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世集團:『屠夫』冷天霽
惡魔的枕邊人 |
【簡介】
「勤儉」的女人最美麗!
新婚的花穗每日忙著打點柴米油鹽,
最刺激的舉動,莫過於上街討價還價,
買一斤菜,搶幾根蔥。
特殊血型卻惹了禍,各路人馬紛紛伸出魔掌,
全想抓了她去換賞金,
危機步步逼近時,英雄隆重出場,
不是別人,居然就是自家老公!
她那溫文儒雅、牲畜無害的丈夫,竟是讓人聞風喪膽的「屠夫」!?
更讓她又驚又喜的是,神秘莫測的他,好像很愛很愛她呢……
傳說中,見過冷天霽的人,再也見不到第二天的日出,
平日裡他優雅得如貴族, 嗅不出半點血腥氣息。
打從第一次相見,這小女人就讓他放不下心,像是時時在闖禍,
為求一勞永逸,他把她娶回家,打算一輩子守護她,
而這群電燈泡卻不識相的,妄想要動他的枕邊人──
★楔子
★第1章她一定是在作噩夢!
當花穗跌進那汪冰冷的污水中時,腦海裡再度浮現這句話。污水利用毛細現象,一路往上攀升,迅速浸濕了她的裙子。
「你沒事吧?」溫和的男性嗓音問道,禮貌的伸來一隻手,十分有紳士風度的給予協助。
「沒事。」粉嫩的臉蛋上勉強擠出微笑,心裡卻在流淚。
她狼狽的爬出那攤污水,米色套裝沾上污泥上況鞋的鞋跟也斷了,先前那個美麗的小女人消失不見,爬出水窪的她,髒得像個泥娃娃。
天啊,誰來告訴她,為什麼行道路上會有一個大洞?
她先前還以為只是淺淺的水窪,不當一回事的踩了下去,哪裡知道這麼一踩,整個人就往裡頭栽。
她用親身經歷證明,那個坑洞起碼有半公尺深。
一條棉質手帕遞了過來,醇厚的嗓音在她頭上響起。
「用手帕擦擦。」他體貼的說道,高大的身軀稍稍一側,為她擋去路人看好戲的視線。
「謝謝。」花穗低聲道謝,於事無補的擦著裙子,把白裙擦成大花裙,連帶的也毀掉那條男用手帕。她不敢看他的表情,怕一接觸到那雙黑眸,自己就會哇的一聲哭出來。
今晚的相親之宴是父母安排的,讓她跟這溫文儒雅的好男人,約時間吃個便飯。美其名是道謝,讓她酬謝他對花家的大恩,實際上卻是讓兩人獨處,培養好感,看能否擦出什麼火花。
花穗到達約定的餐廳門口,只見那間餐廳金碧輝煌得很,門前站著一大排的服務生,她徘徊好久,提不起勇氣進去。
兩個多小時後,他隔著玻璃,看見在門前鬼鬼祟祟的她,才走了出來。
花穗尷尬的對他笑著,不安的瞪著那間豪華法式餐廳,猜想著在這裡吃一頓晚餐,要花掉多少新台幣。光是用想像的,她就冒出一身冷汗。
還好,他回以微笑,說並不太餓,只想吃些簡單的東西,希望由她來介紹。
花穗猛點頭,領著他往自個兒熟悉的地盤上走去。已經超過晚餐時間,她可是餓得前胸貼後背了。肚子裡饞蟲猛叫,讓她失去理智,等到一回過神來時,她已經拉著他,走在熱鬧諠譁的夜市裡。
他穿著考究的手工西裝,陪著她在夜市中閒逛,格外引人注目,尤其是那俊朗的風采,總引來女性的注視。
「要吃些什麼?」他仍是維持一貫的優雅微笑,似乎不覺得相親宴,由法式餐廳降格為夜市小吃,有什麼不對勁。
瞧見他沒有不悅的模樣,花穗一顆心落了地,領著他到了一攤經濟實惠的小吃攤上,點了幾道菜。等到菜一上桌,兩人開始大快朵頤,融洽的氣氛,讓她心裡的不安迅速降低。
「小姐,有新上市的菜,特惠優待喔,要不要試試?」老闆揮動鍋鏟,笑意盎然的問。
那句「特惠優待」,讓花穗跌入「羞不欲生」的深淵,端上桌來的是以酒精燈燒著、紅油滾冒的麻辣鴨血,她舉筷就吃,吃了幾口之後才發現事有蹊蹺。
彷彿辣椒、花椒是不用錢似的,老闆很大方的灑了好幾大匙,她水嫩的紅唇,在極度的刺激下,變得又麻又腫,被辣得眼淚亂流。
她偷偷拿出梳妝鏡來瞧,差點沒有痛哭失聲。
嗚嗚,好醜好醜,這哪裡還有什麼形象可言?他沒有奪門而逃,她就該佩服他勇氣可嘉了。
接下來的時間裡,花穗始終低垂著頭,把紅腫的雙唇含在嘴裡,不敢看他的表情。
離開夜市後,兩人在淡黃色的路燈下並肩而走,她一雙眼睛也淨往地上瞧,就是不與他視線有所接觸。對於他所有話語,全以點頭或搖頭作為回應。
一晚上接連被瞧見這麼多模事,她羞憤得想找個洞把自已埋進來……
正在這麼想著,她就不偏不倚的踩進水坑裡,被那池污水浸得透心涼。她開始懷疑,人類是否可能因極度羞憤而死。
唉,好可惜,她對他很有好感呢!偏偏今夜厄運當道,她盡力想表現最好的一面,卻演出了災難式的全武行,被他看盡了最糟的一面,這場相親可想而知,肯定不會有什麼好結果。
「有受傷嗎?」他彎下腰來,審視著她的膝蓋。
「沒有。」花穗沮喪的回答。身體沒受傷,不過自尊心倒是受到巨創。
他寬厚的手輕撫著她的膝蓋,確定無事後才直起身子。「把這個繫在腰上。」他褪下西裝外套,遞給她。
是她的錯覺嗎?他的手逗留在她膝蓋上的時間,似乎長了一點點,而當他蹲在她面前,審視她有無受傷時,呼吸似乎也濃灼了些……會不會是她太多心了呢?
「不行,會被我弄髒的。」見到那件外套遞到面前,花穗揮開遐思,連忙拒絕,不敢去碰那件外套。
這外套縫工考究得很,肯定是手工縫製的,要是被她弄髒弄壞了,怕是她幾個月的薪水都付不起的。
「繫上。」他溫和卻又不容拒絕的說道,注視著她水汪汪的大眼。
「好……好……」她吞吞吐吐的回答,不知為什麼,一被那雙黑眸注視,就無法反抗,只能乖乖服從。
在某些時候,那雙黑眸會變得黝暗深沈,讓人只能服從,無法拒絕。
「我送你回去。」他輕聲說道,又恢復了一貫的溫和。
「不用了。」她沒有臉再面對他了。
「那我替你叫車。」
「我坐公車回去就好了。」看見他伸手攔下一部計程車,她連忙拒絕。
「你全身都濕了,再不快些回家會感冒的。」
說得也是,雖然有考究的手工外套繫上腰間,讓她看來不會太狼狽,但是在深秋時分,全身濕淋淋的站在路旁等公車,肯定難受極了。幾經權衡後,她決定奢侈一次,搭計程車回家,盡速把自己泡進暖呼呼的熱水裡,然後上床睡覺,揮別今晚的厄運。
坐進計程車後,她對窗外的他微笑道再見,心中悲哀的認為,這大概是最後一次見到他了。
看盡她這麼多糟糕的一面,任何男人都會在第一時間內拔腿開溜吧?
「花穗。」車子肖未歇動,窗外有聲音叫喚,她匆忙想把頭探出去,聽清楚他說的內容。
她沒有注意到,他不再稱呼她為花小姐,而是直呼她的名字。
咚的一聲,花穗結實的撞上玻璃,疼得眼前直冒金星。
天啊,她今天出的模還不夠嗎?
花穗搖下窗戶,深深歎了一口氣,紅唇往下垂,不敢看他的表情,猜測他大概是要提醒她外套的事。
「請放心,我會把外套洗乾淨,然後──」陡然壓在唇上的熱燙薄唇,讓花穗如遭電擊,呆愣的瞪大眼睛。她驚聲喘息,而他灼熱靈活的舌立刻探入她口中,糾纏她的丁香小舌,探索她口中的香甜。
他吻了她!?
就算雙唇因為吃了麻辣鴨血而又麻又腫,他的吻嘗起來還是很「厲害」的,熱燙需索,有著跟他氣質全然不同的霸道,吻得她的心好慌好亂……
不需要其他的言語,他已經用實際行動證明,對這場相親的回答。
罔顧四周來往人們的注視,她緩緩的在他的熱吻下閉上雙眸,柔順的承受他親密的掠奪:心裡浮現最篤定的答案!
今生,她是非他不嫁了。
★第2章陽光穿透雲層,看來是個涼爽宜人的秋季清晨。
花穗慵懶的伸懶腰上遢沒有睜開眼睛,就聞見食物的香氣。
被窩既暖又軟,還有她漸漸熟悉的某種氣息,像是昨天才曬過陽光似的,鬧鐘也還沒響,她翻過身,用臉摩掌柔軟的枕面,貪戀起床前短暫的賴床時光。
腳步聲來到床前,她沒有睜開眼睛,猜想大概是媽媽,或者是妹妹……
「花穗,要遲到了。」低沈的男性嗓音,就靠在她耳邊低語,伴隨著熱燙的呼吸,往她的耳朵頸間灌來。
男人?!她的房間裡怎麼會有男人?刷的一聲,她迅速抱著棉被跳起來,瞪大雙眼,在床上坐得直挺挺的。
「怎麼了?」俊朗的男人已經換上西裝,挑起濃眉看著她,臉上是她最熟悉的溫柔笑容。
花穗緊張的環顧四周,眨了眨盈盈大眼,粉臉微紅,半晌之後才搖搖頭。
「沒事,我只是睡迷糊了,一時間還以為自己仍住在家裡。」她困窘的看著站在床邊的男人,等到發現被單下的自己光溜溜的,嬌軀上未著寸縷,臉兒變得更紅。
昨晚纏綿之後,她因為高潮而又累又倦,他汗水淋漓的沈重身軀尚未離開,她就已經陷入半昏睡狀態。朦朧間只記得,赤裸的他抱著她進浴室,仔細而體貼的為她擦洗,而後又抱著她回到床上……
想著想著,她的粉臉燙紅,偷偷瞄了他一眼。
還真看不出來,在衣衫底下,他的體格可是健碩得很呢!
他勾唇一笑,伸手過來,親暱的揉亂她的髮,靠在她發上低語。
「花穗,這裡就是你的家了。」他的吻落在她額上,飽含溫柔,不帶激情。
「我只是一時忘了。」花穗羞紅了臉,雙手胡亂揉著綴滿碎花的床單。新婚都兩個星期了,她仍舊會時常恍惚,總不時忘記,她已經是他的妻子。
她抬起頭來,看著床邊的俊朗男人。
這人是她的丈夫,冷天霽。
兩個星期前,她在家人的祝福,以及親友的環繞下,跟冷天霽在法院公證結婚,從此成為他合法的妻子。
基於經濟考量,在她的要求下,婚禮一切從簡,而他沒有異議,全順著她的決定,花家二老把寶貝長女花穗托付給冷天霽,沒需索半分聘金,她則輕裝簡行,舉行完婚禮後,提著兩口皮箱搬進他的住家,在半天內完成終身大事。
這場婚禮除了親友的祝福,沒有喜帖、沒有宴席,更沒有白紗跟鮮花,簡單得令人咋舌。
是不是因為婚禮過於儉樸,簡單到像是未曾發生過,才讓她至今無法適應「冷太太」的身分?
「今天是不是還要準備便當?再不起床,你可能沒時間做菜。」冷天霽詢問著,看著仍縮在棉被後方、眨動著雙眼的小妻子。她此刻的模樣,格外無助,惹人憐愛。
「呃,我要穿衣服,所以,可不可以請你……」花穗小聲的說道,困窘的看著他。
就算是已經有過肌膚之親,在夜裡纏綿過數次,但是那時燈光昏暗得很,什麼都看不清晰。白晝時她還是很害羞,不敢讓他瞧見自個兒赤裸的身軀。
甚至在談話與應對上,她一如婚前般拘謹,小心翼翼的維持禮貌。
「我下樓等你。」他不以為意,露出體貼的微笑,起身離開臥室。
臥室門關上後,花穗迅速翻開被子,套上床邊的寬襯衫,衝往盥洗室梳洗。寬大的男用襯衫上還留有他的氣息,包裹著她全身,下擺長到她的大腿上。
這兩星期來,這是她早晨時最喜愛的穿著,總趁他離開臥室後,把他的襯衫當罩衫穿,梳洗後才換上套裝下樓。
總從身旁那股屬於他的氣息逐漸濃厚時,她才深刻察覺到他的存在感,慢慢的醒覺,這就是自己要一同共度一生一世的伴侶。
說來,這場婚姻來得有點倉促呢!
那晚災難式的相親過後,冷天霽非但沒有被嚇跑,反而奪去她一吻,繼而展開追求,溫和的守候在她身邊,占去她所有的心思與目光。
那雙黝暗深沈的雙眸,以及他的一舉一動,都顯示娶她為妻的決心。
人選是冷家二老中意的,看見兩個年輕人互有好感,二老樂得合不攏嘴,盡力促成好事,三個月不到的時間,他們從相親到結婚,她接受他的求婚,搬入他原是獨身居住的住處。
花穗來到一樓,餐桌上已經煮好了香濃熱燙的咖啡及簡單的早餐。她端起咖啡,匆促的喝了一口,拿出兩個便當盒,動手盛飯。
這是他們協議好的,早餐由他負責,而她則負責準備當天的便當。他通常較為早起,總會讓她多睡一會兒。
「來得及嗎?」冷天霽問道,遞來一塊烤吐司,上頭有著她喜歡的草莓醬。
花穗張口咬住吐司,撕下一口,從冰箱裡搬出青菜跟醃過的豬肉,在廚房中打轉。
「來得及,我做菜很快的。」她含糊的說道「我可以在外頭用餐,讓你能多睡一些時間,不用每天早起準備便當。」他端著咖啡,頎長高大的身軀靠在流理抬旁。
冷天霽看著她炒菜的專注模樣,手中還拿著那塊吐司,當她咀嚼完一口,就再將吐司送到她嘴邊,餵她吃早餐。
「不行,外頭的餐點太貴上烹調時放太多味精,菜上有農藥殘留,肯定都沒洗乾淨,吃多對身體不好。」花穗連連搖頭,把三分之二的青菜放進他的飯盒裡,又搬出不少食物往裡頭擺。
他的食量大,她是婚前就有心理準備的,每晚總要搜羅一些便當菜,好為第二天的便當做準備。她有些擔心,以後有了孩子,要餵飽他與他的孩子,她說不定難以踏出廚房一步……心頭閃過孩子這個字眼,就覺得溫暖甜蜜,紅唇忍不住輕輕往上揚。
她喜歡孩子,更知道,自己會衷心愛著他們的孩子。
「這麼早起不辛苦嗎?」冷天霽問道,深邃溫和的眸子注視著她,伸出黝黑的手,將她粉頰旁一絡發親匿的勾回耳後。
花穗微微一愣,羞窘的轉過身去,低著頭扣上便當,掩飾臉上的嫣紅。
「不……不會……」新婚燕爾,她對他親密的舉止還不太能適應。
「昨晚,你睡得也不多,難道不睏?」冷天霽靠在她耳邊低語,口吻中有親匿的笑意。
「不、不、不、睏。」她說得結結巴巴。
「我把你累壞了嗎?」他得寸進尺,薄唇抵著她的耳邊追問。
喀啦一聲,花穗差點打翻便當盒,要不是他迅速的接住,那盒飯菜肯定早已灑落在地。
真是的!他怎麼不時會冒出這些話,讓她臉紅心跳、手足無措?
冷天霽看來知書達禮,活像是遵守儒家教條長大的乖乖脾。婚前爸媽還擔心這女婿會不會等到新婚夜,也還遵守著非禮勿「動」,對著花穗保持微笑到天明,讓她守活寡。
爸媽哪裡知道,關起門來後,冷天霽不時冒出的動作跟言語,總會讓她羞得滿屋子亂竄……答的一聲,電鍋跳起的聲音。適時為她解圍,她奔到另一端,掀開大同電鍋。
一陣濃郁的中藥氣息瀰漫開來,她小心翼翼的以抹布端起電鍋,把藥湯倒入保溫瓶裡。
「呃,媽媽交代,請你記得喝這些藥。」她有些尷尬的說道,不去回答他先前的問題。
「我一直想問,這藥有什麼作用?」冷天霽走到餐桌旁坐下,接過沈重的保溫瓶。從結婚之後,她每天早晨都用電鍋熬一鍋的藥湯,讓他帶著去上班,還叮囑他記得要喝完。
「呃……」她的粉臉再度可疑的紅了,一雙眼兒從左看到右,再從右看到左,就是不敢看他。
修長優雅,卻十分有力的長指伸來,端起她的下顎。
「花穗?」冷天霽挑起眉頭,眉宇間盡是疑問的神色。
「只是一些……溫補的藥材;是小叔開的藥,喝了不會有壞處的……」她說得吞吞吐吐,不敢看他的眼睛,知道一接觸到那雙黑眸,肯定就藏不住話了。
「是嗎?」他狐疑的瞇起眼睛,端詳小妻子臉上動人的紅暈。他自然是知道沒有壞處,否則哪肯喝到現在?他比較好奇的,是她明顯有異的神情。
視線順著她嬌艷的粉頰往下溜,瞧見她身上穿著,仍是婚前的套裝,雖然整潔平整,但是看得出來已經洗過無數次,領口衣袖都有些泛白。
他沈默的注視了一會兒,一雙濃眉難得的蹙起。
「下班後我去接你,我們一起去添購些東西。」冷天霽淡淡說道,想為花穗買些新衣。結婚前後,都不曾見過她買什麼東西,她安於平淡的生活態度,跟時下的年輕女子相差十萬八千里。
花穗搖搖頭,以為他說的是屋內的陳設。
「不用了,這些就很好了,看,這個還很新。」她把大同電鍋拿去清洗,力行勤儉持家的美德。
「電視遙控器壞了。」
「這個,嗯,修一修就可以用了。」她捲起袖子,拆開遙控器,動手修起電路板。「很簡單的,我可以修理。」她宣佈道。
父親經商失敗後,全家同心協力還債,去年才把大筆債務還完,她節儉慣了,早已練就一身維修家電的好本領。
「花穗,你不必這麼辛苦。」他皺起眉頭,發覺她似乎忙得很高興。
她放下螺絲起子,仰起頭,用認真的目光瞅著他。
「辛苦?我不覺得辛苦啊!再說,賺錢不容易,我們必須節儉過日子。」她很堅定的說道,低頭繼續維修。
冷天霽點點頭,贊成她的說法,放任她坐在餐桌旁,跟遙控器搏鬥,小臉上滿是嚴肅的表情。
晨光灑落在她額前,她的黑髮柔順,肌膚晶瑩粉嫩,紅唇因為專注,被雪白的貝齒輕輕咬著,那模樣看來十分誘人,讓他小腹竄起熟悉的熱流……
他暗暗決定,自己喜歡看她精打細算時,那皺著眉頭的可愛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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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點二十九分,安全上壘!
樂康幼椎園的辦公室裡,花穗氣喘吁吁的停在打卡鐘前面,慶幸自個兒終於還是及時趕到。
今天為了修理遙控器,出門得太晚,她還以為會遲到呢!
走到窗前,她對庭院外佇足等待的冷天霽揮揮手,看見他點頭回應,然後轉身離開,高大的背影在熙來攘往的人群間,仍是鶴立雞群的,看得她心頭一甜,忍不任勾起嘴角。
「哇,好甜蜜喔,帥哥老公每天都親自送你來上班呢!」帶著笑意的聲音響起,有幾分調侃的味道。
花穗停下目送的舉動,轉過身去,粉臉羞紅,看著同事劉月眉。
月眉是新同事,兩個月前才加入樂康幼椎園,擔任櫻桃班的老師,臉上總是堆滿笑容,幼椎園內的職員,幾乎是立刻就喜歡上她。
花穗也不例外,跟月眉成為好友,中午總湊在一起吃便當,交換當天菜色。
「他說上班時間不急,可以先送我來上班。」害羞是表面的,每日有他體貼的護送上班,花穗高興極了。
「看得出來,他很疼你喔。」劉月眉用肩膀推推花穗,曖昧的擠眉弄眼。
花穗羞怯的一笑,沒有回答,其實早對冷天霽的舉止甜到心坎上。
「不過,他既然這麼疼你,為什麼結婚後沒帶著你去度蜜月,也沒擺桌請酒?我好想看你穿新娘禮服的模樣,肯定美極了。」月眉皺起秀眉,不解的看著花穗。
「不去蜜月是我的意思,關於婚禮的一切,全都是我處理安徘的。」花穗聳聳肩,想到繁複婚禮必須花費的龐大金錢,小臉就皺成一團。對她來說,那可是天文數字。
「他的家人不會反對嗎?」奇異果班的導師插話問道,身後跟著柳丁班老師。
「他沒有家人。」花穗低聲說道,想起他曾經提過,家人在一場意外中悉數罹難,只留下他孤身一人。
「喔。」月眉吐了吐舌頭,仍舊繼續追問,「他的經濟狀況如何?」
「我是嫁給他的人,並不是嫁給他的錢。」花穗皺起眉頭,開始整理今天要用的幼兒教材,把注音符號的積木排好。
「那就是對他了解不多嘍?」蘋果班的老師問得一針見血。「你們是怎麼認識的?」她頗感興趣的湊過來。
三個女人的眼睛全瞪得大大的,盯住花穗。
雖然那已是別人丈夫,但是生得那麼俊帥非凡,即使多看一眼,都讓人心情愉悅,她們總想多知道些關於冷天霽的事。
「我父親發生車禍時,是由他盡速送去醫院的,他算得上是我家的救命恩人。」冷天霽不是肇事者,卻見義勇為,替慌成一團的三個女人處理了一切。
在醫院裡,他們匆促的見了第一面,幾乎是看見他的第一眼,她的心就開始狂跳。
「然後呢?」幾張臉愈湊愈近,對這對俊男美女的相遇格外關注。
「事後,我父親住院,他來看過幾次。」爸媽覺得這樣的年輕人難得,跟她又登對,才硬逼著兩人相親。「之後相親,然後結婚,這些你們先前都聽過了。」她簡潔的說完。
月眉嘟起嘴,不滿意這麼精簡的敘述。
「這麼簡單啊?沒什麼浪漫的過程嗎?」花穗失笑,拿了一個驚歎號的積木,輕敲月眉的頭。
「對啊,真抱歉,沒有什麼精彩刺激的劇情,能說給你們聽。」她無奈的說道。
平常夫妻不就該是這樣嗎?相遇、相戀,而後牽手過一生。
再說,她是這麼的平凡無奇,只是一個幼椎園教師,經歷只怕還填不滿一張白紙,電影或小說裡的精彩劇情,該是跟她無關的吧?
「但是,結婚沒穿白紗禮服,你心裡不會遺憾嗎?」月眉追問,拿了一個問號積木擋在身前,預防再被敲打。
「就算有遺憾,但是想起以後養小孩的費用,遺憾早就全嚇跑了。」花穗不好意思問冷天霽薪水多少,怕傷了他的自尊,她沒看見他有車,家境該是不太寬裕的。
眾人發出一聲歎息,瞪著花穗瞧。
「沒度蜜月就是不對嘛!」月眉還在嘟嘟嚷嚷,不敢相信有人的婚禮會如此草率。
「我哪能去度蜜月?」花穗眼中浮現惡作劇的神情,露出誇張的表情,聲音轉了個調,揚高好幾個音階。「什麼?!你要請假?請那麼久?那工作誰來做?公司可不是花錢請你來放假的。」她揮動雙手、擠眉弄眼。
幾個女人對花穗的模仿演出,回以熱烈的掌聲,連連讚歎。
「哇,好像好像。」月眉用力鼓掌。
「吃慣她的排頭了,哪裡會不像?」花穗吐吐舌頭,扮了個鬼臉。
門前傳來高跟鞋的聲音,喀啦喀啦的往教職員辦公室走來,光是聽見那聲音,蘋果、柳丁、奇異果一哄而散,迅速的滾開,散落到辦公室其他角落。
一個女人走了進來,眼睛雷達似的掃視著,尋找著犧牲品。所有人噤聲,全都低下頭去,怕跟那雙視線對著。
喀啦喀啦,那女人走到花穗身邊,擠出虛偽笑容。
「呦,花穗啊,你老公又送你來上班?」李芳農嚴苛的目光瞧見花穗身上,整潔素雅,卻與流行脫節的套裝,嘴角諷刺一扭。
「是啊。」花穗勉強一笑,轉身去整理教材,祈禱對方會識相的走開。
可惜,老天沒聽見她的禱告。
李芳農亦步亦趨的跟了過來,教職員室裡的職員們,全對花穗投以同情的眼光。
「颳風下雨也不間斷,感情真好啊!」李芳農低頭,調整一下胸前金光燦爛的首飾,眼睛瞄啊瞄,閃爍著不懷好意的光芒。「不過,每天這樣走著,難道不累?何不買部車來代步?」她諷刺的笑著,雙手疊在胸前。
月眉臉兒一沈,聽見這麼明顯的侮辱,氣得就想衝出去。
花穗扯住月眉的衣服,暗示性的搖搖頭。她轉頭看向李芳農,仍是保持微笑。
「我們的經濟狀況不允許。」她淡淡的回答。
李芳農露出震驚的表情,先深吸一口氣,儲備聲量,再誇張的喊了出來。「什麼?沒錢啊?」這句話的聲音,大到連門外都聽得見。
「是啊,沒錢。」花穗聳聳肩,不把這點小侮辱看在眼裡。對於李芳農的刻意挑釁,她早就習以為常。
幼椎園的幼教工作其實很單純,但是複雜的人際關係,卻時常把教職員辦公室內弄得烏煙瘴氣。李芳農也是教師,兩年前調來就勾搭上樂康幼椎園的老闆,成了小老婆,在園內頤指氣使、神氣極了,不少新來的老師受不了她亂使特權,氣得匆匆離職。
幼椎園裡,眾人都避著李芳農,全把她當瘟神。
而她,偏偏就愛找花穗的麻煩,專愛諷刺花穗家境清貧。
「也難怪,都窮到沒錢去度蜜月了,怎麼還有錢買車呢?」李芳農刻意揮舞著左手,要讓人欣賞她指間那枚閃亮的大鑽戒。「不過話說回來,你當然不能去。請假請那麼久?那工作誰來做?公司可不是花錢請你來放假的!」
噗!
