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角:白湘憐
出書日期:2002年4月4日
系列 花蝶系列 562
因為被仇家追殺而受傷失憶的衛醉風,意外地被仇人之女救了一命!
不知情的他,不但慶幸自己能擁有如此溫柔動人的未婚妻!
甚至還暗自發誓,要一輩子疼愛她、守護她
白湘憐萬萬都沒想到,居然會在這種情形下和他再次重逢!?
雖然明知兩人之間不可能有結局,但她就是克制不了自己付出感情--
在所有家僕們的反對聲浪中,她仍一意孤行地扮演著他的未婚妻!
她相信只要不說出實情,他就永遠都不會知曉她的謊言,永遠愛她
第一章
逃!快逃!
濃重的喘息不住由口鼻間急促呼出,衛醉風跑得心肺都快裂了開來,身上多處傷口正流淌著鮮血,溫暖的血液提醒了他,他還活著,尚未讓敵人得手。
究竟是誰恨他人骨,非要他的命不可?否則怎會特地派殺手來狙擊他?無論對方是誰,他都不會讓對方得逞,就算拼下最後一口氣,他也絕不容許自己像只被逼到角落無力反抗的兔子般任人宰割。
急喘了口氣,試著讓自己在面對殺手時能有更多的勝算。想到多年來辛苦學習的武藝,在碰上受人重金僱用的職業殺手時,仍幾乎令他毫無站
但職業殺手究竟是誰派來的?為了殺他,還特意支開他身邊的所有護衛保鏢,擺明非置他於死地不可﹔在商場上,他樹立的敵人不少,許多人都有要他命的可能性。
可腦海中所浮現最有可能的人是白富貴,一個他曾經背叛他全然的信任,還奪去他所有家產的男人。
在他功成出現,白富貴當然會擔心遭到他的報復,所以才會打算先下手為強吧!衛醉風冷冷一笑,笑自己將白富貴想得太過良善,才會又再次讓自己淪落到這種下場。
深吸了口氣,聽到身後傳來輕微的腳步聲,當下握緊手中的長劍,看來殺手已找到他的隱身之處。
靈敏的耳朵不僅聽到殺手細碎的腳步聲,也聽到附近潺潺的水流聲,他微低斂著眉,穩定心神。
「你逃得夠久,該乖乖受死了。」蒙面殺手冷冷地看著受傷的衛醉風,本以為今夜可以很輕鬆的解決掉衛醉風達成任務,萬萬想不到商人身份的衛醉風居然會有反抗能力,而且還撐了這麼久,實在太出乎他意料之外。
「如果你有能力取走我這條命,就儘管來拿吧!」衛醉風冷冷-笑,出言挑釁,他是夠狂妄的了,明明打不過對方,居然還敢撂話要對方來取他的性命。
「衛醉風,你口氣倒是不小。」殺手面對他的挑釁,訝異地挑了挑眉。
「好說。」
「我欣賞你的勇氣,但是你的命,我還是要定了。」他殺過的人太多,很少有像衛醉風這樣勇敢面對生死關頭的人出現,尤其是愈有權勢、地位、名利的人就更是怕死﹔憑衛醉風的勇氣,待會兒下手時,他會盡量不讓衛醉風死得太痛苦。
「我說了,有本事就拿去。」衛醉風依舊笑得雲淡風清,彷彿未將對方看在眼底,事實上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心裡有多緊張,通常他會在愈是緊張的時刻表現得更是鎮定,完全不讓敵人看出。
「好。」縛在黑巾下的唇笑了笑,順如衛醉風的心意,提劍衝上。
衛醉風定定立於原地等殺手衝上來,在凌厲的劍峰快要刺向喉頭時,他迅速執起長劍反擊,兩劍相擊撞出火花來。
殺手很顯然的以為衛醉風經過他大半夜的追殺早已筋疲力竭,根本就無力反抗,在雙劍相撞擊的剎那間,這才發現他太小看衛醉風了。
在內力上,衛醉風自然敵不過職業殺手,他受對方內力的衝擊不住地往後退,卻也眼尖的發現到殺手在經過先前的纏鬥後,身上也有幾道傷口,總算不會覺得自己輸得太過窩囊。
雙劍再次交擊,這回衛醉風已沒多大力量能頑強抵抗,他被殺手的內力震得中了內傷,嘴角緩緩地流淌出鮮血來,身上多處的刀傷也正跟他叫痛。
「呵,呵。」殺手冷笑看著他猶做垂死掙紮。
「是白富貴派你來殺我的?」在臨死前,他想知道究竟是誰要他的命,也好死得明明白白。
殺手一愣,並不答話,但他細微僵硬的動作已落人衛醉風眼底,清楚的說出了答案來。
果然白富貴就是幕後主使者!
「死人不該知道太多,受死吧!」殺手冷冷道,揚劍用力一劈,劈中衛醉風的右肩頭。
在長劍砍中右肩時,衛醉風算是臨死反撲,右手裡的長劍也往前一刺,刺進殺手的左肩,殺手一個吃痛,眉一皺,揚腿將衛醉風高高出。
衛醉風經殺手用力一,胸口受創,于飛揚半空中時吐出鮮血,整個人像失了力氣般高高飛出、飛離--
撲通一聲,殺手在為自己點穴止血時,急忙抬頭一看。該死!他都忘了附近有條溪,經他剛剛那重重一踢,衛醉風恐怕是落水了,他立刻奔至溪邊,點燃火摺子細看,只見四周點點血漬,早已失了衛醉風的身影,再瞧這高漲奔流的溪水,只怕早就將衛醉風不知帶到何處去了。
他很有信心,經過他的重創,再加上落人冰寒的溪水中,衛醉風根本就不可能有任何活命的機會。他笑著掏出一塊黑色方巾輕拭長劍上的血漬,在將長劍拭淨呈現光潔無比的模樣時,才滿意地將黑色方巾拋入水中,就讓霑染鮮血的方中當衛醉風的陪葬品吧!
任務達成!他可以回去覆命,領取應得的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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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風愁煞人心地吹嘯著,捲起滿地落葉,復又抖落,這樣的天候裡,實在不適合出遊,但在溪岸邊卻佇立著一對主僕,小丫鬟小心翼翼地攙扶著柔弱無骨的小姐,生怕她會不小心跌跤。
「小姐,天涼了,你的身子骨又不甚健壯,這裡也沒啥好看的,我們還是回去吧!」丫鬟小婉輕聲勸著。
「我還不想回去。」白湘憐輕搖了搖首,水靈靈的眼瞳淡淡飄撒著輕愁。
雙眸望去,淨是一片蕭條,天地萬物失去了應有的生氣,就像她一般﹔待在這裡,她是自由的,沒有人會管束她,她就像被放逐般,讓爹親給送到鄉下別館。
美其名是讓她專心養好身子,實際上,在家中她原本就是可有可無的人物,在爹心中,她遠不及兄長來得重要、有用。如同爹爹所言,她遲早會嫁人,不再是白家的人,如果說,她對白家有什麼價值,可能就只有出嫁時,男方所給的聘金吧!是以,她有沒有和爹親同住根本就不重要,何況爹爹和兄長也忙得沒時間關心她。
她更是明白,之所以會被爹爹送到別館來,是因為如果留在城裡,她這副無用的身子骨免不了會有小病小痛,若是家裡常有大夫出入,外頭的人總是會知道白家出了個這麼沒用的女兒,屆時恐怕就不會有提出大筆聘金上門提親的人了,畢竟沒有人會願意娶一個沒用的妻子回家供著﹔若是讓她待在鄉間,所有問題就不會出現,爹爹可以高高興興地等著將她嫁給出價最高的人,這就是她唯一的價值所在。
她明白爹爹的用意,很是傷心,卻無力抗拒,這就是她的命,不是嗎?
淒迷的眼眸看了看灰白的天際,輕輕地嘆了口氣。
丫鬟小婉雖然知道她心底的陰鬱,可她不過是個丫鬟,除了盡心盡力照顧小姐之外,白家哪有她說話的餘地。
「如果我們能一輩子都待在這裡,不知該有多好。」白湘憐幽幽地說出心底的期盼。倘若可以選擇,她寧願一輩子都不回家,就這樣讓她老死在鄉間的別館,未嘗不是件好事。
小婉不知該怎麼回應,唯有沉默以對。
「我曾經」白湘憐陷入遙遠的回憶當中,曾經她也快樂過,曾經有人對她是萬般的好,但那人已自她生命中徹底消失了,他不會再出現,不會再對她好了。
「嗯?」小婉不解地抬眼看她顯得失落的側臉,不明白她怎麼不接著說下去。
小婉,你瞧瞧溪岸邊,那裡是不是躺了一個人?」她瞇了瞇眼,發現溪岸邊有些不對勁,經她仔細一看,訝異地發現溪岸邊竟躺了一個人。
「啊?!好可怕,小姐,咱們快回去吧!」小婉順著她的手勢望去,果真看見一個人躺在溪岸邊,她嚇得全身發抖,忙拉著小姐要離開。真是倒霉,久久才出門一次,竟就讓她們主僕二人撞見一具死屍。
「我們過去瞧瞧。」白湘憐也不管小婉心底如何想,掙脫開小婉的攙扶,往前走去。
她不明白,為何自己的好奇心會如此強烈,其實,她心底也是很緊張的,但如是見死不救,這事兒,她做不出來,現在她只希望那人還活著。
「小姐,別去啊,我們去叫人來吧!」小婉嚇死了,她沒想到平日弱不禁風的小姐膽子會那麼大,居然想走過去瞧個分明?假如假如那個人已經死了,那該如何是好?
穢氣啊!
小婉又想到小姐的身子不太好,如果那個人死得難看,小姐被嚇暈、嚇出病來,豈不糟糕?!
想到這兒,她急忙追上去。
「小姐,別碰啊!」但她還是晚了一步,只來得及出聲要她的好小姐別亂碰那具很可能已成為屍體的人體。
白湘憐沒理會小婉的呼喚,逕自將那人扳過面,想確定對方是否還有呼吸,在看到對方的臉孔時,她嚇了一跳,呼吸梗在胸口,旋即緊張的以手確定他是否仍有呼吸。
還有呼吸!他還活著,她要救他,一定要!
瞧見他全身濕透了,身上又是血又是泥的,她怕得幾乎要掉出眼淚來,但現在不是哭泣的時候,她得想辦法救他才行。
「小婉,你快去找人來幫忙,快!」她難得大聲喊著。
「啊?」小婉愣了愣,反應不過來,難道這人沒死?
白湘憐急切地回過頭命令道:「快啊!」
「是!我馬上去找人來幫忙,小姐,你留在這裡,別亂跑。」小婉難得被她一兇,也來不及細想,就忙著跑開照她的吩咐去做。
小婉離開後,白湘憐緊緊抱著失去意識的衛醉風,淚無聲滑落,為他所受的苦。
怎麼會這樣?他為何會渾身是血,又落人冰寒的溪水中,究竟是出了什麼事?擁抱他的雙臂感受到他身上不住傳來的寒意,她嚇得打了個冷顫,忙脫下身上的披風,緊緊覆蓋在他身上,不再讓他受寒。
秋風颯颯吹過,吹著她柔弱的嬌軀,卻吹不走想救他的意志。
「你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她像是在跟他保證似地不住低喃。
原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他了,萬萬都沒想到會在這種情形下與他再次相見,而且他還傷得這麼重,會不會有事?
她無聲的向上天祈求,不要讓他出事,千萬不要。
看著他身上各處的傷口逼出了她更多憂傷的淚水,小婉怎麼還不快些回來?她好害怕!真的好怕會來不及。
如果可以,她願意以自己的性命來交換他的健康,真的,她願意。
「醉風」一滴淚,悄悄地滾落在他的頰上,但氣息微弱的他早已無法給她任何回應。
不論她說了什麼、求了什麼,他都聽不見,也看不見。
冷風持續吹著,打擊著她殘弱的身軀,也打擊了她的信心,她可以驚慌的感覺到他的生命力正一點一滴在流逝中。
怎麼辦?她到底該怎麼辦?
除了將他摟抱得更緊,為他擋去寒風外,她是一籌莫展。
「小婉,小婉,你究竟是上哪兒去找人?為什麼還不回來,為什麼?」她焦急的低嚷,雙臂則將他緊緊圈住,生怕一個不小心,他就會消失不見。
「上天既然讓我們又再次相遇,她不會殘忍的再將你奪走,是嗎?是嗎?」等待的心慌亂不已,僅能不斷地自說白話好讓懸在半空中的心安定下來。
不過沒有用,她依舊非常擔心他的情況,小婉再不來,恐怕會來不及。
垂首看著他死白的臉孔及泛紫的嘴唇,她甚至不敢去看由他身上不住淌在她身上的液體,究竟是溪水抑或是他的鮮血,她沒有那個勇氣﹔但她知道不能再這樣耗下去了,得想想辦法才成。
看著他健壯結實的身軀,她不住想,她能否背得動他?不管背不背得起,無論如何都得嘗試看看。
她毅然決然的想要背起足足有她兩倍大的身軀,她完全沒想到,養在深閨的她根本沒做過粗活,凡事都有丫鬟僕人在身邊打點,拿過最重的東西要算是茶杯了,她怎麼可能背得起一個成年的大男人,卻天真的想試上一試。
吃力的想將猶在昏迷中的衛醉風扛在背上,這一點點的小動作就已經讓她氣喘籲籲,說不出話來,更遑論是要背他了,此時,她不得不承認要背他去求救是個傻念頭。
就在她愁眉不展的同時,小婉終於帶了兩個大男人出現了。
「在那裡,快!」小婉催促著那兩個大男人趕快救人,看見小姐暖昧不清的跟那個昏迷的男人相擁抱時,她嚇得魂都要飛了。該糟了!她家小姐可是黃花大閨女,怎能跟個不知名的大男人如此靠近,事情若傳了出去,不只小姐不要做人,她這個沒善盡照顧責任的丫鬟也會被老爺給打死的。
兩個大男人匆匆趕到白湘憐身邊幫忙抬起衛醉風。
「我家小姐就是心腸軟,見不得有人受傷,才會這麼急切想救人。」小婉拉拉雜雜的跟兩個大男人解釋她家小姐出人意表的行為,以挽回小姐的閨譽。
「快,把他送到白家別館。」白湘憐壓根兒沒去注意小婉說了什麼,緊緊跟隨在衛醉風身邊,以免他們不小心把衛醉風給摔了下來。
小婉可不管她家小姐的心思有無在她身上,她忙著看在她去找人的這段時間,小姐有沒有事。「小姐,你的披風」不看還好,這一看,她又嚇白了臉,她的好小姐身上霑染了許多鮮血,身上的披風早就脫下披在那個男人身上,天!她要昏了,如果小姐因此生了病可怎麼辦?
她著實不明白小姐為何會這麼擔心那男人的情況,急得好像與對方十分熟識。
「小婉,大夫請了沒?」白湘憐小跑步緊跟在後,抽空間著身旁的丫鬟。
「請了,我讓人去請了,小姐,你的披風」小姐跑,她當然得跟著跑,她邊跑邊問,關心的仍是小姐的身子。
「我沒事,我沒事,你別管披風了。」她心亂如麻,朝幫忙救人的兩個大男人喊道:「你們快些將他送到白府別館,快!
「是!」聽了她的命令,那兩個男人也不好有所耽擱,當下加快腳步,迅速拉開與她們的距離,直奔白府別館。
白湘憐半點也不敢慢下來,她試著以最快的速度跟上,一旁的小婉則是嚇出一身冷汗,生怕小姐會不小心跌跤。
「小姐,你跑慢點、跑慢點,小心腳下的石子。」她嘮嘮叨叨像個老太婆似的提醒。
一路上就只聽聞她的聲音,白湘憐根本無心思去回應,一心僅想快點趕回別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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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徹底檢查治療過衛醉風身上大大小小內外傷,留下藥方後便離去了﹔大夫走後,白湘憐一直守在衛醉風的床榻邊,不敢離去。
「小姐,由我來照顧他吧,你去休息好嗎?」小婉婉轉的要將她請出,畢竟孤男寡女的,雖然別館裡只有她和一名看門的老僕及煮飯的老嬤嬤,可總也不好共處一室,小姐的名聲還是要顧好的。
「不,我不走,我要等他醒來。」白湘憐搖搖頭,她早已換好一身幹淨的衣衫,靜心的想等待他睜開眼醒來,大夫說雖然他的傷很重,要治療很久,但可以確定性命是保住了,不過她還是得親眼確定他平安醒來,才能真正放心。
「小姐,這樣是不行的,事情若傳了出去,對你不好,老爺和少爺會很生氣的。」小婉實在不知該拿她如何是好,又不能強行將她押出去。
她搖頭輕笑。「小婉,你不懂。」
「我就是不懂小姐你為何那樣關心他。」這個男人無論她怎麼看就怎麼陌生。服侍了小姐多年,她可以非常確定,小姐所認識的男人不超過五個,所以就不明白小姐為何會對這個男人這樣特別,會那樣怕他出事。
「小婉,你不明白的事多著。」白湘憐並不急著解釋,只是溫柔地以纖纖素手撫過他的發,看他連在昏迷中都揪擰著眉峰,知道他正受著極大的苦楚,大夫說他受了這樣重的傷,在溪水中泡了那麼久,還能保住性命簡直是奇跡。
「小姐」
「小婉,你去廚房看看老嬤嬤將藥煎好沒?」她輕柔地撫著他頭上的傷口,他的身上有著大大小小不同的傷口,每看見一道就像是割在她心上那樣痛,那樣令她難受。
「我」小婉要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令她好生為難。
這男人還在昏迷中,應該不會對小姐怎樣吧?再看看小姐的表情,有著她從未見過的喜悅、溫柔以及心疼,她見了好怕、好怕,怕會發生什麼無法控制的事來。
「快去啊,小婉。」白湘憐頭也沒回地催促著。
小婉一走,白湘憐癡癡的眼眸依然緊緊鎖定在衛醉風身上,她的心底是憂喜參半﹔喜的是為了能再見到他,憂的是當他見到她時,恐怕不會高興到哪兒去。
是以在他醒來之前,就讓她做個美夢也好,假裝假裝他會很高興見到她,就像她一樣。
她明白她的想法很不知羞、很大膽,但卻是她最真實的心情,能不能能不能就在這座父兄毫不關心的別館裡,讓她悄悄的放縱一下?
她的心蠢蠢慾動,望著床上的人,當下蠢動的心更加堅定,就讓她在他醒來之前,做一場美夢吧!
這樣的要求並不過分,不是嗎?不是嗎?
她不斷地說服自己,只是讓自己做個夢罷了,對所有人都不會有影響,只是讓自己在未來的日子好過些,這樣應該可以吧?
「小姐,藥煎好了,我來餵他喝下吧!」小婉捧著藥碗出現,看她依然保持相同姿勢癡然望著床上的男人,心底的不安漸漸擴大再擴大。
不行,她得想法子讓小姐不要將全副心思放在這男人身上才行。
「讓我來。」白湘憐不打算讓小婉照顧他。
「不行的,小姐,這種工作讓小婉來做就成,你千萬別動手。」小婉哪敢讓她動手餵這男人,那樣太親密了,不行、不行。
「小婉,讓我來。」白湘憐十分堅持。
「小姐,這樣是不行的,你該明白,請你別為難小婉好嗎?」小婉幾乎要跪地求饒了,平時她家小姐凡事好商量得很,怎麼到了這關頭,竟這般固執,天!她簡直是一個頭兩個大。
「小婉,你應該曉得當爹爹派人來接我回去,就是我要成親的時候是吧?」白湘憐楚楚可憐地看著小婉。
「是。」小婉點點頭,不明白她要說什麼。
「我曾經對我未來的生命不抱任何希望,也沒有任何事可以值得我去期待,但他出現了,你知道嗎?我認為我可以好好把握住這段時光,這樣的話,將來不論是嫁給什麼人、嫁到何處,我都能存有一份美好的回憶。」
「但是小姐,這人來歷不明啊!」小婉聽了是急得跳腳,不會吧?她家小姐的意思是要跟這男人有所牽扯?這事兒萬萬不能發生,千萬不能。
「他並非來歷不明,他曾經是我的未婚夫。」她笑著流淚,有著滿腹心酸,曾經以為他們會幸福地過著快樂的生活,結果事實卻出乎她意料之外,沒有了他,她已不知何為幸福、何為快樂。
「什什麼?!」小婉被嚇傻了,她怎會從不知道小姐有個未婚夫?打她十二歲進白家照顧小姐起,就從未聽人談起過。
「在你到白家之前,我們就解除了婚約,所以你才會不知道這段往事。」這樣的有緣無分著實教她傷心,他永遠都不知道她早已將一顆心放在他身上,再也無法容下其他男人了。
「為什麼?」她不懂,看小姐的模樣,明明是愛著這男人,但為何會解除婚約?
