?
「她在哪裡?」黑傑克沉聲問道,殺戾之氣消失。提到安琪時,他的口吻洩漏了焦急。
「那個『安琪』,對你這麼重要?」上官媚不答反問,臉兒又湊近幾寸,小手沒有挪開,甚至還放肆的解開扣子,在結實的胸膛上滑來滑去,吃起俊男的豆腐。
「她是我的女人。」他冷漠的回答,全身僵硬。
「喔?」小手停了一會兒。
「她在哪裡?」他又問。
照例,上官媚仍是不回答,繼續提出問題,小手漫不經心地撫著。
「你愛她?」她對這個問題非常、非常的感興趣。來吧,說吧,告訴我你有多愛她。
「與你無關。」
上官媚有點失望,紅唇微嘟。
「你不回答,我就不放人。」她有恃無恐,繼續追問。
「就算炸了這裡,我也會把她找出來。」他淡淡地說道,不是威脅恫嚇,而是宣佈。
「你這麼擔心她?肯定很愛她吧?」柔軟的掌心四處游走,從他半裸的結實胸口,到寬闊的肩頭,接著滑上他的頸子,撫摸他的耳後。
神愉在一旁看傻了眼,沒想到上官媚竟會對敵方首領做出這些舉動。
這這這、這根本是性騷擾啊!進入「絕世」這麼多年,他還是第一次瞧見,這混世魔女對男人這麼主動。難道,黑傑克真有過人的魅力?
絲滑的肌膚觸感,讓黑傑克想到一雙美麗的眸子,那雙眸子始終清澄無辜,默默瞅著他,或低垂視線,不知在想些什麼──他低咒一聲,抹去心中浮現的荒謬臆測,嫌惡的側開身子,擺脫身上軟綿無骨的觸摸。
該死!他是不是瘋了?竟把這個魔女跟安琪聯想在一起。
「啊!」上官媚低呼一聲,強大的力道把她震回貴妃軟椅上。「唉啊,你好粗魯,就不知道這樣會弄疼我嗎?」她抱怨著,倒沒真的撞疼。
某種異樣的熟悉,閃過黑傑克的腦海。他緊皺雙眉,腦中紛亂,胸口卻又遭遇偷襲。
上官媚不甘心被拒絕,半躺在軟椅上,赤裸的小巧玉足探進他衣服裡,滑滑軟軟的腳掌心,頑皮的摩擦著半裸的胸膛,銀鍊垂在纖細的腳踝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滾開。」他開口斥道。
「還沒有人曾經拒絕過我。」她慵懶地說道,趴在貴妃軟椅上輕輕低笑,沒有收回腳兒,享受逗弄他的樂趣,簡直欲罷不能。
他的體溫炙熱,燙得她腳底酥酥癢癢的──「因為你都把他們綁起來凌辱?」他冷哼。
軟椅上的上官媚偏頭沉思,嬌慵的伸懶腰。
「能被我看上的男人可不多,你該慶幸祖上積德才是。」她懶洋洋地說道。
黑傑克的回答很簡潔。
「見鬼了。」
「你這麼魯莽,不怕她的安全難保?」她火上加油,專挑他的痛處踩,知道提起安琪,他就會失去冷靜。
緊張累積到臨界點,他再也無法忍耐!
「啪」的一聲,鐵塊四飛,黑傑克雙手一揚,在旁人沒有察覺間解開箝制,堅固的手銬竟然被掙斷,難以想像他的力量有多大!
「啊!糟了。」神愉低呼一聲,連忙想奔過來,解救玩火自焚的上官媚。
腳步才剛跨開,黑傑克手中彈出一道黑影,「刷」的疾射而來,力道強勁,幾乎要劃破空氣。
神偷眼明手快,不敢硬拚,勉強閃開,應聲趴倒。
確定安全無虞後,他回過頭去,察看暗器。只見一張撲克牌,嵌入地板數寸,牌面是黑桃J。
看吧、看吧,真的把黑傑克惹火了吧!要不是他以擅長偷竊,輕功了得,勉強躲過,這會兒大概不是斷手,就是斷腳了。
貴妃軟椅前,情勢更是險惡。
黑傑克單手扼住上官媚的頸子,瞬間扭轉劣勢,將這折磨人的女巫抓在手中。
「你敢傷了她分毫,我就──」他嘶聲咆哮,五指用力,恨不得掐死這個女人。
他猛地扯下蒙眼布,赫然發現,此刻手中抓著的,竟是他再熟悉不過的女人。
安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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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內死寂。
他瞪著手中的女人,僵硬得像石像,連呼吸都停了。
她的五官跟安琪一模一樣,卻多了慧黠狡繪,眼兒滴溜溜地直轉,看不見恐懼無辜,反而充滿興趣的盯著他瞧,紅唇上還掛著一抹笑。
「你就怎麼樣?」上官媚存心火上加油,感興趣地發問,從耳上取下一個超小型、卻性能絕佳的變聲器。
知道他耳朵靈得很,她特地訂製了這東西來對付他,好在暴露身分前,多玩他一下子。她實在很想聽聽,他大聲的警告說,會如何折磨那些傷害「安琪」的人的種種手段。
嘿嘿,從他震怒的模樣看來,她肯定,他愛極了「安琪」。
沉默。
「哈囉?呆了?傻了?嚇到了?」她伸出纖白小手,在他凝滯的雙眼前揮了揮。
怎麼了?刺激太大了嗎?
神愉爬起來,鼓足勇氣想撲過來救人。一道冰冷到極點的視線掃來,讓他雙腳凍結,「咚」的一聲又跌回地上。
「神偷,你先別插手。」上官媚擺擺手,制止手下接近。黑傑克這時正氣得頭上冒煙,神偷要是冒險過來,等一下肯定要送殯儀館。
神偷用力點頭,乖馴的接受指示,跪坐在原地不動。其實,他也真的不想跟黑傑克硬碰硬,這個男人好可怕呢!
藍黑色雙眸緊盯著她,面無表情。
「是你?」他很緩慢的吐出兩個字。
「是我。」她承認得很爽快。戲演到這兒,該是揭盅的時候了。
轟!
腦子裡像是有某種東西炸開了。
真的是她?!上官媚就是安琪。事實昭然若揭,線索老早就擺在眼前,只是他該死的不願意去相信。從踏入這屋子起,他就隱約察覺,她的呼吸、她的氣息、她的肌膚柔嫩觸感,都是他熟悉的──這個該死的女人,從頭到尾都在騙他,把他耍得團團轉!
怒火狂燃,藍黑色的雙眸轉為森冷的藍色,理智繃斷,腦子裡像是有一把火在燒。
「這都是你算計好的?」他捏著她的頸子,冷聲質問著,沒有鬆手,也沒有箝緊。
「嗯哼。」上官媚點頭,仁慈的給他一些時間,好消化事實。
「你故意出現在爆炸現場?」
「沒錯。」她點頭。
藍黑色的雙眸倏的瞇起。「你就不怕被炸死?」
「我運氣沒那麼差。」
「你額上的傷又怎麼說?!」
她聳肩,摸摸額頭。「這是我事先用石頭敲的。」她費盡心機,還不惜破相,拿石頭砸自個兒,他有沒有很感動?
又是一聲抽氣的聲音,黑傑克高大的身軀搖搖欲墜。
他真的好想、好想、好想、好想把她掐死!