辦公室裡,不知道誰忍俊不禁,噴笑出聲。
花穗與月眉兩人互看一眼,無聲的以唇語,同時覆誦前輩留下的至理名言,不要跟豬打架,那只會弄得一身髒,而且讓豬很高興。
這是辦公室內眾人的口頭禪,一日不將這句話背上幾次,實在很難在這間幼椎園裡,忍氣吞聲的繼續工作。
「請放心,我會專心工作的。」花穗冷靜的回答,看見月眉站在李芳農的背後,捧著肚子,笑得前俯後仰。
「那就好。」眼前挑釁不成,李芳農哼了一聲,鄙夷的睨了一眼,才轉身離開。「那個,柳丁班的。」她像是叫喚下人似的嚷道。
「做什麼?」柳丁班的導師如臨大敵,緊張兮兮的問。
「我早上有事,要幫園長處理一些事務,你去幫我代課。」吩咐完畢,她又踩著高跟鞋,喀啦喀啦的走出辦公室。
柳丁班老師抓狂了,拿著數字積木跳上辦公桌,學電影裡大金剛的姿勢,對著天花板狂吼,只差沒噴出憤怒的火焰。
「我為什麼要去幫她代課?她上次甚至逼我連出席單都要寫她的名字,憑什麼她就可以享有特權──」她拿著數字積木亂揮,表情猙獰。
積怨已久,再不嚷出來,她都要得內傷了。
「因為她是老闆的小老婆。」蘋果班老師平靜的說道。
情勢比人強,柳丁班老師沮喪的垂下肩膀,怒焰全滅了。
「我……我去代課了.....」她默默的收拾教材,拖著腳步往楊桃班走去。
月眉投以同情的眼神,又湊到花穗身邊忿忿不平。
「花穗,那女人先前是嫉妒你生得美麗,現在,則是嫉妒你嫁了個帥老公,所以處處都愛刁難你。」她客觀的評估。
花穗聳肩,對先前的諷刺不以為意。
她的性格本就不愛跟人針鋒相對,更何況若是真的吵起來,老闆肯定是先護著小老婆,劈頭罵她一頓。不需考慮,勝負就已注定。
只是,有時候也難免感到沮喪。難道她就要永遠承受這樣的羞辱嗎?她不在乎李芳農諷刺她,但是當那些尖酸的言詞提及她的家人、丈夫時,她心間就有熱燙的怒氣泉湧而出……桌上的電話響起,打斷了她的思緒。她深吸一口氣,調整情緒,而後接起電話。
「早安,這裡是樂康幼椎園,我是橘子班的……」
「姊.....」妹妹花苗的聲音,從話筒內飄出,伴隨著急促的喘息。
「花苗?你怎麼了?」花穗全身緊繃,緊張的問。
電話那頭喘了幾喘,彷彿已經累到了極點,最後才喊了出來──
「姊姊,救命啊!」
★第3章「來,喝杯水。」花穗倒了杯溫水,遞給妹妹。
花苗接過水杯,咕嚕咕嚕的一口飲盡。
「謝謝,我好多了。」她喘了一口氣,癱坐在沙發上。
「我真會被你嚇死。」花穗嘴上嘟嚷著,仍舊細心的取來濕毛巾。「吶,把臉上的汗擦擦。」
「我是真的搬不動,才會打電話請你幫忙的。我還走了好久,才找到公共電話。」她委屈的說道,拿毛巾抹去淋漓香汗,露出最無辜的表情。
花穗也坐下,仔細審視花苗的臉色。妹妹從小就體弱多病,心臟上的毛病是從娘胎裡帶來的,在鬼門關前轉過好幾次,半年前才又動過一次大手術。
她先前接到電話,問清楚地點後,匆忙扯了皮包就往外衝,李芳農還在背後叫囂,嚷著她不假外出,威脅要扣她薪水。
花穗以為,妹妹臨時發病,打電話來求救:心急如焚的連忙趕去。等趕到指定地點一看,眼前的景況讓她愣住。
她想像中,妹妹捧心昏厥的畫面,根本不存在。只見花苗使盡吃奶的力氣,拖著一個原木大書櫃,一步一步往前艱難的走著,活像一隻不勝負荷的小蝸牛。
看見花穗出現的那瞬間,她顫抖的伸出手,掙扎著朝她求援。
「姊……老姊,幫、幫我……我搬不……不動……」她狂喘的模樣,彷彿下一秒氣接不上來,呼吸就要斷了。
節儉是美德,花家的人看見有好家具被棄置路邊,絕對會拿出隨身麻繩,捆了搬運回家,做資源回收利用。
花穗鬆一口氣,差點沒跪倒在地上。確定妹妹平安無事,只是欠缺幫手,無法獨立搬運書櫃,而那顆縫補過數次、時常讓全家人仰馬翻的心臟,仍聽話的跳動著。她這才一邊罵著,一邊幫忙,同心協力把原木大書櫃往家裡搬。
見姊姊彎彎的柳眉仍舊皺著,花苗的表情更無辜。
「不要罵我嘛,這原木書櫃好漂亮,都沒有損壞,只要擦一擦,肯定煥然一新,我才急著搬回來,怕慢一步,被別人撿去了。」她扯扯花穗的衣袖;躇出哀求神色,只差沒發出小狗的哀鳴聲。
嗚嗚,怎麼能怪她嘛!姊姊出嫁時沒附贈啥嫁妝,為了幫姊姊充實新居,身為妹妹的她,才這麼努力的把看上眼的家具,全往這裡搬來。
花穗捏捏妹妹的鼻尖,美麗的臉龐上,盡是莫可奈何的表情。
「你啊,放羊的小孩當久了,小心下回真的發病,我反倒扔了電話不理你。」知道家人安然無恙,她心上淺淺怒氣,早已煙消雲散。
「你才不會丟下我不管呢!」花苗親匿的抱著姊姊,一臉的甜笑,美麗的容貌跟姊姊相仿,更添了一分少女的柔弱。「不過,我這兩個多月來,總覺得有些怪怪的,像是有人在跟蹤我似的。」她蹙起眉頭,少女的愁容更是令人憐愛。
「你偵探小說看太多了。」花穗下了結論,起身先行將書櫃審視一遍,接著拿起抹布,開始擦拭清理。
花苗把雙腿縮上沙發,像貓兒似的蜷著,眉頭沒有鬆開,紅唇嘟起。
「真的嘛,上次回醫院檢查時,醫生不也說病歷室遭竊,連我的病歷表也被人偷了?說不定對方根本就是想偷我的病歷,魚目混珠下,才把其他人的一並帶走。」她動用起推理能力,腦細胞努力跳躍,靈活的大眼眨啊眨。
花穗不感興趣,扔來一條抹布。
「花小姐,請停下你的推理劇情模擬,過來幫個忙吧!」她雙手插著腰,側著臉看著妹妹。
這書櫃髒得很,積了厚厚的一層灰塵,這丫頭不會想丟給她清理吧?
花苗嘟嘟嚷嚷,乖乖的靠了過來,用力的擦抹書櫃,同時口中仍嘮叨的念著,想繼續說服姊姊。
「我不是神經過敏,是真的感覺有人在跟蹤我嘛!而且似乎還不只一個人,我夜歸時老是會看到好幾個熟面孔在……啊!」叨念的話語中斷,取而代之的,是一聲驚叫聲。
「怎麼了?」花穗順著妹妹的視線,往門前瞧,也跟著倒抽一口涼氣。
一個巨大的陰影,不知是何時出現的,如今正籠罩門口,銳利的視線從陰暗處射來,筆直的看著她。
老天!那是誰?!
龐大的陰影踏了出來,原來是男性健碩高大的體魄;那人的五官,先是出現在黑暗與光亮間,深邃的黑眸黝暗深沈,一雙濃眉直入髮鬢,挺直的鼻、微薄的唇,有著讓女人心跳的神秘與危險,看著她的眼神,彷彿將她當成最重要的獵物……
男人又往前踏了幾步,頎長的身形,以及英俊的眉目完全現身在陽光下。
「是我。」冷天霽走入客廳,露出一貫的溫和微笑。
那抹微笑,軟化他的五官,卻也消去那股神秘。先前所有的危險氣質,全像是幻覺,當他微笑時完全消失不見。
花穗的手仍撫著胸前,先前那匆促的一眼,造成強烈的刺激,她的心至今還在狂跳。
「你怎麼也回來了?」她半晌後才有辦法開口,愣愣的看著他。
他站在那裡,以那種目光盯著她看了多久?她沒有聽到任何動靜,更沒有察覺他是何時出現的,這麼高大的一個男人,難道行走時,不會發出腳步聲嗎?
剛剛在陰影中,冷天霽的容貌氣質都變得陌生,像是成了另一個她不認識的男人。
不過話說回來,除卻對他溫和性格的依賴眷戀,她對他又有幾分熟識?在某種層面上來說,她對他的認識其實少得可憐。
這不是挺諷刺的嗎?嫁都嫁了,她這時才發現,對這個男人的了解並不多。
套一句最浪漫的說詞,她有一輩子的時間,可以慢慢了解他。目前,她只要確定,他是個疼她護她、能讓她托付終生的男人,就已經足夠。
但是,她心中就是不踏實,總覺得若有所失,就像是拼圖到了最後,卻發現缺少最關鍵的一塊碎片,無法窺見整幅拼圖完整的面貌……
認識他到現在,她只瞧見他溫和的一面,卻從沒見過他發怒的模樣。是他脾氣絕佳,還是他不肯在別人面前流露真正的情緒?
說不定,剛剛他出現在陰影中,那冷傲危險的陌生神情,就是那塊她遍尋不著的碎片。
冷天霽緩步走過來,舉止優雅如歐洲的貴族,舉手投足都有內斂的沈穩。他禮貌的朝花苗點頭微笑後,目光鎖緊妻子。
「我本想詢問你,晚餐是否要一起去買菜,撥電話到幼椎園,你同事說你不假外出。我猜想,會讓你扔下工作的大概只有花苗,所以也趕回來,想幫你。」他的手撫著她的髮,黑眸游走過她全身,而後在她發上印下一個吻。
花穗的粉臉微微燙紅,心中的不確定感,被他的親匿舉止,以及溫柔的語氣驅離。
「她沒事,只是搬不動這個原木書櫃,所以來討救兵。抱歉,讓你擔心了。」她輕聲回答,在心中暗罵自個兒胡思亂想。
她的道歉,反倒讓他皺起眉頭,深不可測的眸子看著她,不知在思索些什麼。
「姊夫,你嚇了我一跳!」花苗拍拍胸口,鬆了一口氣。
老天,剛剛那一瞬間,她腦袋裡的想像力狂飆,還以為是什麼職業殺手躲在那兒,要伺機取她性命。
冷天霽淡淡一笑,黑眸看向書櫃,臉上沒有流露半分詫異,已經習慣妻子隨手做環保、扛家具回家的習性。
「這要放在哪裡?」他挑眉問道。
她偏頭想了想,半晌後才替這書櫃想出容身之處。
「嗯,就放二樓書房吧,剛好可以拿來擺你那些書。」第一次踏進他書房,她差點被那小山似的書嚇著,各種語文、各種範疇的書都有,他的閱讀範圍廣得驚人。
「我搬上去。」冷天霽脫下西裝外套,解開襯衫扣子;露出令人咋舌的結實肌肉。
「謝謝。」花穗回以笑容,感激的看著他。
兩個女人拚死才搬得動的書櫃,他臉不紅氣不喘、輕而易舉的扛了就走,動作流暢,沒有半分的遲緩。就算是勞動工作,他也做得格外愜意自在,肩部賁起的,不是糾結的肌肉,而是充滿力道之美的曲線。
花苗溜到姊姊身邊,把聲音壓到最小。
「怎麼就連婚後,你對姊夫說話仍是這麼拘謹啊?」她皺起眉頭,沒看過哪對夫妻,比眼前這對更相敬如賓的。
「我改不過來。」花穗無奈的說道,也說不上,為何看著他時,仍會緊張不安。
她愛著他,這點無庸置疑,否則絕不可能會答應他的求婚。但是,她總是覺得,自己像是難以觸及到他靈魂的深處,他彷彿還隱藏著不為人知的一面……
「你這麼拘謹,怎麼跟他撒嬌?難道連坐上他大腿前,還要禮貌的詢問他是否方便?」花苗翻翻白眼。
「我……我才不會……」花穗羞紅了臉。
「不會什麼?」
「……不會坐到他大腿上。」她半晌後才回答。
啥?
花苗的眼睛瞪到最大,一臉錯愕。她是知道老姊生性害羞,但是羞怯到不跟老公撒嬌,是不是太反常了些?
看來,這對夫妻有些不對勁喔!
回頭瞧見扛起書櫃,走上樓梯的冷天霽,花苗不由得暗暗吹了聲口哨。
「哇,還真看不出來,姊夫的身材挺養眼的。」養眼是最輕微的讚美詞,那身強健肌肉,簡直可以讓女人們口水狂流。
乖乖,平時包得像粽子,都看不出來,這個姊夫原來這麼有料,衣服下的體格棒得驚人。
看來婚禮時,那些親戚們的「擔憂」,如今全可以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花穗的臉兒燙紅,咬著唇沒有回答,視線卻也離不開自家老公。她想起新婚夜時,頭一次與男人裸裡相對,緊張得難以呼吸。
好在冷天霽體貼的熄掉燈光,但光是在黑暗中摸索,她也驚訝於他掩飾在文明裝束下,那一身健碩的體格、結實的肌理,以及有力的體魄……
幾幕羞人的畫面閃過腦海,她的粉臉燙紅,像是著了火,連忙伸手輕拍降溫,只覺得口乾舌燥、心兒狂跳。
「我急著趕回來,將藥湯忘在公司裡了。」冷天霽回過頭,對著她說道。
捕捉到她羞怯,卻在他身上流連不已的目光時,黑眸深處閃爍一抹光彩,有著淡淡的笑意。
「不……不要緊的。」她回答得吞吞吐吐,視線被逮個正著,她羞紅了臉,小臉垂到胸口,幾乎想找個地洞躲進去。
他點點頭,投下莫測高深的一眼,薄唇微微往上挑起。兩個女人作賊心虛,全低著頭,沒看見他的臉龐上,浮現與溫文氣質不符的一絲邪魅。
不發一語,他扛著書櫃,身影消失在二樓的樓梯轉角。
確定姊夫走遠後,花苗靠了過來,用最小的聲音發問。
「呃,他說的,是小叔抓來的那帖藥嗎?」
「嗯。」花穗也回答得格外小聲,深怕事跡敗露,嚴重刺傷丈夫的男性自尊。
「這麼說來,姊夫還不知道,那中藥是讓他吃了……」花苗略略一頓,幾秒後才又曖昧的接著說,「讓他吃了能『那個』的?」
花穗的臉兒羞紅,輕搥妹妹的額頭。
「當然不知道。」她還沒膽子告訴他呢!「那,」花苗格格輕笑,表情格外曖昧。「敢問『使用者』,藥的效果讓您滿意嗎?」
「花苗!」回答她的是一聲惱羞成怒的羞窘嬌叱,以及一頓粉拳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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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假外出,薪水被扣定了,花穗索性放假一天,窩在家裡睡完午覺,才跟著丈夫上超市閒晃。
花穗很堅持,要在六點之後才進入超級市場,原因不外其他,仍是「節儉」二字。六點過後,家庭主婦大多已經采購完畢,超市為了促銷,推出超值限時搶購。
經濟不景氣,算盤撥得精的人可不只她一個,進到超市內,只見促銷櫃旁擠滿家庭主婦,不要錢似的大肆搜刮,斯殺得格外激烈。
花穗瞪大眼睛,心急如焚的看著促銷櫃,咬著水嫩的紅唇。她多麼想撒腿狂奔,把「競爭者」都推到一旁去,卻又礙於冷天霽在身邊,不好意思立刻就把他撇在一旁。
他微微一笑,看出她的顧忌,把籃子推往她的手中。
「去吧,我在這裡等你。」他輕鬆的倚靠在水果架旁,薄唇上噙著笑,沒打算加入家庭主婦的戰局。
得到允許,花穗點頭如搗蒜,擺出助跑姿勢,之後如疾矢般,猛的往促銷櫃衝去。
啊,蛙魚、雞肉、蝦子、水果,撐著點,不要被別人搶走啊,她這就來了!
衝沒幾步,經過轉角時,一個纖細如花的年輕美女,緩緩的走了出來,看見疾行如風的花穗時,紅唇輕張,一臉的錯愕,來不及有所反應。
「啊!」花穗緊急煞車,驚險的在美女面前停住。「抱歉,我撞到你了嗎?你沒事吧?」她匆忙說道,一雙眼睛還盯著戰況激烈的促銷櫃。
美麗的女子淡淡一笑,清澈的目光在她臉上掃了一圈。
「請放心,我沒事的。」她微笑回答。
花穗心有旁騖,確定對方安然無恙後,立刻又往目的地奔去。
嗚嗚,再慢一點,會不會搶不到?自已餓肚子不要緊,要是讓丈夫餓著,她的罪過可大了,媽媽肯定指責,說她這個妻子做得不盡職。
她以最神勇的姿態,衝入那群主婦中,開始攻城略地,搜刮戰利品。
那名險些被她撞上的美女,款步走到冷天霽身旁,對他露出微笑。兩人低聲交談,視線仍舊落在花穗身上,彷彿交談的主題全繞著她打轉。
這一切異乎尋常的畫面,花穗卻壓根兒沒瞧見。水果、雞鴨魚肉到處亂飛,促銷櫃旁兵荒馬亂,她忙得連回頭的時間都沒有。
她雙眼閃亮,看中了一塊標上「大特價」三字的牛排,腦子裡的計算機迅速運作,把價錢跟折扣算得一清二楚,確定買下這塊牛排穩賺不虧時,雙手伸了出去。
記得,冷天霽挺喜歡吃牛肉的,上次她燉了一鍋牛脯,他三兩下就秋風捲落葉,全掃進五臟廟裡……
咦,保鮮盒上的另一雙手是誰?!
「小姐,這是我先看到的。」一臉福態的太太說道,有點詫異,竟也有人跟她一樣識貨,知道這盒牛排最是划算。
花穗笑得更甜,雙手沒鬆開的跡象,反倒抓得更緊。
「是嗎?我以為是我先看到的。」要她放手?嘿嘿,休想!她雖然年紀還輕,但是論起搶購特價品卻也有著精湛的功力,從來不曾輸過誰,街頭巷尾的太太們,都對她俯首稱臣。
所見略同的兩位英雌,在促銷櫃旁僵持不下,看守本櫃的服務生,在一旁噤若寒蟬,膽戰心驚的看著兩個女人。
嗚嗚,只是一盒牛肉而已,犯不著怒目相向吧?兩個女人的氣勢,活像是打家劫捨的綠林大盜,非要搶奪到戰利品,才肯罷休。
太太眉頭一擰,胖胖的身軀擠了過來,想以體型上的優勢,嚇退花穗。「小姐,你可以挑選別樣的菜,不需為這盒牛排拚命。」她用力一扯,把牛排稍微扯過來。
「不行,我老公愛吃牛肉!」花穗連連搖頭,隔著牛排跟對方拔河,說什麼都不肯鬆手。
不行不行,說什麼都不能鬆手,冷天霽還在等著她呢!
小臉上浮現堅決,連清澈的大眼都閃爍著必得的決心。
看在花穗愛夫心切的分上,太太聳了聳肩,自行認輸,很有度量的不去計較,轉身去搶奪別的戰利品,一雙手總算從保鮮盒上挪開。
服務生鬆了一口氣,慶幸一場血戰終於消弭於無形。有那麼一瞬間,他還真擔心這兩個女人會打起來。
花穗興奮的將牛排丟到籃子裡,轉身端詳起其他獵物,視線落在另一攤的獵物。
她精打細算的氣勢,在婚後更加驚人,到了可以開班授課的精湛地步。為了存夠生養孩子的費用,她開源節流,看見便宜就絕對不鬆手。
雖然剛結婚,但爸媽就催著她生孩子。唉,養一個小孩好花錢的呢!
「我買牛排,送我一把蔥吧!」她對著一臉驚恐的服務生說道,伸手就拿,把青蔥塞進籃子裡。
這哪裡是贈送?根本就是她主動搶劫啊!
服務生欲哭無淚,連忙開口,「啊,小姐,那個……」那些蔥也是要算錢的啊!
「什麼?」花穗眨眨眼睛,露出最無辜的笑容。
「那、那把蔥、蔥、蔥是要……」面對這麼美麗的臉蛋,服務生開始口吃,這小女人有名得很,美麗的容貌惹人注意,就連土匪似的行徑,也讓服務生們爭相走告,對於她的光臨,可說是既期待,又怕受傷害。
「什麼?」花穗再度問道,使出終極絕招──就見她揚起紅唇,嫣然一笑。
果然,這招屢試不爽,服務生的臉倏地更變紅,非但沒有追究她強搶青蔥的罪行,甚至馬上轉變態度,握起一大把的蒜苗往她的籃子裡塞。
「沒有,我是說,這個也送你,還有這個跟這個。吶,這個也好。」他殷勤的說道,胡亂把東西塞進她柔軟的掌心,無力抵擋她的甜笑攻勢。
任何男人都一樣,看到她的笑容,一顆心幾乎要被烘得酥軟,理智立刻自動消失。
「那,可以再送我一塊豆腐嗎?我晚上想做涼拌豆腐。」花穗得寸進尺,笑得更甜更美,善用父母贈與的最佳資源。
「沒問題,盡量拿、盡量拿。」服務生慷慨的說道,早已敗倒在石榴裙下,還忘了老闆憤怒時猙獰的臉色。
一個陰影湊了過來,花穗沒有留意,以為是聞風湊來想分一杯羹的婦人。她還在打著鬼主意,想繼續敲詐更多東西。唔,水果看起來很可口,但是青菜也讓人放不下,那個火鍋料也挺豐富的……
「你是花穗?」陌生的男性嗓音問道,就站在一旁。
「嗯。」她漫不經心的點頭,視線還在食物上打轉,在櫻桃與柳丁間難以取捨。
該拿哪一個呢?買些柳丁好了,可以在飯後,替冷天霽把柳丁切好,他們一邊看電視,然後……
驀地,眼角有光亮一閃,接著她手背上就傳來一陣刺痛。
「啊,好痛!」花穗驚呼一聲,匆忙後退,本能的將手腕上的菜籃扔了出去。
菜籃呈現拋物線,不偏不倚的落在一個高壯的男人身上,青蔥蒜苗,外加那塊鮮美的牛排,全讓這人先行享用了。
花穗這才發現,湊在她身邊的男人,生得虎背熊腰、一臉兇惡模樣,手中還握著長方形的玻璃片。手背上的刺痛,就是這人做的好事,他竟然拿著玻璃片,刮傷她的肌膚!現下她的手背上已經浮現一道淺淺的傷痕,滲著少量的鮮血。
腦海裡浮現最可怕的猜測,聽說有染上不治之症的變態,會拿著病菌,在公共場合裡胡亂的刮傷別人,讓對方也一塊兒染病……
嗚嗚,她才剛結婚,還不想死啊!
「喂,你在做什麼?」服務生緊張的叫了一聲,跨出櫃抬,扮演起拯救美女的英雄。
砰的一聲,面貌兇惡的男人揮出一拳,把服務生打得縱向橫飛,撞倒排在角落展示的可樂瓶,英雄被打成狗熊,美女還是無人搭救,搶購的人潮早已一哄而散,找尋安全地點躲藏,方圓三十公尺一下子全部清場完畢。
哇,這變態好兇!
「該死的女人,竟敢拿菜籃扔我!」男人吼叫著,怒氣沖沖的朝她走了過來。
花穗頻頻後退,嚇得臉色蒼白、雙腳發抖。不會吧?難道他們是針對她一個人來的?
「請冷靜下來,有話好說。」她胡亂的說道,視線盯著那塊玻璃片,全身竄過一陣顫抖。
一個陰影從她後方踏來,堵住她的去路。她回頭一看,卻看見另一張陌生而陰沈的臉孔,她的心跌入絕望的深淵,只差沒放聲大哭。
這人非但不是救兵,看那臉色,說不定還跟這變態是同夥的。只是來買個菜,卻遇見兩個變態,她的運氣壞透了!
「宋節,不要引起不必要的騷動,快把事情辦完。取樣完畢,我們馬上就離開。」站在花穗身後的男入,較為高瘦。他握住花穗的手腕,強迫她的手往前伸。
宋節還在嘟嘟嚷嚷,度量狹小得很,仍惦記著被菜籃「照顧」過的芝麻蒜皮小事。他舉起玻璃片,逼近她的肌膚……
「啊!不要,住手啊!」她尖叫著,掙扎著想逃開,卻被人抓得死緊,根本動彈不得。
倏地,一個低沈醇厚的聲音響起,在最危急的時刻,仍維持著愜意的悠閒。
「可以請兩位住手,別打擾我妻子嗎?」
★第4章溫和的聲音,以及冷天霽俊朗五官上的微笑,跟眼前氣氛形成強烈對比。
引起騷動的宋節與方逾,胖臉與瘦臉同時呆愣,轉過來瞪著冷天霽,懷疑這男人不是遲鈍到極點,就是被嚇傻了,竟敢開口要他們住手。
哼,瞧這男人一臉溫和,大概是還沒見識過壞人吧!
「你別過來。」花穗猛地掙脫箝制,衝過來擋著,不讓他再踏近一步。
他卻置若罔聞,牽起她的手腕,舉到眼前端詳,指尖滑過雪膚上的傷痕,流連在屬於他的嬌軀上。
瞧見她受傷時,黑眸一凜,溫和的面具有了裂縫。「會痛嗎?」冷天霽輕聲問道:抬起頭來,黑眸望進她眼裡。
那雙黑眸變得黝暗深沈:雖然表情沒改變,但是有某種令人震懾的力量,從他眼中輻射而出。
「有一點。他拿什麼刮我?我會不會染上奇怪的病?」她好擔心。
「只是血液採樣的無菌玻璃片,別擔心。」他雖站得遠,目光卻如鷹般犀利,能看得一清二楚。
「真的嗎?」花穗鬆了一口氣,拖著他的手臂,就想盡快逃離變態雙人組。
但是,費盡了力氣:冷天霽卻仍舊不動如山,硬是站在原處沒有挪動。他好重啊,比她搬過的任何大型家具都還要沈重。
「去一旁擦藥。」他簡單的說道,看向不懷好意的兩人。
她連連搖頭:不肯放他一人孤軍奮鬥。
「不可以,我不能放下你不管!」她可不想當寡婦啊!
黑眸掃了過來,嚴酷的神色浮現。
「去。」一聲堅決的喝聲,穿透溫和的表象:造成催眠似的魔力。
花穗的雙腿比理智更早服從他的指示。等到回過神來時,才發現自己已經奔離現場十公尺以上,站在醫療櫃前,雙手自動拿起碘酒與棉花棒,遵照他的吩咐,開始清理傷口。
另一端仍舊氣氛緊張,仔細一瞧:連先前那個差點被她撞著的纖細美女,竟也站在危險範圍內,雙方形成四角對峙。
「她一向都這麼聽話?」火惹歡勾唇淺笑,打量緊張兮兮的花穗,覺得這小女人有趣極了。
就是這個女子,讓喜怒不形於色的冷天霽,願意煞費周章的娶回家中,仔細呵護嗎?
