煮豆燃箕──女性之間的階級岐視問題

離太郎

       及歧視婦女問題時,我們都會不期然把責任放到男性身上。而事實上,經歷過去數十載的艱苦經營,男女平權的問題大致上都取得了社會人士的一致共識與支持,而(泛)女性主義亦一直蓬勃發展。

 

        然而,這並不等於平權運動已經完成﹕社會上還有不少弱勢女性仍舊受到不同程度 的壓力與傷害,於是女性主義者開始作出自我反省。漸漸,她們發現了原有女性主義的盲點,那就是太著眼於對抗男權社會制度,而忽略了女性與女性之間的複雜關係,例如種族和階級等因素。

 

        其中美國的黑人女性主義者便經常提出類似觀點。她們認為即使撇開父權文化不理, 基於膚色/社會階級的問題,黑人女性比白人女性就需要面對更大社會壓力。而最嚴重的是,有時候壓力竟然是來自其他不同階層的女性。

 

亞洲人獨特的階級文化

        這種女性歧視女性的現象,在亞洲地區並不算是新鮮物事。據樂施會的統計數字顯示,現時亞洲地區共有超過一千三百萬名移民外勞,而其中單以香港為例便有十七萬來自東南亞各國的女傭。

        這群來自貧窮地區的女性本來正好解決了中產階級婦女料理家務勞動工作的需要,可惜,由於僱傭雙方地位和權力的懸殊,反而造成了僱主對外籍家庭傭工的歧視問題,其中較常見的有刻扣工資、任意加長工作時間,甚至藉故暴力虐待等。而香港在法例方面不但欠缺了保障作用,立法者本身更成為歧視婦女的幫兇,例如香港勞工署最近甚至有意修訂《僱傭條例》,允許僱主解僱懷孕的外籍家庭女傭。(註)

 

        除了一些形式上的剝削行為外,離鄉背井來港服務的女傭更經常受到本地種族主義者的歧視目光。每逢星期天,中區都會聚集了大量外傭,而我就多次目睹部份女途人對他們的行為(如唱歌、跳舞、坐在地上聊天)投以不友善的目光。最近,以女性出任主席的香港旅遊協會更以她們“有礙”香港形象的理由而建議將她們趕出中環。

 

        另外,向來不熱中於性別政治議題的香港人,早前竟然為了娼妓非刑事化事件展開 了激烈爭辯。而台北在廢公娼的問題上,代表妓權的志願團體與反對黃色事業社區組織,亦分別在傳媒前和街上進行多次公開罵戰。暫且勿論娼妓的道德問題,僅兩地在此議題上,我們發現其共通點,就是反應最激烈的,是婦女團體本身。

 

        至於目前港人對內地新移民仍普遍抱有歧視態度的問題,雖然是不分男女,但本地 婦女對丈夫回鄉包二奶的恐懼,則直接影響她們對新來港婦女的態度和認識。香港社區組織協會指現時本港每年約有二萬七千名內地女性申請來港。但這些教育程度不佳,且對本港環境陌生的婦女,不但未能獲得政府的支援,更因本地婦女不喜歡新移民的潛意識而落得求助無門,以致她們遲遲未能完全融入社群中。

 

總結

    當然,亞洲人獨特的階級觀念未必能完全解釋以上種種情況,但女性壓迫女性的問題,則明顯地告訴我們,要達致社會平等,面前仍然有一大段崎嶇道路。

 

    註﹕《公民權利及政治權利國際公約》及《消除對婦女一切形式歧視公約》等香港 政府承認的國際公約,俱承認外藉勞工能享有與本土勞工同等待遇的權利,這些公約更禁止對懷孕女性僱員的歧視,而現時的修例動議則可能造成對懷孕外傭的雙重歧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