「射殺火惹歡那一幕也是作戲?」
「子彈是我更換過的,會受傷,卻不會致命,為的是幫火惹歡拐回我老哥。」她是他寵愛的女人,日夜都跟在身邊,有得是機會可以動手腳。
子彈是向「武者」訂製的,只有五分之一的火力,加上她的槍法神准,避開了心臟跟肋骨,那場槍殺看似血腥,其實根本殺不了人。
看他一臉大受打擊的模樣,她拍拍他的肩膀,給予安慰。
「我可沒偏心,一視同仁啊!連哥哥也一並騙下去了。」她笑得好燦爛,像個天使。
「我真該殺了你。」他喃喃自語,瞪著那張帶笑的小臉。這個女人,連親哥哥都敢騙!
她沒被嚇著,早料到他會發火。
「不冒險,哪有收穫?!古人說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瞧,如今「虎子」好端端地在她肚子裡呢!她拍拍仍平坦的小腹,嬌笑著看著他。「要替我們的孩子取什麼名字?」她問。
回答她的,是一聲銳利的抽氣聲。
「你懷孕了?」他瞪著她。
「這些日子裡,你什麼事都做盡,還做得那麼『勤勞』,又沒做半點防範措施,我當然會懷孕。」上官媚的眼睛瞪得大大,無辜的望著他。他智慧過人,不會連這點基本常識都沒有吧?
原本黝暗的雙眸,此刻閃亮得有如藍色鑽石,死瞪著她,一言不發。
她摸著他的頭髮,還想討論小孩的名字問題。「你想,我們是不是先擬出十個、八個名字,再來慢慢──」
話還沒說完,整楝大樓天搖地動。
神偷猛地跳起來,緊張的往門口跑去。還沒碰到門把,門已經被撞開,三、四個神色冷峻,目露兇光的男人衝了進來。
「主人。」闖入者呼喊著,看見黑傑克的時候,同時鬆了一口氣。
「哇,今晚這麼熱鬧,該來的、不該來的,全都到齊了。」神偷眼見情勢不對,往後翻身,躍出好幾公尺遠。
單槍匹馬只是個幌子,黑傑克心思縝密,預料到了後路,所以命令部下們埋伏,在他進入「絕世」一小時後,攻進這楝大樓。
這會兒,強大的火力正重兵壓境,準備迎接他們出去。
「啊,你找到安琪小姐了。」一個男人面露喜色,沒察覺兩人間氣氛怪怪的。
黑傑克瞇起眼睛,瞪著手中的小女人,腦中思緒飛快轉過。
這個狡詐魔女還欠他許多解釋,他不可能善罷干休,而眼前的情況,又絕不適合「算帳」!
「我們走。」他一咬牙,用力抽出腰間軟鞭,三兩下就把她捆成小粽子。
上官媚立刻知道他的打算,急著想要反抗,但是無奈整個人已經被綁成小粽子,根本動彈不得。
「神愉!救我。」她高聲呼救,不想離開自個兒的地盤。
神偷正在一旁左閃右躲,應付幾個脾氣火爆的男人,手腳靈活得很。
「大小姐,我擅長偷東西、偷人,但是可不擅長打架啊!」他苦笑著說道,驚險的躲過兩人的夾擊。一下子要他別動,一下子又要他救人,唉,真忙!
再說,想搶人就請便吧!這些人難道不知道,誰沾上這混世魔女,誰就要倒大楣嗎?
咚!滿天金星在眼前爆開來,不知道是哪個王八羔子,竟然從後頭偷襲他。
他打蛇隨棍上,很聽話的撲倒在地,名正言順地漠視上官媚的求救。
上官媚的呼救聲,在他昏暗的意識中,逐漸遠去。
★第9章大門一開,里恩立刻衝了出去。
「小姐!」他迎上前來,眼淚亂噴,喜極而泣,急著想接過主人手裡的嬌小女人。
可憐的安琪小姐,失蹤了這麼久,在上官媚那個魔女手上,肯定吃了不少苦吧?這段
時間裡,主人老是眉頭深鎖,擔心極了呢!
「滾!」黑傑克怒吼,額上青筋跳動,雙瞳噴冒藍色烈焰,處於狂怒狀態,只差沒抬腿踹人。
里恩嚇得連退數步,一臉委屈跟不解。
「但是,小姐她──」他指著黑傑克肩上的小粽子。
小姐身上還綁著繩子呢!是搶救行動太匆忙,沒時間幫她解下嗎?
「滾!」又是一聲怒吼。
里恩依言滾開,為了避免再被怒火波及,乾脆躲到門後頭,只露出一雙眼睛,不安的瞧來瞧去。
發生什麼事了?大夥兒的臉色都好難看呢!仔細一看,他才發現,綁住小姐的不是繩子,竟是黑傑克的軟鞭。
黑傑克扛著肩上的小女人,大步跨進書房,將她扔在一張大皮椅上,雙手插在腰間,然後居高臨下的俯視,冷冷地瞪著她。
「老天,你就不能溫柔一點嗎?」她喃喃抱怨,很想揉揉被撞痛的粉臀兒,無奈此刻被綁成小粽子,動彈不得。雖然被用力摔下,她還是盡力保持優雅的姿態,勉強坐好。
溫柔?!
這女人還敢跟他討溫柔?他沒在得知真相的那一刻,當場活活掐死她,她就該感謝他宅心仁厚了!
「你這個惡魔,我該把你扔進火裡去。」他一字一句,話從牙縫中摘出來。
「你都是這麼對待心愛的女人嗎?」她眨著眼睛,回望著他。
先前無數次纏綿時,他汗濕健碩的身軀緊壓著她,在她耳邊的嘶吼和愛語,她雖然心蕩神搖,可還聽得一清二楚。
黑傑克深吸一口氣,按住太陽穴,頭疼欲裂。
「說!」他質問著,決心先把事情問個清楚,再考慮要用什麼方法殺了她!
「說什麼?」她裝傻。
「原因!」石破天驚的暴吼。
「唔──沒什麼原因。」她偏著小腦袋,不說實話。
「意思是,這幾年來你的刻意挑釁、存心惹是生非,都是你這『絕世』集團亞洲負責人,用來打發時間的無聊遊戲?」他瞪著她,咬牙切齒。
「才不是。」她辯駁。
「那就說出理由。」他冷酷的下令。
門口,里恩的一顆腦袋晃個不停,不確定是聽見了什麼。
「絕世」集團的亞洲負責人?不對啊,坐在那兒的,明明是安琪小姐啊?難道主人的老花眼,提早數十年報到?