冷天霽回以一笑,提到妻子時,某種情緒才和緩了他的表情。「她聽話的時候可不多。」平日裡:她的話可多著呢!每日總要嘮叨到半夜,由他的唇堵上,小嘴才停止碎碎念,改為令人銷魂的嬌喘低吟……
一胖一瘦雙人組不甘被冷落人本節跨開步,朝花穗的方向走去。才走沒兩步:面前陡然就擋了一個人。
冷天霽的動作快得匪夷所思:旁人甚至來不及眨眼,他已經截斷去路。
「讓開,別擋著老子辦事!」宋節吼道,伸出粗壯的胳臂:打算比照先前給予服務生的招待,打飛障礙物。
一個眼花撩亂的動作,他的拳頭沒揮中目標,反而被冷天霽以單手輕易扣住,費盡力氣竟也抽不回來,整條手臂像是被鎖住似的。
「恕難從命。」溫和的笑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令人不寒而慄的危險笑容。
他輕輕一翻手腕,借力使力,嘎答一聲,清脆的聲音響起,在靜默的超市內回湯,聽來格外刺耳。
伴隨著那聲斷折響聲的,是宋節的高聲慘叫,聽見的人全縮起脖子,連呼吸都停滯了。
圍觀的那些人並沒有看見宋節粗壯的手臂,已被那一折扭曲成不自然的角度:光憑那聲慘叫,就可感受到宋節有多疼痛。
真是令人詫異的發展啊,本來還以為英勇救妻的那男人:會慘遭一陣毒打呢!哪裡知道戰況一面倒,要倒楣的,似乎是那一胖一瘦的不速之客。
看不出來,這斯文的帥哥,很能應付這緊急狀況呢!
「不要!」站得老遠的花穗失聲大叫,急得雙手亂搖,沾著碘酒的棉花棒也甩到一旁去。「不要打他啊!」她急忙喊道:額上冷汗亂流。
怎麼辦?她不敢過去,怕冷天霽又要開口趕人。隔著這麼遠,她只看到那個長得像熊的傢伙揮拳攻擊她老公,然後,那兒就傳來一聲慘叫。
神啊,誰能好心的告訴她,那邊到底戰況如何?。她急得快哭了。
當那一拳揮向冷天霽時,她的心恐懼得狂跳,差點從喉嚨跳出來。
「你妻子有好生之德,在央求你住手了。」火惹歡出聲提醒,站在一旁沒有動作,悠閒的看著這一幕。
她的語氣平常,仍舊甜美動聽,如今的驚險,對她來說只是家常便飯。
「不,那句話不是對我說的。」冷天霽一扭嘴角,露出微笑。「她是在求這些入手下留情,別打傷了我。」妻子肯定認為,他只有挨打的分。
火惹歡低笑一聲,像是他說了一句最荒謬的笑話。
「這裡是公共場合,別弄得難以收拾了,最起碼答應我,別弄得到處都是血。」她低頭看著纖纖玉指,有幾分無聊。
「你到底是誰?」方逾力持鎮定,知道這回是踢到鐵板了。眼前這兩人不是在裝腔作勢,看那泰然自若的神情,肯定是真的不將他們放在眼裡。
原來那女人身旁,還潛伏這麼一號高手。他們貿然單獨行動,倒是失策了。如今採樣沒拿到,反倒還打草驚蛇,別的不說,宋節就已經賠上一條胳臂,倒在一旁痛得哭爹叫娘。
冷天霽微微一笑,向前傾身,在方逾的耳邊低聲說了一句。
只是短短幾個字,卻有無比的力量,方逾嚇得臉色慘白,噗咚一聲跪倒在地,只差沒有當場哭出來。
「你……你……你.....」他的聲音顫抖,連伸出的食指也在半空中抖啊抖,不難看出他的震驚。
誰來救救他啊,他可還不想死!
「可以看在我的薄面上,別打擾我妻子嗎?」冷天霽禮貌的問道,但那雙黑眸卻格外銳利,讓人難以呼吸。「我不想讓她看見過度血腥的場面。」他勾起嘴角,露出殘酷獰笑。
兩個男人跌坐地上,恐懼的抱在一起,用力點頭,只差沒跪在地上,砍雞頭髮毒誓,絕對不再來騷擾花穗。
看到情況和緩,站在另一頭的花穗慢慢踱步過來,先看看冷天霽的反應。
一步、兩步、三步……她嘗試的踏近,而他只是拋來沈默的一瞥,倒也沒再趕她走。
確定警報解除後,花穗迅速的撲上前,抱住他的手臂,從高大身軀後方,探出一雙眼睛評估戰況。
敵方兩人跪地求饒,我方兩人安然無恙。肯定戰況良好,安全無虞,她的膽子也大了起來。
「還不快走?!」她嬌叱一聲,雙手插在腰間,享受勝利的快感。
直到那兩人互相扶持,狼狽逃離後,花穗才又轉過身來,筆直的撲進丈夫懷裡。
「你還好嗎?。有沒受傷?有沒有哪裡疼?」她焦急的問,小手在他高大的身上摸索,害怕那些壞人把他打傷打壞。
「我沒事。」他揉揉她的黑髮,安撫著她。
雖然沒真的被打著,但是那雙柔滑軟嫩的小手,落在身上亂摸,撫過他的肩膀與胸膛,倒是一項讓他難以割捨的享受。
「真的沒受傷嗎?他不是打了你嗎?」她明明看到,那人兇狠的朝他揮拳。怎麼才一晃眼,他安然無恙,反倒是對方倒在地上頻頻發抖?。
「妳別擔心,冷先生應付得很好。」火惹歡輕聲說道,露出友善的微笑。
花穗倏的抬起頭來,粉臉上滿是疑惑。聽這美女的口氣,似乎跟他很熟似的。
「請問,你是哪位?」她問道,雙手把丈夫抱得更緊。
「我算是冷先生的同事。」火惹歡淡淡說道,再朝冷天霽輕點頭,而後轉身離開。
「我怎麼都不知道,你認識那麼漂亮的女人?」花穗低聲說道,看著火惹歡離去的背影。美女就是美女,不論舉手投足都美不勝收,甚至連背影也是漂亮的。
冷天霽低下頭來,額頭抵著她,輕笑出聲。「吃醋了?」低沈的聲音,以及男性氣息包圍著她。
「沒有。」嘴上這麼說,紅唇卻嘟了起來。
想起冷天霽先前開口趕她離開,卻讓那美麗的少女留下,她心裡有些酸酸的,怪不是滋味。唉,誰教他長得如此俊朗,足以誘得天下女子為他拋夫棄子,讓她危機感步步高陞,結婚不過兩周,就擔憂起外在誘惑了。
他留著那少女,卻把她趕走,這個舉動小小刺傷了她的心。
「要你暫時離開,是為了保護你。」冷天霽陡然說道。
哼,誰信啊……啊!
「你……你怎麼能……」花穗震驚得紅唇微張,眼兒瞪得大大的。老天,她嫁了個會讀心術的老公?
「你臉上藏不住心事的。」帶著硬繭的指,滑過柔嫩的粉頰,帶來她已經慢慢熟悉的酥癢。
她低下頭,嫣紅的臉兒幾乎垂到胸口,小小的嫉妒早被羞怯取代。
他真能看穿她的心思嗎?難怪他每晚都能看穿,她軟弱嬌羞的拒絕,其實是欲拒還迎──四周的人群逐漸靠攏,她用力拍拍臉,想拍去上頭的紅暈,省得被人瞧見他們夫妻間的親密模樣。
「你說了些什麼?怎麼能讓他們嚇成那樣?」花穗好奇的問,不明白他怎麼能讓那兩人,當場嚇得臉發白、手發抖,連滾帶爬的逃離現場。
剛剛只看見,他傾身在那兩人的耳邊,低低說了一句話,卻沒聽見他說了些什麼。
「我親了他們。」冷天霽露出淡淡的笑容。
「嘎?」
「我親了他們的臉頰,所以他們嚇跑了。」他重複道,似笑非笑的看著錯愕的小妻子。
「呃……」她皺起眉頭,無法決定該誇他機智,懂得以吻退敵,還是責備他:擅自把屬於她的特權,分享給那兩個臭男人。
他怎麼可以親別人呢?他的吻,全該是屬於她的才對啊!
不過,非常時期總得有非常犧牲,她不能連男人的醋也吃吧?
「嗯……那個……謝謝你救了我。」花穗仰起美麗的小臉,輕聲道謝。
黑眸黯淡,先前溫柔的笑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不悅。
「你用不著對我這麼客氣。」他靠在她的髮上,無奈的說道。她的禮貌,並沒有讓他愉悅。反而讓他感到深濃的疏離感。
「抱歉。」她靠在他懷中,聞著她已經日漸熟悉的男性氣息,輕輕點頭,在心中發誓,要快些改掉這個習慣。
連花苗都提過,她面對丈夫時太拘謹了些。她在他面前的生疏,難道真的如此顯而易見?
但是,一瞧見那雙深不可測的黑眸,她就會迸出生疏的用詞,根本管不住啊!
難道,她的心也清晰的知道,其實尚未了解他的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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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稚園的午覺時間,眾多小麻雀們,吃完午餐後全都躺平了,園區裡有了片刻寧靜。
教職員們偷得短暫清閒,群聚在辦公室裡閒話家常。月眉拿著水果刀,一面切著水果,一面吩咐大家快些吃。
「在李芳農回來前吃完,別留下任何證據。我寧可把果皮、果肉、果核都啃下肚去,也不讓她沾上一口。」她踞腳看看窗外,接著縮回脖子,繼續切水果。「討厭,這刀子好難切。」她嘟嚷著。
「喂,你拿錯手了。」柳丁班的導師,拿長尺輕敲月眉的手背。
「沒拿錯,我是左撇子啦,是刀子不好。」月眉把蘋果遞過來,眼尖的瞄見花穗手背上貼著透氣膠帶。「手怎麼了?」她問道。
「沒事,只是被刮傷了。」她簡單的說道,順手把透氣膠帶撕了。
傷口已經結痂,也不太疼,要不是有人提起,她都快忘了。
奇異果班的班導靠過來,發現她桌上的銀綠色手機,發出驚喜的呼聲。「哇!好漂亮的手機,新款式嗎?我在市面上沒見過。」
「我老公給的,要我隨身帶著,比較好聯絡。」花穗微笑著,想起他今早特地將手機放進她皮包裡的舉止。
那慎重的模樣讓她感受到,他是真的關心著她。光是想起他的舉止言行,她的心就甜得幾乎要融化。
千言萬語,有時候比不上一個簡單的舉止來得動心;他的溫柔讓她的心頭好暖好暖。
「手機的通話費很高呢!你捨得嗎?」眾人狐疑的挑起眉頭。
以節儉出名的花穗,突然變得闊氣,是結婚讓她轉性,還是天要下紅雨了?
她伸出食指,在眾人面前搖了搖,一臉得意。
「不不不,這手機是他公司新開發的產品,目前還在測試中,測試者能享有免費通話的優惠。」她露出甜笑,像是偷吃了一碗奶油的貓兒般滿足。
她可是反覆追問過,確認了又確認,只差沒讓冷天霽舉手發誓,簽下切結書,才相信這手機不用花費她一毛錢。
「他的公司是在做什麼?怎麼還插手開發手機?。」月眉問。
看這手機的規格跟功能,似乎都比市面上販售的更為優秀精良。台灣哪間公司有這麼大能耐,能開發這麼精密的手機?這可是需要很高的技術呢!
「呃……」花穗停下咬食蘋果的動作。
哪間公司?。她在腦子裡努力的搜尋,還是找不出答案。咦,是她忘了,還是他壓根兒沒告訴過她?
「咦,你先生不是上班族嗎?」
「上班族八點半就上班,哪能天天送花穗來上班?」
蘋果柳丁奇異果,外加櫻桃全圍過來,以疑問的眼神望著她,她則慢慢啃著蘋果,柳眉輕輕蹙起。
對喔,她都忘記問,他到底是做什麼的。
先前只聽他說,上班時間很彈性,任他自由安排,她照單全收的給予信任,沒有追究更多。
「你啊,什麼都不知道,就不怕嫁了個藍鬍子,最後被他殺了埋在家裡?」
「才不會,他是個好人。」這句話,她喊得最大聲。
嘴巴上這麼說,心裡卻已經打定主意,下班要跑快些,趁冷天霽下班前,把屋子徹頭徹尾翻查一遍,看看是否有可疑之處。
唉,怎麼結婚之後,反倒愈來愈覺得,丈夫神秘極了?
「他的職稱是什麼?職務又是什麼?」
「嗯……我猜,他最多就在公司裡蓋蓋章吧!」她半晌之後才說,猜想丈夫斯文優雅,做不得太粗重的工作,大概只能做蓋章一類的文職。
「好,夠神秘!」月眉下了結論,把水果盤拿去洗乾淨。
花穗桌上的電話響起,她嘴裡還咬著蘋果,說起話來有些含糊。「哪位?」該不是愛放羊的妹妹,又來討救兵了吧?
「你是花穗?」話筒中的聲音,有些似曾相識。
「我是,請問您是哪位?」她彎下腰,從抽屜裡拿出幼兒教科書。
話筒那頭,傳來雜亂的聲音,鬧得雞飛狗跳。
「把她抓過來。」
「媽的,這女人咬我!」
接著是年輕女子的尖叫聲,「可惡、王八蛋、你們這兩個龜孫子,還不放開我……啊……滾開!我踹死你、踹死你、踹死你!」連續砰砰幾聲,像是有人被踹倒,還伴隨男人吃痛的呻吟。
「把她綁起來!」男人吼叫著,喘著氣回到電話旁,背景音樂是花苗的叫囂聲。
花穗猛然站起,雙手把教科書捏得死緊。終於想起,這個人就是先前襲擊她的王八蛋。
這些人不敢碰她上見轉而去綁架花苗?!
「如果還想要她活命,就單獨到我指定的地方來。否則,就等我把她分成數塊,一塊塊的寄到你家裡。」男人陰狠的說道,急促的念出一段地址,隨後收線。
花穗眼中噴出怒火,砰的從椅子上跳起來,抓起皮包和手機,雷霆萬鈞的往外衝去。臨走時,還抽走了月眉扔在桌上的水果刀。
她要讓那兩個男人,付出慘烈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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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棟陰暗的大廈內上化穗連連深呼吸,來到指定的十二樓。
這是一棟將近完工的辦公大廈,離市區有點距離,附近沒什麼人居住,倒是挺適合綁架勒索的地方。
她踏入一間寬闊卻陰暗的房間,緊張得手心冒汗。她考慮過,該打電話給冷天霽,但是又害怕他挨打受傷,只能放棄,決心自立自強。
超市裡那次英勇退敵,說不定只是運氣好,這次情勢驚險,他要是受傷,她可是會心疼的。
挑明了說,她就是對他沒信心。
房內兩個男人站了起來,正是一胖一瘦雙人組。不死心的再度捲土重來。宋節手臂上的石膏,甚至還沒拿下來,就急著要再接再厲。
看見花穗真的單獨前來,纖細的背影後,並未尾隨那令人膽寒的身影,兩個人鬆了一口氣,把綁成小粽子、活蝦似亂扭的花苗,往門前粗魯一推。
「唔唔唔!」小嘴被破布堵著,有口難言,不過從憤怒的表情,也猜得出她想說的,絕對不是什麼好話。
「他們沒傷到你吧?」花穗緊張的問,明眸死瞪著那兩個臭男人,拿掉花苗口中的破布,並幫她鬆綁。
「姊,打死他們,不要怕,我可以幫你把屍體埋起來。」花苗揮動雙手,讓血液流通,擺出戰鬥姿勢。
雖然從小體弱多病,但是她的個性強悍得很,稟信有仇必報,不是弱不禁風的乖女孩。
確定妹妹安然無恙後,花穗的眉頭稍微鬆開。
「犯不著為這種人污了手。」她拉住蓄勢待發的妹妹,確認沒吃虧。那兩個臭男人,要是真敢傷害花苗,她非用刀子,把「禍根」剁下來不可!
「死到臨頭了還在耍嘴皮。」方逾哼了一聲,氣焰格外囂張。
「你們到底想要什麼?」花穗把手伸進皮包,懷疑這兩人目的在劫財。
哼,要錢沒有,要刀倒是有一把。她把刀子握緊,準備伺機拔出來,招待這兩個臭男人。
方逾看著她,緩慢的開口。「要你的心。」
花穗先是呆愣,接著粉臉驀地一紅,羞怯的低下頭去。啊,搞了半天,這人只是想引起她的注意力嗎?
「唔,很抱歉,我已經結婚了,再說,感情這種事情是強求不來的,我是很感謝你的心意,不過」她愈說愈害羞。
唉,長得美麗也是一種罪過呢!。如今她都結了婚,跟老公恩愛得很,只能對其他人說聲抱歉。不過,如果這個人把心意化成實際的賀禮,奉上一個大紅包,她會更感謝……
不耐煩她的自言自語,方逾濃眉一皺,揮手示意同伴動手。「把她架上手術抬去。」
「咦?」花穗瞪大眼睛。「上手術抬做什麼?」她困惑的問。
「開刀取你的心臟。」冷漠的聲音宣佈她的死刑。
花穗像是火燒屁股似的,往後跳了一大步,嫣紅迅速消失,先前的羞怯被震驚取代。
噢喔!糟糕了,她完全會錯意,這人是真的要她的「心」吶!
宋節踱步過來,每踏出一步,地板似乎就震動一下。他老鷹捉小雞似的,把花穗輕易拎起,往手術桌上走去,嘴裡還發出嘿嘿的獰笑。
「你們瘋了!」花穗掙扎著;寧死不肯躺上手術抬,雙腳胡亂踢蹬著,還抽空跟妹妹交換一個眼色。
開玩笑,躺上去只有死路一條呢!她才剛剛結婚,還等著跟老公生養一窩小孩,攜手白頭到老,哪能現在就香消玉殞?
方逾站在一旁,嘴角含笑,以為兩個弱質女流,沒有任何反抗的餘地。女人嘛!柔弱無力,最後還不是乖乖束手就擒?
「不論『屠夫』多麼厲害,等我們兄弟兩人取了你的心臟,去換了賞金,到時候天寬地闊的,難道還怕沒有去處?」他縱聲狂笑,站姿狂妄,已經在幻想酒池肉林的美好日子。
「屠夫?」花穗困惑的重複,秀眉蹙起。
他們說的是誰?是住在她家巷口,在傳統市場裡賣豬肉的老李嗎?
疑惑歸疑惑,手腳卻已經有所動作。花穗長腿一揚,趁著宋節沒留意,毫不留情的朝包著石膏的傷處,用盡全力的兇很一踹──同一時間,繞到方逾身後的花苗,舉起鐵棍,由後方襲擊,朝他雙腿間最脆弱的那一處,用力捅下去──
「啊!」瞬間,哀嚎二重唱響徹雲霄,一胖一瘦同時倒地,痛得亂滾。
「哼哼,笨蛋,見識到窮人家培養出的體力了吧?」花苗扮著鬼臉,樂得心花怒放,還乘機補踹好幾腳,專往方逾的痛處用力踩。
靠著搬運舊家具的長期訓練,花家姊妹的體力好得很呢!
「別浪費時間了。」花穗跳下手術抬,知道此地不宜久留。拉著妹妹就往外衝,急著要逃離這兩個瘋子。
再不趕回去,她說不定來不及準備晚餐呢!
★第5章男人的怒吼聲,傳遍整棟大樓。
「臭婊子!我要殺了你。」宋節氣到抓狂,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拎起鐵棍,拖著幾乎被夫妻聯手打廢的胳臂,吼叫著追出去。
光是聽那聲音,花穗也猜得出,如今處境有多險惡。為了保住小命,修長的腿兒跑得更快。
大廈內格局複雜,像是一座迷宮,姊妹二人在裡頭胡亂逃竄,急著要找出口。
偏偏天不從人願,愈是心急如焚,就愈是找不到方向,兩人無頭蒼蠅似的亂竄。
「我明明記得,樓梯口在這附近啊!」花穗搔著頭,俏臉上盡是困惑不解的神情。
「確定沒記錯?。」花苗頻頻回頭,懷疑身後有人跟著。會是那兩個歹徒,還是另有別人,始終隱藏在角落裡,也在大樓內靜默的跟蹤她們?
「別催我,我沒住過大房子,記不清這麼繁複的格局。」花穗喃喃抱怨,絞盡腦汁拚命回憶。
像是算好時間似的,手機刺耳的鈴聲,挑在此刻響起。
「喂?喂?是我。」花穗手忙腳亂的接起手機,蹲在角落,用最低的音量說話。
「你在忙?」冷天霽的聲音從手機中傳來,沈穩而冷靜。
「沒、沒什麼.....只是、只是上班。」她回答得吞吞吐吐,不敢據實以告。
總不能告訴他,自個兒正忙著逃命吧?再說,告訴他有什麼用處?斯文優雅的他,只怕幫不上半分忙,說不定還需要她扛著逃命呢!
是她心虛引起的錯覺嗎?電話裡的聲音,似乎少了平時的溫和,多了一分諷刺的懷疑。他的讀心術,莫非隔著電話也管用?光聽聲音,就知道她在說謊?
「是嗎?沒有什麼驚險刺激的事想告訴我?」冷天霽的聲音透過手機傳來,清晰得彷彿近在咫尺。
「呃,沒有。」
「沒事情需要我幫忙?」他的聲音更低沈。
「沒有沒有。」因為心虛,說得格外大聲。
「是嗎?」他緩慢的說道,把這兩個字,說得像是世界末日的前兆。
花苗瞪著門口,握緊鐵棍,考慮要去察看。「不要再浪費時間甜言蜜語,再聊下去,我們就要被開膛破肚了。」她抱怨著。
「噓,別說話。」花穗低聲說道,摀住通話口,想回頭繼續敷衍丈夫。
驀地,一聲暴喝響起。「該死的女人!」吼叫聲震得人耳膜發疼,比擬張飛一聲喝斷長扳橋的氣勢。
那聲呼喝,嚇得花穗雙手一鬆,手機摔落地上,立刻摔得四分五裂,裡頭精密的晶片到處飛。
「啊!」姊妹同聲大叫,注意力都放在手機上頭,壓根兒沒把來勢洶洶的宋節看在眼裡。
「摔壞了!摔壞了!」花穗瞪大眼睛,全身顫抖,嚇得口齒不清。
「天啊,這要多少錢?」
「不知道,這是未上市的產品。」
「數量稀少?我敢打賭,那絕對貴得離譜。」花苗下了結論,說得斬釘截鐵。
這手機看來,就是很昂貴的樣子。
花穗呻吟一聲,懊惱著不知回去後,該怎麼向丈夫解釋。她這時才想到,忘記問清楚,摔壞手機要不要賠償。
唉,窮人果然不該配戴這種高科技產物,她早該拒絕的。
更重要的是,她好擔心,冷天霽會聽見剛剛那聲怒吼。純樸的幼椎園裡,哪會有人罵這種粗話呢?她回去該怎麼圓謊?
被忽略的宋節十分不滿,把手中鐵棍揮舞得呼呼有聲。
「我要把你給撕了!」他怒吼著,表情格外猙獰,瞪著花穗。
「怎麼撕?是用一隻手嗎?不怕連那一隻手都被我踹斷?」心情惡劣的花穗,雙手插在纖腰上,不客氣的諷刺,俏臉上滿是怒意。
哼,這人害她把手機摔了,讓她一腔怒火無處發洩,誰要撕了誰還很難說呢!又是一聲咆哮聲,宋節氣得頭頂冒煙,像是被踩到痛腳的熊,在原地蹦得半天高。
「你這女人,死定了!」他吼叫著。
「殺她可以,別傷到『貨』,不然可就沒錢拿了。」方逾手中握著槍,蹣跚的走進來,姿態不太自然,臉上仍有痛苦的表情。
花苗那一棍子,瞄得格外神準,差點就讓他絕子絕孫。他費了好大的力氣,才能站起身來,至今雙腿間還隱隱作痛。
該死的,這對姊妹表面看來嬌弱,骨子裡可兇悍得很。他沒有想到,就算沒有屠夫阻擋,要擒下花穗,也是一件大工程。
槍口指了過來,姊妹很懂得「識時務者為俊傑」的真諦,立刻舉高雙手,做表面上的投誠,而賊溜溜的眼睛,卻在四處瞟瞄,觀察逃走的最佳路線。
「我只是關心嘛!或許等到這位先生手傷好了,我們再來討論,如何把我扯爛的技術問題。」情勢比人強,花穗的氣焰馬上滅了,換上最甜的笑容,用教導小朋友的語氣勸說。
可惜,絕招失敗,這次她笑到兩頰僵硬,也沒半點用處。
方逾冷笑著,沒被迷倒。「我倒想看看,等到心臟被挖出來了,你還能不能耍嘴皮子?」槍口來回移動,在她纖細的四肢上游走,考慮要朝哪裡下手。
「呃,取心臟難道不用打麻醉針嗎?」花苗發問。開玩笑,連拔牙都要打麻醉的吧?
「不用,我會射穿你的手腳,廢了你的四肢,再讓你好好感受,在意識清醒下被開膛剖肚、活生生拿出心臟的感覺。」方逾殘忍的說道,雙眼閃爍著憤恨的光芒,瞪著眼前這對姊妹花。
兩張小臉皺成一團,明顯感到不滿,嘰嘰喳喳的開罵。
「殘忍。」
「野蠻人。」
「你媽媽沒教過你,不能欺負女生嗎?」罵得順口,對付調皮男學生的口吻也搬出來了。
方逾閉上眼睛,連連深呼吸。「閉嘴!」他咆哮道,頭痛欲裂。
兩個女人咬住唇,終於不再說話,卻以漂亮的眼睛死瞪著他,做無言的抗議。
門外傳來輕笑,高大的身軀慢條斯理的踱了進來,這一次,兩方人馬都為之呆愣。
「姓方的,我勸你最好住手。」一個金髮藍眸的白種男人,以流利的國語說道,悠閒的倚靠在牆邊,雙手疊在胸前,嘴角噙著笑意。
他純粹只是進來觀賞,沒打算插手。藍眸落在花穗身上,多了一分好奇,仔細的上下打量。從那黑亮的及肩短髮、姣好的臉蛋,以及纖細窈窕的身段,他像審視藝術品般,充滿興趣的觀看著。
「那傢伙眼光還不錯嘛!」半晌後,他摸著下巳,說出結論。
方逾全身僵硬,瞪著不速之客。
「『神偷』,看在咱們是同行的分上,別來搶我生意,女人的心臟是我的。」他出聲警告,把槍握得死緊。
關於這女人的情報,大概已經傳遍世界各地,幾天後肯定有大量的賞金獵人也會蜂擁而至,為了領取那筆錢,搶著挖她的心臟。
「同行?」神偷哼了一聲,俊帥的臉上滿是鄙夷。「誰跟你們是同行?也不秤秤斤兩、照照鏡子,只是兩個專門偷竊器官的小賊,還想跟我攀稱同行嗎?。」
想他堂堂當代神偷,偷遍五大洲、七大洋,專偷無價之寶,業界誰人不敬他三分,聽到他的名號,就自動夾著尾巴開溜,這兩個傢伙,只是盜取器官販賣的逃犯,哪裡能跟他相提並論?