她搖搖頭,沒打算說出事實。「很多事實的背後,都是醜陋難堪的。」
「那那」那她還能狠下心來阻止小姐嗎?小婉疑惑了。
「小婉,你放心,當他醒來時,他會巴不得馬上離開,不會有任何事發生的,我只想在他昏迷的這段期間好好照顧他,成全我,好嗎?」白湘憐懇求地看著小婉。
小婉並非鐵石心腸之人,沒辦法狠下心拒絕小姐唯一的要求,唯有點頭同意,將手中的藥碗交給了小姐。
「謝謝你,小婉,謝謝。」她真誠的向小婉道謝,輕捧著藥碗,輕扶起衛醉風要餵他吃藥。
小婉明白此刻她不該打擾小姐和那男人的獨處,她悄悄退下,輕輕的為他們掩上房門,低嘆口氣,如果這是小姐想要的,她會成全她。
「醉風」房裡頭的人兒則是飽含情感地一次又一次呼喚心上人的名字,像個伴侶般羞紅著臉以口哺餵他喝下苦澀的湯藥,一口接一口,注入源源不絕的癡情與渴望。
第二章
自從救了衛醉風後,白湘憐就守在他身邊寸步不離,親自餵他喝下藥湯並定時為他清潔傷口、更換傷藥。
明知這麼做很傻,可她完全克制不了自己的行為,一心想要看到他好起來。他身上的傷口前些日子不斷在作祟,弄得他不斷高燒,也讓她衣帶不解地整夜整日守著他,想盡辦法為他退燒,體力耗損已達到極限,小婉一直勸她去休息,但她就是放不下心來,並非不信任小婉看顧人的能力,而是她想親自照顧他,就算是掏盡心肺她也在所不辭。
小婉看了是憂心忡忡,勸小姐已不下數十次館裡所發生的事自是瞞不過廚房裡的老嬤嬤及老總管,他們嘴巴上是沒說什麼,心裡可是不贊同得很。礙于小姐的堅持,也因幾乎是看著小姐長大,他們才沒有將此事回稟給老爺知道,不過他們心裡莫不日夜祈禱衛醉風快些清醒、快些離去,好讓別館恢復平靜,他們可禁不起更多意外發生。
衛醉風經由白湘憐細心照顧後,情況是一天比一天來的好,氣色也漸漸恢復不再死白,現在只差還沒清醒過來。
白湘憐一方面期待他快些清醒,另一方面又希望他不要那麼早醒來,他一天不醒來,她便可以在他身邊多待一日﹔她明白這樣的想法是可恥自私的,偏偏又控制不了自己,如果如果他真的清醒了,她真的可以心平氣和看著他離開嗎?她甚至不敢去探知這個答案。
像是順應其他人的要求,這日衛醉風緩緩的、吃力的睜開雙眼,旋即又覺刺眼疲憊地合上。
這個小動作沒讓一直守在他身邊的白湘憐給忽略,她的心撲通、撲通緊窒地跳動著,貝齒輕咬著下唇瓣。「你醒了?」該來的總是會來,該是要面對現實的時候了。
厚重的黑幕將他緊緊包圍住,他不知道在黑暗中走了多久,彷彿過了很久、很久般,每每在他要迷失時,便會出現一道溫柔的嗓音引領他繼續走著﹔他常常想,究竟是誰在他身邊不停地呼喚他?為了尋找答案,他努力的衝破黑幕,迎向光明。
當他費盡氣力,好不容易走出黑暗時,卻已是筋疲力盡怎會這樣?為何全身使不出力來?出了什麼事嗎?滿腔的疑惑等著他問出口,他竟不知該從何問起,也不知該問誰。
可那道溫柔如春風般薰人的嗓音再次在他耳邊響起,他知道他找到人可以問了,但前提是他得看清她的模樣才行。
再度吃力地捲起猶如千斤重的眼皮,映人眼簾的是位像朵出水芙蓉般的人兒,她美得似夢似幻,教他懷疑她是否真存在人間。
「你」她是誰?記憶裡沒有她的存在,一道尖銳的刺痛狠狠撞擊進他的腦子,讓他痛苦地擰了下眉。
「你覺得如何?還很難受嗎?我派人再去請大夫過來。」誘人的紅酥手探了探他的額,確定沒發燒,猶是不放心地起身喚小婉去請大夫。
當她起身離開時,他捨不得見她離開,吃力地抬起右腕想拉住她,生怕她會就此消失,但他僅能碰觸到她那輕紗般的衣衫,沒能將她的人給留住,一股惆悵悄然潛入心間。
她可會再回來?
像是順應了他的呼喚似的,白湘憐娉婷翩然的又出現在他面前,她溫柔地看著他,同時拉開兩人的距離,不再像前些日子那樣與他親近﹔她知道,他不會喜歡她太靠近的。
「你放心,我讓小婉去請大夫了,不會有事的。」她輕輕笑著,笑容中含有淡淡淡的苦澀。
他就要離開了,不會再回到她的身邊,其實上天對她夠好了,她沒啥好抱怨,該知足的。
「你是誰?這裡是哪裡?而我又是誰?」疑問一股腦兒地向她傾倒而出,最後一個疑問嚇到了他自己,同時也嚇到了她。
是啊!他是誰?為何他一點都想不起來自己的名字、父母、家居何方,什麼都沒有,腦海裡淨是一片空白,空洞的可怕,所有記憶彷彿從這一刻才開始。
天!怎麼會這樣?!他究竟是誰?他得努力的想,得再想想,劇痛遽然向他的腦際襲來,痛得他忍不住雙掌抱頭。
「你不知道自己是誰?」看著他痛苦揪擰著眉頭,她不由自主地靠近他一點驚呼。
「我想不起來,完全想不起來,該死!」無論他如何努力搜尋,所得到的都是空白,頭更加痛了,關於記憶卻是毫無進展,他忿怒的低咒了聲。
「你先別急,小婉去找大夫來了,你別急。」白湘憐比他更急,她慌忙的靠近他,安慰著。
「不該是這樣的,我應該會知道自己的身份,而不是什麼都想不起來,不該是這樣的!」他氣惱的對自己發起脾氣。
「不要這樣,記不起來不是你的錯,因為你受了很嚴重的傷!」此刻白湘憐再也顧不得男女之防,撲上前去拉住他,不讓他在氣恨中扯動好不容易結痂的傷口。
「我受了傷?」為何會受傷?他蹙著劍眉,看著她,期望她能給他答案。
「對,你受了傷。」她輕握住他的手,試著讓他平靜下來,她的心為這突如其來的狀況亂糟糟的,不知如何是好。
「我是怎麼受傷的?」垂首看了看頗為嚴重的傷勢,依然沒半點記憶,只知道身上的傷尚未痊癒,依然痛著。
對自己,他十分不悅,也是茫然無比,是他笨得忘了一切嗎?
「我不知道,當我見到你時,你已經全身是傷了。」她輕搖首,這也是她的疑問,不明白究竟是誰這麼狠心傷了他。
「是你一直在照顧著我的?」在黑暗中,他唯一記得的是她的嗓音,這點他十分確定。
她輕輕點頭。
「為什麼要照顧我?你是誰?我認得你嗎?」他並不遲鈍,可以明白感受到她對他非常的好,且將他照顧得無微不至,為何她肯對他好?他們之間會僅止於是陌生人嗎?
白湘憐愣了下,不知該如何回答,不,該說她不知道該怎麼跟他解釋。
「為什麼不說話?我們不相識?」他將她的沉默推論為兩人是陌生人。
「不是的,我們相識、我們相識。」她用力搖頭澂清。
「那麼告訴我,你是誰?」會是他的妹子?不!不像,他一點都感覺不出和她有兄妹之情,如果可以的話,他願意和她擁有的是男女之情,他的心悄然渴望。
「你叫衛醉風,我我是你的未婚妻--白湘憐。」話一說出口,她才驚然發現自己說了什麼。
為何這麼說?為何不告訴他他們早解除婚約了,為何?她害怕的不敢去深究,算是故意誤導他來相信她的話。
「我叫衛醉風?你叫白香蓮?充滿香氣的蓮花?」他慢慢咀嚼兩人的名字,很是陌生,她所給予的線索對他的記憶提供不了任何幫助,他挫敗的想狂吼,卻怕會嚇著她,唯有將怒火暗藏心底。
「是湘水的湘,憐惜的憐。」她糾正了他的錯誤,他反覆吟念她名字的模樣,教她一時間認為她的名字由他念起來,彷彿被注入新的靈魂般。
「白湘憐這個名字很適合你。」她是個讓人一見就想憐愛的女子,教人捨不得傷害她一絲一毫,他喜歡她的名字和她的人。
喜歡她是很正常的事吧!況且她還是他的未婚妻,他怎會不喜歡她?
因他的稱讚,她喜悅得綻放出嬌美的笑容,就讓她自私的保有這份小小的幸福吧!
衛醉風毫無異議地接受了她的說詞,相信了她真是他的未婚妻,她看起來是那樣善良純真,根本沒有騙他的可能不是嗎?何況,騙他這麼個受了重傷又失去記憶的男人,對她而言根本沒有任何好處,不是嗎?
「我們是如何相識訂親的,可以告訴我嗎?」他急切的想知道所有有關他倆的事。
「我們兩家本是世交,打小就訂親了。小時候,伯父、伯母會帶著你上我們家來玩,後來後來伯父、伯母去世後,你有段時間就住在我們家,我們常常玩在一塊兒。」她悠然地想起從前那段美好的時光,沒有仇恨、沒有忿怒,有的是甜美與快樂。
他總是不會嫌她煩地牽著她的小手在花園裡玩,採花兒給她戴,直到父親的貪婪破壞了這段美好的情感,解除了雙方的婚約,霸佔了他的家產,連帶地將他趕出白府,將他們自天堂打入地獄中。
從此,她不再知道何為快樂,整天悶悶不樂,大小病痛不斷,於是便讓父親派人給送到別館來,而小婉也是在那時被買來服侍她的。
思及至此,她神色黯淡不少,假如不是貪婪蒙蔽了父親的良心,相信今天的結果定會截然不同。
衛醉風並未留意到她怪異的神態,逕自沉浸在想像中,想像著他們兩小無猜的模樣。
「那我們是一直都在一起?還是沒有?」他很好奇從前的他們是如何相處的。
「我們一直在一起,可有時你必須出外經商,而我,我就在這裡等你回來。」她急急忙忙地跟他撒著謊,旋即驚懼的發現,所說的謊愈堆愈高,可她已無法回頭,只能由著謊言掩蓋醜陋的真相。
他舉一反三地說:「所以我的傷很可能是出外經商遇上盜賊所致。」
「很有可能。」應是如此,否則她怎會在溪流中救起他?
「讓你擔心了,湘憐。」看著她因為照顧他而極為蒼白的臉色,心底有說不出的心疼,輕輕地握住她柔嫩的小手。
當溫熱的大掌覆上小手時,雪白小手輕輕一顫,水漾明眸似藏有千言萬語般無言地瞅著他。
此刻,衛醉風相信他醉了,就醉在她的雙眸之間。
一瞬間,白湘憐相信她就要在他的注視中吐實,偏她又私心的想再多和他接近、想再看看他的笑、聽聽他說的話,於是她不顧一切地隱忍下來,怯怯地朝他綻放出笑靨。
兩人無言凝視,言語對他們而言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彼此現下的感受。
小婉自外頭請大夫回來,所見到的就是他們兩人含情脈脈地癡望著彼此,她心底暗叫聲糟。
「小姐,我把大夫請來了。」
小婉的聲音打破兩人之間的魔障,白湘憐害羞地縮回手,抬首面對小婉無聲不贊同的指責。
「大夫,麻煩您了。」白湘憐退了開來,讓大夫好好看看衛醉風的身體究竟是出了什麼問題,為何會忘記從前的一切。
老大夫仔細看著衛醉風的情況,不時低頭皺眉。
看著老大夫陰晴不定的神色,白湘憐緊張不已,深怕他的傷勢難愈﹔倒是衛醉風比她要樂觀多了,他由著大夫問他問題,再予以回答,他想,他的傷再糟也不會糟到哪兒去,不如放開胸懷坦然面對。
「大夫」
「白姑娘,他這是失憶。你瞧,他的頭部曾遭到嚴重撞擊,導致他遺忘了從前所有。」老大夫指著衛醉風受傷的頭顱道。
「那他何時會好?」白湘憐看了衛醉風一眼,代他問出心底的疑問。
「這我也說不出個準來,很可能明天他就會記起一切,或是一年後、十年後、五十年後,更甚者,他永遠都記不起來也有可能。」老大夫照實說,不讓他們懷有過多的期望。
白湘憐驚嘆一聲,不知該喜或是該憂。喜的是他可能永遠都不會發現她所說的謊﹔憂的是,他真能忍受一輩子都記不起從前的事嗎?
小婉驚訝地瞪大了眼,不知該說什麼才好,怎會這樣?明明該在他清醒後就離開的,現下他反而是失憶了,這該如何是好?她擔心地看看小姐,怕小姐會再有出人意表的舉動。
衛醉風沉默地低垂著眉,心底自然會感到不好受,畢竟沒有人願意腦子一片空白的再重新活過,他想知道自己是個怎樣的人,想知道自己做過怎樣的事,但一切都是急不得的。
「別急,或許你會慢慢記起。」老大夫安慰道。
衛醉風抬頭看了眼焦急的白湘憐,啟唇一笑。「沒關係,有我的未婚妻照顧我,我相信我會很快就憶起一切。」
是了,他痛苦,湘憐定比他痛苦,他不想讓她擔心,不想見她愁容滿面的模樣,他得振作起來才行。
此時,小婉已經驚訝到說不出話來了,她來來回回地看著小姐和衛醉風,這究竟是怎麼回事?誰來告訴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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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衛醉風喝了大夫新開的湯藥睡下後,白湘憐這才安心回房,小婉緊跟在她身後,揪擰著眉峰,整個人是焦慮不已。
在兩人進了房合上門後,小婉再也忍不住開口道:「小姐,你怎麼能騙他你是他的未婚妻?你不是說等他醒來後就會離開了嗎?現在怎麼辦?他醒了,卻忘了一切,你千萬不能留下他,倘若老爺知道了,鐵定會怪罪下來。」
白湘憐沉默地坐著,並沒有答話。事實上,她一顆心也是亂糟糟的,過多的謊言壓得她快喘不過氣來,但她沒有資格喊苦,是她撒下的謊,她得承擔那後果,哪怕會苦澀得教她嚥不下。
「小姐,你別不說話呀,你說,現在該怎麼辦?」小婉巴不得馬上將衛醉風掃地出門,來個眼不見為淨。
白湘憐輕聲道:「我丟不下他」
「什麼?」小婉傻眼。
「小婉,你知道嗎?當我說出第一個謊言時,我已經沒有退路可走了。」她搖頭輕笑,想試著放輕鬆,佯裝無所謂,可眼淚卻洩漏她的秘密,她沒辦法表現得瀟灑自在,她心傷得不知如何是好。
明明知道這是錯的,她卻仍一意孤行。
「可以的,咱們去告訴他認錯人了,他並不是小姐的未婚夫﹔再不然,跟他坦白,說你們早已解除婚約,小姐不過是同他開個玩笑,如何?」小婉想著辦法好擺脫衛醉風。
「不!說出去的話,我並不想收回。」白湘憐想都沒多想,直接否決。
「小姐,你不把話收回,難不成打算騙他一輩子?況且,能不能騙他一輩子都還是個問題,大夫剛剛不也說了,他可能明天就想起來,也有可能一個月後想起來﹔要是他記起一切,怨你、恨你,那你的心豈不是更難受?」小婉怕的是小姐會受到傷害。
「你別再說了,我自有打算。」她拒絕聽進小婉任何一句勸,自私早已強佔心頭,拔除不去了。
「什麼打算?小姐,紙是包不住火的,好,就算你瞞住了他,那老爺那邊呢?你別忘了,老爺隨時都很有可能將你出嫁,屆時你該如何是好?」小婉沒將事情看得太容易,這個謊擁有太多破綻了。
「我能如何?呵,船到橋頭自然直,小婉,那已不是我所能決定的了。」她幽幽一笑,笑中飽含淒楚之意。
「小姐,你真的不能留下他,你不能讓一時的情感左右你啊。」小婉是勸得口幹舌燥,卻是勸也勸不動,怎地,她家小姐何時變得如此倔強來著?
「小婉,在我好不容易見到他,又能留下他時,你說,我怎麼可能任他離開?而且,他失了憶又受了傷,要他走,豈不是要他的命?」當他再次出現在她的生命中時,她就想牢牢抓住他了,這是她的私心。
「萬一被老爺發現了,老爺他不會放過你的。」小婉逼不得已,唯有抬出白富貴來。
「我不在乎。」她爹虧欠衛醉風太多、太多了,如果可以,就由她來代為償還吧!
「小姐算是小婉求你了,讓他走吧!」小婉幾乎要舉手投降。
「醉風他不知是被誰傷了,讓他這麼走,若再遇上傷他的人,你想那人會放過醉風嗎?我不要他死,我要他過得好好的,我希望你能瞭解這一點。」像是沒聽見小婉的乞求,她很是堅持。
「小姐,你總該知道不能對他付出感情的是不?」小婉覺得她的擔心似乎是太晚了。
白湘憐沒有回答她,只是揚著帶有輕愁的笑容。如果沒有感情,她何必苦苦留下他﹔何必自稱是他的未婚妻﹔何必為他的安危擔憂。
小婉一見她的笑,就知道她阻止得太慢了,當初實在不該讓小姐出門,只要小姐不出門,就不會在溪邊遇上衛醉風,那麼什麼事就都不會發生了。
「小姐,難道你不怕終有一天,衛醉風會記起一切嗎?」
「我怕,而且怕得要死,但我就是控制不了我自己。」明知道最後的結果將是受到傷害,她仍執迷不悔。
「我不想你後悔,小姐。」現在說再多都沒用了。
「我不想去想那後果。」或許她會心碎而死,或許會悲痛慾絕,但那全都是她的選擇,她會坦然接受。
「小姐,你太傻了。」小婉不住搖首,不知該怎麼幫她。
「可傻的值得,不是嗎?」她是這樣認為,小婉卻不贊同,只是不住的搖頭嘆氣,悔不當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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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叫衛醉風,自小失了父母,有個未婚妻叫白湘憐--這些全是白湘憐親口訴說有關他的身世,不多,甚至可說是簡單得過火。
在喝過大夫重新開的藥方,他睡了會兒,夢中是一片空白,什麼也沒瞧見,沉悶的在月上中天醒來後,便再也睡不著。
他索性起身吃力地走出房門外,想看看外頭的景致能否激起他一點記憶。
陌生,全然陌生的環境令他大失所望,沒有任何幫助,他依舊記不起來,這裡的一草一木陌生得教他懷疑自己真住過這裡嗎?
他頹喪地倚著樑柱籲嘆口氣,究竟要等到何時,才能重拾過往?
秋風吹拂而過,愁人心間,他並不如外表看起來那般瀟灑,畢竟白湘憐所給的資料太少,教他連面對自己也覺得陌生不已。其實怪不得白湘憐,她是處在深閨的女子,怎可能對他在外頭的事一清二楚?
白湘憐,她美得令他動心,他相信若是其他男子見著她,定也會對她傾心不已﹔或許,他該慶幸他是她的未婚夫,將來可以名正言順地擁有她。擁有她的感覺並不壞,他相信她定然也是很在乎他,否則不會對他的傷勢那樣焦急。
他很想知道,從前他們是如何相處的,面對似水柔情的她,他擁有何種表情?
他想應是無盡的寵愛吧!不論她做錯什麼事,他都會不忍苛責,她值得讓男人好好呵寵憐愛的。
想著白湘憐,他臉部的表情慢慢放鬆、放柔,黑得誘人的眼瞳裡佈滿柔情。
想她,想著、想著,不免又想到身上的傷,身上各處大小不一的傷口明白告訴他,傷他的人企圖置他於死地,或許是他好運,方能逃過一劫,但究竟是誰要他的命?是路上的盜匪,抑或是他的仇家?
他有仇家嗎?他不知道,唯一能給他答案的人恐怕只有白湘憐,但他隨即又想起她應是不清楚他在外的事,不然她大可在他醒來時就告訴他了不是嗎?
倘若身上的傷真是仇家所為,那麼他得千萬小心,對方若知道他沒死,定會再出手﹔而更重要的是,他要保護湘憐的安全,他不要她因他受傷,所以就算是要拼上一條命,他都會想盡辦法護住她。
為那不知名、不知臉的仇家,他黑沉了臉,雙拳不由自主地緊握,恍若對方已出現在他面前威脅著。
細碎的腳步聲突然自身後響起,衛醉風猛然旋身怒喝:「誰?!」
「是我。」白湘憐蒼白著臉,顯然被他嚇了一跳,離他有五步遠輕道。
「是你」衛醉風鬆了口氣,本以為是仇家出現,差點令他傾全力去擊倒對方,幸好他沒出手,否則定會傷了她。
「夜寒露重,你又剛醒,得好好的調養身子。」見他僅著單衣,她蓮步輕移上前,脫下披風就要為他披上。
「別。」衛醉風連忙輕輕按住她冰冷的小手阻止,她一身單薄,他怎忍心讓她脫下披風使他溫暖。
「你會受寒的。」在他的大掌覆上她的小手時,她的心狠狠一顫,雙眸無限柔情地凝望著他,彷彿天地間就僅剩他一人。
「你放心,我不會有事的。」衛醉風自認身子骨比她健壯許多,這一點小風並不會使他受寒。
「可」她仍覺不妥。
「湘憐,別為我擔心,只要好好照顧你自己就好。」他輕說著。
「那我幫你回房拿外衣讓你披上好了。」她想出折衷的辦法,旋身就要進房為他取出外衣。
大掌輕輕鬆鬆拉住她,不讓她東奔西跑。「別忙了。」但他一時沒拿捏好力道,一個用力,反將她旋帶入懷。
白湘憐驚得倒抽一口氣,不安地倚在他懷中,羞得不敢抬眼看他,衛醉風則幹脆順著事情的發展將她圈人懷中,不再讓她有離開的機會。
「你說,我們這樣彼此不是溫暖多了。」他輕輕在她耳邊呵道。
她羞得不知該點頭還是搖頭好,唯有紅著臉保持沉默。
「湘憐,你一直都這麼害羞嗎?」她羞得好像他們不曾如此親密過,但他們訂親了不是嗎?他相信若是從前的他,定也會常常情不自禁地將她擁人懷中偷香的。
「我只是與你分離太久了,所以有點不習慣。」分離太久是實話﹔不習慣也是實話。小時候他們是玩在一塊兒,但也不至於會摟抱在一塊兒,這是她頭一回被他抱住,安穩地臣服在寬廣的胸膛。
「是我不好,太常離家,拋下你一人,相信我,以後我會一直留在你身邊,不會讓你感到寂寞。」溫柔的話語無須經過思索,一股腦兒地對她傾吐出。
「真的?」她開心的尋求保證。
「當然是真的,我不會騙你的,湘憐」輕輕的,在她的眉心烙下一吻,像是與她立下誓約般。
有了他的保證,加上他那柔情萬分的吻,她高興得不知如何是好,雙臂悄悄探出,將他摟得緊緊的,使他明白她內心的喜悅。
或許這是上天為了成全她,給她的機會,她要好好把握才行,否則將來定會抱憾終生。
「湘憐,我相信在我失憶之前,我們的感情一定很好,你說是嗎?」輕擁著她,望著朦朧的月光,頓時覺得今夜的月色美得不可思議﹔庭中的花草在黑暗中看來別有一番風情,連吹拂而過的寒風也不覺涼透人心,更重要的是懷中的人兒使他像擁有全世間最珍貴的珍寶般歡喜著。
「嗯。」毫不猶豫,她輕頷首,很可怕,現在她撒謊已經到不會心虛的地步,她是個很可怕的女人,是吧?她這麼壞,會不會有一天遭到天譴?