他靠在門上,憂心忡忡地瞧著,關心戰況。
身邊走過一個纖細的身影,是一身白衣的徐藥兒。她旁若無人地走進書房,在離戰場最近的地方坐下,觀賞兩人爭論。
上官媚頭兒垂得低低的,半晌後才抬起來,望著臉色陰沉的黑傑克。
「呃,我是為了吸引你的注意。」她慢吞吞地回答。
此話一出,一堆人同時抽氣,再也忍無可忍,憤怒的逼近,對著她張牙舞爪,恨不得把她給撕了。
「想吸引注意力,需要搶我們的貨物嗎?」
「更不必炸掉我們的倉庫吧?」
「你還唆使手下跟我們作對。」
「我的部下只是去接人,遇上你的手下,結果一個斷手,一個斷腳,現在還躺在醫院裡!」
眾人吵吵鬧鬧,又吼又叫,急著抒發積壓許久的怨氣。
驀地,平地一聲雷。
「住口!」黑傑克吼道。
雜音戛然而止,四周歸於岑寂。
聽到這裡,里恩總算理出些頭緒。
啊?安琪小姐跟上官媚竟然是同一個人?難怪先前每次說了上官媚的壞話,他不是摔得狗吃屎,就是慘遭熱水「關照」。
「主人,一刀了結她,就什麼都解決了!」一個男人恨恨地說道,還罵不過癮,兇惡的瞪著上官媚。她不但騙倒了黑傑克,還騙到了他們這些人的忠誠。
上官媚偏著頭,微笑的看著對方。「如果沒記錯,你先前宣誓過,會對我忠誠,更會保護我的。」對方的臉色,從鐵青轉為慘白。「你們不會是想反悔,說話不算話吧?」
幾個人臉色鐵青,暗暗握緊拳頭,渴望上前揍人,卻又礙於誓言,進退兩難。這魔女聰明過人,他們不是對手。
「為什麼要吸引我的注意力?」黑傑克再度開口。
她直視著他,突然之間,狡詐的神態都消失,俏臉上是前所未有的認真。
「你忘記我了。」她歎了一口氣。
「什麼?」濃眉緊擰,打了好幾個結,不知她沒頭沒腦地在說些什麼。
「先解開我。」她要求著。「解開我,我就告訴你一切。」
「主人,別再上這個女人的──」
銳利的藍黑色眼眸一掃,抗議消弭無蹤。
黑傑克冷眼看著上官媚,緩慢的拆開黑色軟鞭。他不怕她逃走,只是想知道,這張太過誘人、卻騙死人不償命的紅唇,又會說出什麼謊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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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忘記我了。」上官媚走到他面前,直視他陰鷙的雙眸。「用你的腦子好好想一想,在被『洛爾斯』的前任首領收養前,你待過哪裡?認識過哪些人,說過什麼,又做過什麼?」
她牽起他的手掌,跟他拇指印拇指,按得緊緊的。
黑傑克全身僵硬,低頭望著懷裡的小女人,在怒火中,淡淡的熟悉感湧來。清澈美麗的眼睛注視著他,某些記憶,一點一滴地回到腦海中。
不要哭。
我不要你走。
不要哭,我會回來。
花園裡,迷宮中,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揪住他的衣服,不讓他離開,哭著要他說出承諾。
你答應過,要作我的新那。
那是你要賴,硬逼我答應的。
剛離開那裡時的頭幾年,他偶爾會想起,小女孩跟他拇指押著拇指,慧黠的眼睛盯著他,充滿期盼,認真說著童稚的誓言。
但隨著時間飛逝,他投身在無止盡的競爭中,少年的記憶漸漸被遺忘。
他怎麼忘記了,這小鬼靈精擅長耍賴,為了達到目的,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隨著年紀增長,她的惡劣級數隨之攀高,二十年不見,小惡魔已經成了混世魔女。
不管不管,答應了就是答應了。來打勾勾,如果你不回來,我就去找你,要你作我的新郎。
二十年前的一句戲言,竟會招來無妄之災?!這女人處心積慮,苦肉計跟美人計雙管齊下,潛到他身邊,用謊言跟演技把他騙得團團轉。
眼前的俊臉透著死灰的顏色,似乎大受打擊。上官媚伸出腳勾過椅子,強按住他的肩膀,要他坐下。他毫不反抗地坐下,只剩那雙藍黑得燦爛的眸子,緊盯著她不放。
「想起來了吧?」上官媚偏頭看著他,拍著他的俊臉。「你明明說要來娶我,結果卻把我忘得一乾二淨,我怎麼能不處罰你?」她嘟著紅唇。
她跟上官厲來到台灣,成立「絕世」拍賣集團,用儘管道追查黑傑克的下落,好不容易查出,他已是「洛爾斯」的首領。她等了又等,從滿心期待,等到滿腔怒火,他並沒有依言來娶她,忙著在世界各地擴張組織版圖。
毫無疑問的,黑傑克把她忘了。
「所以,那些都是處罰?」他緩慢的開口。
「不然你以為我會大費周章,花了幾年的時間找人麻煩嗎?我不斷的提醒你,你卻完全沒發現。」她可不會耗費精神多做一件事、多說一句話,所有行為都是有目的的。
「你那不叫提醒。」黑傑克冷冷地說道。
「喔?不是嗎?」她無辜的聳肩。
「那叫破壞。」
「隨你怎麼稱呼都好。」她嘟囔著,察覺到所有人的目光都飽含怒意。
唉,這些人兇得很,半點幽默感都沒有。他們沒有為她的癡情感動嗎?一點點都沒有嗎?
「在背後指揮還不夠,你甚至親自出馬,是想破壞得更徹底些?」怒火燒過頭,黑傑克只能瞪著她,全身無力,連掐她的力氣都沒了。
「都跟你說了,那不叫破壞,叫提醒。」她很堅持,點著他的鼻尖,像教訓小孩子似的,一字一句地說道。「會假裝失憶,死纏著你,只是要證明,你會愛上我。」她輕笑著,吻吻他的薄唇。
童年的承諾已經過了追訴期,她為求保險,索性放下身段,把他的心騙上手,勾得他對她又憐又愛。嘿嘿,這下可就萬無一失了吧?
里恩愈聽愈靠近,早已跨進書房,跟著其他人一起目瞪口呆。
等等、等等──先讓他消化一下。
安琪小姐──呃,不,是上官媚。她是喜歡主人,所以才處處找麻煩,想得到主人的注意嗎?呃──這、這種行徑跟小學生很像呢!沒有意義的欺負自己喜歡的人。
黑傑克全身僵硬,面無表情,薄唇緊抿。
「我一直記得你的眼睛,深幽合藍,像是『希望之鑽』,一雙最神似惡魔的眼睛。」
她捧著他的俊臉,紅唇輕碰,逗弄著他。「我最喜愛的顏色。」她歎息著。
角落陡然爆出怒吼,見不得這魔女對著主人又親又摸。
「夠了!」極力主張殺了上官媚的人,從震驚中回過神,火冒三丈。
他吼叫著衝來,順手抄起一張椅子當兇器,劈頭就要往上官媚奶去,想當場斃了這魔女,好為民除害。
椅子逼近,上官媚低喊一聲,嬌小的身軀應聲飛了出去,摔跌在地上,抱著肚子瑟縮顫抖,臉色蒼白如雪,像是痛極了。
那人舉著椅子,表情有瞬間的呆滯。
倏地,黑傑克怒吼出聲,高大的身軀拔地而起,一掌就把舉著椅子發呆的倒楣鬼轟到牆角去。
事情發生得太快,眾人目瞪口呆,看著主人為了救這女人而大發雷霆。
「怎麼了?」他迅速趕來,抱起呻吟不已的上官媚。
「好、好痛。」她喘息著。
跟椅子摔成一堆的男人頭暈眼花,勉強撐起身子,接觸到主人狂怒的視線,只能欲哭無淚的垂下頭,嘴裡咕噥不停。
不對啊,他明明只是揮動椅子,連碰都還沒碰一下,這女人就痛成這樣?!