熱臉被人賞以冷屁股伺候,方逾的臉色一沈,出聲吼叫。「我管你放什麼屁!反正,這女人的心臟,跟那筆賞金,我們哥倆是要定了!」
神偷嘖嘖有聲,歎息的搖頭。「俗話說得好,笨蛋死得早,還真一點都沒錯。」這兩個笨蛋,至今還掛念著賞金,不知已經死到臨頭。
「夠了!」宋節忍無可忍,揮舞著鐵棍要趕人。
神偷輕巧的一躍,躲過襲擊,仍是一派悠閒模樣。「喂,我是不想看見滿地鮮血,擔心嚇壞兩位小姐,所以才大發慈悲,特地來提醒你們的。」真是狗咬呂洞賓,這兩人非但不領情,還急著轟他走。
「滾!」一胖一瘦雙人組,同聲嚷了出來。
角落裡,搞不清楚狀況的花家姊妹,雙手維持投降狀態,兩雙酷似的明眸眨啊眨,小臉上滿是困惑。
神偷帥氣的一撥額前金髮,再接再厲,很好心的繼續游說。
「別怪我沒提醒你們,她是屠夫的女人,你們想活命。就雇個十個八個人來,伺候得她高高興興,再租個大禮車,把她毫髮無傷的送回去。」他的手筆直的伸出,指向猛眨眼兒的花穗。
「我?」紅唇微張,她滿頭問號亂飛。
屠夫的女人?等等,她跟賣豬肉的老李不熟啊!再說,她可是有夫之婦,這男人胡說八道,要是傳出去,她的名節豈不毀了?
「我跟屠夫不熟。」花穗嘟起紅唇,不甘心被詆毀。
她跟老李哪有什麼交集,頂多也是用幾朵笑容,拐他多送一些排骨回家燉湯而已。
「不熟?」神偷伸手搔搔頭,一頭霧水,朝門口喊道,「喂,她說跟你不熟呢!」
神偷那一聲叫喚,讓眾人的目光轉向門口。接著在場眾人十分有志一同,紛紛倒抽一口涼氣。
龐大的陰影,不知何時就已停駐在門前,陰暗的天色將他籠罩其中,讓人一時眼花,幾乎要以為他是黑暗裡的幽靈。
黝暗的黑眸在黑暗中靜默的觀看,縱使看不見真面目,那凌厲的目光,以及冷酷的氣勢,已經讓人畏懼三分。
花穗瞪大眼睛,想看清楚來者何人。
那是誰?另一個賣豬肉的?不過話說回來,她還沒見過哪個賣豬商家有這麼棒的體格。更令人咋舌的是這人的衣著,似乎也考究得很呢!
那件名牌西裝,她丈夫也有一件,她仔細燙過好幾次,自然一眼就能認出那個牌子的衣服。還有另一點,她也能打包票確定,這人肯定不是老李。
老李長得福泰極了,挺著圓滾滾的肚子,哪有這人頎長健壯?
「我就說你認錯人了,我真的不認識──」她的話說到一半,戛然而止。驚嚇的情緒在腦中炸開,水晶般剔透的明眸,差點沒跌出來。
高大健碩的男人緩緩的走來,室內靜默到最高點,所有人的呼吸都停滯。
那雙凌厲的黑眸誰都不看,就是鎖住了她,沒有挪開。
花穗用力揉揉眼睛,努力的想確定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不會吧,這個周身環繞可怕氣息的男人,長得跟冷天霽好像!
「呃,姊,」花苗也跟著揉眼睛,皺起眉頭。「我想,我的眼睛不舒服。」糟糕,她眼前開始出現幻象了。
他一步又一步的接近,無視於看戲的神偷,以及抱在一起拚命發抖的胖瘦雙人組,筆直朝她走來。
那張俊臉愈靠愈近,花苗的眼睛也愈瞪愈大。「姊……姊夫?」她仍不敢確定,怯怯的喊了一聲。
會不會只是長相酷似,例如雙胞胎那一類的人?眼前這人的氣質,跟溫文儒雅、牲畜無害的姊夫完全不同啊!
冷戾冰寒的眸子落在花穗身上,瞄見她因奔跑而凌亂的衣衫,以及領間稍稍露出的雪白肌膚時,略略一瞇。接著,黑眸陡然迸出高熱的怒火,那炙熱的高溫幾乎可以焚燒一切。
胖瘦雙人組含淚把彼此抱得更緊,妄想要悄悄逃開,卻又發現,討人厭的神偷正擋在門口,微笑著等看他們被處死。
沈默不語的男人走向花穗,黝黑的雙手伸來,攏起她的領口,不讓專屬於他的美景暴露在外。他靠在她耳邊,吹出灼熱的氣息,掃過她敏感的頸間。
「呃,你……唔,呃──」紅唇才剛張開,話語就被截斷。
他猛地將她抱進懷中,讓她雙腳離了地,嬌小的身子被他圈住,炙熱的唇也壓上她的,旁若無人的吻住她。熱燙的舌探入她口中,霸道的享用嫩唇柔舌,在她還不知所措時,就圈緊纖細的腰,吻得萬分熱烈。
他用這一吻,確定她安然無恙,也用這一吻,宣示了對她的所有權。
旁人看不見,他把她抱得好緊好緊,她柔軟的豐盈,被緊壓在他結實的胸膛上,而腰間的強大壓力,讓她動彈不得。隔著幾層布料,她暈眩的察覺,他抵著她雙腿間的那一處,逐漸變得熱燙堅挺……
「唔……」她發出驚慌的呻吟,眼兒瞪得圓圓的,他吻得更深,汲取她的神智。
直到鋼鐵似的箝制,稍稍放鬆些時,花穗還因那一吻而喘息不已,雙手撫著胸口,心跳得飛快,全身也虛軟無力。
老天,是他,真的是冷天霽!
就算他這個吻霸道得不像話,但是從他的氣息、身形,以及擁抱的力度,她還是能輕易認出,這人千真萬確是她的丈夫。
「沒事吧?」冷天霽抵在她的紅唇上,開口問道,輕啃著花瓣似的唇。
熱燙的呼吸,引發一陣酥麻,花穗的身子被輕易喚醒,敏感的竄過輕顫。
她甚至感覺到,在衣服底下,柔軟的豐盈上的蓓蕾,已經悄悄挺立,像在等待著他更進一步的觸摸。她羞窘的掙扎,卻發現這樣的舉動,只是增添了兩人身軀間的煽情摩擦。
「沒……沒事……」花穗回笞得吞吞吐吐,羞紅的臉兒垂到胸口,不敢迎視他的目光。
一來,是他如今的目光太嚇人,二來,是她當場被逮著撒謊,尷尬得簡直想挖洞跳進去。
剛剛在手機裡,她還親口說自個兒正在上班,沒發生任何不尋常的事情,而這會兒竟讓他看見,有人用槍指著她,嚷著要取她的心臟。
「遇見危險,為什麼不向我求援?」冷天霽捏起妻子的下顎,不讓她閃躲,目光裡投射出慍意。
該死!他可是她的丈夫,而這小女人卻連身陷險境,也還不肯向他求助,嘴硬的嚷著不需他幫忙。
直到如今,他最親密疼寵的枕邊人,仍將他當成外人嗎?
怒氣凝結在胸口沈重得像塊巨石,她生疏的態度,讓冷天霽的目光陰驚,溫和模樣蕩然無存。
頭一次感受到他的怒意,花穗真是印象深刻,雙腳嚇得使不上力,要不是有他霸道的環住纖腰,肯定已經像爛泥似的,在地上攤成一團。
「我……我……我、我、我……」在他的注視下,花穗我了半天還我不出個下文來,手腳呈現同頻率顫抖。
嗚嗚,他這麼兇的瞪著她,要她怎麼說嘛!
冷天霽的視線在她身上游走,口吻一如往常,目光卻是前所未有的嚴酷冰冷。
花穗腦袋裡亂烘烘的,唯一能確定的只有一件事──她的麻煩大了!
「呃,姊夫,姊姊是怕你來了,到時拳腳無眼的,你一個不小心會受傷。」花苗好心的解釋,想為姊姊解圍,聲音卻小得像蚊子叫。
怎麼辦?這個理由現在聽來一點說服力都沒有,憑姊夫此刻的氣勢,別說是兩個小角色了,只怕是連一個國家的軍隊,都難以與他抗衡。
「噗!」角落的神偷,忍俊不禁的笑出聲來。
屠夫會受傷?他出現的地方,別弄得屍橫遍野,就已經萬民稱幸了。屠夫的新娘,似乎還弄不清楚,自己嫁了個不得了的男人呢!
冰寒的目光掃過來,略微一瞇。
為了保住性命,神偷用盡全力,把狂笑的衝動嚥回肚子裡,立刻恢復冷靜。
「笑什麼?。死到臨頭還不怕嗎?」他臉色一整,責備的說道,很惡劣的把偷笑的罪名嫁禍給角落的胖瘦二人組。
方逾找到勇氣,這才想到,自個兒手上還有槍,兩方的勝負,這會兒可還沒落槌判定。他深吸一口氣,緩慢的站起身來。
神偷起了些憐憫之心,決定積點陰德,他默默撥通了手機。
「醫院嗎?我們這裡即將會有重傷者。」看了一眼冷天霽冰寒冷戾的臉色,他小聲補充。「請救護車務必快些趕到,否則,傷者很可能會變成死者。」
這些話語,無疑是火上加油,激得方逾更加恐懼。他顫抖的舉槍瞄準,決心賭命豁出去!
「別想帶她走,賞金我們是要定了。」都到了這關頭,他說什麼也不能讓煮熟的鴨子飛了!
只是一晃眼,冷天霽高大的身軀以詭異的速度竄來,迅捷得讓人詫異。一下凌厲的手刀落下,五指如爪扣住方逾的上臂。
一摸一握,他順帶取走了槍枝。再一下行雲流水的漂亮手勢,槍膛裡子彈全被倒了出來,叮叮咚咚的掉了一地。
俊朗的面孔逼近,薄唇上綻出一抹可怕的笑容,讓人看得拚命顫抖。他用最低沈的聲音徐緩的開口,「我說過請你們別來打擾我妻子,而你們也首肯了,不是嗎?」他狀似輕鬆,指間的力道卻強得驚人。冰冷的眸子鎖住對方蒼白的臉。
「出爾反爾的人,需要付出代價。」陰驚的目光,猛地一凜。
嘎答一聲,奇怪的聲音響徹室內。
那聲音聽來很熟悉,像是她拿刀背拍斷雞骨頭的聲音,讓她頭皮發麻。
「啊!」方逾慘叫一聲,原本握槍的手腕呈現詭異的角度,軟趴趴的垂著,看來骨頭已經被折斷。
這個人真的是那個對她溫柔而呵護備至的男人嗎?花穗頭上問號愈聚愈多。
眼前的他,感受不到半分屬於人類的情緒溫度,一雙冰寒的眼睛充滿殺氣。殘忍的屠殺獵物。那模樣,根本就是以殘殺為天職的屠夫……
先前是暗暗祈求過,有人能夠前來英雄救美,但是,老天爺對她厚愛過度,賞了她一份棘手的大禮。她完全想不到,這萬夫莫敵的英雄竟會是自個兒的丈夫!
只是,看見眼前的血腥畫面,她心中有著濃厚的不安。嗚嗚,老公這麼兇悍,以後夫妻吵架或打架,她豈不是輸定了?
不知怎的,雖然看見他冷酷的一面,她卻沒感到半點恐懼。心中有個聲音偷偷的告訴她,他即使有這麼可怕善戰的一面,卻也絕不會傷害她一分一毫。
那聲音很微弱,卻很清晰,在心裡回盪了好幾遍。
眼前,激戰尚未休止。
宋節玩起下三濫的招數,乘機從後方撲來,來個絕地大反攻。
「啊!小心!」花穗緊張的低嚷出聲,一顆心跳到喉嚨,差點沒蹦出來。
冷天霽撇唇,笑容更冷更殘酷。他淡漠的瞄了一眼,高大的身軀閃電般挪移,左腳為軸,下盤不動,右腳順勢掃出,夾帶強勁的力道,不偏不倚的正中目標。
「哇……」長音的尾端,化為哀嚎。
長得雄壯威武的巨漢竟挨不住這一下側踢,口中馬上吐出鮮血,橫飛出去,以臉貼撞上牆壁,畫出一道粗粗的血痕後,軟倒在地上不斷呻吟。
雙人組再度敗北,這次非但倒地不起,嘴角還吐著白沫與鮮血,被揍得更加淒慘落魄,只剩下半口氣。兩人身上都有著遭遇重擊後的嚴重紅腫。
呃,她的猜測算不算沾到一些邊?握拳揍人,其實跟蓋章沒什麼差別嘛!
冷天霽走過去,沒打算善罷干休,目光仍舊冰寒。「你先前提過,要對付她的方法,我會一一加諸在你身上。」他淡淡說道,薄唇一扯,綻出讓人心驚膽戰的冷笑。
「不!」花穗失聲喊道,急促的奔上前,頭搖得像波浪鼓。
陰驚的黑眸掃了過來,落在她身上。
「這樣就夠了,別再打下去了。」短短時間裡,她的角色丕變,從受害者升格為說客,扯著他的手臂拚命拉,不讓沾血的拳頭,繼續往半死不活的倒楣鬼身上招呼去。
好吧,就算這兩個王八蛋罪有應得,但是她終究沒有受傷,冷天霽只需要略施薄懲,不需要取人性命啊!
頂多上讓她踹兩腳洩憤,再逼兩人吐出手機的賠款,大家就算扯平吧!
黑眸先是一瞇,望定那張堅定小臉,看出她的固執。許久之後,緊握的拳頭緩慢鬆開,他伸手一揚,方逾像包垃圾似的,往牆壁斜飛過去。
「好,我不殺他們。」冷天霽徐緩的說道,從口袋中抽出手絹,擦拭手上的血跡。
神偷吹了個響亮的口哨,偏頭看著冷天霽。「真難得啊,你竟肯聽話?根據以往經驗,你要是發起火來,不是連上官家兄妹都阻止不了你嗎?」他探頭一看,用腳尖踢踢倒地不醒的雙人組。「嗯,只用得上救護車了。」
看來,這場婚姻帶來的效果不錯,至少可以確定,這小女人能遏止屠夫的憤怒與殺意,往後倒楣的人數肯定可以減少許多。
花穗鬆了一口氣,拍拍胸口,剛剛的畫面,血腥得嚇人呢!還好她的心臟夠強壯,不然大概早就昏了。
啊,心臟!
「花苗?」她緊張兮兮,忙著尋找妹妹的蹤跡。
花苗安然無恙,沒捧心呼疼,仍舊活跳跳的。「我沒事。」她答道。
「沒事就好。」花穗點點頭,接著奔到昏厥的雙人組身旁,大膽的掏起兩人的皮夾,搜刮裡頭的現金,光明正大的往口袋裡塞。
「你在做什麼?」神偷踱步走來,好奇的看著她。
「收取精神損失賠償啊,他們綁架花苗、威脅我,害得我提心吊膽半天,難道不用付些錢,讓我們去買幾帖藥,喝來壓壓驚嗎?」她說得理直氣壯,暗行趁火打劫的惡事。
冷天霽緩慢走來,最後再睨了一眼,確定兩人無法作怪後,轉而看向花穗。
「我們回去。」他淡淡說道,低沈的聲音裡,有著無限嚴肅與霸道。
「回家?」她眨眨眼睛。
「不,回『絕世』。」
★第6章市郊一片風景優美的山林,守衛森嚴,是私家擁有的領地,坐落著數棟精美建築。只有少數人知道,此處隸屬於「絕世」集團,是整個集團的樞紐,領導人及幾位幹部在這裡都擁有住所。
看著眼前幾個陌生人,花穗的腦子還有些轉不過來。事情發展得太快,她至今難以消化。
「絕世」?那個很有錢的國際拍賣集團?
她本以為,冷天霽只是普通公司裡的小職員,哪裡知道他不但任職於「絕世」,連他的職位,似乎都高得嚇人。
當丈夫輕描淡寫的提起,這間黑磚建造的寬闊屋子是「絕世」分派給他的住所時,花穗眼珠子猛眨了兩下,鏘鏘的換上金錢符號,腦子裡的數字,正以驚人的速度向上攀升中。
哇!這麼一棟房子,可是價值很多錢的呢!
別的不提,光是他們剛剛所用的餐點,就奢華得讓人咋舌,光是銀光閃閃的餐具,就夠讓人眼花撩亂。
「冷夫人,今晚有很新鮮的波士頓龍蝦。」僕人恭敬的說道。
花穗睜大眼睛,交給丈夫處理,坐在餐桌旁一聲不吭。
波士頓?那麼遠來的龍蝦,肯定很貴吧?
坐在身旁的冷天霽,雖然對她跟危險人物攪和的行為,非常非常不滿,卻仍不改溫柔本色,替她處理好難搞的龍蝦,俐落的剔出肥美的蝦肉,吃得她眼兒滿足的瞇成兩彎新月。
飯後,她被丈夫牽著,到了一間舒適的大廳內。
像是怕她又溜去闖禍似的,冷天霽始終牽著她的手,將她留在視線可及範圍內,莫涮高深的黑眸始終看著她。
「喝些紅茶好嗎?」溫和的聲音詢問道,將精緻的瓷杯放在桌前。紅茶的香氣瀰漫在房間裡,讓人心神舒暢。
花穗將視線從骨董花瓶上拔回來,看見一張似曾相識的美麗臉龐。眼前纖細如花的少女,就是先前在超市裡,有過一面之緣,讓她喝了一小杯醋的美人。
被餵得飽飽的,她心情好得很,見到火惹歡時,只覺得有些詫異。「你也是「絕世」的人?」這間有錢的拍賣集團還徵召美麗的工讀生嗎?
火惹歡彎唇微笑,繼續倒茶的動作。「我是上官家的養女,『絕世』的創立者上官厲,是我的養父。」她解釋道。
上官家在台灣頗具神秘性,許多傳言圍繞著這創立驚人企業版圖的家族打轉。
家族成員很簡單,只是一對身分如謎的兄妹,以及一個美麗的養女。
兄長上官厲十多年前崛起商場,成立「絕世」,收養火惹歡為養女;妹妹上官媚,負責主持亞洲地區事務。兩人不曾在媒體上曝光,外界非但調查不出他們的背景,甚至連「絕世」幾位幹部的身分都查不出來。
花穗作夢也想不到,能親眼見著這些神秘人物,更想不到,自已竟能被他們奉為上賓,仔細的呵護伺候著。
話說回來,這些都是托了冷天霽的福。看來,她可沒嫁錯人呢!
白衣男子走入室內,氣質儒雅,行走時衣袖中有淡淡藥香。他的手上提著古老的藥膏匣子。
「她還好吧?」花穗率先發問,仍舊放心不下。剛剛一進門,冷天霽就將花苗交給這男人,還要她別擔心。
「花小姐沒事。」衣笙說道,將幾味安神的藥方收起。「她先前動過的手術,已經改善心臟機能,生活可與常人無異,不用多加操心。」他是當代神醫,至今還未碰過能讓他束手無策的病症。
花苗跟在後頭咚咚咚的跑進來,臉兒紅撲撲的,的確是個健康寶寶的模樣。
「我早說過沒事的。」湊到老姊身邊,她抽動小巧的鼻子,敏銳的聞見食物的味道。「咦,有香味,你剛剛用餐了?」
「嗯。」
「吃什麼?」花苗追問。
「龍蝦。」花穗滿臉歉意。糟糕,龍蝦太美味,她都忘了打包給妹妹嘗嘗。
「啊,老姊,好奸詐喔!」嗚嗚,怎麼可以趁她去檢查時,偷偷吃好料的?她也想吃龍蝦啊,家裡清貧,能嘗到蝦味的食物,只有蝦米跟蝦味先。
花苗沮喪的垂下肩膀,視線在屋裡轉了一圈,不去跟花穗擠同張沙發,沒去當電燈泡。
呃,以前不當電燈泡,是她好心,不想打擾新婚夫妻。至於現在,她不當電燈泡是為了小命著想。
見過姊夫厲害神勇的能耐後,她哪裡還敢跟他搶姊姊的注意力?她連瞥向姊夫的目光都是小心翼翼的。
「衣笙,好久不見了。」站在窗邊的神偷舉起酒杯,微笑打招呼。
衣笙放下藥箱回以微笑。「真是稀客,我記得,你已經兩年不曾來台灣了。」剛剛忙著照料花苗,他還未能跟屋裡的成員打招呼。
神偷露出痛苦的表情,瑟縮了一下,像是被人打了一拳。「要不事關重大,我才不想回來。」他嘟嚷著。
衣笙點點頭,視線看向角落,瞧著滿臉好奇的花穗。
「這位,就是屠夫的女伴?」他問道。看冷天霽的態度,就能猜測出,這女人對他意義重大。是什麼樣的女伴能讓這男人如此重視,特地帶回「絕世」總部?
冷天霽勾起薄唇,露出微笑。「是我的妻子。」
衣笙難得錯愕,抬起頭來。「妻子?」
「呃,嗨。」花穗尷尬的打招呼,一臉的無辜。
打從踏進這片山林起,她那「冷太太」的頭銜,已經嚇壞不少人。眾人有志一同,全露出驚訝的表情,像是冷天霽會成婚,是件最不可思議的事。
「你什麼時候結婚的?」衣笙追問。
「兩個星期前。」
神偷早一步知悉內情,嚷出聲來,忙著找人分享他的不滿。「看吧,我也說這人不上道,連結婚的大事也保密得很。」當冷天霽親口證實,這迷糊美麗的小女人就是他的新婚妻子時,神偷差點從椅子上跌下來。
「為什麼需要保密到這種程度,甚至不通知集團裡的人?」火惹歡遞上溫熱的紅茶,問出眾人心中的疑惑。雖說成員們沒有義務報告近況,但是貼心的她總有著出於真誠的關心。
冷天霽在「絕世」內代號屠夫,負責的是最冷僻的任務,若非必要,上官家絕不動用他。這個男人一旦出手,就肯定要有人死去。
在眾人之間,他始終莫測高深,甚至稱得上是溫和的,平日裡優雅得有如貴族,嗅不出半點血腥味。他的笑意,往往牽動了嘴角,黑眸則深不可測,讓人看不穿。
沒想到這麼內斂的男人,也會有驚人之舉,這會兒竟帶了個新婚妻子來,造成「絕世」內一陣恐慌失控。
「我考慮過,讓上官媚知道,肯定不會有好事。」冷天霽皺起濃眉,握在花穗腰上的手,略略緊了一些。
「拜託,不要提那個名字,我的胃好痛。」神偷發出呻吟,伸手護著有些發疼的胃,只是聽到名字,他就不由自主的發抖。
上官媚生得極為美麗,兼而有著令人望塵莫及的聰慧,比起兄長上官厲毫不遜色。但是讓人頭痛的是她的狡詐邪惡,也堪稱世界第一等,遇上集團內的成員為情所苦,她絕對樂於落井下石。
冷天霽選擇隱瞞婚事,無疑是明智之舉,這個方式,值得夥伴們學習傚法,或許就能有效的避開那女人的惡整。
火惹歡歎了一口氣,沒有費神為上官媚辯解。相處多年,上官媚的邪惡行徑,她比別人更加清楚。
「那個上官媚,很討人厭嗎?」花穗提出疑問,好奇心被挑起,這麼強烈的徘斥現象就連幼椎園小朋友間,都很少見。
在場的數人用力的點頭,輕易取得共識。
冷天霽瞇起黑眸,沈思了一會兒。「別提上官媚,先將事情交代清楚。」他伸出手,謹慎的將她環在身邊。
衣笙挑起眉來,注視著眼前這一幕。認識屠夫多年,還不曾見過,他有過這麼慎重的態度,那神情不是偽裝而是真摯的溫柔。
其實,只有極少數人知道,冷天霽的優雅溫和是假象,他的可怕危險,根本無法形容。
但是眼前,護著妻子時,這個冷酷男人眼中流露的溫柔卻又是貨真價實的。
衣笙不禁好奇,花穗到底有什麼能耐,在冷天霽心中又有多重的份量,竟能勾動他心中的溫柔。
「什麼事情?」她一頭霧水,不明白丈夫為何滿臉慎重,彷彿如臨大敵。他的表情好沈重,像是很煩惱似的,就連她媽媽聽見菜價上漲時,臉色都比他好看。
「有人追殺你的事。」
「不過是兩個變態想找人開刀,我運氣不好才被盯上。」她聳聳肩,理所當然的回答。
「這不是偶然。那兩人在黑市裡是販賣器官的小混混,他們盯上你是因為你有他們想要的東西。」冷天霽看著她,黑眸深不可測。
「他們要我的心臟?」花穗的手落在胸前護得緊緊的,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畢竟,被器官販賣者看上,不是什麼愉快的事情。
心臟嘛,每人都有一個,何必偏要來搶她的?
想到自個兒的心臟被人血淋淋的挖出來,她開始反胃,臉兒皺成一團。
「怎麼了?」他極為細心,立刻注意到她臉色有異。
「我很不舒服。」她皺著眉頭說道。
「想吐嗎?」
「不可以浪費食物!」她瞪大眼睛拒絕,用手捂著唇,堅決不吐。現在,就算龍蝦復活,在她肚子裡張牙舞爪,她也會閉緊雙唇,用意志力把它消化掉。
神偷走到桌前,輕按一個鈕,原木桌面滑開,升起一幅巨大的液晶螢幕。他取出晶片放入電腦內讀取,轉瞬之間,螢幕劇烈閃動,出現無數筆的資料與數據。
「這是兩個月前,送至世界各器官販賣組織的資料,內容是血液的類別以及排斥最低狀態的比對數據。」神偷解釋著,略過自個兒偷來這張晶片的過程。
「排斥?他們想做心臟移植?」花苗久病成良醫,在螢幕上看見常出現在病歷表上的醫學術語。
衣笙注視著螢幕,緩慢的皺起眉頭。「這人的血型,是屬稀少的A亞孟買型。」這種血型,他也是頭一次見到。「人類迄今為止發現的二十六種血型中,有二十二種屬稀有血型,擁有稀少性血型的人,要找到合適的器官做移植手術,除非是發生奇跡。」
「這個人,決定用錢來買奇跡。」神偷撇撇嘴角,充分表現出不以為然。「這顆心臟,是歐洲一個軍火大盤商要的,他的心臟病已經到了末期,除非換心,否則只有死路一條。」
「你對A亞孟買型不陌生吧?」冷天霽低頭看著一臉專注的小妻子。
「當然。」她小聲的回答,跟花苗互看一眼。
從小她們就不斷被告誡,必須小心謹慎,否則發生意外,除了自家姊妹的血能輸來應急,血庫裡可沒有她們能用的血。
曾經問過父親,明明是台灣人,為什麼有一個名稱聽來很像印度阿三的血型,父親無語,而埋進墳墓裡的祖先們,更是半聲都吭不出來。
「方逾跟宋節是地頭蛇,自然清楚台灣有哪幾個人擁有A亞孟買型的血型。發覺花苗的心臟有些問題後,將她排除在名單外,接著找上了你。」冷天霽徐緩的解釋,觀看著她的表情。
他不願意嚇壞她,但這麼危險的事他卻無法不說明。如果可以,他寧願自已身陷險境也絕不願意牽連花穗。但是,萬萬沒想到危機竟是衝著花家人來的。
他不管那些人要從何處得到所需的心臟,但是想動他的妻子就是不行!任何膽敢傷害她的人,他絕不輕饒!