「如果我不要忘了以前的事,你說,今天的我們會有何不同?」他們會更加恩愛吧?!
白湘憐一震,沒敢親口告訴他那答案,如果他沒有失憶,他們根本就不會碰面,他也不會像現在這般輕擁著她。
「怎麼了?生氣了?」他將她的無言當成是她在為他失憶一事生氣。
「不,我沒生氣,我只是想與其拘泥於從前過往,不如讓我們重新開始不是更好嗎?」她佯裝輕鬆地笑著,事實上她緊張得很,怕他會發現她話中另有涵義。
「沒錯,你說得對,就讓我們重新開始,今夜這月、花、草、樹、木都是我倆的見證,我衛醉風將會如從前一般愛你、憐你、疼你、寵你,以吻為誓。」這一回他不再是親吻她的眉心,而是鎖定她那嬌艷慾滴的紅唇烙下他的吻、他的誓。
白湘憐揚首接受他的吻、他的誓,將一顆芳心以雙手真心奉上,無法回頭了,也不想回頭,如果歡愉的過後將是天譴,那她將會無言接受。
月夜中,兩人緊緊擁吻,不僅拉近彼此間的距離,兩顆心也貼得更近、更近了。
第三章
在家僕們的反對聲浪中,白湘憐一意孤行地扮演著衛醉風的未婚妻,在她的堅持與要求下,他們反對歸反對,可也沒拆穿她的謊言,只好由著她去。
衛醉風的傷在她的細心照料之下,漸漸痊癒,至於他的失憶,則毫無一點進展﹔為此,白湘憐不只一次暗自慶幸,只要他一日不想起來,便表示她可以多擁有他一日、多快樂一天。
讓自己快樂不是罪吧?她始終如此說服著自己,以免有一天,她會忍不住說出實情來﹔不會有事的,她不說,衛醉風永遠都不會知曉她的謊言。
最令她逃避的就作中有著藏不住的溫柔。
「我在想,這天氣是愈來愈冷了。」她淡淡一笑,隨意扯了話題。與他攜手漫步在樹木日漸枯萎的庭園中,看雲看樹,心底格外平靜。
「很冷嗎?」他握了握她的小手,感受到掌下涼意。
看這天候,再不久就會降雪了,在這裡待了一個多月,他發現這裡除了湘憐外,僅有三名家僕,她的其他家人呢?還有,他沒忽略小婉對他略帶有敵意,這是為什麼?在這裡待得愈久,疑問愈多,可往往在和她見面時,他便把滿腔疑問吞下,只想好好的和她說說話。
「不會。」她含羞地笑了笑,羞於明說有他在身邊,她一點都感覺不到寒意。
「你的身子骨不是很健壯,所以還是要多多注意。」嘴上是在提醒她,其實也是在提醒自己,千萬別讓她受寒著涼了﹔前些日子她才因受寒著涼在床榻上躺了好些時日,他不想再見她為病疾所苦。
「對不起,前些日子讓你擔心了。」她好生歉疚地凝望著他,在她生病的那段期間,換他鎮日守在床榻邊照顧她,教她很是抱歉,因為那時他還有傷在身﹔但她也因為他的體貼而覺得好開心,感覺好似在夢中般不真實。
「如果覺得對我不住,就該好好照顧好你的身子,我不想往後還見你虛弱地躺在病榻上。」看著她受苦,他的心裡也跟著不好過,她是這麼的瘦弱,病痛何忍再找上她?
「往後?」她怔了怔,他們的往後聽起來很遙遠,這段感情會有結果嗎?會有嗎?會的,可那結果她心知肚明,不會是好的,永遠都不會是好的。
「當然,難不成你以為咱們沒有往後?別忘了,雖然咱們現下是未婚夫妻,可總會有成親的一日,我希望從現在開始能養好你的身子,將來你生咱們的孩子時就不會太辛苦。」輕輕的由後攬緊她,訴說著將來的美夢,腦海中淨是她懷有兩人愛的結晶嬌美的模樣﹔現下她是最美好的未婚妻,將來,他相信她一定也會是最好的妻子與母親。
聽著他動人的描述,她心動了,渴望著他所說的一切都將成真,靜靜的倚在他懷中,與他一同想像,想像他們會有將來。
見她沉默不語,他偏頭凝望著她。「怎麼不說話?是不喜歡我所說的未來嗎?」
「不是不喜歡,而是太喜歡了。」喜歡他所編織的未來喜歡到說不出話來,也更令她害怕失去,如果失去了他,她該怎麼辦?
她驚恐的發現,在與他一日日的相處後,她根本不可能像當初一樣,說收手就收手,她收不了手了﹔假如有天他真要離去,她明白,她是不可能心平氣和去接受,她會受不了沒有他的日子的。
「那就好,我還以為你不想和我攜手偕老。」他打趣道,她對他的感情,他如何不知,點點滴滴早已感受在心間。
「我願意,我願意與你攜手偕老。」為了使他相信她的話,她忙正視著他一連說了兩次,那是最美好的夢呵,她何嘗不願,只怕他不願給她機會。
擁有共識的兩人因而深深凝望著對方,再多的言語已不再重要,此刻他們眼中僅有彼此。
讓時間快快走過,讓他倆真真正正彼此相屬!衛醉風如是想著。
不一樣的心思,卻擁有相同的願望,就是擁有對方。
大掌輕輕地撫著嫩頰,雙眸記著她柔情萬分的模樣。「我的傷已經痊癒,這全都是你的功勞。」
「不,那是我應該做的。」她輕搖螓首,不敢居功。
「有件事,我一直沒問你,就是關於我們的婚事,我們可有訂在何時要成親?」他開始盤算著何時要將她迎娶過門。
白湘憐猛然一震,心虛地別開臉不知該如何回答,怎麼辦?她該如何說?有或沒有?而回答了之後,她所要面對的是他將會如何處理她的答案,她整個人戰戰兢兢的不知所措。
再次不見她的反應,他將事情的癥結歸咎到自己頭上,許是他從未提起何時娶她入門,她才會答不出來吧?從前的他是否太在乎事業,以至於忽略了她?若真是如此,他想彌補她,好好的愛她,不再教她飽嘗寂寞的滋味。
「湘憐,對不起」
「為何要跟我道歉?」
她一愣,不明白他的歉意所為何來。
「我想以前定是我太過忽略你,致力於事業上,忘了你還在家裡等我,是吧?」他自顧自地推想事情發展。
聽他把自己想的壞,將自己想的好,她不自覺又感到心虛,是她誤導了他,不是嗎?那就開口說些什麼啊,說啊!但她終究什麼都沒說出口,由著他去臆測。
「這裡是我們的家嗎?所以才不見你父兄出現。」他猜想她是在父兄的同意下暫且住在他家中,不然如何解釋她的父兄對她不聞不問。
「對。」
她輕輕頷首,他的推論救了她,就讓他以為這是他的府邸吧,以免節外生枝。
「湘憐,以前的我太忽略你了,我保證今後我將不再忽略你,我會好好愛你,給你幸福。」他激動的表示。
白湘憐幸福地輕合上眼。「我相信你。」這就是她所追求的,她真不敢相信,從前的渴望,在今日會如此簡單的實現。
「我要你快樂,我不希望往後你會感到憂愁。」常常覺得她的笑容中總是帶有一絲絲的愁緒,不是他多心,他已經注意到好多次了,她好像沒辦法真正開開心心的笑著,彷彿有事正困擾著她,到底是什麼事令她心煩?他希望能解開她的憂愁。
「有你在我身邊,我怎會感到憂愁。」她輕柔地說著,是他細心的發現她不時的憂慮嗎?她感到有些不安。
「你真這麼認為?」她在說謊欺騙他,靈敏的知覺告訴了他,或許她是不想他擔心吧!所以他也就決定不拆穿她的謊言。
「當然,你是我在乎的人,能使我快樂的人自然也是你。」而能使她悲傷的人,除了他亦無別人。
「想看我舞劍嗎?」他突然天外飛來一筆。
「啊?舞劍?」她愣了愣,不明白他轉移話題怎會轉得這麼快,眨了眨水燦燦的明眸,更顯嬌美動人。
「對,我舞劍給你看。」之所以突然想舞劍,不外乎是要討她歡心,可能在她看了他舞劍之後,就不會記起其他令她不快的事來,他要看她真正的為他展露笑顏。
「可可宅子裡沒有劍啊,你的傷又剛好,不宜使勁。」
「沒有劍沒關係,看。」
衛醉風探手折下一根樹枝,雙臂鬆離她那纖細的腰肢,躍身至庭院中。
她急忙小碎步奔上前,提醒道:「你的傷」
「不礙事。」
衛醉風瀟灑一笑,手中與長劍約莫一般長的樹枝登時化為手中劍,飛揚出招。
白湘憐輕倚著樑柱,驚嘆地看著他將手中的樹枝當長劍使用,英姿颯颯,每招每式中都帶有一定的勁道,飛揚的長腿掃過滿地落葉,教她看得迷了﹔她嘴角噙著可人的笑容,隨著他一招一式雙眸熠熠生輝,悄悄地將他每個動作用力刻入心版。
衛醉風手是在舞劍,可他的雙眸半分也離不開白湘憐身上,他望著她舞著劍,將情意一一化入招式中,想像自己是與她一同翩翩起舞。
隨著灼燙的視線,白湘憐恍如著了魔般一步步向他靠近,全然不怕他手中的樹枝會不小心傷著自己。
隨著她的接近,衛醉風的劍勢益發柔情,不具任何殺傷力,引她來到他身邊。她的眼底僅有他的存在,老早將憂煩的事給拋開了。
「要學嗎?我教你。」
大掌稍微用力一拉,便將她攬入懷中,手中的樹枝也移到纖纖素手中。
「我不會的。」
教她?她哪學得會。
「不要緊,只要跟著我的動作,就不會有問題。」他俯身將下巴輕擱在她肩上鼓勵道,一雙大掌輕輕鬆鬆地覆在小手之上。
她不明究理地回頭看著他,朱唇不小心正巧貼上他的唇,他開心一笑偷了個吻,她則驚得連呼吸都不敢,由著他偷香。
「來,跟著我的動作。」偷香偷足了癮,衛醉風這才執著她的手輕柔地在空中揮舞著。
遭到他偷香的白湘憐這時是又羞又怯,根本沒法專心注意他的動作,只是愣愣地由著他帶。
衛醉風也沒將她調教成一代女俠的意思,不過是想和她一同旋舞罷了﹔他心滿意足地擁著她不停移動兩人的身子,在每個舉手投足間讓兩人更加親密。
白湘憐由著他帶領她飛舞,本是有些羞怯的,當他們兩人愈來愈貼近,呼吸與氣息彼此交融後,她漸漸放開胸懷,嘴角的笑容也愈擴愈大,後來銀鈴似的笑聲不住地由朱唇間逸出,清楚的告訴別館裡的其他人,她有多麼開心。
笑聲是會感染的,聽她開心的笑著,衛醉風跟著發出爽朗的笑聲,早已遺忘與她舞劍舞到哪一招去,僅知他的手和身體是在移動,可他倆的額卻是始終親密的相抵著,分享彼此的喜悅。
她愈笑愈開心,陰鬱一點一滴自她心間消失無蹤,眉眼間充斥著他的臉孔,鼻息間則是擁有他的氣息。
「開心嗎?」
「嗯,我好開心、好開心。」
她用力點頭,好久不曾這樣笑過了,這一笑令她心情好轉,整個人也亮了不少。
「我喜歡你的笑,更喜歡你是因我而笑。」輕輕地啄了下不住嬌笑的唇角,很簡單的心情,她快樂所以他快樂。
白湘憐給他的回應是綻放出更多的笑靨,眉眼間有著說不出的喜樂。
「我要你以後都這麼對著我笑。」
他霸道的命令。
「好,以後我都這麼對你笑,只對你一人笑。」她低聲嬌喃,給予他承諾。
「湘憐,我的愛」
他動情的狠狠地吻住她唇角的笑花,收緊的雙臂有著等不及擁有她的難耐。
炙燙的吻吻光了她所有氣力,她嬌軟的臣服在他懷中,手中的樹枝輕輕掉落在地,但誰也沒去留意,也不在意﹔他們所要留意、在意的人就在彼此懷中,其他事物皆已不重要。
風,輕輕吹揚起,拂起兩人的衣衫,涼涼的吹奏著這段不該有的感情,讓察覺到涼意的身軀倚偎的更近、更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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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絲絲的細雨在屋外飄灑著,日漸寒冷的天候,教人沒半點踏出屋外的意願,全都縮在屋內生火取暖。
小婉怕小姐會凍著,特地在火盆裡生了火,再熬煮薑湯來給小姐祛寒,眼看著小姐和衛醉風日益親近,不論她怎麼勸,小姐就是一個字兒也聽不進。
身為下人的她能怎麼著?唯有在一旁多看著點,不讓衛醉風有佔更多便宜的機會﹔但想歸想,可往往她都被指使開去做其他事,沒辦法看得太緊,現下只求衛醉風能恪守君子之禮,不妄動霑染小姐的念頭就好。
「小姐、少爺,請喝薑湯。」小婉捧著薑湯呈給在屋內讀書的白湘憐及衛醉風,獻上薑湯後,她馬上立於一旁,表面上是隨時聽候差遣,實際上也是在監視著兩人有無逾矩。
「嗯。」白湘憐輕輕應了聲,並不急著喝熱騰騰的薑湯。
衛醉風放下手中的書,見她沒喝薑湯的意思,幹脆拿起案上的薑湯遞至她手中。「湘憐。」
「嗯?」
「今天天候挺冷的,你先喝個薑湯暖暖身子。」
一旁的小婉不動聲色偷看著兩人的動作,衛醉風對小姐這樣溫柔,兩人的相處簡直和情人無異。
白湘憐溫婉的接過薑湯,順從地喝了兩口,見他自己的畫湯倒是也沒動上一口,她細聲央求著:「你也喝。」
聞言,衛醉風挑挑眉,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小婉,你先下去,有事我再喚你過來。」
突然被支了開來,小婉有些錯愕。
見小婉動也不動,他充滿威嚴地低喝:「下去。」
「是。」小婉心不甘情不願地慢慢退下,身為奴婢的她,哪有反抗主人的道理?況且,她沒忘,小姐特意吩咐過她,說是跟衛醉風說了這宅於是屬於衛醉風的,也就是說她得假裝自己是衛醉風請來的奴婢才行,是以,衛醉風的命令她如何能不聽。
輕輕地嘆了口氣,小婉乖乖退下,為他們合上門扉,她衝動的想趴在門板上偷聽裡頭的動靜,但又怕被發現,唯有黯然退下。
白湘憐見他命小婉退下後,房內僅剩他們兩人,由於這已不是兩人頭一次獨處,她早已習慣,也就沒多想,輕輕啜飲著熱燙的薑湯。
衛醉風迷人的眼眸沉醉地看著她喝薑湯的動作,因為感覺到小婉無一刻不窺伺著他和湘憐,所以他才會特意要小婉退下﹔小婉這丫鬟膽大得教人懷疑,究竟是誰給她那個權力來管主子的事?
以前他是不知道自己如何管理家裡的僕傭,但,可以確定的是,他不會教家裡的僕傭爬到頭上來作亂,看來小婉這丫鬟可得多留意些,他暗中記下。
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她輕問:「你不喝薑湯嗎?」喝下薑湯後,整個身子暖烘烘的,舒服得很,教她慵懶的想睡。
「順如你意。」衛醉風笑得神秘,就著她的手,將她手中的薑湯移至唇邊,輕輕啜飲,緊盯著她的雙眸,彷彿是要吃了她般。
白湘憐被他這麼一看,兩朵漂亮的紅雲倏地襲上頰畔。他盯著她的眼神好專注,好曖昧,就像每回吻她般隱含著深藏的意義,她羞得雙手幾乎捧不住瓷碗。
長有硬繭的大掌輕輕摩挲著小手,一遍又一遍,挑起她的情慾。
「醉風」她抵擋不住他的柔情攻勢,嬌羞喚了聲。「湘憐,不要這樣看著我」他低嘶,眼瞳中呈現出他的掙紮﹔是的,每當她這般看著他時,他就會覺得她的天地就是由他所撐起的,每每教他想將她緊緊擁入懷中恣意呵疼。
「為什麼?」她不懂,難道他不愛她看他嗎?
「因為每當你這樣看著我時,我腦海中所想的事,絕對是你所無法承受的。」他的話說得再曖昧不過,熠熠發光的眼眸早已暗示她答案。
聞言,白湘憐羞得雙頰猶似遭烈火狂焚般艷紅,嬌美得教人想一口將她吞下。
「湘憐,我是這樣愛你,幾乎要等不及擁有你那天的到來。」拿下她手中的瓷杯,低嘆地說出潛藏在心中的濃烈情感。愛上她是件再簡單不過的事,她是如此善良、純真、美好,他相信失憶前的他對她的情感定與現在無異。
「醉風,你愛我?真的愛我?」白湘憐不敢相信雙耳所聽見的話,他說愛她,沒有謊言?是真實的?她是否還在做夢,才會聽到夢寐以求的話語自他口中吐喃出?
「呵,我當然愛你,我不愛你要愛誰呢?」他笑她的傻氣,輕輕地吻了下她的眉心。
「我、我」她高興得不知該說什麼才好。他真的愛她呵,不是在做夢,美好的話語在現實中出現在她耳畔,她無須患得患失害怕他會不喜歡她了。
「不喜歡我愛你嗎?」熱燙的氣息傾吐在她細嫩的肌膚上。
「當然不是,因為我也愛你,好愛、好愛你。」她愛他好久、好久了,久到認為愛他就是活著最好的證明,他可曾知道?
「我們心意相通,真好。」盈握住她不住顫抖的小手,腦中突兀地劃過一道疑問,就是他愛她很令她訝異嗎?否則她為何會如此激動,恍若無法置信?
「是啊,能和你心意相通,真好。」她喃喃重複他所說過的話,幸福的滋味盈滿胸口。
「過些日子,咱們挑個好日子成親吧!」他已經想好了,入春時就是他娶她過門的好時節。
「成親?」他們能成親嗎?她的謊言能保有到成親之後還不被拆穿嗎?不!該說她有勇氣矇騙他,與他成親嗎?
「是的,難道你不想跟我成親?」相愛的人理當結為連理,況且他們早已有婚約在身,成親是遲早的事,不是嗎?
「我想,我當然想。」只是她怕,怕如果真這麼和他成親,若有天他記起一切,肯定會恨死她,再也不願見她的﹔但要她如何拒絕他的要求,畢竟與他成親一直是她的夢,再則,她也沒勇氣跟他說出實情來。
「既然如此,那你就可以安心的等著成為我衛醉風的美嬌娘。」他笑著,完全不去想她有任何反對的可能,心底慢慢擬定著計劃,計劃讓她成為最美麗的新嫁娘。
「醉風,我想問你一件事。」這件事她非問不可,不然她的心便一日不能安定下來。
「什麼事?你儘管問。」他將她拉入懷,大掌輕輕拍撫她的背脊。
「你還想不想要回復記憶?」
「說不想是騙人的,但失去的記憶並非說要回復就能回復,我不強求,日子總還是要過下去。」總而言之,他聽天由命,從先前每日每夜拚命的想追回過往,卻只換來一次次的頭痛慾裂之下,終於明白他是將自己逼得太緊,如果上天注定他今生無法回復記憶,那不論他做多少努力都是枉然﹔所以,他決定由著它去,或許有天,他會在醒來時,突然就記起一切也說不定。
「你有沒有想過,可能你在回復了記憶後,就會發現我不如你所想的美好,那時你會怎麼辦?」她怕,非常懼怕他會恨她﹔如何不恨?她騙了他呀,編織一個又一個的謊言,就是要讓他留下,留在她這個他所憎恨男人的女兒身邊。
「不可能的,你是這般美好,而我又如此愛你,就算我恢復了記憶,我相信我依然會像現在這樣愛你,一切都不會有所改變﹔原來你一直以來所擔心的事就是這個?!我得說,你想的太多了。」瞭解她所畏懼的事後,他低笑著,並不認為在他恢復記憶後對她的感情就會變淡,甚至是消失,愛就是愛,無論如何都會存在不會被毀去。
「希望你會永遠記住你現在所說的話。」他的話稍稍撫平了她的不安。
「我當然會記住,你瞧,雖然我現在失去了記憶,可我仍然像失憶前一樣愛你。不是嗎?所以不管我失去或恢復,對你的感情是永遠都不會改變的。」撫著她柔細的髮絲,他將事情想得很美好。
白湘憐輕抿著唇不語,因為他並不知道,失憶前的他根本就沒愛過她啊,不安又慢慢地在心底擴散開來。
「假如有一天,你發現我騙了你,你會怎樣?」幽幽的又提起另一道疑問,內心是惴惴不安的。
「嗯這倒是得讓我好好想想。」衛醉風故作沉思狀,嚇她。
白湘憐急了,她憂心忡忡地抬首盯著他看,深怕他接下來說出來的答案會令她心傷不已。
衛醉風偷偷看了她一眼,見她憂慮的表情既不捨又想笑,她何必如此憂愁?那不過是個假設問題,不是嗎?
貝齒輕咬著下唇瓣,企盼由他臉上的表情尋得蛛絲馬跡。
「如果我發現你騙了我,我會好好地懲罰你。」他猛然對她邪惡一笑。
他的話駭著了她,教她嚇得說不出話來,他要懲罰她?是如何懲罰?