黑傑克掌心貼著她的小腹。
「哪裡痛?」焦急掌握理智,他緊抱著她,令人憐惜的呻吟又哼了幾聲,突然間止住,小臉抬起來,一掃慘白,反倒笑意盈盈。
「你心疼了?」她狡詐的笑著,湊近他錯愕的臉。
俊臉先是僵硬,額上青筋爆起,接著臉頰抽搐,整個龐大的身軀都在劇烈顫抖。
「上、官、媚!」吼叫聲差點把屋頂掀了。
她眨眨眼睛,本能的知道事情大條了,連忙想落跑。但腿兒跑了兩步,卻立刻被扯回來,抓得緊緊的。
糟糕了,他的表情好可怕,像是想把她給撕成八塊。
「你這個女人。」黑傑克憤怒的低語,藍黑眸閃亮,氣得全身顫抖。
上官媚全身發涼,知道這次把他逼過頭了,這個男人頭一次失去理智,危險得令人顫抖。她急著想逃,卻掙脫不開,雙臂被他捉住,反剪在背後。
「放開我!放開我!」黑傑克力大無窮,只用單手,就握住她一雙纖細的手腕。
那雙長腿幾個跨步,已經拉著上官媚坐上大皮椅。她只覺得身體被猛地抬起,迅速掉換角度,等明白過來,已經趴在他的膝頭,變成俯臥的姿勢。
柔絲長裙被掀上纖腰,粉嫩的臀兒、修長的雙腿全露出來,跟大夥兒打招呼。
「你要做什麼?!」她呼喊著,臉色嫣紅,從沒受過這種待遇。與其說是羞窘,不如說是憤怒。
黑傑克鐵青著臉,單手猶如鐵銬,將她的手腕死死握住。
她像只活蝦,在他腿上亂扭,又羞又急。
都擺出這種姿勢了,哪裡還用問他想做什麼?!這傢伙肯定是想打她屁股,而且還是當著所有人的面前打!
「啊!」她拚死掙扎,未打先叫。
黝黑的手掌揚起,眼看就要落下,角落裡「颼」的射來一道珊瑚色的紅繩,繞上黑傑克的手腕,牢牢扯住,勉強止住手掌落下的勢勁。
「慢著。」徐藥兒扯住紅繩,出聲制止。
上官媚抬起頭來,看向徐藥兒的視線充滿感激。啊,救兵到了嗎?
森冷的目光瞥過來,銳利得讓人顫抖。他要執行懲罰,不許旁人干預。
徐藥兒從容不迫,纖細的手按住上官媚的脈門,聽音探脈。幾秒鐘後,她嘴角浮現微笑,對黑傑克點頭示意。
「你可以繼續了。」她退開,收起珊瑚色的紅繩。
啊?就這樣?她不是救乒嗎?
上官媚呆楞的看著徐藥兒退開,一顆心直往下沉。她吞吞口水,張口還想呼救,但環顧室內,卻見不到任何同情的眼光──啪!
黑傑克的手掌重重落下。
「啊!」她毫無準備,疼得驚叫連連,嬌軀在他腿上又蹦又跳。「黑傑克!我懷孕了。」她搬出肚子裡的孩子,妄想逃過一劫。
揚起的手掌僵在半空中,四周圍觀的盛怒人們,個個臉色扭曲。
倒是角落的徐藥兒端起香片,悠閒的開口。
「請放心,你的脈象穩定,內息極強,捱得住打的。這孩子的父母都是人中龍鳳,這點小事都受不住,以後怎麼應付大風大浪?」她精通醫理,早看出上官媚懷有身孕。
啪!
又是一下。
「啊!住手、住手、住手。」上官媚尖叫著,腦子裡的思緒被打亂了。
有了徐藥兒的保證,黑傑克更加肆無忌憚,放開上官媚的手,改而壓住纖腰,毫不留情的施以降龍十八掌,懲罰這個謊話連篇的任性小女人。
「住手啦!住手啦!我叫你住──啊──」慘叫聲響徹雲霄,眾人冷眼旁觀,沒人敢求情,也沒人想求情。
混世魔女終於遭受報應,怎能不大快人心?!不衝上去幫忙,補上幾掌,已經算客氣的了。
疼痛和羞恥襲上心頭,上官媚拚命掙扎,不斷揮舞著四肢,但屁股上該挨的打,卻沒能減少半下。
他的力量那麼大,她躲不開,嗚嗚──他竟敢打她──嗚嗚──知道反抗無用,扭動漸漸無力,她軟軟的趴在黑傑克膝蓋上,放棄掙扎。甚至也不再叫喊,只是緊咬著紅唇,強忍著眼淚,忍受屁股上火辣辣的痛。
嗚嗚,他打她,他竟敢打她啪、啪、啪。打屁股的聲音,在屋內顯得清脆而刺耳。
不知經過多久,響亮的聲音停止,寬厚的大掌不再落下,她可憐兮兮地吸著鼻子,猛然被推下他的膝蓋。
「啊,好痛!」粉臀兒撞上地面,再度疼出眼淚。
「滾!」頭上傳來絕情的命令。
什麼?!她沒聽錯吧?
上官媚抬起頭來,揉揉滿是淚水的明眸,詫異的看著眼前的男人。有生以來,她首次如此狼狽。
「滾!」黑傑克冷眼看著她,面無表情。
這一次,她確定沒聽錯。但是,可能嗎?他竟然要她離開?誤會說明白了,他也想起了當年的承諾,他應該認帳、乖乖娶她才對啊!
「你沒說錯吧?」她追問著,拒絕承認即將被退貨的事實。「現在否認愛我,或說不在乎我,可都太遲了。」他該不會是不想認帳吧?
「我愛的不是你。會去『絕世』,為的是安琪,不是上官媚。」他冷淡地說道,不再看她。
「你的腦子還轉不過來嗎?!那都是我啊!」
「不,不是。我愛的是安琪,是她的溫柔、她的柔弱,而那些都只是偽裝。我愛的女人,根本不存在。」他背對著她,背影看來更加高大,卻也嚴酷得難以接近。
黑傑克這時候承認愛的是安琪,反倒讓她全身發冷,像跌進冰窖裡,說不出半句話來。
計劃出了小亂子,失之毫厘,謬之千里。他的反應大大出乎她的預料。
上官媚咬著紅唇,握緊小拳頭,心亂成一團。
「我愛的是安琪,不是上官媚。」低沉的聲音傳來。
他不愛她?!
人算不如天算,她算計好一切,卻沒料想到,他不愛她,反倒愛那個懦弱的小女人?
該死!那種遇見事情,就只會「皮皮挫」的女人,有哪點值得他愛?
上官媚在心裡咒罵,醋海掀起十級以上的超級大浪,忘記了那嬌柔的女人,也是自個兒扮演的。
吃別的女人的醋,容易解決。但是,吃自己的醋,她該怎麼辦?他深愛那個懦弱的女人,她卻又變不出來給他。
「我失信在先,這些年來的恩怨,就當是賠償,我認了。不過,我不要再見到你。」
黑傑克宣佈了對她的處置,藍黑色冰刃在室內轉了一圈,沒人敢有異議。
「不可能的,你──」
「把她送出去。」他無情地截斷她的上訴,藍黑色的眼眸冰冷,已經看不見任何情感的溫度。
「不──我──不──」上官媚想留下,挽回劣勢,卻想不出任何話可說。嗚嗚,一定是剛剛那頓打,把她打傻了。
「上官小姐,請吧!」里恩遵守主人的命令,把上官媚往外推去。
「我──黑傑克──你不能夠這麼對──」她還想說話。
「砰」的一聲,「洛爾斯」的大門,毫不留情地當著她的面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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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爾斯」將在台灣設立亞洲分部的消息,經媒體披露後,這幾日被炒得沸沸揚揚。
「洛爾斯」更宣佈,選在分部成立的當天舉行婚禮,總裁黑傑克將迎娶的,是日本「秦」集團的重要人物──徐藥兒。
兩大集團的喜事,讓眾人津津樂道,「絕世」集團內卻反常的岑寂,眾人閉緊嘴巴,連半個字都不敢提。
打從那條消息曝光後,「絕世」集團位於山林的五角星建築群,就正式進入戒嚴時期。
先前,上官媚被黑傑克綁去,雖然只經過一天左右的時間,就安然歸來,連半根頭髮都不少,但是心理上的打擊似乎大得驚人。
自從回來後,她整個人都變傻了,抱著貓在屋子裡晃蕩,慧黠的神情、狡詐的模樣都消失了,她像是對任何事情都失去興趣,整日愁眉不展。
只有在聽見黑傑克即將結婚的消息時,她才會有反應,而且,還是那種嚇人的大反應。
當電視主播念出這條新聞時,上官媚拿起椅子,砸掉電視,任由螢幕冒煙又冒火,死無全屍。
屬下來通風報信,請示她該如何處理,她抽下牆上裝飾用的日本刀,追殺驚愕的屬下。
有報紙擱在上官厲桌上,被她瞧見,她下令將報社收購,冷靜的確認報社已是囊中之物,而後準備啟程去縱火的時候,幸好被緊張兮兮的屬下們攔下。
脾氣古怪之餘,上官媚竟然還找來大廚師,在家裡拚命學做菜,廚房因為她的舉止媲美「化學實驗」,發生四次小火災。
這個聰明過人、詭計多端的女人,有生以來,頭一次失去了思考能力,變得歇斯底裡。
上官媚至今不能相信,黑傑克竟會趕她離開,他的表情、眼神都那麼絕情,像是決定永遠不想再看見她。
她被退貨了?!