神偷扮了個鬼臉,在胸前畫了個十字,為那些不識相的人祈禱。
「你妹妹的心臟有著先天性的疾病,並不適合移植,而你的心臟,則是新鮮又健康,才會成為目標。」他說道。
新鮮又健康?聽到別人這麼形容自已的心臟,她覺得有些怪怪的。
「那兩個人就是想挖我的心臟,去給那個軍火販子?」她問。
「他們接觸不了那麼高的層級,頂多是挖你的心去換賞金。」神偷搖頭食指敲著桌面。
「害怕嗎?」冷天霽的手環繞著她的腰,卻發現她稍微挪開。那不是厭惡或排斥,而是直覺的避開。
他的眉頭緩慢的一揚,不動聲色。
「還好。」她低聲回答,輕咬著唇,沒瞧見他的反應。
見識過丈夫的能耐,她就算有天大的恐懼,也早就煙消雲散。先前那兩個人可是被揍得慘兮兮呢!
不過,同血型的人裡出了個軍火販子,讓花穗覺得好丟臉,真是讓人意外啊,同樣血型的人竟有這麼大的差距,像她全家,可全是奉公守法的好公民呢!
「上官厲擔心『洛爾斯』插手,要我回來告知詳情,也好讓你們能夠防範。」神偷將事情交代清楚,而後喘了一口氣。
一提到「洛爾斯」這組織,在場幾人都皺起眉頭,效果跟提起上官媚時相似。
對他們來說,那組織等於是麻煩的同義詞,一旦牽扯上,就代表著一場爭端。
火惹歡偏頭,清澈的眸子裡流光閃動。她伸手從衣袖中拿出一張撲克牌,放置在桌上。「屠夫前不久發現的那張黑桃J撲克牌,由『武者』分析過,證實是洛爾斯首腦的身分宣告,他也來到台灣了。」
「嘿嘿。」神偷怪笑兩聲,看向冷天霽。「看來,你老婆的面子挺大的,竟連黑傑克都引得來。」
黑傑克?誰?冷天霽的朋友嗎?
最重要的是,他會送紅包來嗎?
花穗瞪大眼睛,眾多問題在腦子裡轉了一圈。
「黑傑克或許會想賣那軍火販子一個人情。」衣笙評估道,表情凝重。事情牽扯上「洛爾斯」還隱瞞得了上官媚嗎?那女人一旦插手事情將會變得更複雜。
被冷落許久的花苗悄悄靠過來,扯著姊姊的衣袖,吸引注意力。「啊,姊,我要送你的禮物扔在那棟大樓裡。」她小聲說道。
「什麼禮物?」
「我自己做的一床新被單。」
啊,她正想換新被單呢,床上用的那條,雖然不算舊,但是晚上磨啊磨,遲早磨破……
視線看向冷天霽,花穗的粉臉轟地紅了起來。
「布料花了多少錢?」半晌後她才問。
「五千多塊。」花苗滿心不捨。「我還做了一個好可愛的心形抱枕套,旁邊還綴著蕾絲花邊。」她用雙手比劃出一個心形。
「什麼?那麼貴?」
「嗚嗚,我想說,難得家裡有喜事嘛!」她一臉委屈。
半晌之後,花穗才下了決定。「我們回去。」她小聲說道,牽著妹妹的手,極為緩慢的往門口匍匐前進,想偷偷離開。
走不到兩步,低沈的聲音就在背後響起。
「花穗,坐下。」冷天霽徐緩的說道。
「我只是想去拿.....」
冷天霽的目光一沈,五官瞬間變得冷峻嚴酷,周身的氣息在瞬間一變,溫和的面具崩碎。
那凌厲的冰箭射來,花穗全身僵硬,動都不敢動。她本能的知道,再堅持去拿被單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所以選擇乖乖站好不動。
「過來,坐好。」破天荒頭一次,他用冷硬的語調對她說話。
「我不要坐那裡。」她嘟著紅唇不依的說道,粉頰上一片霞紅。
討厭啊,她……她才不要當眾坐在他的大腿上呢!大家都在看著她多不好意思啊!
「過來。」低沈的聲音重複響起,這回附贈燙人的怒氣。
「好嘛好嘛。」她小聲的嘟嚷,緩慢的走到他面前,心裡有些委屈。嗚嗚,在家裡他可不會這麼兇,為什麼一到「絕世」的地盤上他翻臉比翻書還快,霸道得不像話。
踱步沙發旁,她還想討價還價。「我坐旁邊好不好?不要……啊!」她發出一聲驚叫。
有力的手驀地一揚,只是輕輕一帶,就將她扯入寬闊的胸膛。她撞上他結實的肌肉,唇兒擦過他的胸口,臉兒羞紅,急忙就想退開。但是纖細的腰才一挪動,就感覺到一陣強而有力的箝制。
冷天霽的手等在那兒,有效的困住她。所用的勁道很巧妙沒有弄疼她,卻也讓她掙脫不開。
為了一勞永逸,他決心將她困在懷中仔細守衛呵護,免得她又臨時起意,溜回危險裡。
一連串的動作,霸道卻又掩不住他關懷她的事實,看得其他人萬分驚訝,目光發直、嘴巴微開。
衣笙從衣袖內取出白綢包,指尖一抖一抽,取出白綢包內長長的銀針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快速的扎了神偷一針。
「唉啊!你為什麼拿針扎我?」神偷吃痛,怪叫一聲,對衣笙怒目而視。他沒痛沒病的,這傢伙為啥免費替他針灸?
「會痛吧?」衣笙不答反問。
「廢話,當然痛啊!」
「會痛就好。」衣笙點頭,慢條斯理的收起銀針,恢復先前的平靜。「剛剛瞧見屠夫發怒,我有些閃神,還以為自個兒在作夢。不過,既然你能感覺痛,那……」他聳肩。
加入「絕世」到如今,還是頭一次看見屠夫發怒。原本以為這個男人對每件事、每個人都是好整以暇的,沒想到他不知從何處娶來的小女人,讓他的喜怒哀樂全都藏不住了!
神偷咬緊牙根,瞇著眼睛。敢情衣笙是拿他來當實驗品?!
沙發上,夫妻兩人大眼瞪小眼,花穗的紅唇嘟得高高的,為了新床單差點跟他反目成仇。
哼,就算他變兇又怎麼樣?她才不怕他呢!
「那兩個人不是早被你解決了?」她不服氣的問,好心疼那床新被單。五千多塊,哇,是家裡兩個星期的菜錢呢!
「事情沒這麼簡單。」他低下頭,銳利的視線逼視她,英俊的臉上滿是怒氣。
他滿腔怒火,氣她死到臨頭還敢到處亂闖。
眼看夫妻快吵起來了,神偷出來打圓場。「那兩個人只是小角色,比較棘手的問題是,那個軍火販子的人緣挺糟糕的,有人想賣他人情,卻也有人想斷了他的生機。」他解釋道。
「殺了你,讓你的心臟不再跳動,是最快的方法。」冷天霽口吻僵硬的下了結論。
「喔。」花穗小聲回答,小臉垂在胸口,總算看出事情的嚴重性。
簡單說來,不論哪一方人馬得逞,她都活不成了。
「收到的情報是有人從日本聘來一位殺手,無論如何都要取你性命。對那日本殺手各界所知都不多,少數見過的人傳說那殺手右手持玫瑰、左手持刀劍殺人技術精湛。」神偷又倒了一杯酒,坐得遠遠的,觀看夫妻兩人的有趣互動。
那美麗的小女人看來倒是被屠夫保護得挺嚴密的呢!
「右手持玫瑰,左手持刀劍?」花穗偏著頭,努力想像那畫面。「那不是很詭異嗎?」這是保守說法,她比較想問:那人是變態嗎?
神偷縱聲大笑,笑得前俯後仰,眼淚都流出眼角。
「你老婆真是一個驚喜啊!」他笑得肚子發疼不停喘氣。他倒是頭一次見到這麼大膽的女人,他無法決定是該說她臨危不亂,還是說她神經大條。
花穗瞪了神偷一眼,決定這個西方男人的禮貌有待加強。如果這人是她教的學生,她一定要懲罰他,讓他轉去李芳農的班級上課一個星期,包管他哭著奪門而出。
「我會保護你。」冷天霽低聲說道,熱燙的呼吸拂過她的耳邊。
熟悉的酥癢,從他呼吸噴觸的地方傳來,引發連續的顫抖。她咬著唇,粉頰上又浮現紅暈,只敢看他一眼,又迅速的移開視線,無法迎視那熱燙的注目。
噢,這裡人好多呢!他怎麼能這樣看著她,像是他們正獨處,而她剛好又穿得很少很少……
羞紅的小臉撇開,纖腰挪動著想盡快逃離他的掌握,免得他當眾「激動」起來。瞧見其他幾人,正很努力想偽裝成路人,她更加尷尬。
視線轉啊轉,瞄見沙發旁,擺著一個眼熟的保溫瓶,花穗低叫一聲,伸手取來打開。瓶蓋旋開後,濃郁的中藥香氣飄散出來。
果然沒錯,是她每天替他準備的那一瓶,看來這兒就是他每日「上班」的地方。
「你今天沒喝?」整瓶的藥湯還是滿滿的呢!
「有事,忘了。」他淡淡說道。
衣笙聞著藥香,緩慢挑起眉頭。「龜甲,補腎補血以養陰,鹿角補精氣以養陽,枸杞補肝腎、生精血、滋陰補陽;人參大補元氣,健脾益氣生津;兼而又有菟絲子與肉荏蓉……」
每念出一個藥名,花穗就抖了一下,等到衣笙把內容念完,她已經全身「皮皮抖」,藥湯灑得只剩半瓶。
糟糕啊,她想都沒想過,這人如此神奇,光聞味道就猜得出這裡頭熬的是什麼,她沒膽子說的事如今全給揭穿了。
「這帖藥,該是用來補腎壯陽的。」衣笙下了結論。
補腎壯陽?!所有的目光像探照燈似的,全集中在冷天霽身上,問號與驚歎號滿天飛,卻沒人敢吭一句。
真是人不可貌相,屠夫雖然斯文優雅但是身子挺健壯的啊,真沒想到竟然寡人有「疾」,莫非,屠夫是屬於耐看不耐「用」的男人?。
那雙濃眉緩慢的揚了起來,銳利的視線回到花穗驚慌失措的小臉上。
「呃,你記得小叔嗎?他見過你一次,說你看來……沒什麼,呃、男性雄風……」她愈說愈小聲,小腦袋已經垂到胸前不敢看他的表情。被困在他懷裡,她想逃都逃不掉。
「屠夫,你有這種毛病嗎?」神偷拍拍他的肩膀,眼角含著淚水上這淚水,不只是為屠夫流的更是為他自己流的。
只有幾個人知道,他也有這難以敢齒的毛病呢!
唉,屠夫也有這毛病,真是「吾道不孤」啊!想當初他可是最惡名昭彰的浪蕩子,哪裡知道被上官媚惡意捉弄後,嚇走他的男性雄風就此難以危害世間女子。
因為那場驚嚇,他從旭日東升,變成一抹斜陽。
「他們說的屠夫是你沒錯吧?」她詢問,做著確認動作,存心轉移話題,希望大家的注意力盡快從藥湯上移開。
「是。」
「你殺過人?」花穗小聲的問,仰頭看著他,清澈的眼睛眨啊眨。
俊朗的五官僵硬,高大的身軀瞬間凍結,黑眸緊盯著她,閃過複雜的神色。他從沒想過花穗知悉他的職業,會有什麼反應。
他殺人無數,他雙手沾滿血腥,這都是事實無法否認。雖然那些人都極端該死,但仍抹滅不了他了斷生命的舉動。
她會不會害怕?會不會抗拒?會不會哭嚷著要跟他離婚?
「殺過。」冷天霽注視著她,僵硬的等待她的回應。
清澈的眼只是輕輕一眨,沒有驚惶恐懼。
就算知道他曾殺人,她也不怕他嗎?
花穗咬著唇,偏頭想了一會兒。「你殺的,都是壞人嗎?」她慎重的問道。
「是。」他點頭,身軀像繃緊的弦。
「喔,謝謝。」她低下頭,小臉湊在保溫瓶旁邊,仍是坐在他的懷裡,沒有想逃離的徵兆。
「不該殺的,他下不了手,但是該殺的,他絕對不手軟。」神偷在一旁,客觀的提出解釋。
花穗點頭,小臉快掉進藥湯裡了。
「你不怕嗎?」半晌之後,他問出心中的疑問。
「怕什麼?」她終於抬頭,俏臉充滿困惑。
「怕我。」
「為什麼要怕你?」她的困惑更深。
「因為我殺人。」她的心裡是用什麼眼光在看著他呢?
花穗仰頭盯著他,視線滑過俊朗的眉目。她放下保溫瓶,舉起雙手輕輕觸摸,掌心柔滑軟嫩,而捧過保溫瓶的手溫溫熱熱的,讓人心也跟著柔軟。
她柔嫩的紅唇彎起一個美麗的笑容,臉上沒有恐懼、沒有嫌惡,有的只是信任,以及不掩飾的情意。
「我當然分得清濫殺無辜與為民除害之間的不同。」她靠在他耳邊,低聲說道。
她親自挑的男人,怎麼可能會是壞人呢?就算他有著神秘的職業、深不可測的好本領,但他終究還是她親愛的老公。
他是欠她許多解釋,但那是夫妻間的私事,可以回到家裡、關起房門再好好討論,她不急著在此刻追根究柢。反正都結了婚,他們注定一輩子要斯守,她還怕沒機會問清楚嗎?
冷天霽的心中流過熱燙的液體穿透心上的冰層。屬於她的溫暖流進他心中,那一處從來無人觸摸的角落。
她只用一句話、一朵微笑輕易就解除他心上的魔障。
他的手環繞她的腰將她拖入懷中,不肯放開,花穗是他的珍寶,任何人膽敢傷害她,他就親手送那些人去見閻王。
室內有著片刻寧靜,眾人被沙發上兩人的低語與表情吸引。倒是神偷機警,眼角瞧見熟悉的銀光一閃。
「等等,你拿針做什麼?」他大驚失色。
「再扎一針。」
「還扎?為什麼?」
「因為我看見屠夫笑了。」衣笙手持銀針,好整以暇的回答,沒有追上去。
「那可是很真誠、很溫柔的笑。」那樣的笑容他先前不曾看過呢!
一甩手,銀針朝神偷的屁股筆直飛去。
五角星建築群裡,淒厲的慘叫聲響徹雲霄,傳得很遠很遠。
★第7章夜色降臨,各家各戶點起溫暖燈火。
晚間九點半,花穗從浴室中走出來,用浴巾擦著潮濕的頭髮,踩著拖鞋,朝臥室裡走去。
一進臥室看見靠在床頭的男人,她愣了一下,紅暈迅速爬上粉頰。
「你不是在書房裡看書嗎?」她低聲問,雙手捏緊浴巾,捏出許多水滴。
這是婚後的慣例,她沐浴後回房間看電視,而冷天霽總在書房內看書,等到她看得倦累、昏昏沈沈時,他回到臥室中以纏綿的熱吻喚醒她,再給予她最激烈的歡愛……
在清醒時,看見他出現在臥室中,花穗有些不習慣。
他靠在床頭,白色的襯衫解到一半,露出結實黝黑的胸膛,一隻修長得引人遐思的手擱在他曲起的那只腿上。他的黑眸在昏暗的臥室內,格外的明亮,那神態模樣,危險得讓人難以呼吸,像是一個闖入女子香閨的海盜。
花穗心跳加速,站在門口,只覺得口乾舌燥,只是接觸他的視線,也會全身顫抖。
老天,她先前怎麼會以為,他是個溫和的平凡男人?
「過來。」冷天霽伸出手注視著她。
「呃,我.....」
「過來。」他重複,不容拒絕。
花穗慢吞吞的晃過去,坐上柔軟的大床,眨動著清澈的眼睛,有些慌亂。「我必須把頭髮吹乾,不然的話……啊……」一個天旋地轉,她被扯入熱燙結實的胸膛,被困在他懷裡。
「啊,不用了,我來就……」她想扯回浴巾,力道卻輸他一大截。
「我來。」低沈的聲音在她頭上響起。
他接過浴巾開始擦拭她潮濕的髮,動作輕柔,把她當成心肝寶貝似的,仔細的照拂著。
花穗握著睡衣的衣角乖乖任他擺佈。潮濕的水氣被他的熱燙慢慢烘得乾爽了,她從緊張,慢慢的放鬆,柔軟的嬌軀在不知不覺中已經偎靠進他的懷抱,強而有力的心跳,透過健碩的肌理傳來,她從心到身體,都是溫暖的。
這就是她能夠信任他的所有原因,縱然他隱瞞部分真實,但是她感受到的溫柔,卻是貨真價實的。
她感覺到,他真的很在乎她、很愛她呢……
粉臉又偷偷的紅了,好在有浴巾擋著,不然肯定會被他發現。
「嚇著你了?」低沈的聲音詢問著她。
花穗偏頭想了一會兒,頭被他擦得微微震動。「你是說先前的追殺,還是關於你的事情?」她坐在他懷裡,低頭玩手指頭。「前者,只是一點小驚嚇,畢竟危機發生時,你及時趕到。至於後者,好吧。我必須承認,我滿震驚的。」她理智的說道。
「震驚於我的職業?」雙眸中閃過陰騖的神色。她還是在乎,丈夫是個殺人為業的男人嗎?
浴巾被小手扯下來,花穗的小臉冒出來,在他懷中轉了個圈,在床上跪坐而起。
「我震驚的是,你竟然騙了我這麼久!」她的紅唇微銜,不滿的瞪著他,食指戳著他的胸口。
不論他是誰,不論他的職業為何,都無法改變她的決定。她愛他從第一眼看見他就已經暗暗發誓,要愛定他一輩子。
但是,他還是不對啊,連這麼大一件事,也將她蒙在鼓裡。如果她沒遇上這麼危險的事,他是不是打算一輩子不說,讓她到老都以為,他是個普通職員?
夫妻不該有隱瞞,她想了解他,想知道他的一切……
就是因為他的隱瞞,她才遲遲未能開放心胸,對他坦承所有的情緒。
「我沒欺騙過你。」他徐緩的說道。
小臉沈思的皺起來,瞪著他瞧。這倒也是,他從頭到尾沒說過半句謊話。
「但是……但是,你沒告訴我詳情。」紅唇還是嘟著的。
「你沒問。」
這句話,堵得花穗張口結舌。
他伸出手,將她攬入懷中,聞著她身上淡淡的香氣。「如果,我先前坦白一切,別的不說,你父母那一關就絕對過不了,你家那些親戚,捨得讓你嫁給一個危險人物?」他輕聲說道,輕輕揉著她的髮。
看見她的第一眼,他就已經心動,那清澈的眼睛,像是能看進他心的深處,這個小女人美麗善良卻也極為迷糊,像是時時在闖禍,讓他放心不下。
「你才不是危險人物。」花穗用力搖頭。她可不是笨蛋,當然分得清好人與壞人,身旁的男人雖然神秘莫測,但是他擁有的正義感,可半點都不輸人。
他輕聲低笑,吻著她潮濕的黑髮,雙手圈上纖細的腰,讓她坐回懷中。
「你那個工作,薪水高嗎?」她很嚴肅的問,水汪汪的大眼,在粉嫩的臉兒上猛眨。知道他任職於「絕世」,她忍不住追問起最關心的問題。
「高。」
「很高?」水汪汪的眼睛在發亮。
他說出一個數字讓她自行判斷。
鏘鏘,金錢符號再現,她的嘴角無意識的往上揚,露出夢幻的笑臉。
哇,好多錢呢!生養小孩的費用,看來是不用愁了。等等,她必須再找機會問「絕世」有沒有育兒津貼的補助……
腦中的計算機運轉著,她的眼兒笑得瞇成了一對彎月。
想了一會兒,她突然又抬起頭來,小臉上充滿凝重的表情,雙手握緊他堅實的雙臂。
「等等,工作很危險嗎?」她緊張的問,焦急的望著他。如果很危險,那她寧可他丟開金飯碗,把薪水袋扔到天邊去回家來讓她養。
錢固然很重要,但是絕對無法跟他相比。她寧可放棄金山銀山,只要他平安健康陪伴她一生一世……
妻子不安的表情,讓他忍不住輕笑。
「不要笑嘛!這很重要的。」她嬌嗔,粉拳輕敲著他的胸膛。
「我應付得來。」他淡淡回答,略過詳情不提,怕她跳起來衝出去替他投保高額保險。
得到保證後,花穗靠在他健碩的身軀上,食指在他半解的襯衫上畫啊畫。雖然只見識過一些些,但是她充分知道,老公的能耐十分驚人,那些想來找麻煩的人,只怕是自找死路。
「他們為什麼稱你為『屠夫』?」這個問題,她忍耐了好久,這會兒終於忍不住脫口而出,這個稱號,好嚇人啊!
冷天霽的身軀,有片刻的僵硬。在她食指的輕柔撫摸下,半晌之後,才又慢慢放鬆。
「因為我曾替上官厲殺過人。」雖然殺的人不多,但是他早已名揚四海,任何人聽見他的名號,深怕死無全屍,往往自動棄械投降,匆忙開溜。
「為什麼?」她低聲問。
「我欠上官厲一條命,我為他賣命理所當然。」
「不行!」花穗猛的跳起來,粉臉嫣紅,卻還是強迫自個兒把心裡的話說出來。「你的命是我的.....」她低聲說道,環住他的頸項堅決不放手。「你是我的,誰都不能來跟我搶。」她臉好紅,話說得好小聲好小聲。
那個上官厲,會來跟她搶丈夫嗎?哼,休想,就算給她再多錢也不行,她可是絕不會鬆手的。
一抹笑浮現在薄唇上,他擁抱著她,順勢將她壓往柔軟的大床。他可愛的小妻子,根本不在乎他的過去,她比較擔心的是,是否有人會來搶奪他。
她毫無保留的愛戀,像是水流,洗滌了他的心,連最陰暗的那一處都被徹底洗淨。她的單純與善良早已拯救了他黑暗的靈魂。
「花穗。」
「嗯?」
冷天霽靠在她耳邊用最細微的聲音、最真摯的情緒低語。「我愛你。」
花穗的臉兒羞紅,輕咬著唇。「我早就知道了。」
「早就知道?」他勾起她的下顎,看著她羞不可抑的小臉,有些詫異的挑起濃眉。
他不是個善於表達情緒的人,真實的情感總隱藏在溫和的假象下。有人說他謹慎,但更多人指責他冷酷無情。他花費了許多時間,確認對她的愛情,然而她卻含羞帶怯,說早已知道。
「要不是知道你愛我,我哪會答應你的求婚?」花穗羞得不敢看他,食指畫畫畫,因為他的目光與呼吸難以自制的顫抖著。
「什麼時候知道的?」在他尚未明了時,她就已經看出他真的情感,知道他真正的心意……
「你第一次吻我的時候。」她的聲音更小。
倘若他不愛她,怎能吻她吻得如此溫柔?倘若他不愛她,怎麼會有那麼熱烈的目光看她?
「你用我的吻,就能確定嗎?」冷天霽低聲問,雙手在她柔軟的身上移動,熱燙的唇,貼在她柔嫩的肌膚上。
「嗯……」這聲回答拖得長長的,先是肯定,接著是警覺。
緊貼著她的男性身軀,變得熱燙堅實,壓得她心慌。而他雙腿間那處巨大灼熱的硬物,更讓她臉兒轟的染了一片火紅。
「那麼,這些是否能讓你更加確定?」黝黑的男性指掌滑入睡衣,滑上柔軟的豐盈,隔著內衣戲弄蓓蕾。
「呃……」她難耐的掙扎,從炙熱的目光輕易猜出他想要些什麼。
那樣的目光,從結婚到如今,她每晚都見過。
花穗可以感覺到他熱燙的薄唇沿著她的頸子,一路細吻輕咬,熱燙的呼吸吹拂她的肌膚,留下淡淡的紅痕。
他的雙手落在她身上,探入睡衣中,直接觸摸她柔嫩的肌膚,帶來火焰般的快感,讓她紅唇微張,逸出嬌甜的喘息,被他沈重的身軀壓得沈入大床內。
黑眸掃過她紅燙的臉兒,有著狂熱與寵溺的神態。
那雙殘忍扼殺敵人的手,落在她身上時卻是萬分輕柔,觸摸她的謹慎態度,像是在撫摸著最心愛的寶貝。
黝黑健壯的體魄緊緊貼著她:隔著幾層布料,斯磨著她敏感顫抖的嬌軀。隨著每一次摩擦。他腿間逐漸硬挺的灼熱,也威脅的陷入她雙腿間的柔嫩芳澤,兩人接觸的那一點,傳來熱燙的酥麻。
「花穗,確定嗎?」他的腰有力的一挺,嘴角帶著笑。
「確定什麼?」她低聲驚叫,腿間最敏感的一處,被他緊抵著、摩擦著。
今晚的他,比先前更加熱烈激情,是因為沒有了顧忌,所以潛藏的野性也肆無忌憚的勃發而出嗎?
她的心跳得好快,慌亂的不斷喘息,被那雙黑眸盯著,無處可逃……
還有一點點奇異的感覺,慢慢從心中湧現。
那是什麼呢?是興奮嗎?
冷天霽的野蠻霸道,成了激情的催化劑,只是刺激了她柔弱的感官,驚慌讓她遺忘了羞怯。
他的手握住柔軟的豐盈輕輕揉弄,低下頭隔著布料,將蓓蕾吮得濡濕挺立。
「呃,啊……不要.....」她低喊著,感覺到他的手往下滑,隔著絲質底褲,褻玩她腿問奔洩的溫暖春潮。
「你已經為我準備好了。」冷天霽低語著,撥開底褲,在柔嫩的花瓣間找到目標,指尖稍微探入,感受到她令人輪魂的緊窒。
帶著粗繭的拇指,則尋找到滑潤春潮間的粉紅豆蔻,輾轉揉弄勾動一陣強過一陣的快感,誘惑她流消出更多蜜液。
「啊,不……不……」閃電似的快感,讓花穗緊閉上眼睛,不斷喘息嬌吟,又羞又甜的呻吟,瀰漫在四周,臥房內一片春意融融。
他的指在她腿間放肆的進出,沾染了她羞人的春潮。空氣之中,有著她動情的芬芳,格外誘人。
「花穗,我要你。」他靠在她耳邊,每說一個字就輕咬她一下。
她顫抖得好厲害,雙手抵在他胸膛上。「不行,我、我、我還穿……著睡衣……」她小聲的說,想拖延激戰。到現在兩人還稱得上是衣衫整齊呢!