「我會這樣懲罰你」像是看穿她的疑問,他的唇貼近了她的唇瓣兒,恣意侵襲憐寵。
白湘憐輕吟一聲,感受他所帶來的狂野心悸。原來這就是他所謂的懲罰,她恍惚地想,這樣的懲罰駭不了她的﹔小手悄悄地攀上他的肩頭,不知何時,他已將她整個人移到他懷中,讓她坐在他的大腿上。
這吻愈來愈激烈,也愈來愈纏綿,一雙大掌飢渴地撫著玲瓏有致的嬌軀,挑逗她綻放出美麗的光彩。
兩人的髮絲交纏,漾出炫麗的光澤,唇舌相互追逐嬉戲,引起更多的激昂反應,兩具充滿情慾的身軀交纏得更緊了。
大掌伶俐往秀髮上一撥,撥開了髮釵,打散了她的發,任由烏澤的香氣包圍住兩人,她身上隱隱傳來的幽香則是最佳的催情藥,教他動情且無法自制。
衛醉風低吟一聲,他的唇好不容易才自她的唇上離開,他急喘著氣,盯著被他吻腫了的紅唇,瞧著、瞧著,他又萬般不捨輕啄著,吻進她幹淨泛著清香的氣息。
白湘憐初經情慾折磨,激情難耐地嬌喘著,體內有股熊熊烈火正燃燒著要解放,可她不知該怎麼做,只能緊緊攀附著他,猶如一株籐蘿。
經情慾衝擊的她艷美可人,教他見了又是低吟一聲,努力克制高昂的慾望,不想嚇著她。
「醉風」
經這狂熱的一吻,她老早忘了先前問他的問題了,眼底、心底僅有他的存在,她明白,他正努力自制,否則他們現下一定思至此,水靈靈的眼眸瀰漫著無限風情。
「湘憐,還太早。」
衛醉風低啞著聲,右掌輕捧著垂散的秀髮,移至唇邊印下一吻。
他的動作無一不顯示他的珍惜與愛憐,白湘憐見了感動萬分。
「你的發被我弄散了」他喜歡看她披散著發的模樣,非常喜歡。
「所以?」
「讓我來為你梳發」
他的嗓音充滿蠱惑,教人沉淪。
「好。」
她揚唇輕笑,不介意由他來梳她的發。
他的指忽地來到她的眉問,輕輕畫著。
「怎啦?」
她不解他的動作。
「等我梳完了你的發,再讓我來為你--點額妝。」他要在她的額間畫上一朵與她最為相襯的寒梅,增添她的美麗。
「好,都由你。」
只要他喜歡,她全都沒意見。
小手輕輕與他的大掌交握,在同意了他為她梳發、上妝後,她知道往後他們會更加親密,因為這是夫妻、情人才能享有的閨房樂趣。
第四章
「你騙了我!你為了逞一己之私撒下漫天謊言,騙了我,也將我給困住!」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她愛他啊,她真的好愛他,絕不是故意要撒謊﹔不,她是故意的,為了留住他,她罔顧良知欺騙了他。
她是個可怕的女人,滿口謊言,好可怕!好可怕!她真如他所言,為逞一己之私,困住了他,困住了他
驚駭萬分地往後退去,復又上前,想將他牢牢抓住,她是騙了他,但她愛他啊!他一定可以感受到她那綿綿不絕的愛意,一定可以的。
衛醉風用力甩開她,黑眸中寫滿了不型倨踴愕乃ef魎r=!蔽雷矸緄難裨俸洳還
他就要離開了,就要永遠離開她了,她要失去他了?
「不要走,不要離開我,求你,醉風。」無論她如何哀淒苦求,他終於還是頭也不回的走了,走了
失去了他,她便像失去所有氣力般軟跪在地,眼睜睜看著他離去,悲楚的嘆眸盯著空無一物的雙掌,她還是失去他了,不論她怎麼強求,他終是會離她而去。
天啊!為何擁有他的時間總是如此短暫?誰能來告訴她,可以擁有他的長久方法,她願意付出任何代價,她真的願意!
她失聲痛苦,跪乞上蒼,但,沒有人給她回應,失去了就失去了,他不會再回到她身邊了,永遠!
「不!不要走!不要離開我,醉風,我求你,不要!」黑暗中,床榻上傳來痛苦的呢喃。
白湘憐被噩夢追逐著,想脫逃出來卻苦無方法,誰來幫幫她?誰能幫她留住衛醉風,她願意付出任何代價,真的。
心碎的淚水滾落香腮,濕了她的發,辜引出更多的悲傷。
「不要離開我!醉風--」夢魘中的字字句句一遍又一遍傾吐出她內心最深層的恐懼。
柔細的小手徒勞無功的於半空中抓扯著,一次次,抓不住她所想要的依恃,有的不過是一次次的失望。
他呢?他在哪裡?他已經走出她的生命了嗎?
細緻的柳葉眉結成千千愁,依然尋不到一個好的結果。
「為什麼?為什麼?」是她付出的不夠多嗎,抑或是她愛的不夠深?笨蛋!因為你是白富貴的女兒,所以他永遠都不會愛你,永不。一道森冷的嗓音自她耳邊響起,讓她嚇出一身冷汗猛然由夢魘中驚醒。
「呼呼。」小手緊揪著胸口急喘著氣,她的情緒尚未自噩夢中平復下來。
她沒忘剛才所做的夢,更沒忘夢中他離去時決絕的表情,究竟她的夢代表了什麼?是否在預測未來?
未來不!不!這不是她想要的結果,但她有辦法阻止未來發生類似的事嗎?
答案是令人氣餒的,她一點辦法都沒有,為何她會如此無能?
按著胸口,不住想,是她的願望太大嗎?是她太過貪婪了嗎?難道說她就不配得到愛嗎?
為什麼她要是白富貴的女兒?不,該說為何爹爹從前要那般對待醉風,使得她陷入今日這般田地。
能說嗎?有臉說嗎?
珠淚暗垂,用力搖首,她沒有勇氣告訴他事實的真相,僅能一再自欺欺人地告訴自己,他不會想起來,她還能保有目前的幸福。
雙手不住顫抖,淚水落得更兇。
「今夜的夢不會成真,絕對不會。」她低聲告訴著自己,想建立信心,可不住顫抖的雙手洩漏出內心的恐懼。
拚命的想深呼吸鎮定下來,卻仍是白費工夫,整個身子抖得有如秋風中的落葉﹔看來,今夜又是個無眠夜,她不想再睡,也不敢睡,怕會再重複夢見先前那分離的夢,所以寧可睜著眼、垂著淚,等到天明來臨。
她驚懼地緊縮著肩,一雙小手緊抓著錦被,雙眼無神地直視著前方。
不要怕,天就要亮了,天一亮就什麼事都沒有,又會是嶄新的一天,她又可以以最佳的笑容面對醉風。
時間慢慢流逝,床榻上的人兒逕自保持相同姿勢,一動也不動,期待黎明來臨。
曙光一點點展露,趕走冰冷的寒夜,無神的水眸眨了眨,多久了?她醒來多久了?徹夜未眠令她的體力衰弱不已,長長地吐出沉積於心口的悶氣,天,終於讓她等到亮了。
「小姐,你今兒個怎地這麼早起?」門「咿呀」一聲被由外推開,小婉打好水端了進來,訝異於她的早起。
「小婉?」白湘憐呆滯的移轉頭顱,望著小婉,美眸中早已佈滿血絲。
「啊,小姐,你的眼睛!這是怎麼回事?」小婉驚叫一聲,放下手中的水盆,趕到她身邊,想扶她躺下,雙手在碰觸到她的手時,又叫了聲。「啊,小姐,你的手怎會這麼冰冷?你究竟醒來多久了?身子不舒服嗎?」她拉拉雜雜問了一堆,不待白湘憐給她回答,便馬上讓白湘憐躺下。
白湘憐被動的由著小婉去,整個腦袋昏沉沉的,只知道,她不能睡,千萬不能睡,否則噩夢又會找上她來。
「小姐,你一定是著涼了,等我,我馬上去請大夫來。」小婉叨念著,為她蓋好被子後便急急忙忙奔了出去。
「不小婉,別走,我不想睡我不能」白湘憐氣息不穩地喚著,可惜她的聲音過於微弱細小,小婉壓根兒沒聽見。
她的頭好重,好重,她的神智迷迷茫茫,恍惚間,竟不知身處何方、要做什麼。
小婉,快回來呀,不要將她一個人丟在這裡,她不能睡,真的不能睡啊!費盡心力想喚住小婉,但話到了口中,連說的氣力都沒了,誰來幫她叫住小婉?誰又能來陪陪她,她一個人待在屋裡,好害怕。
夢境不會成真吧?呵,一定不會的,那不過是個夢,不是嗎?不過是個夢昏沉沉的腦袋慢慢帶著意識步入黑暗,走進她最害怕的夢境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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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兒個不是還好好的嗎?為何今天一大早就病了?」怒斥聲響起,在責怪下人照顧主子不夠盡心盡力。
「許是小姐夜裡受了寒,奴婢一早醒來為小姐打水進房時,就發現小姐醒了,身子不舒服的模樣」小婉急著解釋當時情況,忽然想到,她為何要對衛醉風解釋?她真正的主子可不是他.但他的表情實在是太過兇惡,好像要將她萬箭穿心般,她便不由自主地對他從實招來,半點不敢隱瞞。
「你的職責是看顧好小姐,照顧不好就是你的錯,沒有任何借口。」衛醉風忿怒地重捶一旁的茶兒,若非平日見她和湘憐的感情甚篤,湘憐醒來後不會希望見不到小婉,否則他定因此事將她撤離。
「是。」小婉被罵得紅了眼眶,低垂著眉,專心聽訓,不敢有一絲反駁。「相同的錯誤,不許你再犯第二次,否則我絕不輕饒,聽見了沒?!」他低喝警告。
「是,奴婢往後會更加盡心盡力照顧小姐,不敢再有絲毫錯誤發生。」嗚,好兇,他好兇哦!小姐怎會喜歡上這個男人?可換個立場想想,他也是因為情急關心才會這麼兇.如果換成是老爺呢?老爺會在聽到小姐受了寒時恍若沒事發生,沒有表情的繼續做他的事,或許,小姐是喜歡對人了。
小婉一方面不喜歡衛醉風,一方面卻又覺得他挺適合她的小姐,心底著實矛盾得很。
「你到廚房去看老嬤嬤將大夫開的湯藥熬好沒.若是熬好了,馬上端過來。」
「是。」小婉不敢不從,馬上照他的吩咐去做,完全不敢有半點遲疑。
小婉離開後,衛醉風萬般憐惜地守在白湘憐的床榻邊,臉上的表情淨是心疼,為她所受的折磨感到不捨。
大掌輕輕地拂拭過她因夢魘汗濕的髮際,試著撫平她眉宇間的千千結,究竟是怎樣可怕的夢境正困擾著她?他渴望為她除魔。
「不不要不要走」在夢裡,白湘憐一直是陷於黑暗之中,一次又一次地看著他絕情拂袖而去,不聽她深切的呼喚,連一眼都吝於施捨,她的心因此碎成片片、片片,再也無法恢復。
「什麼?」過於細微的聲音,使得衛醉風聽得不是很真切,他低下頭,附耳想聽清楚她的囈語。
細弱急促的呼吸次次勾動他不設防的心,她看起來是如此脆弱、無助,教他每每見了,只想將她緊緊擁在懷中加以保護。
「湘憐,告訴我,到底是什麼事在困擾著你?」他渴望為她擋下所有風風雨雨,但,她為何不告訴他?他們是未婚夫妻,不是嗎?有什麼事是他所不能知道的?
「不要走不要走!求、求你我求你」細碎的呢喃再次出現,道出她的憂慮。
「誰?」這回衛醉風聽得真切了,他擰著眉頭,揣測著她要誰別走。但沒了記憶的他,哪想得出來她的身邊除了他們這幾個人之外,還曾出現過誰,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那人對她非常重要,否則她不會連在夢裡都夢見對方。
為此,他的內心產生了嫉妒,不免將她心底的人想成是個男人,莫非她早有其他屬意的男人?可她看他的眼神不像啊,每當她看他時,他都覺得自己像是為她撐出-片天地的偉大神祇,單純真心如她,怎會有其他男人?是他多心了,衛醉風暗地裡要自己別胡亂猜測,妄自將她定罪。
「風醉風」她痛苦的搖擺著頭顱喚著走遠的人影,想牢牢抓緊他,怎知到頭來仍是場空,她不要這樣的結局,不要!
「我在這兒,我在。」衛醉風握住了她的小手,期望她快點醒來,看顧心愛人兒的心情,他總算體會到了,在他受傷時,相信她也是抱持著相同的心情照顧著他吧!
「不要走,醉風求你不要拋下我不要!」淚水潸然滾落,一顆顆熱燙著他的心。
衛醉風探出手指掬起她的清淚,移至唇邊吻下,讓它們烙印在他的心間。「傻湘憐,我一直在你身邊,怎會離去,又,我怎捨得離開你。」
離不開的,離不開的,在他的心被她擒住之後,他再也無法自她身邊離開半步。
他的話似乎起了作用,她幽幽睜開眼,精神有些恍惚地盯著他看,好似不知身在何方。
「湘憐,你醒了?身體可有哪兒還覺得不舒坦?」衛醉風見她清醒,心下大喜,急著關心她的狀況。
白湘憐僅是愣愣地盯著他看,像是想確定他的存在,然後,淚水再度滾落。
」怎麼又哭了?身子還是覺得很不舒服嗎?」見她又哭了,笑容自他的嘴角隱沒,急了。
「醉風?」她的聲音飄忽得很。
「我在這兒。」
「對不起。」
「啥?」
「不要恨我,求你,不要恨我,千萬不要」低細的話語裡有著深深的歉意。
「恨你?我怎會?」他笑了笑,不知她為何突然這麼說。
「不要恨我,不要,我受不了你恨我,我會受不了的。」她拉拉雜雜說著,心底的恐懼毫無隱瞞地出現在細緻蒼白的臉龐上。
「我怎會恨你?你想太多了,湘憐,你正發著高燒,告訴我,你現在覺得身子如何?」
他沒將她的話當一回事,當她是病昏了頭,說些連她自己都不懂的話,目前,他只關心她的身體狀況﹔大掌探向她的額際,仍是熱得嚇人,高燒並未退去,輕擰著在一旁冰涼的手巾覆向她的額際,想辦法使她退燒。
「不該見面,不該見面但是我想見你,真的好想、好想。」她不住低喃著,想拿開使她腦袋更為沉重的手巾,但一雙大掌阻止了她。「我知道,我也想見你,你乖乖養病,聽我的話,好嗎?」他像在哄小孩般哄著她,就怕她又想拿下額上的手巾。
「不,我做錯了,我一開始便知道我做錯了,可我不想回頭,你明白嗎?你能明白嗎?我不斷的欺騙大家,我是個可怕的女人我」她拚命的搖頭,想多說些話。
「好,我都明白、都明白。」他很明顯的在安撫她的情緒,不想她過於激動,至於她所說的話,他一律聽過就算,壓根兒沒放在心上。
該死!小婉的動作怎會這麼慢?湯藥怎還不來?他怕她再燒下去會傷了身子。
「你的出現,是上天可憐我、同情我所以你不會離開,對吧?醉風,你不會走,對不?」她得再三詢求他的保證才行,她好怕他會走,好怕他會討厭她,甚至是恨她。
「我當然不會走,就算有人拿劍架著我,我也不會離開你。」他輕笑著,是笑她多心,高熱使她糊塗了。
「真的?」聞言,她的雙眸為之一亮。
「當然是真的。」這是毫無疑問的。
「你永遠都不會討厭我?不會恨我?不會離開我?」她得再確定一次才行,不然他會離開她的,在轉瞬間,在她合上眼時,他就會轉身離去,再也不會回來。
「我會永遠愛你、喜歡你,和你長長久久廝守在一塊兒。」輕輕的將她自床上攬進懷中,低訴他的保證。
厚實的胸膛給予她堅定的信心,她開心到又哭又笑,瞬間,她好像是飄到了雲端之上,再也沒有任何事可以困擾她。
「我一直都在害怕」
輕輕地啄吻一下她熱燙的熱頰。「怕什麼?」
「怕你知道事實後,會不要我,會恨我」高熱使她的意識有些昏沉,她晃了晃腦袋。
「事實?」他揚了揚眉,什麼事實?總算是認真想聽她所說的話了。「少爺,藥來了!」小婉捧著藥碗突然出現,打斷他們的對話,正巧剛剛她出門時沒順手合上門扉,所以很清楚的聽見小姐所說的話。她被嚇得冒出一身冷汗,深怕小姐會說漏嘴,先前她在廚房待了那麼久,不知小姐說了多少事,她惴惴不安地帶著僵硬的笑容將湯藥端進房內。
「小婉,快把藥端過來,湘憐她很不舒服。」她身上的熱燙不住傳到他身上來,令他擔心不已,小婉的出現,讓他馬上將話題擱下。
白湘憐虛軟呆滯的來回看看他們兩人,怎地小婉也出現在她的夢中?她的頭好昏啊
「是。」小婉伶俐地想將藥餵進小姐口中,最好讓小姐再次陷入昏睡,免得小姐把該說不該說的話全都抖了出來。
「我來。」衛醉風打算親自餵她喝下藥。
「少爺,您也累了一早上,不如去休息會兒,由奴婢來照看小姐,待小姐『清醒』後,奴婢會通知您的。」這話說的是合情又合理,況且看顧主子本就是下人的責任,衛醉風應該不會拒絕她吧?
「不用了,你下去吧,我要親自照顧湘憐,這樣我才能放心。」她都病成這樣,衛醉風哪捨得離開。
「我這」怎麼這個衛醉風和小姐先前都是一個樣兒?!
「下去!」衛醉風可容不得她在一旁支支吾吾,直接喝退。
「是!」小婉皺著一張臉乖乖退下,早該知道以衛醉風的個性,根本就容不得下人反抗有異議的,她為何會傻的以為能留下來呢?
「順便把門帶上。」這回衛醉風記得提醒她了。
「啊?」小婉愣了愣,遲疑了。
「難不成你想加重湘憐的病情?」衛醉風眉一挑、眼一瞪,將她當成加重湘憐病情的兇手。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小婉嚇了一跳,低垂著頭,立刻將門帶上,不再有膽質疑他的命令,飛也似地逃遠了。
小婉一走,房內又只剩衛醉風和病糊塗的白湘憐,他右手拿著藥碗,哄她將藥喝下。
「湘憐,來,吃藥了。」輕柔地扶著她,語氣再溫柔不過。
白湘憐疲倦地看了看黑鴉鴉的湯藥,無聲地嘆了口氣,該吃藥了嗎?她生了啥病?怎會一點感覺都沒有?
不論是生了什麼病都無所謂,她只要乖乖地喝下藥就好,很是順從,也是認命地就著他的手,小口、小口地喝著已被他吹得半涼的湯藥。
好苦!她疲累地皺著眉頭。
「忍忍,喝了藥,你就能快些好。」察覺到她細微的表情變化,他誘哄著,就怕她因受不了苦而拒絕喝藥。
溫柔的男性低嗓加上輕柔的動作,讓她乖乖的又吞了口藥,依舊苦得讓人想吐,吞下了藥,她立刻感到噁心反胃。
「沒事吧?」衛醉風急著輕拍她的背脊,怕她噎著,也怕她把喝下的藥汁又給吐了出來。
她虛弱的搖頭說不出話來,思緒閃了下,不想再喝藥,不想再受這苦。
「為了我,把藥喝下好嗎?湘憐。」發現她拒絕再喝藥,他對她動之以情﹔不過她現在神智不算清醒,他怕她會不理會他的要求。
她抿著唇,合著眼,沒有動作。
「湘憐」他在她的唇上吻了吻,嘗到了殘留在上頭的藥汁,很苦、很苦,難怪她喝不下﹔他心疼她在生病之時,還得嘗到這種苦,但為了她好,他不得不狠下心來逼她將藥給喝下。
她不理會他的呼喚,閉上眼,只想就此墜入黑暗之中。
「湘憐,睜開眼,看看我,好嗎?」該如何哄她繼續喝藥成了他最大的難題。
白湘憐想逃避藥汁,但他的呼喚卻是很有毅力,非要她把藥給喝光不可似的,為何夢裡的衛醉風這般固執?
「湘憐,快些把藥喝了,這樣你的病才會快些好。」衛醉風不死心地喚著。
白湘憐於心底嘆了口氣,終於睜開眼看他,但她仍無法理解,為何在夢裡他要逼她喝藥呢?
腦袋晃了一下,她早已分不清現實和夢境的分別了。
她忍不住對他抱怨。「我討厭喝藥」以前是沒人可抱怨.也不會有人理她喝不喝藥,唯有他例外.他是她可以撒嬌的人,但唯有他才會令她有受寵的感覺。
「我知道,可是你病了,非喝不可。」他很有耐心的解釋,知道她目前神智不是很清楚。
「我常常在喝藥,喝到我看到藥就反胃,卻又非喝不可,我覺得好累,好恨我自己,為什麼我的身子不能再壯一些?」如果她能不常常纏綿於病榻上,或許很多事會有不同的結果。
「會的,我會把你慢慢養壯,不會再讓你為病痛所苦。」聽著她簡單的抱怨,他的心都擰了。如果他有能力些,定不會讓她鎮日為病痛所苦,該死的是他偏失了記憶,不行!他得在短期之內想法子好好賺錢,為她請更好的大夫來。
「我更恨爹爹為何要做錯事?我應該要阻止他的,我應該要」彷彿沒聽見他所說的話,她猶是逕自悔恨。
「你爹?他做錯了什麼事?」他訝異詢問,很少聽她提起未來的丈人,不,該說是幾乎不曾聽她提過,她怎會突然提起?他好奇的想知道一切。
「他錯了,他錯了」她僅是不住搖頭,並沒有回答他。
直覺告訴衛醉風,有關於未來丈人所犯下的錯對她而言應當很重要,否則她不會出現這樣痛苦的表情,但,那究竟是怎樣的錯誤?