他是她唯一愛過的男人,她用自己的方式去愛他,想拐到他的愛情,卻把事情弄得一團亂。嗚嗚,他要娶別人了,她該怎麼辦?難道就眼睜睜地看著愛了二十年的男人走進禮堂,跟別的女人雙宿雙飛?
隨著她的焦躁,婚禮的日子逼近。
一想起他永遠不能屬於她,她的胸口就愈來愈痛,像被捅了個大洞。他怎麼可能不愛她?他怎麼可以不愛她?
為了避免遭受池魚之殃,被她的暴風掃到,神偷躲到上官厲的書房裡,堅決不肯出來。
「老大,媚兒到底怎麼了?」他的雙腳擱在桌上,在腳踝處交疊,姿態輕鬆,表情卻很凝重。
「她沒事的。」
「但是,她讓我們這些人日子很難過啊!」神偷誇張地歎了一口氣。
「活了這麼多年,頭一次被徹底否定,她會失控,也是正常的。」上官厲埋首在文件中,甚至沒有抬頭。
「否定?誰敢否定她?」哪個人這麼不怕死?
薄唇上勾起一抹笑。
「她在乎的人。」
「這個混世魔女會在乎誰?」
「你去問她。」上官厲拒絕正面回答。
神偷打了個冷顫。「開玩笑,我又不是活膩了。」
「那就閉嘴。」
閉嘴是吧?但是,心裡有個疙瘩,要他怎麼有辦法閉嘴?
忍了幾分鐘,神偷的話匣子又打開了。「我還接到『武者』的電話,她很疑惑的詢問,媚兒為何要訂做炸藥跟火箭炮。」頓了一下,見上官厲沒反應,他又開口。「她訂做那些東西做什麼?」他好想知道內情喔!知道是哪個人神通廣大,能讓上官媚失了魂。
上官厲態度冷靜,淡淡地說道:「想破壞婚禮會場吧!」
「誰的婚禮?」
「黑傑克的。」
神偷倒抽一口涼氣,滿臉驚愕。「她就這麼討厭『洛爾斯』嗎?連人家的婚禮都要去干預。」摸上黑傑克的床,拐到他的寵愛,這樣還不夠?
「不是討厭。」
「這些舉止毫無理性可言,不是討厭,難道會是喜歡嗎?」神偷翻翻白眼。
「嗯哼。」上官厲點頭。
五秒之後,神偷從椅子上跌下來。震驚過頭,他起初還全身僵硬。「不、不、不會吧?你是說,媚兒她──她對黑傑克──呃──」他結結巴巴,嚇得連話都不會說了。
「很值得驚訝嗎?」上官厲反問。
神偷用力點頭,差點扭到脖子。
「值得驚訝嗎?老大,我差點連魂都嚇掉了耶!」他驚歎連連,拍拍胸口,安慰差點嚇停的心臟,努力消化事實。
「以媚兒的性格,不可能為正義奉獻到哪裡去。要打擊犯罪,也不可能犧牲到底,拿自個兒去陪對方的首領。」上官厲擱下筆,雙手交疊在桌上,態度沉穩。
「呃,我開始覺得,我們這票人很像煙霧彈。」神偷小聲的咕嗚。
「不是像,而是原本就是。她就是拿你們當掩護,才順利潛到黑傑克床上的。」上官厲點破。
啊,意思是,這個詭計多端的小女人,從幾年前開始,就把他們這票部下當成工具,戲弄著兩方的人馬。
神偷抱住頭,想都沒想過,詭計這麼縝密巨大,把所有人都騙進去了。
「她處心積慮,什麼人都騙了,如今只差臨門一腳,要是這樣就認輸,先前下的工夫,可就全白費了。」上官厲淡淡地說道,目光看著神偷,話卻不知是說給誰聽的。
門口有動靜,纖細身影不知聽了多久,直到聽見這句話,才輕巧的離去,只留下白色的波斯貓,無辜的坐在原處。
神偷剛好瞄見那背影,全身瞬間緊繃。
「老大,呃,那個,剛剛那個衝出去的人,很像──很像是──」
「是誰?」上官厲挑起濃眉,沒有驚愕,反倒露出意味深長的笑。
「呃,很像是你妹妹。」
[全書完]入夜之後,白晝的燠熱消失,夜風送來絲絲沁涼。
奢華的飯店,在今天被裝飾得更為華麗,燈光閃耀,借大的廳堂裡到處堆滿鮮花跟賀禮,衣著華麗的人們穿梭其間,每個人都笑得很開心。
只是,他們笑得愈開心,某人心裡就愈不舒服。
頂樓的婚禮準備室外,出現一道纖細的身影,穿著深黑色的夜行衣,俏臉上柳眉緊皺,神色凝重。她動作敏捷,避開眾多崗哨,朝目標走去。
無意間偷聽到上官厲的那句話,她沮喪的心情一掃而空,決心反被動為主動,不再做個委屈的小可憐。說得也是,只差臨門一腳,她說什麼都不能在這時罷手。
更重要的是,她壓根兒不想認輸。
想娶別的女人?!哼,休想!
她都花了那麼久的時間了,怎麼會輕易善罷干休?!
飯店的最頂樓,寬闊的整個樓層,只有一間房間。毫無疑問,那對受人矚目的新人,一定待在這裡頭。
趁著守衛的人不注意,她臥地翻滾,動作流暢,用著從神偷那裡學來的絕佳手法,無聲的推開門,嬌小的身子閃了進去。
房內擺著無數鮮花,徐藥兒獨自坐在窗前,喝著微苦藥茶,側臉沉靜恬美。她尚未換上白紗,仍穿著尋常的衣衫,長髮散在肩上,纏著那條珊瑚紅的髮帶。
「上官小姐,晚安,找人嗎?」徐藥兒莞爾地一笑,舉杯致意。
柳眉一挑,眼睛瞇得緊緊的。除了吃醋之外,上官媚可還沒忘記,先前徐藥兒的幾句話,害得她粉臀兒遭到一頓痛打,疼了好幾天呢!