俊朗的臉上浮現邪惡危險的笑,她忐忑的望著他。
「我幫你。」嘶的一聲,他單手一扯,睡衣瞬間碎成一條一條的。
「啊!」她低叫一聲,瞪大眼睛。「我的睡衣。」雙手亂抓,也只抓到破布。
他用最快速的方法解決那件陳舊的睡衣,順帶也把她剝得半裸。
「你可以穿我的襯衫,你不是挺喜歡的嗎?」冷天霽微笑說道,指尖在她體內滑得更深,因為那柔嫩軟熱的花徑而歎息。
「呃……啊……」她嬌喊一聲,已經把睡衣忘到九霄雲外去了。討厭,原來他早就知道她的小小嗜好,發現她愛偷穿他的襯衫……
「花穗,要我連內衣都撕開嗎?」他問道,指尖來回挪動,看著她嬌軀跟著難耐擺動,眸光變得黝深沈,額上出現汗滴。
「不可以,內衣好貴。」她噘著紅唇,雙手護著蕾絲胸罩。
「那我們不脫。」他低笑著將罩杯擠開,取而代之,戲弄著粉嫩的蓓蕾。
「嗯……你、你還穿著衣服。」她喘息的小聲說道,有些懊惱,無助的扯著他的衣服,嬌軀上拱,不自覺的摩擦他健碩的身體。
天啊,她好熱好難受,被他逗弄得快哭了,為什麼他還可以那麼理智?
「這點很容易解決。」他牽著她的小手來到他的腰間,幫助她解去他的衣服,釋放胯下昂然的灼燙欲望,將堅硬得接近疼痛的硬物,放入她的掌心。
柔軟的小手只敢輕輕一碰,立刻像被燙著般火速跳開,說什麼也不肯再多流連半秒。
先前每一晚只是躺著,緊閉著雙眼。喘息低吟著「領教」,根本不知他的尺寸如何,如今親手摸探,她倒抽了一口氣,眼兒又羞又慌的眨啊眨。
老天,他好大……好硬……好燙……
冷天霽輕易褪去她微濕的底褲,以指尖分開柔軟滑嫩的花瓣,用巨大堅硬的欲望,威脅的抵在春潮流瀉處。
「呃……」她輕咬著唇,雙眼蒙朧的望著他。
「懷疑我沒有男性雄風嗎?」他輕聲低笑,欲望稍微往前挪移。
「那是爸媽他們……啊!」他腰部倏地一挺,堅硬的欲望擠開潮濕的花瓣,撞入她體內,貫穿柔嫩緊窄的花徑。
冷天霽卑鄙的展開連綿不絕的攻勢,猛力貫穿接著抽出,再激烈的推回她體內,以驚人的體力,重複無數次。每一次衝刺,都伴隨著他歡快的低吼,以及無盡的歡愉。
「啊……」嬌媚難耐的嬌吟,從她口中逸出,她緊閉上眼睛,早已忘了要解釋些什麼,十指緊揪著被單扭成十個白玉小結。
天啊,那些人全錯得離譜,他……他……啊!
冷天霽花了一整夜證明,他的男性雄風絕對沒有半點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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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理說,經過一夜纏綿,又得知老公任職的公司比聖誕老公公還大方後,花穗應該心花朵朵開,整天面帶笑容才對。
只是,她的笑容只維持到李芳農出現為止。
「喔噢,麻煩來了。」看見李芳農走來,花穗直覺就想開溜。
「花穗啊,」高八度的尖聲呼喚,把花穗釘在原地,也吸引眾人的注意力。
「做什麼?想逃嗎?」李芳農冷哼一聲,手中還扯著一個小朋友。「你怎麼不看看,你班上的學生做了什麼好事?」她猛力的一甩,把小孩推倒在地上。
蘋果、柳丁、奇異果全圍了過來,不滿的瞪著李芳農。縱然是老師,但是這麼粗魯的對待學生,也太過分了些吧?
學生?聽到這個字眼,花穗豎起耳朵,立刻轉過頭來。視線往下溜,看見小朋友時,她臉色一沈。
「老師。」淚眼汪汪的孩子,匆忙從地上爬起來撲進花穗懷裡,看來是被嚇壞了。
這孩子是她班上的學生,文靜乖巧,從來不曾惹禍。看見他哭得小臉花花,花穗好生心疼。
「乖,不哭不哭,怎麼了?告訴老師。」花穗蹲下來,拿起小孩的圍兜兜,為他擦乾眼淚鼻涕。
小孩膽怯的看著李芳農害怕的搖頭,一個字也吐不出來。小臉上還有著紅紅的印子,看不出是被打,還是被捏的。
花穗抱著小孩,小心翼翼的輕拍著,安撫小孩受驚的情緒。「乖,不怕不怕,老師在這裡。」她擁抱著小孩,咬緊紅唇。
「這小孩好沒規炬,跟我們班上的學生打架呢!」李芳農趾高氣昂的說道,雙手揮動著誇張的手勢。好不容易逮到花穗的小辮子她怎麼可能不借題發揮?
「小孩子之間打架,總是有原因的。不需要一味指責,再說,這孩子一向很乖,不會主動打人的。」花穗抱起小孩,坐回辦公桌前,拿出碘酒替小孩處理傷口。
「怎麼受傷的?」她小聲問,處理傷口的手有些發抖。怒氣從心裡悄悄浮出來,滲透她的理智。
這傷口到底是小孩打鬧時碰傷的,還是被人打傷的?
想到有人竟會如此卑鄙,欺負無辜的孩子時,花穗姣好的面容開始扭曲,好脾氣也飛得不見蹤影。
小孩顫抖,仍舊盯著李芳農看,不敢吭半句。
「這小孩攻擊我們班上的學生呢!幸虧是我看到了上前阻止,不然咱們幼椎園的名聲都要被敗光了。」李芳農冷笑著瞪著那個孩子。「你要知道,他打的可是我班上最重要的學生呢!」
不要跟豬竹架,那只會讓豬很高興,而且弄行一身髒。
花穗不斷在心裡背誦著這句話。
她不理她的胡言亂語,溫柔的看著小孩。「乖,別怕,告訴老師。」
小孩的嘴唇顫抖,還沒開口,眼淚就滾了出來,看了讓人心疼極了。「我……我沒有……」他抽噎的說道,聲音好小。
花穗點頭,拍拍他瘦小的背部。「老師知道你沒有,乖,告訴老師,好嗎?」她輕撫著孩子。
溫柔的語氣,讓小孩的心防崩潰,先前所受的委屈,如今一股腦兒地奔洩而出。小孩嘴巴一張,爆出驚天動地的哭嚎聲,撲進花穗懷裡,哭得眼淚鼻涕亂流。
「嗚嗚,老師……老師……他們欺負我……是他們那些人……我……」他好難過好難過,已經被那些人欺負好久,李老師知道卻不聞不問。他們每天打他,藏起他的書包鞋子,嘲笑媽媽準備的便當。今天他們變本加厲,甚至踢翻他的便當。
「我看,事情跟你說的有出入。」花穗站起身來。
「哪有什麼出入?這壞小孩說的話能信嗎?」李芳農冷笑著。
「我信任這孩子。」花穗護住小孩,姣好的臉龐充滿怒氣,不再退讓。「還有,他不是壞孩子。我想會打架是起因於你班上的學生。」
窮人家的孩子,就是壞小孩?就該忍氣吞聲?
不!她絕對不容許這種事情!
「你在想什麼啊,我們班的小朋友,爸爸可是每天都會出現在電視上的立法委員,媽媽是某協會的會長呢,哪裡可能會欺負別的小朋友?」李芳農嗤笑。
不要跟豬打架,那只會讓豬很高興……
「再說,就算真要欺負,也會挑人吧?」她掩著嘴笑斜睨著瑟瑟發抖的孩子。
不要跟豬打架……腦海裡盤桓的聲音愈來愈小。
「我看,是這個孩子誣告吧?說不定還是他想欺負我們班的小朋友,窮人家的孩子嘛,說謊不打草稿的。」
不要……冷靜的聲音遠去,漸漸的、漸漸的聽不見了。
李芳農沒留意到花穗的表情,還伸出手來,要抓小孩出來對質。「你說!是不是你嫉妒我們班小朋友有錢,所以才……」
轟的一聲,理智炸開,怒火狂燃!
花穗咆哮一聲,抓起李芳農的領口猛搖,順帶把她的項練扯得稀爛。「你在說什麼鬼話啊你!」她兇神惡煞的搖著,對著驚愕的女人狂吼。「家世好的小孩就不會欺負人?你腦袋裡塞的是啥?只有鈔票嗎?你是老師啊!」她抓狂的搖晃,金玉良言早就飛到九霄雲外去了。
什麼別跟豬打架?她要把這只眼裡只有錢的豬抓去烤了!
找她麻煩,可以,她頂多忍氣吞聲。但是要找她學生的麻煩?抱歉,就是不行!
有錢人就代表絕對的正義嗎?人類真的可以用金錢來劃分等級嗎?她是充分珍惜金錢,但卻不會像李芳農視錢如命,把金錢當成一切。
為什麼就連大人都有這麼糟糕的金錢觀,甚至用這種觀念來迫害小孩?看到小孩的眼淚,花穗的心都疼了。
「你這女人給我聽清楚了!他、不、是、壞、小、孩!聽到沒有!有錢又怎麼樣?有錢了不起?有錢就能欺壓別人?告訴你,門都沒有!」花穗尖叫著,把李芳農搖得快散了。
圍觀的人們先是讚歎的發出掌聲,發現情況不對時,才匆忙上前分開兩人,免得抓狂的花穗當場把李芳農拆成八塊。
「花穗,冷靜一點。」月眉勸說著,再拆開兩人時,還乘機踹了李芳農一腳。
「發生什麼事了?」一顆閃亮光頭奔進來,因為反光,室內轉眼亮了起來。園長挪動著肥敦敦的身子,老遠就聽到小老婆的哭叫聲,連忙衝過來護花。
李芳農一見靠山出現,立刻衝進老闆懷裡,哭得聲淚俱下。「老闆,她欺負我,我又沒有……」她口齒不清,卻急著告狀。
「花穗!」話都還沒聽完,園長就吼出來了。
又是這樣,不分是非黑白,總是護著他的小老婆,先嚷了再說。她還要受多少窩囊氣?還要扛多少莫須有的罪狀?
花穗仰起頭,深吸一口氣。
「花穗,又是你,你在搞什麼?」
「閉嘴!你這變態色老頭!」花穗吼出大快人心那句話。「我辭職!你們慢慢去攪和吧,我不跟你們鳥煙瘴氣了。」她說完,轉身就走。
「好啊!我們走。」柳丁班老師率先起義,把課表扔到那對錯愕的男女臉上。
「對啊,再待下去,都要發瘋了!」奇異果跟進。
「走啊走啊,跳槽到別間去吧,再受這兩人的淫威,我不如去當無業游民。」月眉也響應辭職行動。「花穗走,我也走,反正我是為了花穗才留下的。」她大嚷著,把桌上的幼兒教具踹到地上去。
「你們、你們造反了!」園長大叫著。
「對,就是造反!」眾人喊道,娘子軍們發威了。
砰砰砰砰,巨大的聲音響起,伴隨男女的哀嚎聲,大量的器材往不知悔改的兩人身上飛去。
花穗壓根兒沒聽到眾人的附和,已經奔到門外去了。她太過氣憤,怕繼續待在裡頭,會忍不住用圓規戳死那一對嫌貧愛富的勢利眼男女。
她奔到幼稚園外,站在公車站牌下直喘氣。她想回家、想見冷天霽,窩在他寬闊的胸膛裡,好好的抱怨發洩,把這陣子的委屈全告訴他……
「花穗?」男人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我說在前頭,我絕對不會回去!」她頭也不回的說道,以為是老闆追了出來,想挽留她。她雙手插在纖腰上,怒氣未消,硬是不肯回頭。
不行不行,說什麼她都不回去,就算給她加一倍的薪水,也不能讓她回心轉意。
那個李芳農,簡直可惡透頂!下次要是再讓她遇見,她要……
咚!凌厲的手刀砍在她頸間,她低哼一聲,眼前一片昏黑,軟軟的倒下。
兩個黑衣人接住她,迅速將她扛上一旁等候的廂型車。
★第8章花穗發出一聲呻吟,緩慢的睜開眼睛。
映入眼中的是一張好美好美臉兒的大特寫。那張絕美的嬌靨正俯視著她,清澈閃亮的眼睛輕輕眨動著,睫毛很長,五官像歐洲瓷娃娃那麼精緻,肌膚像初雪,柔軟的紅唇像花瓣,絕世美人也不過如此。
要不是能感覺到疼痛,花穗還真要以為,自己瞧見天使了!
仔細一看,美麗的臉龐並不是完美的,在這女人的額角,有一處白色的傷痕,像是她先前曾受過傷,剛剛才痊癒。
「呃,你是……該死,好痛!」花穗低咒一聲,勉強坐起來,發現正躺在一張沙發上,一條冰冷的毛巾從她額上掉落。
看樣子,這女人不但生得美若天仙,心地也不差,先前都在照料她呢!
這是一間寬敞的房間,厚重的窗廉遮住陽光,讓四周看來很陰暗。仔細一看,房間的另一端坐著好多沈默的人們,靜靜的瞅著,氣氛詭異得很。
那美麗的女子見她醒了,驚慌的站起來,像頭被嚇著的免子。她穿著紫藍色的絲絨衣裳,姣好的身段十分動人,裙擺在她移動時像海浪般搖曳著。
「安琪。」角落裡,傳來低沈的聲音。
聽到那聲叫喚,藍衣美女整張臉兒都亮了起來。她迅速回身,退到一張椅子旁輕緩的跪下,伏在一個男人的腿上像貓兒那麼溫馴。
那個男人有著很深的輪廓,以及君臨天下的氣質。他坐在黑暗裡,黑藍色的目光盯著花穗,一手嫻熟的撫摸著藍衣美女的長髮。
「這個女人,就是這次最昂貴的拍賣品。各位貴賓有優先權,能事先瞧見,決定是否下標購買。」一個穿著灰色西裝的主持人,恭敬的說道,介紹她的方式,像是在介紹一件商品。「這個女人,屬於特殊血型的A亞孟買型,擁有逵克最需要的心臟,只要將她的心臟贈與逵克,那位逵克勢必感激涕零,對各位在歐洲的活動,也有莫大的助益。」
「拍賣品?是指我嗎?」花穗很有禮貌,舉手發問。
主持人略微錯愕,沒想到她還能如此冷靜。「是的。」
花穗眨了眨眼睛,視線在眾人身上轉了一圈,發現這些人的氣質,都讓人不寒而慄,而其中最顯眼的,當屬那個有著黑藍色眸子的男人。
這些男人群聚在這裡,莫非全是為了她?
嘿嘿,換個角度來說,她這個失業勞工,其實還滿「搶手」的嘛!
不過,就不知道她家那個占有欲極強的老公,有沒有她這麼幽默了。他要是知道她被綁來,還任一堆男人評頭論足,像頭待宰小豬般待價而沽,肯定氣炸了。
想起冷天霽暴怒的樣子,花穗不禁打了個冷顫,為了避免屍橫遍野,她還是盡早回家的好。
「我想,你們還是放開我比較好。」她很好心的勸說,從沙發上站起身來,這才發現,她原本的衣服不見了,如今穿在身上的是一件黑色的貼身絲絨禮服,樣式雖然簡單,但是剪裁特殊,完全勾勒出她美好的身材。
在她的頸間,還躺著一條沈甸甸的綠寶石項練。寶石閃亮的光芒,刺痛了她的眼睛,以她女人的直覺判斷,這絕對是真品。
哇,這些人為了打扮「貨品」,可真是下足了本錢啊!
比起先前的套裝,她當然更喜歡這件衣服。不過,唔,他們要是能將套裝還給她,讓她有穿有拿,那就最好不過了。
「小姐,恕難從命,你是今晚的拍賣品,買下你的人,才能決定你的去處,買主可以決定是要釋放你,或是享用你,還是挖取你的心臟送給逵克。」最荒謬可怕的話,主持人仍舊說得很禮貌。
花穗克制著心中浮起的那陣拿鞋跟塞進主持人嘴裡的衝動。看在衣服這麼漂亮,藍寶石又閃閃動人的分上,她決定寬容些。
「我丈夫是冷天霽。」她淡淡說道,很有同情心的看著眾人。唉,她要是真有什麼損傷,老公肯定抓狂,到時候這兒所有人的都要陪葬呢!
「誰?」主持人皺起眉頭。
「『絕世』的屠夫。」
啪啦啪啦,好多酒杯都被捏碎,所有人的臉都扭曲了。
看到老公如此有名,花穗滿意的點點頭。
「『絕世』。」有著黑藍色眼睛的男人低聲重複著,把這兩個字說得像是世界末日的前兆。
他手中的酒杯也破碎了,鮮血混合美酒灑落下來,臉色陰驚得好嚇人,室內刮起一陣颼颼寒風,溫度霎時間降至冰點。就算他不再說話,但是銳利的眼神已經讓人不寒而慄。
在他盛怒的時候,那安琪挪動身子,細心為他挑掉傷口中的玻璃,取出絲質手帕,仔細的包扎他手中的傷。
而後,她親吻著他握起的拳,抬頭仰望著他,溫柔而惹人憐愛。那模樣就像是,他是她的世界、她的神祇,她存活下來唯一的理由……
男人的怒氣,在安琪柔順的伺候下,逐漸消失無蹤。他輕撫著她的髮,緩慢而仔細,眸光變得深濃炙熱。
那樣的表情,看得花穗有些臉紅呢!她也常在冷天霽的臉上,看到同樣的表情。
想到丈夫,她更是歸心似箭,舉步往門口走去。
「很好,報上這名號你們就知道了。大家都熟吧?都算是『朋友』吧?」她緩慢的往門口移動。「那,就看在他的面子上,當作是誤會一場,我先走了。呃,還有,這件衣服跟項練就當賠償我的精神損失,謝謝你們了。」
走到門口,她握住門把,突然幾個黑影閃來,好幾個黑衣男人把她團團圍住,硬是不讓她通過。
「你們沒聽清楚嗎?」她歎了一口氣,雙手插在纖腰上像在教導小朋友般,很有耐心的重複。「我的丈夫是『絕世』裡的屠夫,要命的話就快讓路。」她苦口婆心的勸說著。
再一次的重複,只是加強了效果,這次不只是捏碎酒杯那麼簡單了。絕大多數的人突然從沙發上跳起來,陰狠歹毒的模樣都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狼狽與慌張。
那些人爭先恐後的奔向門口,頭也不回的逃出去,盡快跟花穗劃清界限。他們撥開花穗,全像沒受過國民生活禮儀的野蠻人倉皇的逃命去也。
「喂,排隊啊,啊……不要推我嘛!」被撥開的花穗格外火大,氣得杏眼圓瞪,但比起力氣來,偏又弱於這些急於逃走的男人,只能無奈的在一旁乾瞪眼。
「喂,我都還沒走,你們跑那麼快做什麼?喂……」
沒人理她,全都腳底抹油,瞬間溜得不見人影。
滿屋子的人,轉眼清得格外乾淨。只剩下慌亂的主持人,以及那顯眼的一男一女。
「抓住……抓住她!」主持人的聲音雖然顫抖,但是還算堅定。「不過,輕一點,別傷了她。」他說出但書,口吻就比較軟弱了。
黑衣人們伸出手,輕手輕腳的握住她。知道她的靠山後,這會兒再也不敢像先前那樣粗魯的敲昏她了。
「喂,我說的話,你們聽不懂嗎?」她掃視著這些人,只見他們臉色蒼白卻仍堅守崗位。
看見他們的態度改變,花穗膽子也大起來了。「我的脖子好痛,剛剛是哪個人打我的?」她的眼睛掃了一圈,黑衣集團畏罪的垂頭看地面。
「要是告訴屠夫,他不知道會不會生氣。」她開始大聲的自言自語,眼睛瞄啊瞄。
全體黑衣人整齊畫一的開始「皮皮抖」。
「嗯,要是有人拿冰毛巾來讓我敷,我倒是可以大人不計小人過。」她很寬宏大量的說道。
咚咚咚,一個黑衣人匆匆忙忙把冰毛巾拿來,替她敷上。
「很好很好。」她滿足的吁了一口氣,舒服的坐回沙發椅上。
老實說,她心裡很清楚,一旦發現她被抓,冷天霽肯定立刻行動,她會遭遇真正危險的機會,根本微乎其微。
看看這會兒,自己被伺候得比慈禧太后還要舒服,她還怕丈夫太早出現,壞了她的小小惡作劇呢!
主持人開始擦汗,口氣也沒先前那麼冷靜了,他怯生生的走到男人身旁,一臉的期盼只差沒跪下來,求這男人開口出價。
「您對這女人感興趣嗎?」他滿懷期待的問,用眼神懇求對方。
天啊!最熱門的拍賣品竟是屠夫的妻子,這商品只怕變得半點也不熱門,反成了燙手山芋,哪裡還能期望靠她賺大錢?不流標就已經是萬幸了。
黑藍色的眸子,好不容易從安琪無瑕的臉兒上移開,不耐的睨一眼主持人。
「我跟『絕世』有恩怨,他們的人,我不想沾。」他冷漠的拒絕,高大的身軀緩慢從椅上站起,一手將柔若無骨的安琪扶起,堅實的手臂圈住纖細的腰。
「但是,買下這女人,就能賣人情給逵克啊!」主持人嚷著,只差一個麥克風,就很像在夜市做跳樓大拍賣的小販。
「那軍火販子是死是活不關我的事。」他不留情的回答,邁開步伐往門外走去。
主持人欲哭無淚,眼睜睜看著最有能力,也是最有膽量的買主,就這麼頭也不回的走了。
「那,我也走了。」花穗摸摸鼻子,又想開溜。
「不行!」
她立刻轉過身來,護住頸間的項練,一臉嚴肅,打算跟那塊藍寶石同生共死。
「話說在前頭,項練我可不會還你。」她先聲奪人。
退貨時,總不會要貨物把包裝紙脫下來吧?
「你是拍賣品,不能走。」主持人咬牙說道,就是不肯放手。
花穗翻翻白眼,有些哭笑不得。「買主都跑得一個不剩了,你還想要怎麼樣?」有賣方卻沒買方,這生意要怎麼做下去?
「他們是有優先挑選權的VIP,接下來,我要帶你去會場公開的拍賣。」
啥?
花穗的眼睛瞪得圓圓的,開始用力的搖頭。要她登台,被一大群陌生男人評頭論足?不行不行,說什麼都不行,好歹她也是前任的幼椎園老師,又不是跳鋼管舞的噴火女郎,怎麼可以隨便拋頭露面?
最重要的是,老公肯定不會允許她的身子被別的男人觀賞。要是他火起來,挖掉那些人的眼睛,她豈不是罪過大了?
「不行,我是良家婦女,我媽媽說過……啊──」黑衣人們一聲不吭,默默將她擠到門口不是好心的想送她走,而是打算以人海戰術,將她擠到會場去。
「喂,不要靠過來。唉啊,我自己會走啦!」這招果然有效,為了不被黑衣人們「夾住」,她只好邊走邊退,無奈的順從他們的路徑前進。
離開那間房間後是一條金碧輝煌的走道。花穗仔細觀察,猜測這大概是在一棟豪華飯店內,果不其然,路過幾處轉折後,一行人經過飯店寬闊的大廳。
這兒人來人往,但是她沒辦法開口求救,知道就算開口,這些人也會把她逮回來。唯今之計,她決定乖乖的,暫時順從這些人,等待冷天霽來救她,省得節外生枝惹出不必要的麻煩。
飯店裡奢華得很,寬闊華麗的壁畫、精雕細琢的石雕跟五彩繽紛的噴水池,都讓花穗目不暇給。她一面走著,一面猜測,在這種飯店裡消費一晚,要耗去多少新台幣。
「花穗!」很熟悉的聲音響起。嗯,這聲音不論在哪裡聽來,都是這麼討人厭。
花穗回過頭來,詫異的看見熟人。哇,不得了,還是討人厭的二次方,連胖敦敦的園長都跟在李芳農身邊。離開園長夫人的管轄後,這兩人大方的手勾著手,親密的樣子讓人看了起雞皮疙瘩。
李芳農的眼睛,雷達似的在花穗身上掃來掃去,從那件名家設計的禮服,瞄至那一票「護花集團」。她的錯愕在瞧見藍寶石時到達顛峰,眼珠子差點沒凸出來。
她的視線黏在花穗身上,拔也拔不開。無法想像,為什麼兩天不到的時間,花穗這窮小鴨竟然飛上枝頭,成了只鳳凰,不但有保鏢隨身保護,還穿戴著最昂貴的衣衫首飾?
她這些年來,靠著陪伴男人掙來的首飾衣服,加起來可能都還不到那條藍寶石項練的零頭。
「花穗!」園長一瞧見她,就滿臉憎惡外加痛恨至極,活像跟她有不共戴天之仇。「你這女人,我正好要找你!你自己辭職就算了,還鼓吹其他人跟你一起走,是存心想看我的幼椎園倒閉是不是?這樣你就高興了?嘎?」
花穗呆滯,鴨子聽雷似的望著鬼吼鬼叫的老闆,那胖胖的身子急促的衝過來,不知是要找她算帳,還是把她痛扁一頓。
「呃,老闆……不,前任老闆,我勸你還是不要過來。」瞄一眼四周銅牆鐵壁的黑衣集團,花穗很好心的提出警告。
「不要過去?」胖臉扭曲在一塊,像顆沒捏好的包子,快看不見五官了。「你這女人,是怕我是吧?嘎?說啊!」園長不聽勸告,咆哮著執意逼近。
大概是因為心情不好,害怕屠夫隨時會冒出來,黑衣人們用的勁道格外充足,把這送上門來的胖男人當沙包似的猛力一踹。
「啊……」哀嚎一聲,園長像顆球兒凌空飛過大廳中央的噴水池,被踹得很遠。
李芳農還是站在原地,死瞪著花穗的項練,拳頭握得緊緊的甚至沒有去攙扶慘叫連連的男人。
「噗!」
真是糟糕,雖然身陷危機,但是當園長挨踹的那一瞬間,花穗竟然忍不住笑出來,她迅速低頭,伸手遮住粉頰,掩飾狂笑的衝動。
上帝啊,佛祖啊,請原諒她的壞心,但是……但是……看見園長被踹的時候,她真的好開心喔!