「他不該那麼做的,他不該」她不住地搖頭,為父親的行為懊悔。「湘憐,你別想太多,先把藥給喝了。」既然問不出個所以然來,他於脆把問題悄然記下,待日後再問她,當務之急是讓她快把藥給喝完,讓她好好休息才是上上之策。
她突然定定看著他,輕喚:「醉風」
「嗯?」衛醉風把藥碗移到她唇邊,再餵她喝下。
這回不再有抗拒,她順從地喝著藥,在喝藥的過程中,她的雙眸一直沒從他身上離開過。
見她乖乖喝藥,衛醉風放心的嘴角含笑,讓她將藥汁給喝的涓滴不剩,在她把藥給喝完之後,他輕柔地將她扶躺下,為她蓋好被,但她的雙眼始終睜得老大,完全沒有合上的意思。
「怎麼不睡?」「我不敢睡」即使倦了、累了,她仍不敢合上眼。「為什麼會不敢睡?」她在怕什麼?
「我怕一閉上眼,你就會離我而去」終究她還是深深的恐懼著,她相信只要她雙眼睜開,牢牢的看緊他,他就不會走。
「你忘了我們要攜手共度一生嗎?我怎麼可能會離開你。」他輕輕笑著,當她想太多。
「你真願意和我共度今生?不後悔?」
「我願意和你共度生生世世,且永生永世都不後悔。」輕輕地吻上她的唇,烙下他的保證,是給她的信心太少嗎?以至於她不停的恐懼著,看來他該檢討了。
她淡淡揚唇而笑,信了他的話,可小手仍是緊緊抓住他的大掌,像是想讓自己更加安心些。
「你放心睡吧,我會一直守在你身邊,直到你睜開眼醒來,我都會一直守在你身邊。」衛醉風幹脆和衣躺在她身邊,雙臂緊緊將她鎖入懷中,若待會兒她又陷入夢魘中,他會在夢中為她驅魔。
他的行動果真讓她更加安心,唇角的笑花綻放得更加美麗,什麼男女之分,她全都拋諸腦後,只想好好和他在一起。
衛醉風的想法則是,在他心中,除去外在那道形式,她已是他衛醉風終生最愛的妻,除了她之外,再也沒有其他女人能讓他擁有相同的感受。
第五章
昏昏沉沉自黑暗中掙脫出來,已氣力盡失,她虛軟地看著一直守在床邊的人,一雙大掌緊握著小巧纖細的手兒,彷彿是要給她力量對抗黑暗,為此,她悄悄地綻放出一抹嬌靨來。
有他在身邊的感覺,真的好好、好好,多希望這一刻即是永恆,不會有人來打擾他們。
悄悄的,反握住大掌,掌握此刻的幸福甜蜜滋味。
輕巧的反握令陷入沉思的衛醉風回過神來,他垂首輕問:「你醒了?覺得如何?有沒有好些?」
「我很好」她輕捏他的大掌,感受其間的溫暖,她病了嗎?頭昏鬆的事,他卻肯照顧她,這令她非常開心。
「你又在說傻話了,咱們是未婚夫妻,我照顧你乃天經地義之事,怎會說是勞煩呢?況且我先前受重傷,不也一直都是你在照顧我,怎麼?只許你照顧我,卻不許我疼愛你嗎?」他故意佯怒板起臉孔訓她。看著他佯怒兇惡的表情,她不怕,反倒是笑了。
「我在罵你,你怎麼還敢笑?」見她笑了,臉色顯得紅潤有生氣,他放心不少,也就故意做出更兇狠的表情來,但語氣可是柔和得不得了,就是怕會駭著他心愛的可人兒。
「呵,我喜歡你說的話以及藏在其間的關心。」她又甜甜的笑了,這一笑足以迷昏全天下男人的心智,尤其是深愛著她的男人。
嬌美的笑花當場震得衛醉風如癡如醉,情不自禁地俯身摘取。
細細綿綿的吻牽引著兩顆早已相屬的心,熨燙著彼此的氣息。
這一吻並未持續很久,衛醉風的唇戀戀不捨地鬆開朱灩、誘人品嚐的唇兒,大掌細細撫慰細緻的臉龐,雙眸定定望著害羞的可人兒。
「若非你的身子尚虛」這一吻將會更為狂熾。
聽出他話中涵義,她羞得雙頰更為艷紅,癡癡怯怯凝望著他。
「湘憐,答應我好好養好身子,別再讓我為你擔心受怕。」照顧她他是甘之如飴,但就是捨不得見她為病痛所苦,那對他的心智不啻是最大的磨難。
「好。」她乖乖地順從他的要求,臣服在他的胸膛上。她深愛著他,不論他提出任何要求,她都會眉也不皺一下就點頭答應,更何況他是為了她的身體著想,她更是沒理由不應允他。
衛醉風輕擁著她,下巴擱在她頭頂上,覺得自己是幸福的男人,想來全天下沒有其他男人要比他更為幸福的了。
「我睡了幾天?」
「三天。」
「三天?!」她低呼,雙手急忙掩上雙頰,是料到在病榻上的她會變得有多蒼白難看,糟!居然讓他瞧見她慘白無血色的模樣,醜死人了!
「怎麼了?」他低頭問,不明白她為何要低著頭迴避他的視線,方才不是好好的嗎?
「我」她支支吾吾不知如何啟口。
「嗯?」
「你別看我!」將頭低垂下來,硬是不讓他看。
「為什麼?」不要他看她?剛剛他已經看了好久都不見她有任何反對,為何突然轉了性,莫非是病糊塗了?
「」這教她怎麼好意思說。
「你不說,我又要看你嘍。」衛醉風幹脆試著強迫她抬起頭來。
「不要!」她嚇得連忙抱緊他,把臉埋進他的胸膛裡,教他瞧不見。「到底是怎麼了?」他長嘆了口氣,是摸不清她的心思。
「我變醜了。」她低喃,總該給他解釋,不好再瞞他。
「傻瓜,在我心底,你永遠是最美的,我可一點都不覺得你醜,」原來如此!他低笑出聲。
「真的?難道你不覺得高燒使我的臉色變得很難看?」她不是很相信他的說詞,急於詢求他的保證。
「高燒的確是讓你的臉色變得難看了些,但那仍不減你的美麗。」無論他怎麼看她就是怎麼美。
「貧嘴。」不管他說的話是真是假,皆已討得美人歡心,她笑開了臉,再也不介意他看-了。
「我說的可全都是肺腑之言,你千萬別不信。」知道自己取悅了美人,他更加賣力逗她開心。
「對了,外頭的天氣變得如何?」睡了這麼多天,都已不知外頭變成怎樣了。
大掌撥了撥她的發。「飄雪了。」
「我想看雪。」許是在房裡悶久了,令她渴望呼吸外頭新鮮的空氣。
「不成,你才剛清醒,身子還很虛弱,想看外頭的雪景,等過些日子再說。」衛醉風不容妥協地拒絕她的要求。
「醉風,只要一眼,我看一眼就好,好嗎?」她一臉渴盼地祈求他答應。「不行。」無奈衛醉風堅持得很。
「醉風」
「湘憐,你聽話。」衛醉風扶著她就要她再躺下來休息。
「我不想再睡了,我睡得頭好暈」她反抓住他的手腕,堅持不躺下。
「只看一眼?」他輕嘆口氣,她那楚楚可憐的模樣打動了他的心,倘若他不答應的話,會覺得自己像是不近人情,兇殘的大魔頭,沒辦法,唯有答應她了。
「嗯!」見他退讓了,她高興地用力頷首。
衛醉風搖搖頭,拿起一旁厚實的披風披在她身上,再小心翼翼地將她自床上抱至另一端的躺椅上,打開一扇小窗,在寒風尚未灌入室內之前,他早已將她密密實實摟抱住,不讓一絲寒風欺負著她。雪白的世界吸引了她的目光,她欣喜地看著天地化為一片銀白的美景,這是她和衛醉風相遇後所遇到的第一場雪,她要將它牢牢記下。
「希望接下來明年春天,我們也可以一起看著百花盛開的美景。」還有夏荷、秋楓,四季的美景,她想和他一道兒欣賞,半點都不願錯過。
「會的。」他笑了笑,懷抱著她與她一道兒賞雪。
屋內傳來火盆裡黑炭燃燒的聲音,嗶嗶碌碌,使屋內暖得很,再加上厚實的披風及他炙燙的懷抱,相信她不會冷著才是﹔再則,瞧她這般高興,他也不忍破壞她的興致,也就讓她的只看一眼變成賞雪了。
「我們會永永遠遠在一起,是吧?」她輕聲低喃。
「當然。」對此,他毫無懷疑。
聞言,白湘憐回首對他瀲灩一笑,繼而移轉目光,翻身緊緊擁住他的腰桿。
衛醉風微微一笑,輕鬆圈住她的身子,此刻,無須更多言語,他們僅想好好感受對方存在。
雪,在他們不注意的時候,又輕飄飄地緩緩灑落著,悄然無聲覆蓋住天地萬物,不讓萬物瞧見這段不應存在的私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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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愛情滋潤,白湘憐的身體慢慢恢復,在飄雪無法外出的日子,他們兩人便窩在房裡,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有時僅僅是擁著對方,什麼話都不說,兩人也就心滿意足。
白湘憐發現她非常喜歡飄雪的日子,因為如此一來,他們倆便可整日守在一塊兒,半刻也不分開。
她開心的笑彎了眉眼。
「別動,當心我把你的眉給畫歪了。」衛醉風扳正她的臉,嚴苛的審視經他畫過的柳葉眉,嗯畫得不是很好,該多多練習。
「嘻,好,我不動。」她笑開了眼,乖乖地由著他在她的臉上上妝,他喜歡畫她,而她則是喜歡由著他聚精會神地綻放出她美麗的光彩。「右邊的眉我畫得不是很好。」看了老半天仍是不滿意,他皺著眉低吟。
「沒關係。」她不在意他將她畫成怎樣,心底暗想,這就是她曾聽人說過的畫眉之樂吧,呵,這種感覺好像是真正的夫妻般。
「你不怕我把你畫成醜八怪?」聽她不是很介意,他倒好奇地挑起眉。
「你不會。」對他,她是全然的信任。
「是啊,你就認定了我捨不得把你給弄醜。」他慢慢的修飾經他畫過的右眉,想將它修得更為纖細美麗。
她嬌柔一笑,萬般柔情皆含在水眸中。
「你這麼看著我,只會讓我想做一件事。」衛醉風在心底低吟,天!每回她一對他笑,就會讓他產生想吻她的衝動,其實,他要的不僅只是親吻,他要的太多、太多,不過怕會嚇著她,所以才會一再隱忍下來,沒表現出來。
「什麼事?」她不懂。
「就是--吻你。」他的話最後膠著在芳馨的唇瓣裡,再也受不了誘惑,結結實實地吻住她。
濃烈的吻漸轉為狂烈,最後變得激情不已,鎖住她的雙臂不住縮緊再縮緊,纖細的嬌軀似承受不了太多的激狂而不住顫抖著。
待他恣意品嚐過她的甜蜜之後,才依依不捨地鬆開她的唇瓣。「你令我似著了魔。」一碰上她,他就無法自我克制狂濤般的慾望。
「不,真正著了魔的人是我。」她輕聲反駁,因他,她早已將良知摒棄了。
「那麼該說是你我都為對方著了魔」他沒將她的話放在心中,低喃,又輕啄廠她的朱唇幾下。
「嗯。」她笑瞇了眼,承接他那如蝶翼般的親吻,先前激烈的索吻仍瘋狂的迴盪在心間,供她回味。
「都忘了你左邊的眉還沒畫。」他深吸幾口氣,強壓下高漲的情慾,試著轉移活題。
白湘憐則仍陶醉在方纔那一吻當中,沒有反對的,再由著他繼續為她畫眉,這已成了他們每日的樂趣之一。
剛剛,他抱她是抱得那樣緊,他的胸膛是那樣炙燙,他是否想她羞得不敢問,也不好意思問,可免不了又想,如果他想要,她約莫是不會拒絕吧?!
早說她才是著了魔的那個人,明知道不可以做的事,她偏不計較後果,一徑地往前衝去﹔她不回頭,是不願懸崖勒馬,她愛他啊,真的是好愛、好愛,如果能自私的保有他,她會選擇自私。
衛醉風試著忽略她臉上那醉人的表情,以及嬌美動人的臉龐,他嘗試把所有注意力放在她的左眉上,在畫她的左眉時,他一個分心,眼角瞄見紅灩灩的朱唇時,右手不穩地抖了下,當場把她的左眉給畫歪了。
他無聲的低咒自己定力不足,才會發生這樣的事。
「沒關係,擦掉就好了。」白湘憐不知情地安慰著他,根本就不曉得自己對他所造成的影響。
衛醉風於心底低吟一聲,不知是該繼續為她畫眉,抑或是抱住她再狠狠吻一番﹔他的內心正陷入掙紮當中,他是個成熟的男人,自然明白這一吻過後所會帶來的後果,他必須考量她的感受才行,不能自私的只為自己著想。
他的手輕輕畫過被他畫歪的秀眉,來到了她的眉心,想在她的眉心繪下專屬於他的標記,一朵清灩的梅。
「怎麼了?」
「沒事,只是想為你的眉心上妝。」話方說完,他已動手在她的眉心上繪梅。
一小朵五瓣白梅慢慢成形,將她的面容妝點得更為清麗,也更加誘惑他摘取私藏。
為她上好妝後,衛醉風輕捧著她的臉摩挲,纖纖小手突地覆蓋在大掌之上,緊握。
「湘憐」衛醉風凝視著她的眼,心,狂烈地跳躍著。
「醉風,我愛你。」她深情款款地吐露愛語。
簡短一句話便教他願意為她上刀山、下火海,他猛然抱緊她,激動的再次回應她的感情。「我愛你,湘憐,我愛你。」
兩心相許,世俗的目光對他們而言已不再重要,濃烈的情慾氣息飄散在空氣當中,他不再恪守君子之禮,厚實的大掌挑逗著每一根纖細敏感的神經,指尖所到之處燃起簇簇火花,大掌不耐地推撫開阻撓的層層衣衫。
炙燙的唇在柔嫩的雪膚上種下火苗,慾望的火焰讓白湘憐整個人恍如燃燒了起來,她似迎還拒地弓起嬌軀渴望解放。
層層疊疊的衣衫一一飄落在地,衛醉風懷抱著她來到床畔,輕巧地將她放在床上,他的唇及手掌膜拜著曼妙的嬌軀,大掌覷了個空扯下床幛,隔絕滿床春光。
她的美和媚只能他一人獨享,再也沒有人能見到她此刻的美態。他似被她奪去心魄般專注地索取更多,汗水輕輕淌下,流淌在雪玉一般的嫩膚上更顯晶瑩。
灼燙的肌膚相貼著,雙方的氣息變得粗喘且急切,兩雙手忙碌的探索對方的肌膚,愛火燃燒得更加旺盛。
白湘憐受不了情慾折磨半是啜泣、半是低吟,雙臂將他摟得更緊,深怕他會突然間縮手丟下她。
「湘憐,跟著我」他輕抵著她的額,呼出炙燙的氣息,噴出在朱唇上。
「嗯。」她輕輕一顫,是被他勾起更多難以克制的慾望。
炙焰愈燒愈狂,愈燒愈熱,禁受不住的嬌吟聲不住自櫻唇中逸出,那聲音聽在衛醉風耳中恍如天上仙樂般曼妙悅耳。
他的嘴角揚起自滿的笑容,加深對她的攻擊,也將自己埋得更深、更深。
緊緊糾纏,髮膚相觸,濃密的情感交流,自這一刻開始,他們已是對方最親密的人。
兩人不斷高昇再高昇,終於攀上雲端,直達天空的最頂端--
久久,兩人都沒力氣說話,兩顆心仍舊沉浸在方纔的激情當中。「我太重了,恐怕會壓壞你。」他低啞著聲說,試著移開身軀。
「不,不會,我喜歡感受你的體溫與氣息的感覺。」她壓住他的肩,不讓他起身。
衛醉風心滿意足一笑,圈住她的腰際,讓兩人上下位置交換。「這樣就不會壓壞你,而你也可以感受到我的體溫與氣息。」
擁著她的感覺真的很好,令他整顆心盈滿滿足,世間沒有任何珍寶可以比得上她在他心中的地位。
她嬌美地回他一笑,貝耳聆聽著他那猶是激狂的心跳聲,一聲接一聲,好像在呼喚她的名字一般,唇邊的笑意加深。
衛醉風有一搭沒一搭地輕撫著她的背脊,腦海已開始計劃要安排迎娶她的事宜,他不會讓她受委屈的,他要她名正言順成為他衛醉風的妻子!
白湘憐不知他的心思,小手調皮的在他肩上畫著圈圈,一個接一個圈皆代表她的情與愛
「不要玩火,你受不住的。」他抓住她調皮的小手,將之移至唇邊印下一吻,考量到她初嘗情事,不宜過於激烈,他才隱忍下滿腔又竄燃起的慾望。
「嗯。」炙熱的眼神已明白告訴她他話中涵義,她瞭解一笑,乖乖的聽從他的話,不敢再挑勾起他的慾望,不過知道自己的小動作能影響到他,這種感覺真好。
她開心地竊笑著。
衛醉風於她的發頂印下一吻,在心底長嘆,要自己別太衝動,往後多的是和她在一起的機會,犯不著為一時的飢渴而傷著她。
「休息一下。」他的低喃彷彿佳釀般蠱惑人心。
「好。」倚著他,她即可無所畏懼地沉入夢鄉之中,因為她知道噩夢不會再找上她,此刻的她已有了他的保護。
他會保護她的,她深深的相信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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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出事了!
小婉嚇得臉色發白,瞪著床上的落紅看,怎麼會這樣?!明明每回她被衛醉風支開都沒發生任何事情,她一直以為衛醉風會恪守君子之禮,且小姐也夠理智、夠聰明,知道有些事是不能做的,但萬萬都沒想到她最害怕的事竟然發生了。
是她太過天真才會信了小姐的話,說什麼不會有事發生,現在可好,出了這事兒,該如何彌補是好?
小婉多希望現下她只是在做一場可怕的噩夢,她的好小姐絕對沒喜上眉梢地坐著梳頭,先前衛醉風也沒意氣風發地自小姐的閨房離開,這一切全都是場夢,只要她狠狠打自己一巴掌就可以醒來了。馬上,小婉狠狠打了自己一巴掌,很痛!痛得她眼淚都快流下來了,眨了眨眼,發現事情沒有任何改變,小姐依舊歡喜得很。
透過銅鏡,白湘憐細著聲問:「小婉,你怎麼了?」
「小姐,求你告訴小婉,什麼事都沒發生是不?」小婉流著淚問,懇求她的好小姐能給她最希望的答案。
白湘憐放下手中的梳子,一臉歉然地回身望著小婉,一句話也沒說。
「小姐,你怎麼會這麼糊塗,你居然跟他跟衛醉風有了夫妻忠實?如果老爺知道了怎麼辦?小姐,你有沒有想過,發生了這事兒,你會嫁不出去的。」小婉光是想到事情若被白富貴知道,自己肯定會被打死,她就嚇得全身不住顫抖。
她好後悔,好後悔沒好好看住小姐,假如有她在一旁監視,不就什麼事都不會發生了?她怎麼會這麼笨?!
小婉氣自己氣得想一頭撞死算了,自己撞死,總比事發後被老爺活活打死要來得好。
「我知道我不該和醉風有夫妻之實,但我愛他,我控制不了自己對他的情感。」她何嘗不知這是錯的?只是她執意這麼錯下去。
「小姐!你愛他,但他呢?他可愛你?!」小婉氣得全身不住顫抖。
「醉風他當然愛我。」否則她怎會連身子都給了他,她甜蜜蜜地說道。「他說他愛你?我想他指的是現在,是指失憶的他是愛著你的。小姐,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有天他恢復了記憶,記起了一切,他會承認有過這段感情嗎?他會肯再說愛你嗎?」小姐簡直是瘋了!事情嚴重的後果她怎麼都不考慮清楚。
小婉的問話使得白湘憐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久久說不出話來。是的,她沒有去想,也不敢去想如果醉風恢復了記憶,可會承認對她的愛,小婉為何要殘忍的提醒她?!讓她再做做夢不好嗎?
「小姐,你清醒點,你不能一味的騙著自己。」錯事不能一錯再錯,她得想法子讓小姐省悟才成。
她淒楚地問:「我騙自己想讓自己快樂些不行嗎?」先前的愉悅已消失殆盡,心情完全蕩至穀底。
「不是不行,只是你的方法是不對的。」小婉急得直跺腳,不明白小姐明明是個聰明人,為何要做笨事?
「小婉,如果說我的幸福快樂只能保有幾個月,接下來,我或許將接受爹爹的安排另嫁他人,從此痛苦過一生,我並不認為在這幾個月裡,我也必須要痛苦的過著﹔我被困住太久、太久了,你永遠都不會知道,我等他等得有多苦,而快樂之於我有多難得到。」她只是想順從自己的心意去過日子啊!這樣錯了嗎?錯了嗎?
「小姐!這事兒絕對會被發現的,紙是包不住火的,屆時,你該如何解釋?」假如小姐嫁了人,終會讓新郎倌發現她不是完璧之身,新郎倌怎會不計較?這事肯定會沒完沒了。
「我管不了那麼多。」
「小姐!」
「小婉,你別再說,也別再勸我了,就讓我好好為自己活一次好嗎?我不是木頭娃娃,我也有我自己的心情,我沒辦法照所有人的期望去活。」在她嘗到了幸福的滋味時,要她突然收手,她怎會甘心,怎會?!
沒救了!小姐沒救了,而她自己也該有心理準備,想好往後該怎麼面對少爺的拳頭及老爺的怒火。
此時小婉的心都涼了,已經不知該說什麼了。
「小婉,我知道我這麼做會連累你,對不起,在事情被拆穿之後,你一律推說不知情,明白嗎?」她只想盡量把傷害減到最輕,沒笨得以為永遠都不會有人發現她和衛醉風在一起,她知道,終有一天他們會分開,現下,她只期望那一天別太快來臨,再讓她多掌握些幸福和快樂吧!