徐藥兒微笑,緩慢站起身來。
「你知道我是誰吧?」她開口詢問,左手翻腕一抽,珊瑚色的髮帶陡然住前飛竄。
上官媚神情一凜,直覺感到危險。她反應迅速,抽下髮間銀簪,以銀鞭應敵。
銀鞭與紅繩纏繞住,兩人不言不語,衡量著對方的斤兩。
「我的第一印象沒有錯,你不是尋常女人。」徐藥兒淡淡地說道,維持微笑,玉手輕撫著珊瑚色髮帶的尾端。
令人驚訝的,珊瑚色髮帶的前端,突然昂首而立,吐出淡紅色的蛇信,嘶嘶有聲。
上官媚甩手撤鞭,不敢再硬拚。她這才看清楚,那根本不是髮帶,而是一條珊瑚色的小蛇。這種珊瑚色的蛇極稀有,毒性很強,只要被咬上,肯定沒命。
第一印象?是說,從第一眼起,徐藥兒就看出她並非本性馴良?
「你早就看出來了?」上官媚偏著頭。
「你掩飾得很好,但是,我不是男人,眼睛並未被美貌所迷惑。」她上下打量著上官媚,露出微笑。「如果,你只是尋常的美女,那麼我會殺了你;因為你的不凡,所以我饒你一命。」
「我可不需要你施恩。」上官媚冷笑著。
徐藥兒不怒反笑。「那我更不能殺你了。主上喜歡不凡的女人,更喜歡驕傲的女人。」
她收回珊瑚紅的小蛇,那條蛇似有靈性,乖馴的纏上她的髮。
「你的主上,是『秦』集團的人?」
「別心急,你們終有一天會見面的。」徐藥兒輕描淡寫地說道,坐回椅子上。「我想,你今晚應該有其他事要忙吧?」她禮貌地問,伸手指向一條長廊。「從這裡往前走,走道盡頭的房間裡,有你要找的人。」
「你不想阻止我?」她狐疑地問,視線卻已經瞟向那間房間。
「我阻止不了你的。」徐藥兒微笑,她性格恬淡似水,跟性烈如火的上官媚不同,可懶得事事爭執。
上官媚咬咬紅唇,略略點頭,閃身往長廊的盡頭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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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廊的盡頭,一片昏暗,不知為什麼,這兩旁的燈光全都熄滅了,愈是接近那間房間,四周就愈陰暗。
門緩緩打開,滿室的黑暗襲來,房內沒半點光線。室內昏暗,上官媚摸黑爬了進去,眼觀四面,耳聽八方。
「關上門。」低沉的命令,從黑暗中傳來。
咦,這情景有點似曾相識呢!
腦子裡火辣辣的回憶,讓她的臉變得燙紅。她緩慢從地上爬起來,眼兒在黑暗中搜尋,有一雙銳利的眼睛,顏色藍黑,靜靜地瞅著她。
「你來做什麼?」
「來找你。」她鼓起勇氣說道。
沉默。
半晌之後,直到她的心跳快因緊張而停止時,黑傑克才開口。「我說過,不想再見你。」
「那又如何?我想見你。」她任性地說道,拒絕承認失敗。
「上官小姐,你也該玩夠了。」他的聲音好冷淡。
「那不是玩!」她嘶聲辯駁,努力想解釋。
眼裡有熱熱的水氣在打轉,慢慢滑下粉頰。她不想表現出軟弱,卻無法停止哭泣。她的心裡酸酸的、痛痛的,好難受、好難受。
「我一直在等你,等了好久、好久,被上官家收養時,我哭了好幾夜,怕你回來後,會找不到我。」眼淚落在地上,一滴又一滴,她像是聽見自己的心也裂開了,在他的冷漠中破成碎片。
「你只怪我愛惡作劇、怪我詭計多端,為什麼不想想,我想你想了多久、想得多寂寞?」眼淚落得好急,她驕傲地抬起頭,淚珠卻仍不斷滾落,沒有停止。
「你為什麼不來?」她喃喃低語,首次在旁人面前示弱,哭得像個淚人兒。
她已經愛了他二十年,他為什麼還不懂?她只愛過他,所以不懂得愛情該是什麼模樣。
別人看來荒謬的方法,全是要引起他注意的手段。
「你的惡作劇已經太過分了,恕我沒有心力,再陪你一同胡鬧。」是不是她聽錯了?冰冷的口吻裡,有一絲情緒的波動。
「我沒有胡鬧。」她跺腳,眼淚像斷線珍珠,一滴滴的落下,氣他的死腦筋。「笨蛋!
我愛你啊!」連說著愛的告白,她也還要罵人。
黑暗中又沒了聲息,沉默再現。
藍黑色的雙眸在黑暗中閃爍。他在看著她嗎?
「很抱歉。」抱歉什麼?抱歉沒有來接她、尋她,還是抱歉無法愛她?
連這一句拒絕,他都說得好冷淡。
她覺得好冷,心好痛、好痛,嬌小的身軀搖搖欲墜,幾乎要昏厥倒地。
老天!這是噩夢,還是上天在懲罰她太過狂妄?她這輩子唯一愛上的男人,卻對她的愛情不屑一顧。
「我要娶的女人,在另一間房間裡等著我。」黑傑克徐緩地說道。
「不!我不會讓你娶任何人。」上官媚喊叫道,雙拳握得好緊。她不要他娶別人,她、不、要!
上官媚轉身衝回新娘準備室,咬緊牙根,已經下定決心,不論用任何方法,都要阻止這場婚禮。再說,她今晚前來,可是有萬全的準備,非要把他跟徐藥兒拆散。
黑傑克是她的!
她一個人的,誰都不許來跟她搶!
門被推開,柔和的燈光流洩,屋內空無一人,徐藥兒已經不見蹤影,桌上還擱著一杯藥草茶。
沒瞧見徐藥兒的蹤影,上官媚卻看見絲絨墊子上,躺著一顆璀璨奪目、大得驚人的藍色鑽石項鍊。
看見項鍊的瞬間,她全身凍住,如遭雷擊。
那條項鍊的主體是靛藍色的鑽石,外圍嵌著十六顆白色鑽石。特殊的幽藍色,以及絕無僅有的設計,讓她一眼就認出來了。
這是「希望之鑽」,傳說中受詛咒的藍寶石,又稱「惡魔的眼睛」,那顏色像極了他震怒時的雙眸。她好幾次逼著神偷去偷來,他卻膽小,怕詛咒應驗,抵死不從。
我一查記得你的眼睛,深幽合藍,像是「希望之鑽」,一雙最神似惡魔的眼睛。
她曾經說過,好喜歡他的眼睛──黑傑克騙她!這個男人分明就愛她!
「你說謊!」她奪起絲絨上的項鍊,胸口因為情緒激動而起伏,迅速轉過身來,控訴地說道,粉頰上淚痕還未乾。
黑傑克緩慢踏出黑暗,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神情高深莫測,非要看得很仔細,才能看出他眼中藏著深深的笑意。
「有嗎?」他回問,伸出拇指抹乾她臉上的眼淚,動作很輕柔,跟先前冷漠的態度不同。
「你愛我。」她斬釘截鐵,握緊藍寶石。寶石冰冷,而她的心好熱、好燙,希望開始回流,注入她的胸口。
如果他愛的是不存在的柔弱安琪,為什麼還要把上官媚說過的話,記得這麼清楚,只聽過她提起一次,就大費周章地把這東西弄來。
「何以見得?」黑傑克挑起濃眉。
「這條鑽石項鍊是給我的。」她死命握住,說得斬釘截鐵。就算是他否認,也不打算把項鍊還回去。
「這是給我妻子的。」他淡淡地說道,對於她的話沒有給予肯定答案,卻也沒否定。薄唇勾起,笑意緩緩漾開。
意思是說,他承認她將會是他的妻子了?!