突然之間,花穗對這些黑衣人有了一些好感。
決定了,等會兒老公來的時候,她會記得要他手下留情,不要欺負這些人,只要稍微「教訓」他們一下,別讓他們再欺負弱女子就好。
「你是勾搭上哪個男人?才剛辭職,轉眼就穿金戴銀了。」李芳農總算開口,惡毒的質問,嫉妒得眼睛都紅了。
花穗摸摸頸間的項練,露出苦笑。「是他們找上門來,可不關我的事。」她往前踏了一步,充滿希望眨著眼睛。「你要是有興趣,咱們來交換如何?」這不正好嗎?李芳農想結識有錢人,而她又正想開溜。
黑衣集團立刻擋上來,組成人牆,堅決不讓兩人交換。
「你看,不是我不願意喔!」花穗聳聳肩無奈的攤開雙手。她轉過頭去,看著不耐煩的主持人。「要不要分條項練給她?她大概就會心甘情願讓你拍賣。」她建議道。
「我要這女人做什麼?別說會讓我賠錢,說不定還會讓我丟臉。」主持人丟來冷漠的一瞥,客觀的評價,嚴苛得讓人發抖,能夠徹底摧毀一個女人的自信。
李芳農氣得臉色慘白,伸出的食指抖啊抖。「我?賠錢?丟臉?憑我這身材臉蛋,難道……」
「眼皮,割的。鼻子,墊的。胸部,假的。」不愧是拍賣會的主持人,真是目光犀利。
花穗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照著主持人所提的部位,一一的仔細檢查。哇,要不是主持人點破,她還真看不出來,李芳農在身體上「投資」了不少呢!
「你──」塗滿化妝品的臉蛋,惱羞成怒的扭曲著。
「這女人,配剛剛那個男人倒是相得益彰,不過真正的買家不可能看得上眼。」主持人下了結論,轉身往電梯走去。
為免夜長夢多,他打算盡快把花穗賣了,免得屠夫突然出現,到時候這兒只怕要血流成河。
臉色蒼白的李芳農,緊靠著牆壁,軟弱的滑坐在地上,震驚過度的猛搖頭。
心中對黑衣集團的好感,持續激增中。
花穗帶著壞壞的微笑,將李芳農與倒地不起的園長拋在腦後,被簇擁著進去豪華的特殊電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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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賣「特殊」商品的地點,活像是歌劇院的舞台。四周有深紅色的絲絨廉幕,舞台上聚集著閃亮的燈光,以及很奇怪的刑具。舞台下,則有著數十個隱密的小隔間,每個隔間裡都坐著人。
花穗被推上台,被扣上刑具,雙手分開橫綁在木架上,看來活像是要送上火堆的乳豬。從她這個方向,倒是能把底下的情況看得一清二楚,許多買家大概為了隱藏身分,還特地戴著面具進場。
「我的丈夫是『絕世』的屠夫。」她一被綁上台,就故技重施,氣定神閒的對著台下說出這句話。
果不其然,沒讓她失望的,舞台下當場清場一半以上,剩下寥寥無幾的幾桌人。
花穗的臉上出現狡詐的笑容,看著猛擦冷汗的主持人。嘿嘿,老兄,不放人是吧?本姑娘照樣有辦法,讓你的生意做不下去。
「各位……各位……請稍安勿躁,我保證,這個拍賣品絕對值回票價。」主持人絞乾手帕,連忙出聲挽留買家大爺。
開玩笑,人都已經擄來了,「絕世」裡那些不得了的人物大概也全得罪光了,既然橫豎都逃不過一死,不論如何,也要把這攤生意做成,賺飽了鈔票,他才能死得甘願些。
「你好壞,鼓勵他們送死。」花穗搖搖頭,洩憤的踹主持人一腳。
主持人跳開,離開她腿兒的可及範圍,繼續游說下頭的賓客。「這個女人,是今晚最受矚目的拍賣品。她擁有逵克亟需的心臟,買下她,無異是握有逵克的生命之鑰。」他握著木槌,謹慎的環顧四周,再看一眼門口。還好還好,屠夫還沒趕到。
「這次的拍賣品,底標是五千萬美元。」他公佈標價,屏氣凝神的等待。
五千萬美元?!
花穗喘了一口氣,眼睛瞪到最大。「這麼多錢?你去搶劫比較快吧?」她就不信有人會有錢沒地方花,把錢灑在這裡。
「喂,我說了,我是屠夫的妻子,你敢動我,到時候他來了,我可救不了你喔!」她提出最後警告,這幾句話又嚇得好幾個人奪門而出。
會場一片死寂,哪裡像是熱鬧的拍賣會,簡直像是在守靈時的追悼會,連針掉落在地上的聲音都可以聽得見。
一個臉上有疤、生得虎背熊腰的男人,打破岑寂走上台來,一手撫著下巴,不懷好意的瞪著花穗。
「你是屠夫的女人?正好,那傢伙跟老子還有仇沒了呢!」他冷笑著,撫摸臉上的猙獰刀疤,接著瞄往她光滑無瑕的臉蛋。「我正巧準備去歐洲發展。不如買了你,玩殘玩破,在你臉上留道疤,再挖了你的心去賣給逵克,把軀殼扔回給屠夫。」他喃喃說著最可怕的話。
花穗全身緊繃,到了這緊要關頭,終於開始感到恐懼。先前瞧見討人厭二人組遭受教訓的愉快,這會兒也消化得差不多了。
該死啊,那個萬夫莫敵的英雄老公,怎麼到現在還不出現?反倒是先冒出一個先前吃過苦頭的仇家,如今迫不及待,正想拿她這弱女子洩憤!
眼看魔爪就要伸到臉上來,花穗顫抖的緊閉上眼睛,不敢看那人的表情,怕自己會因為恐懼與噁心,當場吐出來。
時間像是挑好似的,在她閉眼的瞬間,黑暗中一道銀光閃過,一把飛刀劃破空氣。飛刀不偏不倚射中刀疤男的手背,直接穿透掌骨,刀尾還不斷震動,可見出刀者力道有多強大。
「啊!」刀疤男慘叫一聲,握著鮮血直冒的掌,睜著通紅的眼睛吼叫。「誰?是誰?哪個王八羔子敢偷襲我?」他氣瘋了。
沒人吭聲,所有人的視線,有志一同的看向角落那個黑暗的高大陰影。
那陰影緩慢的、一步一步的走上台前來,高大健碩的身軀裹在一襲暗色的披風裡。連他的臉部,也戴著皮制的面具,眾人只能看見他的薄唇,以及那雙黑眸穿透面具射出的銳利目光。
狂獅成了病貓,基於豐富的江湖歷練,馬上知道這男人不簡單,光看那雙冷酷的眼睛就讓人手腳發抖。
「滾。」簡潔有力的單字,表達無限的權威。
「辦不到,這女人是……」話還沒說完,一個凌厲的側踢正中心窩,讓他猛的飛起掉落在餐桌上。
花穗驚嚇得無法呼吸,只能瞪著蒙面男人,雙腿開始發軟。天啊,只是一場拍賣會,用不著這麼殘暴吧?這些人的禮儀課程,肯定都不及格。
刀疤男的虛張聲勢被中途打斷,倒在地上雙眼翻白、口吐白沫,當場昏厥過去。黑衣集團默默的將他扛出去。而標下花穗的榮耀當下「讓賢」給新登場的蒙面男人。
換了一個新角色,花穗又搬出老台詞。不過這回,她的聲音顫抖,跟先前冷靜的模樣相差十萬八千里。
老天,這男人的氣勢好驚人,光是看他的眼睛,她就覺得頭皮發麻。
「我警告你,我的丈夫是……唔!唔唔!」皮制的手套準確的塞進她嘴裡,有效的制止她的叫囂。
花穗用盡全力,賞給那人一個「你死定了」的眼神。但那男人不理會,脫下手套的黝黑指掌大膽的往她伸來。
「唔唔唔唔……」想吼、想叫、想哭,但是她吐不出半個字,只能唔唔唔。
那男人的指格外熱燙,還帶著厚厚的硬繭,觸摸她顫抖的粉頰時,帶來異樣的刺激,讓她抖得更厲害。
男性的肌膚滑上她柔嫩的唇,反覆的流連觸摸,像是在審查著貨物,又像是在誘惑她張開唇。他撫摸她的方式,格外煽情,不放過任何一寸肌膚。
她無助的看著蒙面男子,用眼神懇求他,希望他大發慈悲放她一條生路,最起碼不要再用這麼可怕的方式,欺凌她脆弱的感官。
他回望著她,面具遮蓋的臉龐看不出表情,只有那雙看著她的眼睛,像是有火焰在跳躍,又憤怒、又釋然,有著好複雜的情緒。
而被他摸到的地方,就像是被火燙傷似的,熱辣辣的,說不上是疼痛,還是其他的感覺。恍惚之間,那些肌膚上傳來的感覺,像是冷天霽撫摸她時,所產生的酥麻騷癢……
嗚嗚,她一定是嚇糊塗了,不然,怎麼會把這可怕男人,跟冷天霽聯想在一起?
他用最緩慢的速度,最仔細的方法,撫摸著她裸露在衣服外的臉部、頸部,以及雙臂。雖然沒有觸及更隱密的地方,但是那只手撫摸她的方式,卻像是她正赤裸著全身,任由他宰割……
花穗瑟瑟發抖,被這可怕的觸摸逼得快哭了。她緊閉上眼睛,像是不去看他摸她的景況,就能少被污染一些些。
嗚嗚,她已經結婚了,這男人不可以這麼摸她啊!
蒙面男人徐緩的開口,用著低沈沙啞的聲音說出了一個讓花穗心跳停止的數字。
「好,五號買主喊價一次、兩次、三次。」主持人用力敲下木槌,差點喜極而泣。
「本拍賣品,賣與五號買主。」他喊得格外大聲。
花穗淚眼汪汪,猛搖著頭,卻仍被那些人抓下台去,往蒙面男人指定的房間送去。
鳴嗚,她不要啊!老公啊老公,快來救她啊──
★第9章「唔唔……唔唔唔唔……嗚嗚嗚嗚嗚……」
貓咪似的哭鳴聲,在偌大的豪華臥室裡響起,舖著黑色絲絨的木雕大床上,嬌小的身子雖被五花大綁,還盡力的扭動,企圖掙脫。但是活蝦般扭了半天,繩子卻仍綁得牢牢的。
真是可惡透了!
花穗躺在床上,累得直喘氣,淚眼汪汪的瞪著床上的絲絨布幔。
黑衣人們做足了售後服務,不但將她扛到蒙面人指定的房間,還將她四肢大開的捆綁在床上,裙擺自動往上翻捲,露出她修長的腿兒,讓她覺得涼颼颼的。天啊,她的臉都快丟光了!
門口傳來聲音,有人進了這房間。
花穗的神經緊繃,咬緊嘴裡的手套,豎起耳朵傾聽動靜。
陰影出現在床邊,透過黑色絲絨看去更加神秘莫測,那道透過面具射來的銳利視線,讓人心裡發毛。
她可以感覺到,這個該死的面具男人,視線緩慢的從她光裸的足一路往上審視。嗚嗚,討厭!她都要被這人看光了,老公要是知道其他男人侵犯了他的特權,肯定會很生氣的。
大床的另一邊下沈,男人的重量緩慢靠過來,花穗的眼睛瞪到最大,雖然說不出半句話,但是驚恐的小臉,已經充分表達她的心情。
蒙面男人俯視她,注視她良久良久,直到她呼吸快停止時,才有動作。
他緩慢的拾起放在床邊的絲巾,擦過她裸露的手臂內側。
冰冷的絲綢布料滑過肌膚,帶來火花般的觸覺上讓她無法呼吸,只能顫抖,既想緊閉雙眼卻又沒那個膽量。要是在她閉上眼睛時,蒙面男人對她做出什麼可怕的事,那怎麼得了呢?
「嗚嗚……」花穗發狂似的猛搖頭,無法抵抗這男人的一舉一動。
看來,在挖出她心臟前,蒙面男人另有計劃。
想想也是,花了那麼大一筆錢買下的東西,換做是她,也會「善加利用」,務必搾乾賸餘價值,才剖開胸膛拿心臟去救那個獨裁者。
但是,嗚嗚,不論他想如何「搾乾」她,她都不願意奉陪啊!
男人俯下頭來,炙熱的氣息吹來,他以唇擦過她的髮,她緊張得全身顫抖,閉上眼睛不敢看。
朦朧之間,花穗產生錯覺,像是聞見屬於冷天霽的氣息……
他拿開她嘴裡的手套,仍以陰暗的黑眸莫測高深的看著她。
小嘴一得到自由,花穗唇兒一張,僻哩啪啦的開始游說。「我警告你喔,我的丈夫是『絕世』的屠夫,他可是很兇很兇的,你要是碰我,他肯定會非常不高興。」為了自由與貞節,她卯盡全力,努力苦勸。「你最好現在放開我,那麼我發誓,絕對不會透露半句,我們就當什麼事都沒發生過。」她很大方的說道。
男人無動於衷,仍是俯視著她,呼吸掃過她的粉頰。
「喂喂喂,回頭是岸啊!」她像個積極的傳教士,小嘴不停的動著。
面具外的半張臉,仍舊酷得像石像,沒半點反應。
糟糕,這男人是聾子嗎?
「我警告你,你要是碰我一下,我老公就會把你碎屍萬段。」勸說不行,換恐嚇登場,小臉硬是裝出猙獰模樣。
男人的唇緩慢的游走,來到她的唇上,伸出熱燙的舌,緩慢的舔過。
花穗嚇得呆了,身子劇烈抖了一下,腦子裡一片空白,震驚於如此煽情的動作。半晌之後,她才回過神來,開口便罵。
「你這王八蛋,調戲良家婦女的……呃,唔──」咒罵的聲音因為男性唇舌的覆蓋闖入,瞬間變成驚慌的低吟。
男人罔顧她的威脅,決心享用她這道可口的大餐,侵占了柔嫩的紅唇,舌尖靈活的餵入她口中,糾纏攪弄柔嫩的香舌。
嗚嗚,老公,救命啊……救命啊……花穗驚慌的感覺到,這男人的吻格外熱燙生猛,大掌伸到她腦後,將她壓向他需索的唇。
「唔!」她瞪大眼睛,絕望的掙扎著,手上的繩子不知何時已經被解開。
花穗的雙手抵在對方胸膛上,難受的掙扎,不斷的敲打。嗚嗚,討厭討厭,她不要啊……
男人任由她打著,仍舊霸道的抱住她,吻得更深更熱烈,用儘先前曾對她做過的方式,盡情吮吻柔嫩的小舌。
這個吻好激烈、好煽情、好……咦,好熟悉?
掙扎不休的身軀緩慢的軟了下來,淚眼汪汪的眼兒緩慢睜開,漸漸浮現狐疑的神色,花穗不再痛扁對方,彎彎的眉兒皺擰著,開始客觀的回憶與比較。
雖然這輩子,吻過的男人只有冷天霽一人,但是她也知道,一個男人的吻不可能如此神似於另一個男人。
更何況,兩者還同樣有著健碩的身軀、結實的胸膛、同樣的氣息與霸道,就連此刻,抵在她柔軟小腹上的灼熱硬物,都是她再熟悉不過的……
熱燙的唇舌緩慢的離開,好不容易結束這一吻,她的眼兒仍瞪得圓圓的。
他看著她沒說話。
花穗瞪著對方瞧,一雙小手悄悄溜出去,探到他的腦後,解開面具的皮繩。
一張她再熟悉不過的英俊臉龐,赫然出現在眼前,證實她的猜測。
瞬間,各種情緒蜂擁而來,有喜悅、有釋然、有不敢置信……還有多得不能再多的憤怒!。
「你!你嚇我!」花穗狂怒的喊了一聲,像頭被觸怒的小母獅衝進他懷裡,掄起粉拳猛打,這個戴著面具,戲弄她、欺負她的男人,不是別人,壓根兒就是冷天霽!
嗚嗚,打死他打死他,他竟然那麼壞,蒙起臉來戲弄她,剛剛有那麼一刻,她差點以為自己會清白不保。
「不嚇嚇你,讓你有些警惕,下回你不知又要闖出什麼禍。」冷天霽瞪視著她,隨她發洩痛打,小雨似的粉拳,對他來說無關痛癢。
「我哪有闖禍?!」她對著那張俊臉嚷著。
俊臉陰沈,不答反問。「我警告過你,不少人想要你的命,你為什麼還要獨自離開幼椎園?」
「不告訴你。」氣憤他惡劣的欺騙,她火氣也冒上來了。
「要我把你翻過來,狠狠痛打一頓嗎?」他濃眉皺擰,瞪著她氣呼呼的臉兒,雙手刺癢著,渴望「照料」她可愛的圓臀,打醒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人。
「你敢!」她挺起胸膛,跟他卯上了,先前客氣生疏的語氣,早在知悉他真面目時煙消雲散。
「你說我敢不敢!」冷天霽咆哮道,握住她纖細的肩膀。「該死的,你差點嚇掉我好幾年的命!」他對著她的臉吼道,雙眼快要噴出火來。
知道她拋不下工作,他在幼椎園周圍埋伏了人手,隨時保護她的安全。哪裡知道,這個小女人竟然膽大妄為,上班時問擅自外出,輕易就被人擄走。
是火惹歡盡力安撫,言明情況都在控制中,他才按下狂猛的怒濤,重拾理智,思索該如何營救她。
聽出他暴躁的口吻裡全是隱藏著對她的關懷,她的心瞬間軟了下來。怒氣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滿心的委屈與膽怯。
花穗撲進他懷裡,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嗚嗚,我……我、我實在待不下去了嘛!」她委屈的銜著紅唇,抽抽噎噎,哭得梨花帶雨。「我只想、只想……嗚嗚,我想快點見到你……嗚嗚.....」她撲進他懷裡,把他抱得緊緊的。
這句簡單的話,神奇的消去他所有怒氣,隨著她的哭泣,他的心也融化了。
這個小女人就是有能耐,用最簡單的句子、最美麗的笑容,除去他胸中癲狂的憤怒。
只有在花穗身邊,他的心才能得到平靜,血腥與憤怒,逐漸從他的生命中淡去。
怒氣慢慢褪去,冷天霽擁抱著她,感受到她的啜泣後的輕顫,以及芬芳的氣息。他撫摸著她的髮,輕輕印下一吻。
知道危機過去後,她盡情哭泣,從他放鬆的身軀,以及溫柔的輕撫下,知道小屁屁不再有被痛扁的危險。
花穗先用他的襯衫擦盡粉頰上的淚水,接著才抬起頭來,紅唇仍是嘟著的。
「我腳痛。」她委屈的說道,雙腳到這時還被綁著。
冷天霽起身除去繩子,將腳踝護在掌心,仔細的按摩著。
「下次,絕對不可以再這麼嚇我了。」她提出警告。
「只要你此後乖乖的,不再往危機裡闖,就不會再發生這類事情。」他雖然有些心疼,卻仍提出但書,沒讓她牽著鼻子走。
「以後大概也沒這機會了。」她歎了一口氣,從長長的睫毛下偷瞧他的表情。
「我辭職了。」她小聲說道。
家裡少了一份薪水,他會不會很辛苦?
但是,有那種老闆,她偏又再也待不下去了。再說,以老闆愛記恨的性格,先前挨了那一腳,早把罪全往她身上堆來,她不被追殺就該偷笑了,哪裡還敢厚著臉皮回去上班?
「為什麼?」他挑起濃眉。以花穗溫婉的性格,肯定是遇上天大的事,才會刺激得她遞出辭呈,主動放棄薪水及遣散費。
「我受不了他們的勢利眼。」她坐起來,靠在他懷裡,食指習慣性的在他胸膛上畫啊畫。「貧窮沒有錯啊,人不能以貧富來分等級的,像是我家很窮,但是爸媽給我與花苗好多好多的關愛。有些東西是錢買不來的。」她輕聲說道。
嬌小的身子軟軟的靠進他懷裡,舒服的枕著他的肩,這已是她最熟悉的姿勢。
「所以,我想在能力所及的範圍,給小朋友最好的照料,讓他們知道,金錢是需要珍惜,而非生活的全部。」她的聲音愈來愈低,知道有些不自量力。「我知道這很困難,但是,我好想幫助那些小孩。」
「你能夠幫助他們,一如你幫助了我。」低沈的聲音在她頭上響起。
「我哪有幫助你什麼?」他炙熱的注視,讓粉臉再度變成紅蘋果。
「你用笑容解除我的黑暗;你用諒解解除我的殘酷。」冷天霽低下頭,流連的吻著她的髮。
是她把喜怒哀樂及無盡的溫柔,帶進他的生命,這美麗的小女人,不以外在價值看待旁人,她那雙眼睛所看見的,是他的人,以及連他自已都快遺忘的心。
「我沒有你說得那麼好。」花穗羞紅了臉,雙手在他的襯衫上,不知所措的扭著。
「你有。」醇厚的聲音,帶著最溫柔的笑意。
好吧,既然他這麼堅持,她也不好否認,對吧?
她覺得飄飄然,像是有千萬朵玫瑰,嗶嗶喇喇的陡然綻放,把她包圍在中間。
她愛他,而他也愛她。這世上還有什麼比這更美好?
小手扭啊扭,扭上了兩人身下的絲絨床單,幸福的表情突然凍結,小腦袋猛的抬起來,緊張的看著他。
「對了,這房間一晚要多少錢?」這房間看來華麗得很呢,皇家套房也不過如此。
「我想,你還是不要知道的好。」冷天霽淡笑,保留答案。
花穗的雙手護住胸口,頻頻深呼吸,偏頭思索。也對,為了自個兒的心臟著想,她還是別知道的好。
「那些綁架我的人是誰?」她改換問題,跪坐在軟綿綿的床上,偏著頭看他,小臉上滿是好奇。
「是黑市的拍賣集團,專門與犯罪組織打交道。他們不識相,才會朝你下手,惹上『絕世』的人,即使我不動手,上官家也會處理。」薄唇彎成一個冰冷的笑容,讓人不寒而慄。
花穗不敢問那些人會有什麼下場。
「另外,逵克死了。」冷天霽又說道。
「死了?」紅唇驚訝的微張,眼兒眨啊眨。
以冷天霽毫不留情的手段看來,逵克的死亡肯定跟他脫不了關係。就算不是他親自動手,那也該是他下命令的。雖然死的,是一個無惡不作的軍火販子,加上那人也一隻腳踏進棺材離死不遠,但是花穗心中多少還是有些罪惡感。
可憐的逵克,你好好去吧,最多每年七月幫你多燒些紙錢嘍!
「我在拍賣會上買下你,所有人都將知道,你的身子、你的心,都只會是我一個人的。」冷天霽的雙眸變得黝黑深沈,口氣灼燙,徘徊在她的髮間。
她的臉兒通紅,低垂到胸口,不敢看他的眼睛。「我的心,早就是你的了。」聲音好小好小,帶著無限羞怯。
相遇、相識,到執手相牽,她早已毫不保留的深深愛戀上這個男人。
但是,想到他為了救她灑下的那些鈔票,她的心就一陣抽痛。
「你怎麼能夠找到這裡來?」她賴在他懷裡,抱得緊緊的。有那麼一瞬間,她真的要以為,他會趕不及來救她。
「這間飯店是我的地盤。」
「飯店的老闆跟『絕世』也有關?」眼兒亮晶晶,眨啊眨。既然有關係,那麼應該可以打個折吧?
「這間飯店,是我的。」
「你老闆的?」他是不是漏說了幾個字?
「不,我的。」冷天霽含笑搖頭,更正小妻子的錯誤。
「你的?」
「對。」
「你是老闆?」
「對。」他微笑,注視著錯愕的小臉。
就因為他是這間飯店的所有人,才能如此迅速的趕到,混入那場拍賣會。主持人沒有料到,自個兒竟是在他的地盤上做生意,這會兒不但連錢都收不到,還倒楣的被「絕世」集團一網打盡。
花穗呆呆的瞪著他看了半天,接著用力甩甩頭,再捏捏自己。要是衣笙也在這兒,她會向他借根銀針扎扎自個兒。
「等等,我需要冷靜一下。」這麼大一間飯店,可是價值好多好多錢的啊!她拍拍臉,企圖恢復鎮定。老天,她好像看見好多新台幣,正在眼前不斷飛翔。
「我冷靜不下來了。」冷天霽的聲音沙啞,握住她纖細的腰,高大的身軀側翻,將她牢牢困在身下,堅實健碩的肌肉壓著她,不懷好意的蠢動。
「你……現在……在這裡?現在?」她面紅耳赤,察覺小腹傳來熱燙的觸感,他巨大的欲望正緊抵著她。糟糕,她好害羞,還不曾在外頭跟他……跟他……
「那個」過呢!
「你處心積慮讓我喝下的中藥,看來效果十分顯著。」冷天霽微笑,靠在她的耳邊,輕輕吹氣。「這房間貴得很,你捨得浪費?」他說出她最無法拒絕的理由,雙手已經滑入禮服下。
花穗難耐的發出一聲嬌喘,害羞的立刻咬著唇,怕自個兒再喊出來。
「你為什麼沒跟我說,你這麼有錢?」她小聲問,還想追根究柢。嗯,釣到金龜婿的感覺,倒還不壞嘛!
「我怕你失望。」他的唇擦著她的耳,熱燙的舌探入其中。沒有據實以告的真正原因,是他愛極了她精打細算時的可愛模樣。
「失望?」失望他太過有錢?