「小姐!」
美麗醉人的臉龐染上輕愁笑道:「事情是我做的,沒道理要你替我背黑鍋,不是嗎?」
「小姐,我不是不想讓你快樂,只是」
「我知道,我全都明白。小婉,現在我只求你,別管我和醉風做了什麼,讓我快快樂樂的和他當一對情人,好嗎?我求你!」她急著想將手中的幸福給握緊。
「」小婉知道她是不會阻止小姐的,也是阻止不了。
「你什麼都別跟他說,可以嗎?」她怕小婉一時氣不過說溜了嘴,那麼她的幸福就將提前結束,她乞求地看著小婉,求她給一個承諾。
「好。」小婉沒轍了,唯有答應。
「謝謝你,小婉,謝謝。」白湘憐感激地緊緊抱住小婉,釋然的淚水悄悄滑落。
「小姐,我真的不希望你會因這件事而受到傷害,我真的不希望。」她這個旁觀者把事情看得清清楚楚,費盡唇舌卻仍阻止不了當事人。
「我知道,我知道。」她不住低喃,只求能掌握現在,關於未來,她不敢多想。
小婉僅能不住嘆氣,畢竟她不過是個小丫鬟,除了不時提點小姐外,什麼都不能做。
第六章
熱鬧的街上人來人往,叫賣聲不絕於耳,失憶後頭一回出門的衛醉風好奇地看著這一切,這些買賣看在他眼底並不覺陌生,一股熟稔感油然而生,他漫步在大街上,心中考量的是和白湘憐的未來。
他們已算是夫妻了,雖然他失了記憶,但身為一個男人,該負的責任還是要負,整個家必須靠他來養,他不能因為失憶而和大夥兒等著坐吃山空,得想法子掙錢才行。
記得湘憐說過他是個商賈,所以他特別出來看看街上買賣的情形,試著想激起一點點記憶,看能否重新當一名商人。
「它一分啊!再瞧瞧,它的式樣多麼特別,我保證,放眼全中土再也沒有一模一樣的項鏈。」賣珠寶項鏈的小販用力拍著胸膛,發揮三寸不爛之舌的精神鼓吹大夥兒掏出銀兩,買下這條珠寶項鏈。
假的!衛醉風看了一眼小販手中的珠寶項鏈,頭一個閃過腦際的念頭就是,這條項鏈是假貨,它不只不是由波斯來的,連上頭的珠寶都是假的﹔他雙手環胸,想看小販打算如何誘使買主掏出荷包來。
「這條珠寶項鏈小的可是蝕了本兒賣,實在是小的家中尚有老小等著小的扛米糧回去,萬不得已只好賠本賣,所以能買到它算是您的福氣,不買可就可惜了,往後就再也沒這樣好的機會,各位老爺您千萬得把握這千載難逢的機會啊!」晃著手中的珠寶項鏈,小販巴不得圍在身邊的群眾搶著競價。
其他人聽著小販的敘述,愈聽是愈覺得有道理,彷彿此刻不買,下回就再也沒有機會了﹔況且聽小販說得活靈活現的,這條項鏈簡直成了稀世珍寶,如果將它買下,往後或許可以再高價賣出,再不然當傳家之寶也成。
許多未見過世面的鄉下人內心全動搖了,一輩子沒見過啥珠寶,假如將畢生積蓄拿出買下,可能後半輩子的命會有所不同也說不定,蠢蠢慾動的表情出現在眾人臉上,他們各自在心底細細盤算著。
位於一旁始終冷靜自若的衛醉風,開始感受到週遭浮動的氣息,他看了看旁邊的人,皆是一副昏了頭的模樣,看得他不住搖頭﹔這些人全都是一副老實人的模樣,假如今日上當受騙,恐怕一生的心血都會付諸東流,他不忍見到這樣的情形發生,終於在眾人此起彼落詢問價錢時出聲。
「這位小哥,你如何證實這條珠寶項鏈真是由波斯而來?又如何證實它是真的珠寶?」衛醉風冷冷地問道。
「呃」小販經他一問,先是愣住,然後笑道:「因為它是由小弟親自到波斯買回,小弟當然可以確定它出自波斯,它自然是真的珠寶。大哥,您瞧小弟我一臉老實相,怎敢騙人?」
小販刻意揚起誠實無欺的笑容來騙取眾人信任,事實上,他的內心正忐忑不安,原本可以順利將這條假波斯珠寶項鏈給賣出,誰知會半途殺出個程咬金來,該死!
一伙人看看小販,再看看衛醉風,經他這麼一說,大夥兒心底倒是有了警覺性,不再對小販的說詞全盤接受。
「這雕工拙劣得很,甭說是波斯,就連中土一般的珠寶行所出的珠寶項鏈,它都萬萬及不上。」
小販惱了,大聲怒喝:「你在說什麼鬼話?!」
「說鬼話的是誰,我想你我心裡有數,再看看你所謂的珠寶,它的光澤與真的珠寶相較可謂黯然無光,如果,此刻有真的珠寶能與之相較,我想,是真是假就再清楚不過。」衛醉風悠悠指出假珠寶的缺點來。
「你、你別胡說八道,我的珠寶項鏈怎可能造假,各位大爺,千萬別誤信了這姦人的話,他根本是想中傷小弟。」小販急著喊冤,該死!這種小地方怎會有人識得珠寶真假?住這裡的人不都純樸得近乎蠢了嗎?
「我有沒有中傷,相信有更好的方法來證實,咱們不妨找位朝奉來當場鑑定,如果是我說話誣蔑了小哥,就任由小哥處置,但若是小哥你真賣假珠寶,不知小哥打算如何做?」他兩手一攤,一副無所謂的模樣。
「你、你你」小販怕了,他口吃得不知該說什麼,深怕對方真找朝奉來揭穿他的謊言。
四周的人愈聚愈多,每個人都抱著看熱鬧的心態來看這件事,一旁的人來來回回看著臉色各異的兩人,試圖分辨他們話中真偽,看、聽了老半天,發現一個是神色自若﹔另一個則是急得冷汗直冒了,當然,也就可以判斷誰說的是真話、誰說的又是假話了。
「對,我們去找朝奉來鑑定!」
有人突然大喊。
「沒錯!是真是假,到時就知道了。」
「我去找朝奉來。」一個男人轉身一溜煙跑掉,真去當鋪找朝奉。
小販嚇得臉色都白了,再見四周的人慢慢朝他靠攏,拿著珠寶項鏈的手便不住顫抖,怎麼辦?他逃得掉嗎?
「醉風,是你?我終於找到你了!」一道柔和好聽的男音忽然揚起。
衛醉風驚訝地轉身看,只見一名不認識的男子開心的來到他面前,上上下下無禮的打量他。
「你沒事,真是太好了,你可知道,在你消失的這幾個月裡,我們可是急死了!」慕容逸自顧自地說著。
自衛醉風失蹤後,他便派人天南地北追尋衛醉風的下落,自個兒也沒閑著,到處奔波尋找著,總算皇天不負苦心人,終於讓他在這個偏僻的小鎮上找著人了。
「你是誰?」衛醉風輕擰著眉看著面前的男人,他不認識這男人。
「我?你在開玩笑嗎?我是慕容逸啊!」慕容逸笑著輕捶了下衛醉風的肩頭。
「喂,說話就說話,別動手動腳。」這下衛醉風可不高興了,眉峰揪緊,臉色不善地睨著慕容逸看。
他的冷眼冷語,當下讓慕容逸傻眼,他愣愣地瞠目看著衛醉風,實在不敢相信方纔的話會出自於生死至交衛醉風之口。
「我剛剛有沒有聽錯?」
「你沒有聽錯,我要你別對我動手動腳,否則我就對你不客氣。」
慕容逸自覺受到傷害地大喊:「醉風,你瘋了!我們是好朋友,你居然這樣對我說話?!」
「我不認識你。」衛醉風心想,儘管對方知道他的名字,但這樣的男人應該不是他的朋友,可能是僅有幾面之緣的人吧!畢竟如果真是他的好朋友,湘憐應當早對他提過了,是以,他可以非常確定和對方並不熟識。
「你不認識我?你說你不認識我?我們相交八年,你竟然說不認識我?!你到底是怎麼回事?昏了頭嗎?」慕容逸氣不過地揚聲道。
「我說不認識你就不認識你,你別纏著我。」衛醉風懶得跟他扯,推開人群直接離去,而快被他戳破罩門的小販則幹笑地看著四周的人群,依舊苦思著脫身的方法。
「醉風,你別走。」好不容易找到人的慕容逸豈會輕易放他離去?他不爽地扯住衛醉風。
突來的猛然力道讓衛醉風想都沒多想直接反手回擊,推開纏人的慕容逸,保持距離。
在沒有防備的情況下,被反打一掌的慕容逸向後退了幾大步,正巧撞上圍住小販的人群,一時間大夥兒跌成一團,尖叫聲及怒罵聲此起彼落,更顯喧嘩熱鬧。
慕容逸跌在人肉堆上,眼睜睜看著衛醉風頭也不回地邁步離去,心底的震撼無法以言語形容。
他推他?!醉風不但以厭惡的表情看他,甚至還用像對待憎惡之人的方式般,推開他這個相交八年的好友,究竟是他傻了,還是醉風傻了?
不成!不成!他得趕緊迫上,不管醉風以怎樣惡劣的態度對他,在他好不容易找到人時,說什麼都不能放棄!他連忙跳起,顧不得向被他壓著的人肉堆道歉,便急忙跑去追人。
聽見後頭傳來的腳步聲,衛醉風煩躁地加快步伐,想將身後的人甩開﹔如果他所猜無誤,追在後頭的人應該就是慕容逸。
「醉風,你別走!」
衛醉風連回答都懶得回答,一心只想要避開他。
「醉風,你為什麼要逃開?」慕容逸在後頭大喊。
衛酢風的腳步驀然停下,轉身瞪著窮追不捨的慕容逸,此刻,他們已遠離人潮,來到郊外。
「你究竟想做什麼?」衛醉風一個字、一個字咬著牙問,顯然已被他逼得毫無耐性。
「你問我想做什麼?!我倒要問問你在玩什麼把戲,為何要說不認識我?這幾個月你究竟是上哪兒去?怎麼不跟大家聯絡?難道你不曉得所有人都很擔心你嗎?」
慕容逸也火了,氣衛醉風不曉得大家為了找他有多辛苦,也因害怕他是出了意外而幾乎要急瘋了,結果大爺他卻活得好好的,不管其他人,想到這兒,他就氣得奔到衛醉風身前,緊揪著他的衣襟。
「我沒有玩把戲,也不曉得你在說些什麼?」衛醉風冷漠地拍開慕容逸無禮的大掌。
「醉風,你到底是怎麼了?明明你人就站在我身前,為何我會覺得你變得很不一樣?」
「我並不覺得我有哪裡不一樣。」衛醉風懶得跟他東拉西扯,只想快些回家和心愛的可人兒一塊兒看書習字,再不然,他也可以為湘憐畫眉、點額妝,這些事全都比在這裡跟慕容逸耗要有趣多了。
「怎會有不一樣?你整個人渾身上下我瞧是沒根骨頭是對的。」慕容逸火大地譏嘲道。
「聽著,我不想再聽你胡扯下去,別再纏著我,否則我對你不客氣。」衛醉風自認對慕容逸的容忍度已達極限。
「好!在你對我不客氣之前,是否你該先跟我說,這段日子你究竟是窩列哪兒去,好讓我對你的總管有個交代。」慕容逸趁著自己在氣死之前提出疑問。
見慕容逸如此堅持,一副他若不交代清楚,就要與他一輩子糾纏下去的姿態,衛醉風終於讓步。「我一直和我的未婚妻在一塊兒,(此處缺一頁)
血笑道。
知交多年,他們對彼此的事皆是一清二楚,明白此刻衛醉風最容不得人說白湘憐的不好,但他偏要說。
「胡說八道!」衛醉風拚命叫自己別去聽慕容逸的謊言,湘憐是那樣美好,她的父兄應該也會和她一樣,並不會像慕容逸所言那般。
雖然心底不信慕容逸的說詞,可關於慕容逸對湘憐及她家人的侮辱,這些話他可不會暗暗吞下,全無反應,今日,他會打得慕容逸往後再也不敢造謠生事。
他拳腳並用地打得慕容逸節節敗退,但慕容逸也不是省油的燈,他不會讓自己全然處於挨打的份兒,他予以一一反擊。
兩人打得愈久,衛醉風心底也愈來愈佩服慕容逸﹔若非先前慕容逸說了一堆不得體的話,或許,他會欣賞這個人也說不定。
兩人打得難分難解,全然沒注意到有人瞧見了這場打鬥,這人便是先前在小鎮上賣假波斯珠寶的小販。
方纔在鎮上,被鎮民請來的朝奉鑑定他賣的珠寶項鏈是假貨後,他便被痛打一頓,好不容易一拐一拐地逃了出來,沒想到會這麼巧讓他遇上拆穿他的男人。
真是冤家路窄,小販恨恨地瞪著衛醉風的背影,這個仇他非報不可,小販想著各種可以報仇的方法,正巧瞧見腳邊躺了塊如拳頭般大小的石頭。
嘿!嘿!既然那男人有膽揭穿他,就得要接受他的報復,他賊賊地拿起石塊,但見兩人打得難分難捨,一時也瞄不中準頭,小販急得是一籌莫展,幹脆把心一橫,管他石塊會打中誰,只要能打中人就好。
他瞄準了目標,用力往前擲去,一心希望石塊能準確無誤地擊中他想打的那個男人。
衛醉風和慕容逸正處於酣鬥的狀態,靈敏的雙耳仍可清楚聽見身後傳來的破風聲,想閃躲暗器,卻因與慕容逸死纏中,沒有辦法脫身。
「卑鄙!」他瞪著慕容逸怒斥。
「什麼?」慕容逸被罵得不明所以,他可沒使出什麼卑劣的招數來,不明白自己為何要白白挨罵?
來不及等到衛醉風的回答,便見一塊堅硬如拳頭大的石塊狠狠擊中衛醉風的頭部,當場將他打得血流滿面。
「醉風!」
「你這小人,居然派人在背後暗算」他忿怒低嘶。
「我沒有。」慕容逸急聲解釋,可衛醉風已聽不見,因為石塊的重擊威力過大,打得他眼冒金星、頭昏眼花,當場暈倒。
「小心!」慕容逸眼明手快地拉住衛醉風倒下的身勢,使他不至於因倒地而再次跌破頭,在他拉住衛醉風時,聽聞到草叢裡傳來得意的尖笑聲。可是此刻救人要緊,他沒時間去揪出對方質詢理由,馬上當機立斷地扛起昏迷的衛醉風,往鎮上最近的客棧奔去。
「我這是在做什麼?他這樣對我,我竟然還要救他,真是」太沒志氣了!慕容逸不住地嘀咕著,可雙腿依舊飛快奔跑著,半點不敢鬆懈。
++++ ++++ ++++
點著燭光的房間裡傳出陣陣的男性嘆息聲,慕容逸看著床上昏迷的人,忍不住又長嘆一聲。
「怎會這樣?不過就是被石頭打破了頭,為何會昏迷這麼多天?」看著躺在床上的衛醉風,先是和他這個多年好友反目,接著又被打破了頭,然後莫名所以地陷入昏迷,他真是不知該說什麼好,連大夫在包紮過醉風的傷口也說沒事了不是嗎?
「你到底是怎麼了?」都怪他狠不下心來,不然他早丟下這無情無義的小子,由著他去自生自滅了。
床上的人沒有給他任何回答,猶是沉睡在夢中,不管他喚了多久,依然毫無反應。
「唉!我真是自找罪受。」姑且不論醉風是怎麼對待他這個昔日好友,為免醉風府中的總管擔心,他還是捎了封信派人送至衛府,說明已找到醉風的事,以免眾人日夜焦急。
萬般無奈地蹺著二郎腿,等待大爺他醒過來,表面上他是不急,事實上他急得很,深怕那顆石塊會把醉風的腦袋給打壞。
「明天得再找大夫過來一趟。」再讓醉風這麼昏迷下去也不是辦法,得要大夫看看到底是出了什麼問題。
慕容逸搖了搖頭,嘆口氣,為自己倒了杯茶,無聊地啜飲著。
「嗚」床上忽然傳來低低的呻吟聲,震住了慕容逸手中的茶杯,他直愣愣地看著床上的人,想著是否自己聽錯了。
「該死!我的頭」衛醉風自疼痛中醒來,一醒來便覺頭痛慾裂,恨不得馬上又昏睡過去,但自尊並不容許他這麼做,他勉強自己撐起沉重的眼皮來。
「你總算醒了。」慕容逸試著讓自己面無表情地說道,醉風已不把他當成朋友,他也不用顯得太熱絡。
「慕容?」
「對,是我。」慕容逸聽見熟悉的呼喚挑了挑眉,沒好氣地回應。
「你怎麼」衛酐風由床上坐起,一臉茫然地看著慕容逸,一剎那間,所有記憶如潮水般湧現,曾經失去,該記得、不該記得的全都回籠到腦子裡,他臉色突然變得難看無比。
「我知道你不認我這個朋友,既然你醒了,那就沒我的事了,我走了。」慕容逸將他難看的臉色當成是厭惡,很有自知之明的打算離開。
「慕容,別走,我全都想起來了。」不想失去慕容逸這個好友,他忙著出聲喚住人。
「什麼?為何你最近說的話,我沒一句聽得懂。」慕容逸瞠大眼看他。
「對於我先前的態度,我很抱歉。」
「啊?」
「我失去了記憶,完全不記得以前的事,不過,我現在已經又全部重新憶起。」該說是拜那顆石塊所賜,終於讓他不再被人當成傻子耍。
想到白湘憐一臉無辜地欺騙他,他便覺噁心,對她的厭惡也更加深﹔最可恨的是失憶時的他居然毫無戒心地信了她的話,簡直是蠢得可以。
關於失憶時,所做的一切蠢事,他痛恨不已,恨不得他未曾失憶過。
「你說你失去記憶?!所以你才會才會跟白湘憐在一起?!」慕容逸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
「沒錯。」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他都被搞糊塗了。
衛醉風冷冷一笑,將他受人攻擊的事與被白湘憐所救一事全都說出來。
「醉風,你想她救你是巧合還是刻意安排?」
慕容逸懷疑白湘憐肯救衛醉風的心態,畢竟她是白富貴的女兒,不能相信。
「我不信她。」
衛醉風的想法和他如出一轍。
「那你現在打算拿白家的人怎麼辦?」最重要的是白湘憐,慕容逸可沒忘先前衛醉風護她可是護得緊。
「白富貴敢派人暗殺我,他就要有敗亡的覺悟。」關於仇人白富貴,他可沒打算放過﹔那人太貪婪,也太陰險狡詐,他還沒找上白富貴算舊帳,白富貴倒先找上他來,這樣也好,所有帳可以攤開來算。
「白湘憐呢?」
慕容逸見他沒提起白湘憐,忍不住問,心中暗自揣測衛醉風會如何對待白湘憐,不會是要將她接回衛府吧?
「她?」衛醉風嗤笑一聲,眼中儘是不屑之色。
看衛醉風的眼神,慕容逸立即明白,無須太擔心此事,醉風的腦子清楚得很,知道什麼事該做、什麼事不該做。
「該是拆穿她的謊言的時候了。」受到欺瞞的忿恨鞭笞著熱辣的心房,他不會原諒這個女人!
她和她的父兄都是一個樣,既貪婪又狡猾,而且說謊成性,一樣的該死!
騙他很有趣嗎?很好!他會教她後悔今日的所做所為,他會讓她和她的父兄一同滾回地獄去!
忿恨的雙掌緊握成拳,青筋暴怒浮跳著。
「很好,我先前還擔心你會因對她的感情,而將她娶進衛府。」總算是讓他放心了,他當然不會同情白湘憐的遭遇,因為這全都是她自作自受,怨不了旁人。
「感情?嗤!先前我和她在一起全是受到她的誤導,而今在我記起一切之後,我又怎會對她存有感情?」現下對她所擁有的,僅餘強烈的恨意!
不愛了、不愛了,在獲知她的欺騙後,先前對她的喜愛皆變得諷刺無比,他,衛醉風是不會對仇人產生感情的,無論他們之間先前有多少糾葛,他都不會讓自己再踏錯半步。
第七章
不見了!衛醉風突然失去行蹤,多日未歸,急壞了白湘憐。起先她派出老總管、老嬤嬤和小婉出去找,在他們空手而回後,她不顧他們的反對,幹脆親自上街找,她非得找到他不可。
好不容易才由旁人口中得知,有一個很像是他的人曾在鎮上拆穿一名販賣假波斯項鏈的小販,可是在眾人圍打小販時,他就已不見蹤影。究竟他是跑到哪兒去了?這裡他人生地不熟的,她真的很怕他會出意外。
一日找不著他,她便一日不能心安,終日以淚洗面的她,每天都倚在大門口,期待他的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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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婉、老總管和老嬤嬤所抱持的想法就與她不同,他們私下認為衛醉風是不會回來了,可白湘憐是那樣固執地認定他終會回來,他們也不好說什麼,只好由著她可憐兮兮地守著大門,看等哪一天,她終會明白自己是白等了而死了這條心。
白湘憐身似蒲柳不顧寒風地倚著門柱,癡癡望著大街,每當聽見足音響起,雙眸立即生滿光輝,將這足音當成是他的歸來,但一瞧見來人不是他時,失望便立刻佔據雙眸,令人我見猶憐。
多久了?她有幾日沒見到他了?她憔悴地想著,一顆心惶惶不安,其實她並非沒聽見小婉和老總管、老嬤嬤私下的談論,她真的很怕他們所說的話會實現。
不行!用力甩甩頭,她得對他有信心,他說過愛她的,既然如此,他就會回來,她相信他,絕對相信。
雪堆被踩踏過的聲響再度傳來,她的雙眸再次盈滿期待,盼著、盼著,可是良人歸來?