上官媚歡呼一聲,猛地撲進他的懷裡,像頭無尾熊似的,抱得好緊、好緊,修長的雙腿也不雅的纏在他腰上。
「可惡!可惡可惡!你根本在騙我!」她又哭又笑,痛苦與哀傷瞬間消失,只因為他的一句話,就從地獄爬上了天堂。
好難想像,他愛不愛她,竟然對她那麼重要。她可以不在乎任何人,卻獨獨把心惦念在他身上。
「你要弄我這麼久,我當然必須挽回劣勢。」他聳聳肩,總算鬆口承認,伸手揉亂她的髮,這動作親暱得讓人心兒酥軟。
想起黑傑克先前難看的神色,她瑟縮了一下。
「你很生氣?」上官媚小聲問。
「氣瘋了。」他承認。
「那為什麼還要放出假消息,把我誘來?」她嘟起紅唇,想到這些日子來的心痛,就氣得好想打他。
這個可惡的男人,竟讓她哭了好幾天。要不是看在愛他的分上,她非拿刀追殺他不可!
「我背信在先,忘記先前的承諾。但是,你這麼可惡,我不稍微懲罰你怎麼行?」黑傑克挑起濃眉,低頭望著她,提及她的詭計,眉宇間仍然稍有慍色。
毫無疑問的,她可惡極了,整得他人仰馬翻,還有欺騙他感情的嫌疑。只是,氣極她的狡詐之餘,他也一直忘不掉,她坐在餐桌旁,望著他進餐的模樣。
驕縱任性的上官媚,肯為他洗手做羹湯,專注著等待一聲贊美。不論她是不是居心叵測、不論食物是不是難吃得像毒藥,都讓他心中滿溢溫暖。
唉,愛上就愛上了,就算是愛上魔女,也必須承認事實。這小女子在他心裡烙印得這麼深,他想不認帳都不行。
「你那可不叫稍微懲罰。」她咬著紅唇,懸已久的心,總算落了地。但一想起這些日子來的輾轉難眠,紅唇又嘟起了。「你不是說,愛的是安琪?」她撇開小臉,還在生著悶氣。
「你以為,你真的完全瞞過了我?」他難得的露出微笑,一綹黑髮落在藍黑眸子前,讓他看來格外危險。
「什麼意思?」她不解地看著他,不知他在說些什麼。
「取走我軟鞭的人是你,對吧?你想整治東尼跟安森,所以把我引回來。」他撫摸著她的小臉,看著粉頰慢慢透出紅暈。「你佯裝無辜,私底下卻積極得很,不斷找機會誘惑我,不遺餘力地清除阻礙。不但收買了里恩,騙倒我的屬下們,連那兩頭獒犬,都被你收拾得服服貼貼。」
「呃──你都知道了?」小詭計一樁樁、一件件地被點出來,她有些羞窘。
「至少,我知道這撿來的失憶天使,其實狡詐得很。」他早看出嬌柔模樣下的狡詐性格,只是沒料想到,她竟然就是上官媚。
那天會震怒,有大半原因,其實是氣自己,怎麼會愛上這樣的危險小女人。
「那你為什麼不揭穿我?」原來,她的真面目,早在那雙藍黑眸子下無所遁形。
「我想看看,你會做到什麼程度。」他的默不作聲,不也把她誘上床了?實際上說起來,誰吃虧還算不清呢!
「可惡!」她咬著唇,用力捶他的胸口。
黑傑克全都看在眼裡,卻提都不提,甚至還在事實揭穿時,拿她最在意的事情來刺傷她,存心欺負她,讓她難過。
「不可惡,怎麼配得上你?」黑傑克反問,勾起一邊的嘴角,吻吻她嘟著的紅唇。
被騙倒的感覺很不好,但是他吻她、抱她的滋味,又好得讓她不想放棄。她窩在他懷裡,皺著眉頭,接受他的親吻時,還在考慮要不要生氣。
「啊,小姐來了?可以穿禮服了吧?」里恩抱著白紗,踏進房間裡,看見上官媚的時候,笑得眼睛彎彎的,沒有半點詫異的模樣。
「你知道我會來?」她懷疑的瞇起眼睛,輪流看著這對主僕。「好啊!原來這都是設計好了的。」因為愛情,她聰明的腦袋,這次反倒盲目得很,傻傻的跳進他的陷阱裡。
「你總要體恤主人,您先前把他騙得好慘,他的男性自尊需要重塑。」里恩小聲說道,被賞了一記瞪視。「啊,別討論了,快來穿禮服。」他連忙攤開禮服。
「不穿,那又不是我的禮服。」她才不穿別人的結婚禮服呢!
黑傑克卻不予理會,直接把她拎到更衣室裡,逼著她換衣服。
里恩嘴角噙著笑,奔到外頭去張羅了。雖然「洛爾斯」裡,不少人對上官媚不滿,但主人要娶新娘,可輪不到屬下們開口,眾人閉著嘴、苦著臉,接受上官媚即將成為當家主母的事實。
不過話說回來,里恩可是半點都不擔心。他深知上官媚的魅力,以她的聰明,大概不需要多少時間,照樣能哄得那些人放下成見,為她出生入死。
更衣室裡,兩人爭執不下。
「這衣服是為你設計的。」黑傑克說道。
「真的嗎?」她抱起白紗禮服,滿心懷疑,卻也乖乖地走進內室換上。
絲綢輕軟,剪裁簡單卻高貴,十分的貼身,就連花樣都選擇了她最偏好的,這件禮服的確是為她量身訂做的。
難不成那些荒唐的日夜裡,他早把她全身的尺寸「摸熟」了?她走出內室,整理著裙擺,心裡還有著好多問號。
「轉一圈。」他斜靠著牆,身軀挺拔,目光熱烈。
接觸到他的視線,她的粉臉變得嫣紅,依言在原地轉了一圈,敏感的察覺,那雙藍黑色的眼睛,沒放過她身子的每個細節。他的目光熱燙,彷彿她並非穿著禮服,而是赤裸裸地任憑他欣賞──「你知道我的尺寸?」她拍拍熱燙的粉頰,克服嬌羞,看向黑傑克。
「上官厲提供的。」他淡淡地宣佈,嘴角笑意加深。
她倒抽一口涼氣。
「他知道?!」聲音類似尖叫。
角落走出一男一女,女的是徐藥兒,男的赫然是絕世集團的總裁。
「是的,我知道。」上官厲氣定神閒地承認,已經杵在一旁看了好久,不想錯過妹妹吃癟的好戲。
這小女人太聰明、狡猾,生來就愛把旁人玩弄在股掌間,連親人也不放過。難得她也會有今天,錯過這場好戲,要想再見到她為情所困、為愛落淚的難過模樣,不知要等到哪年哪月。
「你這個可惡的傢伙,竟然幫著外人來騙我!」她指控著說道,氣得直跺腳,幾乎想拿起捧花扔他。
「養妹不教,兄之過。有人能夠教訓你,我自然樂意幫忙。」上官厲挑起眉頭,淡漠的接受指責,完全不痛不癢。「況且,你不也曾經幫著小歡來騙我?一人一次,以後就各不相欠了。」
呃,這倒也是,是她作弄人在先,實在沒有資格責備上官厲。再說,她這會兒心情極佳,也懶得再追究了。
「那你們的婚約怎麼辦?」她看向徐藥兒,心裡的疙瘩還沒除掉。
黑傑克說得輕描淡寫。「解除了,徐藥兒只是幫著我演了一場戲。」愛上這麼個小魔女,他還能娶別人嗎?