喔,她的心情好複雜。
雖然不是很注重物質生活,也早已養成勤儉的習慣,不過,知道有很多錢可以養他們的孩子,這種心情倒還不壞。
低沈的聲音在耳邊低語,語氣愈來愈熱燙,讓她無法再思考。「我要把你留在這兒,在這張床上,日日夜夜的要你,讓你盡快懷下我的孩子。」
他迫不及待想看看她懷著他孩子的模樣。只是想像,心中就浮現溫暖。自從她出現,他才知道,生命有多麼美好。
「今晚,你是我的女奴。」他靠在她耳邊,繼續說著讓她臉紅的話。
「我不知道女奴要做些什麼。」花穗的臉兒,紅得像著了火。
「我教你。」
「這衣服好漂亮,不可以撕掉喔!」她小聲的說道,仍不改節儉本性,努力想保住新衣,怕他一個激動,這件漂亮新衣又要變成破布了。
「不想要我撕了它,就自己脫。」他刻意為難她,邪笑的瞅著,食指在她身上轉啊轉。
「那,你轉過頭去。」她好害羞好害羞。
「不,」他拒絕,薄唇擦過她的粉頰。「小女奴,你的一切都是我的,我要看,你的每一寸,我都要仔細的看遍、摸遍。」
灌入耳朵的煽情話語,讓她不斷顫抖,雙眼緊緊的閉著,雙手試了幾次,還是克服不了羞怯。「我……我不行啦……」她又鎮又羞,不敢看他。
耳邊傳來的,是一聲飽含情慾的粗啞笑聲,帶著粗繭的手接替了工作,落在她衣服上。
即使已經溫存多次,花穗依舊難掩羞赧,在他黝黑大掌的撫摸下,不自覺的發出嬌甜低吟。
他大發慈悲,沒再逼她,大掌握住禮服的衣襟,輕輕拉向兩旁。粗糙的指尖輕觸著嫣紅的蓓蕾,先是輕輕摩擦,接著稍重的揉捏。
花穗粉臉含羞,激烈的頭抖,口中發出難耐的喘息。
熱燙潮濕的感覺,環繞上赤裸的豐盈,她顫抖的更厲害,朦朧間睜開眼睛,看見他以唇舌包圍著乳尖,或輕或重的吸吮著。
「不要……啊……嗯嗯……」她還是頭一次親眼看見,這麼羞人的畫面,腿間隱密的芳澤,回應似的瞬間變得火熱濡濕。
她害羞的模樣,反而更加勾起他的情慾,黑眸中像是有火在燃燒,黝黑的大掌緊握著雪白豐盈,恣意的吸吮愛撫,擺佈得她發出哭泣般的嬌吟。
「哎呀……不要啦……不要……好丟臉啦……啊……」
她好熱,像是被包圍在火裡,只能不住喘息,這奇異的情境,挑逗得她難以呼吸,紅唇間逸出一聲又一聲的低吟。
他張開口,以牙齒輕咬嫣紅的蓓蕾。
花穗渾身一顫,嬌聲陣陣,腦中一片空白,雙手抵在他胸膛上,想要推開他,終止這可怕的折磨,卻又軟弱得使不上力氣來。
冷天霽龐大的身軀抵在她的身上,有力的腰靠著她柔軟的小腹,那堅挺的欲望,正隔著衣衫往她雙腿間擠來,摩擦著最敏感的花核。
「呃……」她喘息著,不論與他纏綿多少次,都有著初夜的羞怯與刺激。他的激情,總讓她消受不了,次次都在他身下婉轉求饒……
粗糙有力的雙手已經褪下禮服,順帶連底褲也脫去,她抬起修長的雙腿,配合他的舉動,感覺到腿間的春潮流瀉,羞得想躲下床去。
老天,他一定看見了,發現她的花瓣上,已經有著晶瑩的蜜液……
粗糙的指滑上柔嫩堅實的大腿,往嬌嫩的花瓣探去,細細的摩擦揉捏,換取她的顫抖。
「不……不要……」她想併攏雙腿,他卻不允許,硬是讓她維持著這姿勢,灼熱的視線,注視著她那兒。
「你已經為我準備好了。」修長的指在汨滿春潮的入口徘徊,逗弄著她。
她如遭電擊,拱起嬌軀,無法說話,只能發出難耐的尖叫,抗議著他帶來的強烈快感。
好難受好難受,當他觸摸她那一點,她就像是被丟進一團火裡,快感在血液裡流竄,讓她無法呼吸。
奢華的黑絲絨大床上,雪白與黝黑的胴體交纏在一起,格外煽情與誘人。
冷天霽撫摸著她光滑柔嫩的肌膚,分開修長的雙腿,胯下炙熱巨大的欲望,先在花瓣邊緣輕輕摩擦,在她幾乎要哭泣哀求時,腰部才猛的一沈,撞入她柔嫩的花徑。
無盡的溫暖,緊緊包圍著他的欲望,他發出低聲咆哮,靠在她耳邊,汗濕的沈重身軀懸宕在她身上。
她的體內是他期盼許久的家,溫暖而溫柔,將他裹得格外仔細。
「唔……啊……」花穗蹙起彎彎的眉,銷魂的呻吟,迥盪在室內。
隨著冷天霽大起大落的衝刺,花穗無力自制,神情越發嬌柔,本能的回應,胴體在充滿衝勁的來襲之下,浮現一層汗水。
她迷糊喘息,難耐的低吟。「不行……啊、不行、唔唔唔……呼啊……好厲害,我受不了……啊……」
冷天霽大力進出,汗水落在她雪白的豐盈上,在她耳畔低問:「什麼好厲害?」
花穗臉兒發燙,雖然陶醉在強烈快感中,仍舊羞得無法開口。天啊!他怎麼可以,逼她……逼她說那種話?
「不說嗎?」他又問。
粉臉轉過去,埋在黑絲絨被單裡,不敢看他。
黑暗中,只聽到他的輕笑,接著花徑處一陣猛烈的進出,直擺佈得她嬌軀亂顫,縱聲嬌啼。
「啊……不要了……呃……」幾下大力頂撞,將她嬌小的身子,頂出了黑絲絨能遮掩的範圍,再度赤裸的承受他的視線。
冷天霽猛的翻身,仰躺在床上,抱住她的粉臀,有力的雙手控制著她的纖腰。
「坐到我身上來。」他霸道的命令。
花穗楚楚可憐的看著他,緩慢的從他胸膛爬起來,纖腰似乎不堪負荷,如欲拆斷。她好害羞,但卻克制不了,身軀像是自有意識仍迎合著他猛烈的衝刺。
「你進步了。」他沙啞的低笑。
這個姿勢,他先前就曾誘哄她做過。才剛新婚,她格外羞怯,坐在他胸上沒多久,難耐激烈的衝刺,就羞得匆忙逃開,非要他又哄又拖,才又將她誘回來。
花穗輕呼一聲,滿臉嬌羞。「不要啦……我……我……阿……嗯嗯……唔……讓我……讓我在下面啦……」她哀求著。
這個姿勢,讓他的欲望徹底埋入花徑深處,巨大的灼熱在她體內,徹底充滿她,擠滿每一處,讓她既慌亂又興奮。他在她身下低吼的模樣,讓她感覺像在駕馭一頭美麗的雄性野獸。
冷天霽卻不肯翻身,抓住她的腰,猛力動了起來。
陣陣力道從花徑貫入,花穗嬌聲高喊,隨著他每次強悍的挺腰而顫抖。
當歡愉凝聚到最高點,無數火光爆發,她緊閉著雙眼,雙手在他結實的胸膛上,痙攣的抓握著,身子僵硬顫抖。
他最後猛力一挺,欲望到達她體內的最深處,發出野獸的咆哮低吼,在陣陣銷魂緊縮的花徑中,釋放灼熱的精華熱流。
「啊……」花穗嬌喊一聲,軟弱的趴在他胸膛上,緊閉著雙眼,因為過度的歡愉而喘息。
兩人的汗水融在一起,格外的親密,再也分不清彼此。
豪華臥室裡的男性低吼,以及女性嬌吟,逐漸低了下去,只剩緊抱在一起的兩人,靜靜享受著做愛後的餘韻。
冷天霽心裡有數,就算是先前尚未讓她懷孕,這次的歡愛,也絕對已經在她體內種下幸福的種子。
他抱緊她,在她汗濕的粉臉上印下一吻,已經開始考慮,他們的孩子該取什麼名字。
幸福,從遇見她的那一日就已開始。
[全書完]在豪華飯店裡醒來的感覺,格外的舒服。
花穗用臉摩摩絲緞枕面,慵懶的伸個懶腰,在晨光中坐起身來。身邊的被褥已經涼了,起床後看不見冷天霽,她有點失望。
他上哪去了?又是幫她張羅早餐去了嗎?
雖然不用上班,從此可以睡得飽飽的,但生理時鐘讓她無法賴床,自動自發的起床。
衣櫃裡只有睡袍,花穗無可奈何,只好穿回禮服。好在布料是黑色的,雖然縐了,倒也還看不太出來。
大概是她的動作,觸動房內某樣感應系統,耳邊先是聽到輕柔的音樂聲,接著是悅耳的女聲,透過擴音系統播放。
「冷夫人,早安,有什麼需要服務的?」
「呃?」她眨眨眼睛,花穗的眼睛四處搜尋,總算在核桃木桌邊,看見視訊電話的小螢幕。
「冷夫人?」服務生等不到回應,嘗試的叫喚。
「請問,我丈夫人呢?」她小聲的問,好奇的看著螢幕。
「冷總裁有事要辦,等會兒就回來。」
總裁?冷天霽還是個總裁,老天啊!這男人給她的驚喜怎麼愈來愈多,她的心被太多驚喜填充,像個氣球般,變得格外飽滿。
「冷夫人,請按下紅色按鍵,『絕世』的神偷在線上,想與您通話。」服務生親切的指示。
花穗乖乖照作,看著牆邊出現另一塊巨大液晶螢幕。
「早安。」神偷露出迷人的微笑,打量著花穗。「昨晚睡得好嗎?」他問道,藍眸裡閃爍著調侃的光芒。
「很……很……好。」小臉垂到胸口,又燙又紅。「他去哪裡了?」她好想躲到冷天霽的身後,躲去這些羞人的詢問。
「別這麼捨不得,才分開一下子就惦念得緊,他只去處理一些事情,立刻會回來。」神偷左右瞄了瞄,確定四下無人後,才敢開口。「那個……」螢幕上,金髮藍眼的大男人扭扭捏捏,欲言又止。
「哪個?」花穗抬起頭,困惑的問。
「那個,你讓屠夫吃的那帖中藥能不能告訴我?」神偷在男女閱歷上豐富得很,光是看花穗嬌慵的樣兒,就猜出這對夫妻昨晚「戰況」有多激烈。
多麼神奇啊,難道那帖中藥真能「回春」嗎?他急著要討一帖來試試,挽救他的「永垂不朽」。
「你需要?」她問得很小心。
神偷像是被針扎到似的,猛地跳了起來,一張俊臉又青又白,雙手胡亂揮動,急著否認。「我、我、是有一個、一個朋友,他有這毛病。」他說得慌慌張張,還特別強調。「不是我喔,真的不是我,你不要誤會。」
「呃,沒關係,我可以把藥方給你。」不敢繼續追問,花穗立刻說道。
「多謝多謝。」神偷喜出望外,要是人在當場,大概已經衝過來,抱著花穗狂吻致謝。「對了,有個女人來找你,說是你的同事,知道你失蹤後,十分擔心。」他殷勤的說道。
「誰?」她眨眨眼睛。
螢幕一變,出現的是飯店大廳的畫面,在沙發上,翻閱著雜誌的年輕女子正是劉月眉。她穿著涼爽的無袖背心,蹺著二郎腿,偶爾抬頭看看四周,觀察是否有熟人經過。
「啊,她是我同事。」花穗驚喜的喊道,小臉立刻笑開。「可以讓她上樓來嗎?」她問道。
神偷得到藥方,笑得合不攏嘴,自然不敢怠慢花穗這「救命恩人」,急忙點頭答應。「我派人領她上來。」他微笑說道,敲下通話中止鍵。
霎時間,畫面再度變得一片漆黑。
「哇,短短時間不見,你就發了啊?」一踏進豪華臥房,月眉發出驚歎,眼睛咕嚕嚕的轉,觀察四周。
「我在浴室裡。」高亢的聲音傳來。
月眉晃到浴室,瞧見裡頭大得像游泳池的大理石浴池,再度吹了一聲口哨。
「發了發了,你肯定是發了。」瞧見忙得不可開交的花穗,她好奇的發問:「你在做什麼?」
「呃,打包。」花穗頭也不抬的說道,拿出飯店內精美的提袋,偷偷做起壞事。仔細一瞧,提袋裡已經裝滿了不少東西。
沒辦法啊,看見那些包裝精美的洗髮精、沐浴乳,她的雙手就不聽使喚,自動自發的動了起來。雖說已經知道這間飯店是老公的,但是她順手牽羊的舉動還是改不過來。
「啊,還有香浴球。」她驚喜的喊道,繼續挖寶。
「嗯,這是什麼?」她仔細搓了搓陌生的四角狀鋁箔包,讀著上頭的英文,接著粉臉一紅。
啊,保險套……呃,用不著,他們不需要……
「李芳農離開幼椎園了。」月眉在大理石的台階上坐下,眼睛盯著花穗。
「啊?離開了?」花穗停下打包的動作,小臉抬了起來。沒有了她的妨礙,李芳農能獨攬大權,應該雀躍萬分,怎麼竟也急著開溜?
「今早接到奇異果的電話,說是幼椎園被人出資買下,園長夫人『包袱款款』跟著情夫捲款潛逃,園長哭乾了眼淚也找不到人,李芳農瞧見沒油水可撈,溜得比誰都快。」
「是誰這麼神通廣大,才幾天的時間就讓幼椎園江山易主?」花穗漫不經心的問,其實也不是很想追究,她已經辭職,那兒沒有她的容身之處了。
看來,幫助小朋友的願望,將變成今生最大的遺憾。
抱起提袋,她往月眉走去,才走沒兩步,裙擺陡然一緊。她低頭察看,嚇得倒抽一口涼氣。
「啊,我的衣服。」花穗慘叫一聲,彎下腰來檢查。
昨夜才慘遭冷天霽蹂躪的禮服,這會兒又被大理石的邊緣鉤住,絲絨縫線被扯開一道口子,看得她的心不斷淌血。
「拿我的刀子去,把縫線割開,不然裙擺的裂縫會愈來愈大。」月眉說道,把刀子遞過來。
「這刀子好不順手。」花穗彆扭的說道,皺著細長的眉,困惑的瞪著那把刀子。老覺得刀刀跟刀柄的方向,跟慣用的刀子不同,怎麼割都不對勁。
對喔,這時才突然想起,月眉先前提過,她是左撇子……
等等,左撇子?她搜刮戰利品的動作驀地一僵,完全靜止。
殺手右手持玫瑰,左手持刀劍,殺人技術精湛。
那殺手是左撇子!
花穗極為緩慢的回頭,瞪大眼睛看著月眉。懷疑像是泡泡一個又一個往上直冒,止都止不住。
兩個月前,各界才開始對她的心臟感興趣,而月眉正是那時候進入幼椎園的。
再說,普通女子為何隨身要帶著刀子?
不會吧?她此刻心中浮現的可怕猜測,難道是事實?
「你發現了?那我的動作就必須快一點了。」可愛的微笑不變,月眉的手卻緩慢的伸到胸前,從胸罩底部俐落的一抽,手中霎時多了一條柔韌而細長如針的金屬。
「發現?發現什麼?」花穗瞪著那細長的金屬,發現尾端磨得十分尖銳,絕對可以輕易穿透人的肌膚。
「你發現我的身分了。」月眉微笑說道,但笑容卻不再天真無邪,反倒猙獰得嚇人;那些天真甜美,都只是面具。「你的丈夫應該也提過我。」
「你……不可能……你……」花穗的腦子亂成一團,仍本能察覺到危險逼近。
她扔下滿袋子的戰利品,不斷往後退,想拉開兩人的距離。
「這是我的手法,潛伏在你的身邊,當你最沒有防備時再動手。」月眉步步逼近,笑得更燦爛。她最喜歡的,是看見獵物臨死前的表情,從詫異驚愕,轉為痛苦。
「但是,逵克已經死了。」花穗扔出小花瓶,以空間換取時間。
「他的死跟我的任務無關,必須殺了你我才能拿到錢。」
「連半點同事情誼都不顧嗎?」花穗做最後掙扎,充滿希望的問。
回答她的是一聲冷笑。
看來,討人情是沒用的,先前的友善只是假象,都只是為了要降低她的防備,找機會取她性命。
嬌小的身影往她衝來,力道出乎預料的強大,撞得花穗也飛了出去。兩個窈窕的身段,在地上撞成一團,月眉一個翻身,已經掌握大局。
花穗喘息著,瞪著懸宕在身上的月眉,心跳得好快,肌膚一片冰涼,感覺到死神的撫摸。老天,難道她注定要死在這裡?
「這鋼針,只要穿透你的心臟,我的任務就完成了。」月眉獰笑著,將鋼針舉高,瞄準花穗的心臟……
砰的一聲,一個巨大聲音響起,身上的重量瞬間不見了。
花穗悄悄睜開左邊眼睛,確定生命暫時沒有危險後,再睜開另一隻。映入眼中的高大身影,讓她鬆懈的癱軟在地上。
最危險的時候,她的英雄老公仍舊及時趕到,解除了危機。
「你──」月眉被拎得高高的,頸間的強大壓力,扼斷了空氣的供給,她驚愕到極點,看著陰沈的冷天霽。
「不想活了嗎?」他冷笑,那神情讓人不寒而慄,簡直就是死神的化身。他回到飯店中,聽見神偷提及有花穗的同事來找她,心中就警鈴大作。
奔回房間時,浴室裡傳來的呼喊聲證實了他的猜測,他沒有思索,俐落的出手,就已將恣意逞兇的月眉手到擒來。
「她騙我!」花穗終於坐起身來,小臉氣得通紅,憤怒的情緒居多。「老公,替我……」她本想請冷天霽嚇嚇月眉,但拳頭撞擊在人體上的聲音,讓她目瞪口呆。
沈重的拳頭猛烈的撞擊在月眉的身上,一拳強過一拳,冷天霽沒有手下留情,下手格外狠毒,光是聽那拳頭打在人體身上的聲音,就知道那痛楚的程度有多強烈。
「呃,不用打得這麼用力吧?」花穗小聲的說道,匆忙走上前去,想制止這可怕的責罰。就算月眉再不是,終究是個女孩子,男人打女人,說什麼都是不對。
她湊過來,撲住冷天霽堅實的手臂,阻止他繼續狂揍月眉。
「住手住手,你要打死她了!」她開始懷疑,他心裡根本就打算要親手打死殺手。不行不行,雖然她不介意他替天行道,但是她可不希望飯店裡鬧出人命,這會影響生意的。
冷天霽停下手,看了妻子一眼,確定她安然無恙。「還有什麼話想說的?」對付月眉的口吻,冰冷得像十二月的寒風,冷酷極了。
被打得不斷乾嘔的月眉,咬緊牙根,勉強抬起頭來看向花穗。
「我.....」她欲言又止,說得很吃力。
花穗湊上前來,以為她要說些什麼,才靠近沒兩寸,一雙手已經扯住她的衣袖,鋼針在空中高高舉起。
「我要你陪葬,」月眉吼道,聲音粗啞得很不自然,手起針落。
一個凌厲的側踢,陡然拐中月眉的左臉頰,那一下側踢,用的勁道極為強悍,猛的轟掉她的神智。她眼前一黑,往後跌去,掉進浴池裡,手中鋼針也飛了,再也不能作怪。
被扯得緊緊的花穗,僥倖逃過一劫,卻也跟著跌進浴池裡,當場變成落湯雞。
「咳咳咳……咳咳咳……」被冷天霽撈上岸時,她因為嗆到水,不斷咳嗽,還吐出好幾口帶著玫瑰芬芳的浴水。
寬大的手掌拍撫著她,讓她鎮定下來。「沒事吧?」他淡淡問道,勾起她水嫩的紅唇印下一吻,態度從容不迫。
「你……你打女人!」花穗嘟著唇,雙手插著腰,指控的說道。比起被殺的威脅,他對女性的粗魯,反倒讓她更介意。
「我不打女人。」他淡淡的說道。
「但是……」
「『她』不是女人。」
「啊?」疑問的單音。
「他是人妖。」冷天霽徐緩宣佈。
「啊……」尾音拖得長長的,她這會兒才恍然大悟,多看了月眉一眼。
人妖呢!沒想到不用去泰國,就能看到人妖,自從嫁給冷天霽後,生活變得格外多彩多姿,她得快些適應才行。畢竟,丈夫大名鼎鼎,作老婆的當然也不能太丟臉啊!
「那要怎麼處理……呃……這個人?」
「殺了。」他露出冰冷的笑容。妄想殺害花穗的人,他無法輕饒。
「別殺他。」她匆忙制止,用腳尖把載浮載沈的殺手推離浴池邊。「雖然他是殺手,但是在幼椎園裡,總也替我擋過不少次麻煩。最多,就把他遣送出境吧,我想,他不會有膽子再來找麻煩了。」她心軟,就算這人存心殺她,她也見不得熟人喪命。
乾脆,就把他送去泰國吧,那兒適合人妖的工作不少,他也不必再當殺手了。
深不可測的黑眸看著她,許久之後才緩慢的點頭。縱然憤怒在胸口焚燒,但是見到她的大眼,怒火瞬間就消失無蹤,她有著讓他平靜的魔力。而他太過愛她,不願意讓她失望。
花穗鬆了一口氣,露出欣喜的笑容,早已知道他不是殘酷冷血的人。
「你剛剛去哪裡了?」她問道,站起身的時候,禮服還在滴水。
「去替你處理一些事情。」冷天霽回答道,走到浴室外,拿回一個精美的白色信封。「拆開看看。」他的唇上有著神秘的微笑。
「這是什麼?」花穗疑惑的問,先找了毛巾擦乾雙手,才接過精美的信封。
「所有權狀。」
「什麼東西的所有權?」她一頭霧水,抽出裡頭的權狀,仔細的閱讀。才讀沒幾行,她發出驚喜的尖叫,猛地撲進冷天霽懷裡。「就是你,你就是那個買下幼椎園的人。」她尖叫著,在他懷裡又蹦又跳。
「是我。」冷天霽承認,抱起她離開浴室。
「你買下幼椎園作什麼?」她滿足的靠在他懷裡,還在端詳那張權狀。
「這是你的禮物。」他將她放在軟軟的大床上,額頭抵著她潮濕的頭髮,用毛巾擦拭她的身子。
「禮物?」花穗睜大眼睛,著迷的看著他,心裡暖暖的。他那專注的模樣,像是願意這麼做上許久許久,直到兩人白髮蒼蒼,也不會厭倦。
他先是微笑,接著開口:「這是你的幼椎園,是一間幫助清貧兒童的幼椎園,讓你洶湧澎湃的母性,能照顧到更多的孩子。」
短短幾句話,讓熱氣沖上眼睛,花穗咬著唇,胸口好熱好緊,因為熱熱的水霧,眼前他的臉龐逐漸變得蒙朧。她忍了又忍還是哭出來。
冷天霽以最直接的方式,幫助她完成夢想。
天啊,他已經給予她永不枯竭的愛情,竟又替她圓了一個夢。
紅唇抖啊抖,說不出話來,眼淚像斷線珍珠奪眶而出,滾在兩人的衣服上,她埋在他的胸膛上,哭得淅哩嘩啦。
噢,她好愛好愛他喔!
「這是代表,你很喜歡嗎?」頭上傳來帶著笑意的聲音。
她用力點頭,雙手把他抱得緊緊的。「謝謝你。」她一邊哭一邊打嗝,止不住喜悅的淚水。
「你幫助了我,當然也能幫助那些孩子。」他在花穗的額上印下綿長的一吻,兩人的手緊緊相握著,彷彿相約要這麼握上一輩子,永遠不放開。
幸福的輪廓,在擁抱她的時候,總會愈來愈清晰。
他的幸福,就是遇見了花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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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外,有著一男一女靜默觀看,男人有著挺拔健碩的體格、神秘高貴的氣質,以及一雙黑藍色的眸子。
「放心了?」低沈的聲音響起,徐緩的詢問。
盤綰著長髮的藍衣美女點頭,收回視線,倚偎在他懷裡。順從男人的擁抱往走廊的另一端走去。
「雖然只有一面之緣,但我很擔心她。」安琪低聲說道,流連的偏頭,裸露的雪頸是最優美誘人的曲線。她擔心花穗的安危,所以懇求他,讓她知道花穗是否安全。
有著黑藍色眼眸的男人,低下頭在她頸間印下一吻。
「不需擔心,她的男人不是普通人,不會讓人傷害她半分的。」他的指掌流連在她雪白的粉頰上,將一絡烏黑的髮絲勾回她的耳後。
安琪的臉兒浮起嫣紅,卻沒避開視線,她望著他,如同被催眠般專注。
陰騖深沈、冰冷如水晶的黑藍色眼眸,只在看著她的時候,才滲入情感的溫度。他低下頭來,薄唇擦過輕顫的紅唇。
「黑傑克。」清脆的嗓音驚破岑寂,嫩綠色的身影款步走來。
黑藍色的眼眸瞇起,審視著眼前的美麗少女,認出她的身分。「『絕世』的公主,怎麼沒見到你的那些騎士們?」他冷笑問道,這少女是上官厲的養女,火惹歡。
「那些人正在各地追擊你的黨羽。」火惹歡從容應對,視線從黑傑克,轉而看向惶恐不安的藍衣美人。
「請讓路,我無意惹是生非,更無意與『絕世』為敵。」提起「絕世」,黑傑克面色一沈,濃眉緊擰。
「既然你踏上『絕世』的地盤,我就必須盡責,替上官家擒住你。」火惹歡咬著唇,不肯退讓。「請乖乖束手就擒,也能省去你我的麻煩。」
「不,你不能逮捕他。」安琪的雙手顫抖著,臉色蒼白如雪,卻仍擋在黑傑克身前,不讓火惹歡上前半步。
「小姐,這男人是無惡不作的罪犯啊!」
「他不是。」安琪堅決搖頭,盤綰的黑髮散落在肩上,襯托出她惹人心憐的臉兒。她撲回黑傑克懷中。
「小姐,不論如何,我都必須──」她驚愕的住了口。安琪以極快的速度,從黑傑克胸中掏出槍枝,接著回身瞄準,用最極端的行動,制止火惹歡的行動。
「安琪,住手!」黑傑克嘶吼道,疾如閃電的動作,卻仍來不及阻止一切發生。
擋在他身前的安琪驚慌失措,臉色蒼白,紅唇顫抖,瞬間已經扣下扳機。
一聲刺耳的槍聲響起,血紅色的花瞬間在火惹歡胸前綻放,跟她慘白的臉蛋形成極端對比。她口唇顫動,無法再說話,頹然倒在地上。
就連經歷無數風浪、冷靜過人的黑傑克,也因眼前這一幕而震驚。
「我要保護你……不能讓任何人傷害你……不讓他們帶走你,不讓不讓,誰都不讓……」安琪顫抖的說道,臉色蒼白如紙,偎在他懷中,緊緊抱著他。
黑傑克抱緊她,知道事情已經無法挽回。
安琪殺了上官厲的女兒,「絕世」絕對不會善罷干休,而他又無法交出心愛的女人,看著憤怒的上官厲執行殘酷的報復。與「絕世」的戰爭,不得不展開了,而這將會是一場最可怕的血戰。
他抱起安琪,匆促離去,高大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的盡頭。
那聲槍響雖然響亮,但走廊上隔音設備精良,沒能引起頂級臥房內一雙愛侶的注意。神偷趕到現場時,只見到倒臥在血泊中的火惹歡:黑傑克早已不見蹤影。
「小歡!」神偷吼叫道,俊臉上一片慘白。他小心翼翼的扶起她,才輕輕一動,她就痛得呻吟。
「叫他回來,求求你……」她難受的深呼吸,握緊神偷的衣服,提出懇求。子彈的撞擊力太大,痛楚強得讓人難以忍受。
「小歡!」神偷抱起奄奄一息的火惹歡,鮮血灑得到處都是,他臉色蒼白,全身都在顫抖。「快!快通知上官厲!」他對著視訊系統吼叫著。
神偷的吼叫聲,在火惹歡腦中愈飄愈遠,她緩慢的閉上眼睛,陷入昏迷中,嘴角卻有著最淡的笑容。
她知道,醒來之後,最深心愛的男人就將出現在眼前──上官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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