一道偉岸的身影自街角走出,期盼的美眸不再失望,她快樂的離開倚靠多日的門柱,朝他奔去。
「醉風,你終於回來了!」她撲進他的懷裡,感受他的存在,好久、好久沒有倚靠在這令她感到安全的胸膛了。
衛醉風冷笑地看著她的動作,此刻她那癡情的表現,看在他眼底已變得可笑、噁心極了,他不言不語地由著她去說。
「你究竟是上哪兒去了?可知道我好擔心。」她忍不住埋怨,不過多日來的不安總算安心了,她就知道他會回來,呵!瑰麗的嘴角揚起甜甜的笑容。
他挑了挑濃眉。「你很擔心?」
「當然。」她用力點頭,仰頭望著他,雙臂仍緊抱著他的腰桿,這才發現他臉上的表情不太對勁,溫柔不再,倒是多了分譏笑,是她多心嗎?
「你是該擔心的。」大掌不帶一絲情感地撫上冰涼的嫩頰,看來她等他已經等了許久。
他知道她會等他、會急著尋他,所以刻意在客棧多留了幾日,故意不出現,他就是要她等﹔好不容易等到心情大好的今日,才肯回來見她。本來慕容逸提議和他一道兒來,可他拒絕了,他要單獨向她討回這筆帳。
「你還沒有說這幾日你上哪兒去了,啊!我們先進屋裡去好嗎?你用過膳了沒?我馬上讓老嬤嬤去準備。」白湘憐拉著他就要回別館去。
可衛醉風並不願意再踏入白府別館這個令人憎惡的地方,他定定地站在原地。
「怎麼了?」拉不動他,白湘憐疑惑地看著他。
「你不是想知道我這幾日都上哪兒去嗎?就讓我來告訴你。」他的笑容極為陰寒,教人見著會忍不住打個冷顫。
突然間,白湘憐感到些許的不安,他的表情及他說話的語氣都陌生得教她害怕,有種感覺,他接下來要說的話恐怕不會是她所樂意聽見的,這些日子他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為何會在轉瞬間變得如此陌生?
「前些日子,我為了我們的未來上街去,我是想看能不能激起一點回憶,至少,能讓我賺錢養家活口。你猜我遇見了什麼事?」冷淡的敘述好像在說別人的事一樣。
「我不知道。」她虛弱地搖搖頭,已顯脆弱的雙眸無法自他冷漠的眼瞳中移開。
他的眼神好冷、好冷,而她的雙腿僵硬得令她移動不了半分,她--好怕、好怕!可不可以暫時讓她失去聽覺,她不想聽他接下來要說的話,她不要聽,她不要知道他遇見了誰、發生了什麼事,她什麼都不想知道了,可不可以讓他變回溫柔體貼的衛醉風?可不可以?
「你該知道的,我遇見了我失憶前最好的朋友,他叫慕容逸﹔我想,身為我的未婚妻,你應該知道他的存在,不是嗎?」他陰鷙地笑著,殘酷的睨著她看,等著看她如何自圓其說。
「我、我」他遇上了好友?怎麼會這樣?她慌了、亂了,根本不知該說什麼才好,僅能支支吾吾地看著他。
「很可惜的,你並不知道他的存在,不是嗎?多麼奇怪啊,你不是我最心愛的未婚妻嗎?我們不是已經論及婚嫁,你怎會不知慕容的存在?更可笑的是,我還把慕容當成敵人,跟他痛痛快快打了一架,你說,世間怎會有如此離譜的錯誤發生?你來告訴我為什麼,好嗎?」他皮笑肉不笑地逼問著她,步步靠近威脅著。
隨著他的疑問,她想逃,可雙臂遭他用力箝制住,她逃不了、也動不了。她悲傷的直搖頭,不知從何說起,更不知她又能說什麼?看來,他已知道一切,抑或是他已憶起一切?
「說啊!你說明,先前你不是有很多話要說,現在我要你說,你怎麼不說了?說說你父兄是如何待我,奪去我父母留下的家產,說說你是如何欺騙一個失憶的男人,讓我笨得以為你真是我未過門的妻子,你給我說!」箝制她雙臂的雙掌不斷施加壓力,他面目猙獰地強迫她說。
她無法言語,僅是不斷掉淚,她沒有什麼話可以說的了,他的表情已告訴她,他想起來了,全都想起來了,而她的謊言也隨著他的記憶被戳破﹔本以為她可以堅強面對今日的到來,直到此刻,她才明白自己根本沒有想像中的堅強,而那日的夢魘已然成真。
他要離開她了,他眼中的厭惡是如此明顯,她知道,現實中的他要比夢中的他來得恨她,而她的心,已開始斑斑駁駁碎裂著。
「騙我很好玩,是吧?連我自己想起來也覺得可笑不已,我怎麼會那麼容易就上了你的惡當?你說什麼我都信,我實在是笨得可以,不是嗎?」字字句句如利針般刺著她的心口。
「不是的!我並不是因為好玩才騙你,我」她急著澂清,不想他誤會。
「夠了!白大小姐,你說的謊夠多了,如今,我不會再傻到上你的當,你不必想再誤導我。」他當她是臭蟲般厭惡地將她甩開來。
被他用力甩開,頓失重心的她跌趴在雪地上,傷心的想要爬起,卻因雪地太滑,不小心又跌倒,如此跌跌起起好幾回,終於讓她好不容易忍住全身的痛楚爬起。
從頭到尾,衛醉風皆是冷眼看著她笨拙的動作,絲毫沒有扶她的意思,在他眼中,她不過是在做戲扮可憐罷了。
「你和你的父兄一樣令人作嘔!」他冷冷丟下一句。
白湘憐一震,淚珠凝結在眼眶中,錯愕地看著他,朱唇顫抖著,說不出任何反駁的話來。
「你的父親派人來暗殺我,再由你出面來救我、獻身,你們玩的究竟是什麼下三濫的把戲?」他殘忍的以言語傷害著她,痛恨地看著她-臉無辜的模樣。
夠了!她以為假裝自己是無辜的,他就會笨得再信她嗎?他不會再受她所騙,不會再掉入白家下三濫的陷阱裡﹔經過多次慘痛的教訓,他已學聰明了,在她這張清麗醉人的臉孔下,有的不過是一副蛇蠍般的心腸。
「我爹?不可能的,他怎麼會」她驚訝的倒抽口氣,不敢相信他所言是真。
「怎會不可能!以你爹的貪婪和貪生怕死的個性,在他得知我回來之後,他會不先下手除掉我嗎?難不成你以為他會乖乖的等我搶回當年他由我手中所奪走的一切?還有,別跟我扮無辜可憐,我不會信你,千萬別告訴我,你不知道你爹所做的醜事。」想到他們一家的所做所為,他不屑地重重哼了哼。
「不」她很想理直氣壯地反駁他的指控,卻發現他說的很可能是真的,她爹的確可能會派殺手殺他。天!原來他會受傷,全都是她爹所為,這是老天在跟她開玩笑嗎?既然如此,為何要讓他們再碰上面?
不該的!不該再相遇,他們該彼此就這麼錯過,她錯了,她真的錯了,但錯誤已造成,無法再挽回。
「你應當很清楚明白我所說的全都是真的,無須再和我強辯。」
「我知道你不會信我,可我一定要告訴你,我的確是存心騙你,但我對你的感情卻是真的,絕無虛假。」無論如何,她就是想要他知道,她是真心愛著他的。
「蛇鼠一窩,你以為我會信你?」他低斂著眉睨看著她。
「我是真的愛你的,我並不知道我爹派殺手殺你一事,請你相信我好嗎?」她拚命的想要他相信,不斷地解釋著。
「今日我來的目的不是要聽你的謊言,你可以省省力氣,我來這裡是要你知道,關於令尊的所做所為,我絕對會予以反擊,不會手下留情。」
「不!」
「回去告訴你爹,讓他有個心理準備吧!」他不理會她有何反應,淡然地扔下話,轉身離去。
看見他不帶任何留戀的離開,她的心揪擰在一塊兒,急忙往前奔去,想追上他離去的步伐。
別走!不要離開她!
她愛他啊!真的愛他啊!為何他不信?!
虛軟的步伐錯亂地跟在他身後跑著,跌跌撞撞,卻喚不回已決意離去的身影﹔想要留下他,開了口,竟出不了聲,為何會如此?她驚駭地抓著喉嚨,想不通為何會發不出半點聲音。
快點!他就要走了,永遠的走了,她得求他留下,得快點開口啊!但為何喉嚨無法發出任何聲音?
慌亂的眼夾雜著淚水,她終於再次跌倒在雪地中,使盡全力都爬不起來,只能眼睜睜看著他走出她的生命。
在她終於可以出聲時,她聽見淒涼的哭泣聲不斷地由喉頭逸出,卻已喚不回他了,他早就消失了蹤影,她再也見不著他了。
熱燙的淚水遇上冰冷的空氣,凝結成千千悲涼,心,已碎成千萬片,再也恢復不了,他走了一開始她最恐懼的事真的發生了
「醉風!醉風!」聲聲呼喚,再也喚不回消失的人。
天地間,除了落雪外,僅剩她一人悲淒地哭著,本以為他們至少可以共同度過春、夏、秋、冬,誰知,在一起的時光竟是如此短暫,連個冬季都沒有過完,夢,就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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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未因她的悲傷,而停止流動,冬日走了,但她的春天未曾降臨。
是誰在哭泣?嗚嗚咽咽似有訴不盡的哀傷﹔又是誰在一旁勸說著?聲聲嘆嘆似想拉回走進死胡同的人兒。
她不想聽,不想看,所有的悲傷在大雪紛飛的那一日如潮水般將她淹沒,她出不了聲,求救無援,僅能由著自己不斷下沉、再下沉。
「小姐,你別哭了,瞧你雙眼哭的腫得像什麼似的,我求你,別再哭了好嗎?」無奈的嘆息聲響起。
丫鬟口中的小姐並未回答,只是不斷地流淌著淚。
「他已經走了,不會再回來了,小姐,你該看清事實,重新振作起來。」丫鬟不死心地繼續勸著,她的好小姐將自己關在房裡哭了許久,真怕小姐那虛弱的身子會更加脆弱。
光是想到那日在大雪中發現哭倒在雪地上的小姐時,她就忍不住打個冷顫﹔如果她沒出去找,小姐肯定會凍死在外頭。
那男人實在是太狠心了,縱然小姐有千萬般不是,難道他看不出小姐是獻上一顆赤裸裸的真心,真誠愛著他嗎?他就這樣拋下小姐走了,頭也不回的,夠無情了。
她是不清楚那男人對小姐說了些什麼話,但肯定不會好聽到哪兒去,否則小姐怎會哭得肝腸寸斷?
唉!可憐的小姐,不僅賠上一顆心,連最完美無瑕的身子也給賠上了,這結果著實教人唏噓不已,可也早就料到了不是嗎?
謊言,終究會有被拆穿的一天,這世間沒有永恆的謊言。
長長的又嘆了口氣,拿起冰涼的手巾覆在小姐那雙哭紅佈滿血絲的脆弱美眸上,小姐這樣子教她見了都跟著難過啊。
「小姐,不要再想他了。」這句話,她已重複千百次,沒有一次是小姐聽得進的。
躺在床榻上的人兒沒有回答,淚,彷彿是永無止盡地流著、流著。她失去了今生最愛的男人,他恨她!她永遠都忘不了他那毅然決然離去的身影,他對她根本就不存有半點感情,一切全是她自作多情。
活該!會落得今日的下場全是她自找的,有什麼好哭的?!
但,淚水就是不受控制地不斷滑落,失去了他,她不知往後的日子該如何過下去﹔再繼續困在這宅子裡,等待父親將她許配給另一個男人?
不!這世間除了他以外,她再也接受不了任何男人,她的心也無法再交給其他男人。
沒有他的日子,可怕得幾乎教她窒息,她只能懦弱地哭著,想著從前和他種種美好的日子。
「小姐,你就看開點,他不值得你這樣糟蹋自己的。」小婉再換了條手巾在她的雙眸上。
她虛軟地搖了搖首,嘴角揚起一抹苦澀的笑容,沒真正嘗過情愛的人,如何知道她心中的苦?
「你為他日益消瘦,他會在意嗎?你為他柔腸寸斷,他會在乎嗎?你為他哭腫雙眼,他會回頭嗎?不會!全都不會!我們都瞭解他是如此無情地對待你,為何小姐還要死心塌地的想著他?」她不懂,真的不懂,小姐對衛醉風的愛為何會如此狂烈?她以為再狂熱的愛在經由衛醉風的狠心對待後,該是消失幻滅的,可小姐沒有,仍舊一心一意地想著他、念著他。
「你不懂」暗啞虛弱的聲音在多日之後,終於響起。
「我是不懂,小姐,你不要再折磨你自己了,衛醉風他不可能會回頭的。」小婉氣得雙手成拳,恨不得痛打衛醉風一頓,好為小姐出出氣。
「我知道他不會回頭」正因為知道,所以才會心如刀割。
「把這幾個月發生的事全當成是場夢,現在夢醒了,小姐,你也該清醒了。」衛醉風走了也好,省得小姐繼續和他糾纏下去。這事兒傳到老爺耳朵裡可就糟了。
「這不是夢,我是真真切切愛過。」說到底,她仍舊不願放棄曾經擁有的愛戀。
「小姐,你可還記得在救起衛醉風時,你對我說過的話?你說你要的不過是短暫戀情,現下他走了,不就順如了你當初的計劃嗎?我求你別再執迷不悟了。」小婉拿她沒半點辦法。
「是我高估了自己。」感情一旦釋出,豈是說收回就能收回。
「小姐,不論你再如何愛他都沒用的,你很清楚的,不是嗎?」
「我知道,我知道。」她痛苦的以雙掌摀住眼眸,淚水仍不住湧出,光她是白富貴的女兒這一點,便足以教她萬劫不復,要如何贏得他的愛?
小婉長嘆口氣,看著小姐痛苦,她的心裡也不好過。
「我好恨我自己,好恨、好恨!」
「小姐,你別這樣,只能說這全都是命。」小婉可見不得她再自我折磨,忙著安慰。
「這一生我擁有的幸福全都失去」無論她雙手抓得多緊,最想要的一切總會有辦法自指縫間溜走,教她想抓都抓不回。
「小姐,你別想太多,把它全忘了,好嗎?現下你什麼都別想,好好睡一覺,明天醒來,你就會覺得好過許多的。」小婉柔著聲道,不願再見她日夜以淚洗面,畢竟小姐的身子已不是很健壯,再哭下去,纖弱的身子恐怕會弄垮,等小姐睡下後,她得吩咐廚房的老嬤嬤準備些補品,好讓小姐補補身子才成。
「不,我睡不著」一閉上眼,全是他絕情的身影,要她如何安睡?
「那我要老嬤嬤準備點清粥來讓你吃可好?這些日子,你吃的實在是太少了,這樣可不行。」
「我想看看窗外。」她頭昏眼花地試著坐起身,小婉見狀,忙著扶好她。
「小姐,你身子正虛,現下春雪正要溶,外頭冷得很,你會著涼的。」小婉忙著勸她。
「我想看。」白湘憐不理會她的勸阻,執意要看窗外景色。
「好,那我拿件披風來。」小婉沒法子,唯有伶俐地拿起披風披在小姐身上,不讓她受到寒風吹襲。
小婉小心翼翼地扶著她,打開窗子讓她瞧瞧外頭的景色,窗扉開,便看見樹枝已吐出新芽,邁人春季。
「之前,我以為能和醉風一起看這春景的」而今她卻是孤獨一人,看著這春景,更是百感交集。
「小姐,別看了,別看了。」聽見小姐又提起衛醉風來,小婉心底就有說不出的氣,忙著要將小姐自窗邊拉開。
「不,小婉,我要看,讓我看。」她要知道自己所失去的。
現下不知他人在何方,是否也正和她一樣看著春景?
她茫然地想著,眼眶中又泛起水意。
「小姐,你這又是何苦?」小婉已想不出言語好勸小姐了,這些日子以來,小姐不停的流淚,她則是不停的在嘆氣。
白湘憐僅是苦笑不語,雙眸癡癡地凝望著新芽,在外頭皆是一片充滿希望時,為何她的內心卻如此苦澀不已?
該看開的,不是嗎?為何她仍舊看不開?為何仍舊想抓住不屬於她的愛?究竟她要強求多久?強求多少?還要再讓自己痛苦多久才會大徹大悟?
恐怕是沒有辦法了,是她的貪慾造就今日的結果。
呵!她果真是白富貴的女兒,不是嗎?爹親的貪在於錢財﹔她的貪則在於覬覦人,難怪衛醉風會如此不齒於白家的人。
她搖頭失聲笑著,腦海中不斷浮現那日衛醉風所說過的話:蛇鼠一窩!
「小姐,你沒事吧?」看見她突然笑出聲來,小婉嚇著了,小姐這變化未免太大了。
「我有事,怎會沒事呢?」笑完時,淚便又無聲淌下,這樣哭哭笑笑的她,連她自己都討厭,還會有淮喜歡她來著?
「小姐,我去請大夫來可好?」小婉擔心極了。
「不用了,我沒瘋,你別擔心。」要大夫來做什麼?看她哭哭笑笑?昏昏睡睡?生生死死?死死生生?
「可是」
「我說沒事就沒事。」
「那小姐,你先在這裡坐一會兒,我到廚房去要老嬤嬤弄點清粥來給你吃可好?」她小心翼翼地問著。
「隨便。」白湘憐不是很有意見,雙眸未曾自窗外移開過半分。
「好,那我去去就來。」小婉將火盆裡的炭火弄得更旺些,便趕忙到廚房去吩咐老嬤嬤準備清粥。
小婉走後,她一直是維持相同的姿勢,看著窗外,整個人像是人了定般,一動也不動。
過了一會兒工夫,小婉便急急忙忙跑了回來,手裡捧著冒著熱氣的薑湯。「小姐,老嬤嬤弄了些熱薑湯,我先端過來讓你喝,好暖暖身子。」
一進房,就見小姐哀怨凝視著窗外的表情,小婉佯裝未見,熱絡的把薑湯拿到她面前。
「小婉,謝謝你這些日子這麼盡心照顧我。」她緩緩地回頭感謝道。
「小姐,服侍你是小婉的工作,你怎麼跟小婉客氣起來。」小婉將薑湯吹涼些,知道小姐怕燙吃不了太熱的食物。
「跟我窩在這兒是委屈了你們。」她是個不受疼愛的女兒,自然她的僕傭也不會受到重視。
「不委屈,小婉一點都不覺得委屈,在這裡要比在大宅好多了。」在大宅不小心做錯一件事都會被打得半死,老爺和少爺根本不知善良為何物,她可不想回去過那心驚膽跳的生活。
白湘憐淡淡地笑了,接過小婉遞來半涼的薑湯輕輕啜飲。
小婉見她將薑湯喝下,總算稍稍放心,小姐現下肯喝薑湯,待會兒的清粥肯定也沒問題。
白湘憐喝了兩口薑湯,喝到第三口時,便感到反胃,一時拿不穩手中的瓷杯,打翻了手中的薑湯,撒了一身。
「啊!小姐,你沒事吧?有沒有燙著?」小婉被她嚇著了,急著拿手帕拭著她身上的湯湯水水。
「我」想跟小婉說她沒事,沒想到她居然幹嘔起來。
看見她痛苦的幹嘔,小婉嚇得臉色發白,再也顧不得收拾地上破碎的碎片。
不要啊!事情千萬別發展成她最擔心的事。
「小姐,你」小婉的聲音不穩地顫抖著。
「我想是這段日子沒吃多少東西,才會反胃吧!」白湘憐雲淡風清道。
「對,呵,很有可能。」別緊張,是小姐最近身子太虛的關係,絕不會是有了身孕,呵,呵,是她多心了,再糟的事都過去了,不會有更糟的事再發生,不會那麼巧的,不會的。
小婉拚命的要自己放輕鬆,千萬別自己嚇自己。可靈敏的腦袋瓜卻不受控制地開始推想,上一回小姐的葵水是何時來的?她想了半天,愈想心愈驚,完了!小姐的葵水沒來!這些日子她急著留意小姐心碎的情形,沒能去顧及小姐的身體狀況,完了!
「小姐!你」她的聲音抖、抖、抖,猶如秋風中的落葉。
「什麼?」
「你的葵水一直沒來,從那日之後」天啊!她會被老爺給宰了。
白湘憐愣了下,這才想到,她的腹中極有可能已經孕育有一個新的小生命,她驚喜的將雙手輕放在尚未隆起的小腹上。
她有了孩子?有了衛醉風的小孩?!上天畢竟待她不薄,在他離去後,還讓她擁有心肝寶貝。
「我一直沒發現」哀傷中帶著喜悅,她低道。
「小姐,這孩子留不得。」
「不!我要他!我一定要生下他。」
「不行的,你是未出閣的姑娘,是不能有小孩的,如果你執意生下他,不只老爺、少爺不會原諒你,你和孩子將來也會受到外人指指點點,小姐,你得冷靜點兒。」小婉幾乎要跪地求她了。
「小婉,我管不了那麼多,我不可能無情的將他流掉,他是我的寶,老天爺唯一賜給我的寶,我不能失去他。」她緊緊護著小腹,不許任何人傷害她的小孩。
「小姐!老爺容不下他的。」
到底要怎麼說小姐才會懂?
「爹不會發現的,只要我足不出戶,你們也別跟爹說,他永遠都不會知道我生了一個孩兒。」這是不受人重視的好處,她有把握可以瞞得住。
「不可能的,老爺終會發現,小姐,等孩子大了,如何藏得住?況且老爺終有天也會要你回大宅去的。」
「小婉,我知道,但如今我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如果孩子沒了,我也不想活了。」萬不得已,她唯有以性命相脅,就是怕小婉仍要拿掉她的小孩。
小婉輸了,她如鬥敗的公雞般頹喪地看著白湘憐,總不能要她逼死小姐啊!可恨的衛醉風,他人走了也就算,居然還留下這道難題讓他們處理,算他夠狠!