「『秦』集團沒有異議?」
「黑傑克是主上看中的男人,主上提議聯婚。而他願意訂下婚約,都是為了組織。現在,我為你解除婚約,等於同時賣了個面子給『洛爾斯』跟『絕世』,主上不會反對的。」徐藥兒仔細解釋,纖細的十指握在胸前。
上官媚鬆了一口氣,總算展露笑容。「我該親自去道謝才對。」
「放心,會有機會的。」徐藥兒點頭,投以一抹意味深長的目光,才從容轉身離開。
徐藥兒的腳步聲還沒遠去,另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就奔了來,伴隨著喘息聲,似乎很緊張。
「主人!樓下──樓下有人攻上來了──」里恩喘個不停,驚魂未定,一發現狀況就趕來通風報信。
「哪方的人馬?」黑傑克瞇起雙眼,神態冷戾。哪些不知死活的人,竟敢來他的婚宴撒野?
「呃──」里恩擦擦冷汗,看」眼上官媚。「是「絕世」的人。」
所有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你又下了什麼命令?」黑傑克皺起眉頭。
「我才沒有!」她否認。
黑傑克打開監視系統,龐大的螢幕上,立刻出現大廳的情形。在偌大的華麗廳堂上,一群男人如鬼煞,窮兇種惡的、殺氣騰騰地走來。遇見服務生就踹服務生,遇見經理就踹經理,每一張臉都是她熟悉的,卻全因怒氣而嚴重扭曲。
「『絕世』的人們,看來都很激動。」里恩下了結論。
「上官媚!」憤怒的吼叫傳遍大廳,隔著監視系統,也能感受到那震撼的聲量。
「把她交出來!」一個男人抓起無辜的服務生猛搖,狂聲吼叫。
黑傑克挑起眉頭。
「來救你的?」
「呃,我看未必。」她注視螢幕,很小聲地回答。
瞧這些男人們臉色鐵青,氣得「皮皮挫」的模樣,她長年欺騙眾人,哄得他們出生入死,為她舖路,拐上黑傑克的事情,肯定已經曝光了。他們現在趕來,不是懷疑她身陷險境,想來救她,而是急著想殺了她洩憤!
「你們還是先離開,讓他們冷靜一段時間。」上官厲客觀地說道,不想同時參加妹妹的婚禮與喪禮。
「好,我在頂樓準備了直升機,我跟黑傑克先走。」為求保住小命,她急著想落跑。
「怎麼會有直升機?!」黑傑克問。
「準備綁架你用的。」她理所當然地回答。
「如果我真的準備娶徐藥兒,你就要綁架我?」他挑眉。
「當然。」她用力點頭,壓根兒沒打算讓他娶別人。
現場三個男人同時皺眉,見識到這女人最可怕的一面。
「交給你了。」上官厲語重心長地說道,心裡暗暗鬆了一口氣,感覺像是放下一個多年重擔。
黑傑克掃了上官媚一眼,淡淡地點頭,接過這美麗卻危險的負荷。
「我知道。」他早有心理準備,知道娶了這個女人,只怕要眾叛親離,一輩子陪著她被人追殺。
「不要閒話家常,那些人快攻上來了。」上官媚扯著黑傑克,急著想離開。她從沒想過,會有被自己部下追殺的一天。「老哥,交給你,我們先走了。」她匆促交代,先行拉了心愛的男人逃走,把親哥哥棄之不顧。
兩人來到頂樓的停機坪,已經聽見身後的怒吼聲逼近。看來,上官厲不是能力不足,就是沒有很努力阻擋。
開玩笑,她還沒度蜜月,可還不想死呢!
「會開直升機嗎?」她焦急地看著黑傑克。
他看了她一眼,緩慢點頭。
「那就成了。」她身手敏捷,在狂風中奔到門邊,對著駕駛座上的小男孩呼喊。
「喂,小鬼頭,你老爸找你。」
「老爸找我?」杜定睿回過頭來,一臉錯愕。他手裡還拿著操作說明書,正在努力研究。
「是啊!連你的那小冤家都帶來了,正在大樓裡頭呢!」上官媚說起謊來,臉不紅氣不喘。
情況緊急,實在不能多帶個孩子在身邊,況且他們是去度蜜月,總不好在小孩子面前演出限制級畫面吧?
「找我做什麼?」杜定睿爬下直升機,往樓梯口走去,才走沒兩步,他赫然發現直升機已經起飛了。「啊!怎麼──啊──」門被用力撞開,他小小的身軀往外飛去。幾個大男人衝上頂樓,憤怒的尋找。其中一個身手矯健,低身飛竄,在杜定睿摔倒前,伸手將他撈起。
杜定睿鬆了一口氣,抬頭看進杜鷹揚陰鷙的眼睛裡。「呃,老爸,你找我?」他問道。
杜鷹揚皺眉。「你怎麼會在這裡?」
「上官媚要我來幫她開直升機。」他望著離地的直升機,搔了搔頭。「不過,看來,她又找到駕駛了。」
頂樓上群聚著眾多男人,對著直升機揮舞拳頭,咒罵不休。
「回來!給我回來。」
「上、官、媚!我非殺了你不可!」
「你要命的話,就不要回來!」有人在怒吼。
「滾!把她帶走!帶走!」
纖細的身影探出直升機,對他們揮揮手,漂亮的小臉笑得好開心。
「我去度蜜月了,你們別太想我。」她對著怒吼的部下們拋飛吻,扔下捧花,粉紅色的玫瑰一瓣瓣的落下,飄落在男人們狂怒的臉上。
咆哮聲不絕於耳,伴隨她的嬌笑,直升機卻已經在月色中漸行漸遠。
「別激怒他們,玩火者終將自焚。」黑傑克挑起濃眉,提醒這個得意忘形的小女人,別把大夥兒都惹惱了,免得度蜜月回來後,落得無家可歸。
「為了你,就算遭受火焚,我也願意。」她低語著,纖細的十指在他臉龐上滑動,干擾黑傑克駕駛。
嬌小的身子湊上前來,趴伏在他寬闊的胸膛上,硬是要跟他一塊兒擠在駕駛座上,心滿意足地歎了一口氣。長久的追求終於有了結果,她得到了心愛的男人,完成了他們二十年前的諾言。
她嘟起紅唇,摩擦著他的薄唇,挑逗著他,非要他吻她。
「你還沒吻新娘。」她輕聲說道,吐氣如蘭。
「下了直升機再吻你。」他企圖把注意力維持在駕駛上,而她嬌嫩的身子,卻不停在他大腿上磨蹭,摩擦著他逐漸被喚醒的欲望。
「吻我。」她任性的要求,不肯放棄,用他教導的方式,輕輕啃著他的唇,知道他最無法忍受這樣的挑逗──黑傑克低吼一聲,放棄掙扎,靈活的舌餵入她的口中,跟她柔嫩的舌兒糾纏,吻得格外激烈。
窗外夜色盈盈,直升機內的人兒相擁,直到天邊。
在他炙熱的吻下,紅唇彎成心滿意足的微笑。
欲知『武者』黎千吻的愛情故事,請看《惡魔的吻痕》
欲知『屠夫』冷天霽的愛情故事,請看《惡魔的枕邊人》
欲知上官厲的愛情故事,請看《惡魔的愛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