更多的意外還在等著她們,到了傍晚,老總管急急來通報,奉上一封信,信中內容十分簡潔,白富貴已經為女兒尋到一門好親事,命令她立刻收拾行囊回大宅去等著出閣。
白湘憐和小婉面面相覷,此刻她們可得先想法子保住白湘憐腹中的小孩才行,至於嫁不嫁人,只能容後再想了。
第八章
遠在城裡的白富貴久久等不到女兒歸來,每回派人去催,就聽丫鬟說她還病著,這令白富貴非常不高興,她什麼時候不病,偏偏要等他收了人家聘金,急著將她嫁出去時才病。
等久了,他便失了耐性,管她病得有多嚴重,派人去將她硬押回白府就是,反正只要在她進對方家門前不要病死就好,免得對方來向他要回豐厚的聘金,那會讓他的心滴血的。
是以,白富貴派去的人也不再理會小婉如何描述小姐的病況,直接逼她們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包袱,把主僕像犯人般地押上車,安全送回白府。
為了怕被看出端倪來,白湘憐特地穿上披風,幸好現下她的肚子雖已有些微隆起,但不仔細看,絕不會發現她已有了身孕.她得時時刻刻小心,千萬別讓其他人發現。
小婉與她是一樣的戰戰兢兢,就怕事情會爆發出來。
兩人一回到懊ontent-Type" content="text/html; charset=big5>
第八章
遠在城裡的白富貴久久等不到女兒歸來,每回派人去催,就聽丫鬟說她還病著,這令白富貴非常不高興,她什麼時候不病,偏偏要等他收了人家聘金,急著將她嫁出去時才病。
等久了,他便失了耐性,管她病得有多嚴重,派人去將她硬押回白府就是,反正只要在她進對方家門前不要病死就好,免得對方來向他要回豐厚的聘金,那會讓他的心滴血的。
是以,白富貴派去的人也不再理會小婉如何描述小姐的病況,直接逼她們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包袱,把主僕像犯人般地押上車,安全送回白府。
「爹。」父女倆多年不見,竟陌生的沒多少話好交談。
「嗯,你總算回來了,聽說你前陣子一直病著,究竟是怎麼回事?」上上下下打量過女兒一遍,不錯,他白富貴的女兒生來就是美麗,以她現在的模樣,包準對方見了沒有任何缺點可挑,呵!呵!呵!
最近他的富貴錢莊出了點小問題,急需大筆金錢來彌補,正好王府送上來的豐厚聘金可以補足,是以他當然會死抱不放了。
「女兒是受了風寒,勞煩爹爹擔心了。」這是她們主僕對外一致的說詞,以免遭人起疑。
「嗯,那你現在覺得如何?」白富貴銳利的雙眸再仔細瞧過女兒,氣色不是很好,稍有病容,不過沒關係、在她出閣那口讓丫鬟們將胭脂上厚一點就瞧不出來了。
「尚未痊癒,頭仍暈著。」白湘憐小心翼翼地回答,就怕一個不小心回答錯誤。
「聽起來不是什麼大不了的病。爹,您放心,王大有那個人要的是妹妹的人,下個月中,她肯定可以嫁進王府。」白富貴的獨子白文禮終於開口,心底打的主意和父親是一模一樣,沒道理因妹妹的小病痛就把婚期延遲,屆時萬一王大有不高興,氣的想退婚收回聘禮可不成。
白湘憐沉默不語,由著父兄當她的面討論她的終身大事,聽起來,父親許配給她的對象並不怎麼好,但這事早已底定,沒有她反對的餘地﹔況且為了她腹中的小孩,她也不敢出聲反對,她願意在此時當個乖順聽從父兄安排的女兒。
下個月中,到那時,孩子也大多了,應是沒辦法打胎了,他們拿她沒辦法的,是不?
一旁的小婉攙扶著白湘憐,她恭順地低垂著眼,膽戰心驚的聽著白氏父子兩人的計劃,她很怕,怕得小手不住微微顫抖著。
「這是當然,對了,文禮,待會兒記得吩咐總管去採買湘憐的嫁妝,記住!簡單即可,要知道王府裡要什麼有什麼,不用我們再浪費銀兩買太多東西過去。」白富貴這算盤打得可精了。
「我明白,爹。」白文禮笑了笑,他聰明的知曉妹妹的嫁妝不用過於奢華,家中的銀兩可有更好的用途,例如:用在他上酒樓的花用。根本就不需要浪費在妹妹身上。
白湘憐不帶任何表情地聽著父兄決定她的嫁妝,是多是少,她根本就不在意。
「對了,爹,我聽人說衛醉風早已安全回到他的府邸了。」話峰一轉,轉到父子倆最關心的事上。
白湘憐一聽到衛醉風的名字被提起,悄悄地顫了下,小婉則是不屑地撇撇嘴。
「什麼?!他沒死?!」白富貴氣得由椅子上跳起,那個殺手是怎麼跟他說的?不是保證衛醉風受了重傷落人溪中,絕無生還的可能嗎?為何衛醉風竟可死裡逃生?莫非那殺手騙了他?!
可惡!想到白花花的銀兩被騙走了,就讓白富貴氣得全身發抖。
「這是真的,爹,他已經意氣風發地來到城裡。」白文禮也是氣啊!明明是該死的人,怎能不死?
「糟!文禮,你快再派人去打聽、打聽,看衛醉風有何動作。」白富貴急了,想起以前曾搶奪過好友之子衛醉風所有家產,又狠心地將他趕出去,他不以為衛醉風會忘了這事兒。
至於派出殺手一事,不知衛醉風曉不曉得,假如知道他是慕後主使者,那他麻煩可就大了。
「是,我馬上讓人去辦。」白文禮和父親一樣急,畢竟,他小時候老是欺負無依無靠的衛醉風,加上父親逐衛醉風出家門一事,他也有分兒﹔換作他是衛醉風,定將所有曾經錯待他的人千刀萬剮,所以,他得小心防著才行。
見他們倆無所顧忌地聊著衛醉風,白湘憐心疼的想指責他們的惡行,可現下不是她開口的時候,如果她說了,父兄肯定知道她對衛醉風有情﹔也許,他們會為了探得更多口風,拷問小婉,她累及小婉夠多了,不能再給小婉添麻煩,她唯有保持沉默。
父兄的行為令她羞愧不已,腦海中不斷回想起衛醉風的指責﹔他說的沒錯,他們一家人的行事的確夠讓人不齒的了,她為此神色黯然。
「啊,你怎麼還愣在這裡?下去休息吧!」白富貴像是突然發現女兒的存在,驚了下,幸好他沒說出更多內幕,他和文禮做的事是愈少人知道愈好。
「小婉,還不快扶小姐去休息,記得,讓她把身體養好,下個月中她就要出閣了。」白文禮睨著不夠機靈的丫鬟,這些下人全都是不好好教訓過一遍,都不會學聰明﹔他雙掌張了又縮、縮了又張,雙眸嗜血,渴望著以皮鞭好好管教妹妹的丫鬟。
「是。」白文禮的眼神教小婉害怕,她連忙應了聲,便扶著小姐趕忙退下。
好恐怖!好恐怖!這樣的眼神在許久之前,她曾看過﹔那時有個丫鬟端了盆水不小心打翻在少爺身上,當天,就被少爺以皮鞭打得皮開肉綻,昏厥多次,哭著跪地求饒都沒用,直到少爺打到盡興,那名丫鬟也已去掉半條命。
出了大廳,回到房裡,白湘憐忽然說道:「小婉,你走吧!」
「啊?」小婉震驚地望著她。
「如果事情爆發了,我不能讓你承受我父兄的怒火,待會兒我要帳房算好你的工資給你,你拿了錢以後,能走多遠就走多遠,明白嗎?」白湘憐也知曉事態的嚴重性,她不想小婉被活活打死。
「小姐」白湘憐肯為她著想,小婉心底很感動,她在走與不走之間猶豫﹔她不想丟下小姐一人獨自面對恐懼,可又怕少爺的皮鞭會抽在她身上,怎麼辦?
「你必須走,明白嗎?小婉,若你因我出了事,我不會心安的。」白湘憐命她不許留戀。
「可是」小婉掙紮著。
「走!我這就跟總管說去。」
白湘憐不讓她有留下的機會,立刻派人去找總管,要總管算工資給小婉,並要求再另派一名丫鬟來侍候她。
待總管走後,收拾好包袱的小婉熱淚盈眶地說:「小姐,你一直都對小婉很好,小婉很感謝小姐的關心,我不會走遠的,如果小姐要找小婉幫忙,小婉一定會為小姐辦到。」
「謝謝你,小婉。」她含笑看著小婉,小婉對她才是真正的好,由著她任性妄為,她的家人對她都不及小婉待她一半的好,她很是感慨。
小婉拿著包袱,依依不捨地頻回頭。
「你快去帳房領錢,離開這裡吧。」
「小姐,你一定要好好保重。」
「我會的,你也要好好照顧自己。」
「好!」小婉哭的淚漣漣,終於還是離開了。
++++ ++++ ++++
恢復記憶回到府邸的衛醉風,決心徹底將失去記憶那段日子裡,所發生過的事全部忘記。他命令自己不去想白湘憐有多惹人心憐﹔不去想她的笑每每撼動他的心房﹔不去想她的淚總是令他揪心,恨不得為她扛下所有憂愁。
她的容貌太會騙人了,她的無辜、她的無助,在在令他誤以為是她心中唯一的英雄,誰知這全都是一場騙局?!若非他及時恢復記憶,是否真要讓她騙上一輩子?就差那麼一點點,他便娶她為妻了,合該算是老天有眼,不讓她和白富貴的詭計得逞。
對她,他是鐵了心腸,所以由著她在大雪紛飛中哭泣﹔他猜想,那不過是她作戲的一部分,想博取他的同情,很可惜的是他早已看穿她的真面目,不會傻到再上她的惡當。
「少爺,您在想些什麼?」衛府的老嬤嬤慈愛地端著參茶出現,好不容易在她求神拜佛之後,少爺總算是讓慕容公子給找著了﹔可少爺一回府皆是愁眉不展的模樣,教她見了怎能不擔心,直覺告訴她,定是少爺失蹤那段期間所發生的事正困擾著少爺。
「李媽,沒什麼。」衛醉風雲淡風清道,接過李媽遞過來的參茶,輕輕啜飲。
「少爺,您別嫌老婆子我嗦,可是我瞧您老是悶悶不樂的模樣,是出了啥事嗎?」唯一可以讓她詢問的慕容逸早就離開了,否則她定好好抓來問個明白。
「沒事,李叔處理的很好。」他不在府中的這段期間,手中的生意沒出大狀況,各省買賣往來一切正常,連最近進來的一批珠寶品質也好得很,有李叔盯著,他沒啥好不快活的。
「我不是在跟您談生意上的事,而是您心裡的事。」李媽指著他的心問,商場上的事由著男人們去操心,她這個女人家可不管,她只負責管府裡大大小小的瑣碎事,而少爺的心情好壞,自是在她管轄範圍內。
衛醉風佯裝驚訝地挑眉。「我心裡怎會有事?!是你多心了。」有那麼明顯嗎?可,他心裡真有事?不!已經說要忘了那段期間所發生的事,怎麼又給忘了,可千萬得記得,失憶時所發生過的感情根本就不算數,無須耿耿於懷。
「絕不是我多心,少爺,不僅僅是我這麼認為,您問問我家老頭子去,他也是這麼覺得的,我們跟了您這麼多年,您有沒有心事,我們一眼就可以看穿,只是看您說是不說了。」想瞞過她,還早得很哪!
衛醉風沉默地看著李媽,心知是瞞不過她,難怪李叔這幾日總是若有所思地盯著他看,想必心中早有疑問,不過是沒問出口罷了。
「是有關於白富貴嗎?」李媽多少知道少爺這回會失蹤,全是白富貴所為。
衛醉風一震,抿著唇,更加沉默。
「那個人天生是個小人胚子,您別費神去想他,像他這種壞事做盡之人,報應遲早會降臨在他頭上。」李媽心想她是猜對了,欣喜道。
但她並不主張衛醉風以牙還牙、以眼還眼去回擊白富貴,總是希望他能留點後路讓人走,別趕盡殺絕。
「他對我所做的事,我全都會要他奉還。」談到可恨的白富貴,衛醉風俊逸的臉龐陰沉不已,他已派人在白富貴的錢莊動些小手腳,讓白富貴有一陣子好忙了。
「少爺,由著他去吧!只要他別再犯上咱們就好。」李媽還是秉持著得饒人處且饒人的態度。
「他已經犯上我了。」他的內心充滿仇恨,但也為了要報復白富貴而激昂不已。
「您是指殺手那件事嗎?」關於此事,李媽也頗有微詞,白富責這個人實在是太狠了,做人處事皆是心狠手辣,差點害得她的少爺命喪黃泉,實在是可惡之至。
「嗯。」衛醉風認為沒必要跟李媽扯更多,所有關於白湘憐的事情,除了慕容逸之外,他不會再對人提起,就把她埋葬在過去吧!
「唉!多行不義必自斃。」李媽不住搖頭嘆氣。
「他會嘗到屬於他的後果的。」至於白湘憐對他的欺騙,他並不想報復,就由著她去吧!他已經準備當這個人不曾存在過。
「聽說他兒子白文禮也沒好到哪裡去,對待下人非常嚴苛,許多下人都被他打殘、打死,官府也不敢追究,他們父子倆在城裡橫行霸道夠久的了。」果真是白富貴的壞種,骨子裡和他的父親一樣壞。
「我知道。」他沒忘記白文禮小時候囂張欺負他的模樣,在商場上也經常聽聞到有關於白文禮負面的消息,長大後的白文禮是有樣學樣,壞得更是變本加厲了。
那她呢?她骨子裡是否也和她父兄一樣壞得徹底?
李媽又嶗嘮叨叨說了堆她所聽聞到有關白氏父子的消息,可惜衛醉風已開始神遊,沒聽進李媽半句話。
天,如此的湛藍﹔雲,如此的潔白,腦海中不期然飄過一句話:我們要一起度過春、夏、秋、久,永永遠遠廝守在一塊兒永永遠遠永永遠遠
沒有永遠了,他們之間不再有永遠,剛毅的唇角揚起一抹苦澀的笑容,心,益加紛亂。
++++ ++++ ++++
白家總管新指派給白湘憐的丫鬟要比小婉來得沉靜多了,她不太敢與白湘憐交談,總是默默地做著服侍白湘憐的工作,就怕做得不好,少不了又受皮肉之苦。
儘管服侍小姐多日,並未受到任何責罵,她仍是不敢大意﹔她可沒忘記小姐的前一個丫鬟小婉服侍小姐更久,不也是被小姐以不夠機靈為理由給趕出了白府?果然,白家人都冷血得很,主僕分際嚴明,什麼感情一點都沒有。
「小姐,請讓小玉為您更衣。」眼見洗澡水都涼了,小玉利落地拿起單衣等待小姐出浴。
「我自己來就成。」白湘憐委婉拒絕。
「不行的,小姐,求您一定要讓小玉服侍您。」小玉嚇死了,就怕聽從了她的命令,萬一讓老爺或少爺知道了,自己會被責打得半死。
纖纖素手撥弄著水波,她的小腹已微凸出,如果小玉見著,會知道她是有了身孕嗎?能冒險讓小玉看見嗎?前些日子,入浴時,她都特意將小玉支開,沒想到今日小玉早早做好她交代的工作,趕來服侍她。
起來或是不起來?她斂眉沉思。
「小姐」小玉哀求著。
「嗯。」幹脆牙一咬、心一橫,站起身由著小玉服侍,反正早晚都得面對的,不是嗎?
雪白無瑕的嬌軀令小玉不禁欣賞,最吸引她注意的是那微隆起的小腹,她驚得倒抽一口氣,震驚地看著小姐。
「還愣在那裡作啥?快來幫我穿好衣裳。」那一記驚駭的抽氣聲告訴了白湘憐,小玉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她仍佯裝無事地命令。
「是。」小玉嚇得抖著手為她穿戴好衣裳。心底正在天人交戰,這事兒她該不該向老爺稟告?假如不說的話會有何下場?光是想像,她就急得快要哭出來了。
該來的終是要來,父兄早晚會知道,反正小婉早已離開,她也沒啥好擔心的,剩下的,就由她自己去面對吧!
小玉以最快的速度為她穿戴好,匆匆向她行了個禮,說是要喚家丁來將澡盆搬出房外,便急急忙忙跑開了。
望著小玉急奔的背影,它湘憐沒任何表情地坐在銅鏡前梳著長髮,一下接一下,等待父兄勃然大怒的出現。
沒半晌工大便聽見又急又響的步伐由長廊那頭傳來,不一會兒,她的房門遭人由外用力開。
「你這個不肖女!」白富貴氣得咬牙切齒,開房門後,立刻衝到女兒面前狠狠甩她一耳光。
響亮的巴掌打得她頭昏眼花,不住往後跌退,為了怕傷著腹中的孩兒,她雙手忙著找支撐身子的擺設,才不至於跌倒在地。
「賤人!你果真懷了野種,難怪先前爹命你回來,你找盡各種借口推托,如果不是爹硬派人去把你押回來,恐怕野種都要落地了。」白文禮不屑地瞄向妹妹凸起的肚皮,嘴下不饒人地指責她。
「馬上去給我找個大夫來!這個孽種留不得。」白富貴可不許她身懷六甲上花轎,幸好發現得早,還有辦法處理。
「不!他是我的寶貝,你們不能動他。」白湘憐緊緊護著小腹,不許任何人傷害她的孩兒。
特別去通風報信的小玉嚇傻了,她沒想到白氏父子連對待自己親人也會那樣殘忍,莫非她做錯了嗎?
「你!還不快去找個大夫來。」白文禮瞪了小玉一眼。
「是,奴婢這馬上就去。」事情已不容許小玉想太多,她趕忙跑去請大夫。
「你們要殺我的孩子等於是殺了我。」白湘憐祭出手中唯一握有的法寶。
「哼!你以為我還會在乎你的死活嗎?」白富貴再甩了她一耳光,冷道。
氣死他了!真是要把他給活活氣死,她居然敢背著他在外頭亂來,而且還懷了個野種回來,簡直是活得不耐煩。
「咱們白家的面子全讓你給丟光了。」白文禮想到她做的醜事,就恨不得將她活活給掐死,省得她丟人現眼。
「孩子已經五個月大了,要流掉他等於是要了我的命,你們不是已經收下王府送來的聘禮嗎?我若死了,你們上哪兒再找個白湘憐來嫁?」她試著冷靜應付,事實上,她很怕手中最後的籌碼起不了效用。
「可惡!你早就算好了,是嗎?故意等到孩子流不掉才回來,你想把我活活氣死嗎?」白富貴氣得蹦蹦跳,怒火無處可發,真被她該死的說對了,假如她死了,他上哪兒再找來一個女兒代她嫁?
「你真該讓人用鞭子好好抽你一頓,這樣你才會知道什麼叫乖順。」白文禮渴望著教訓她。
白湘憐命自己昂首,千萬別被兄長的話給嚇著,他不可能會抽她鞭子的,是吧?
「這件事不能流傳出去,不然只會惹人笑話。還有王府那邊,得想法子將婚事拖延下來,萬萬不可讓王大有知道她懷了孽種,他不會肯要一雙破鞋的。」白富貴急著想對策。
這白湘憐簡直是要把他給氣死,錢莊的事已經讓他忙得焦頭爛額,現下她又膽敢給他出亂子,難道她是不想活了嗎?!
「爹,不如跟王大有說妹妹得了急症,得好好養病個幾個月才能出閣,您想如何?」一等孽種生下來,馬上將她嫁出去就沒事了。
「看來也只好這麼做了。」白富貴無計可施之下,唯有同意兒子的做法。
聽聞到她可以延遲到把孩子生下來,她鬆了口氣,心底暗中慶幸,她的孩子不會被無情殺害。
「我警告你先別太高興,待會兒大夫來,我還是會要他先幫你診斷,看這孩子能不能流掉。」白富貴不會全盤相信她的說詞,得由大夫親口來告訴他,他才會信。
「爹,那孽種如果生了下來,要如何處置?」白文禮想著各種方法,丟到山裡、放水流都可以,反正不過是個孽種,死了就算。
「隨便處理掉,他是生是死我可不管。」白富貴擺擺手,不是很在意這等小事。
白湘憐聽他們無所顧忌地談論著她的孩子的生死,心都涼了﹔她這苦命的孩子,可有生存的機會?誰能來救救她的寶貝?
「我明白了。」白文禮殘忍地笑了笑,有太多方法可以讓一個新生兒死去,無須想太多。
「對了,你這孽種是跟誰有的?」白富貴突然想到這個問題,明明別館唯一的男人是老總管,而且她又有老嬤嬤和丫鬟看著,怎會懷了野種回來?究竟是誰下的種?
「不會是鄉野無知莽夫吧?」白文禮不懷好意地嗤笑著,那種鄉野小地方,是不可能會有多好的對象。
「我不知道他是誰。」白湘憐沒打算讓父兄知道她孩子的爹是誰,倘若他們知道了,只會加速孩子的死亡,她不能說,永遠都不能說。
「哈,我想你不是不知道對方是誰,而是對方粗俗到令你不好意思開口吧!」白文禮嘲笑著她。
「嘖!連個莽夫你也要。」白富貴信了兒子的推測,不屑地冷嗤了聲。她果真不像他,難怪從小到大都得不到他半分憐寵﹔還是文禮好,他心底想什麼,文禮馬上就會知道,且為他辦得妥妥當當。
白湘憐由著他們去猜,半聲不吭。
「老爺、少爺,我將大夫給請回來了。」小玉以最快的速度將大夫帶回,其間,她的視線一直不敢和白湘憐接觸,怕看見其中的失望與指責。
「很好,大夫,你馬上為我的女兒看看,她是怎麼回事。」白富貴也不言明女兒已懷有身孕,就要大夫說個明白。
「白老爺,令嬡恐怕是有喜了。」那名大夫不過是看了白湘憐一眼,就知道她有喜了,她的肚子那樣明顯,傻瓜也曉得怎麼回事。
「我知道,你幫我看看這孽種流不流得掉?」這才是白富貴最關心的事。
大夫看了看滿臉期待的白氏父子與一臉戒備的白湘憐,他於心中嘆了口氣。「好,老夫這就看看。」
白湘憐瞪著大夫瞧,就怕他會說出不利於孩子的話來。
「小姐,請讓老夫為你把把脈。」老大夫有禮慈祥道。
「快,幫她瞧瞧。」白文禮可不許她有所遲疑,幹脆抓住她的手,讓大夫把脈。
在大夫沉著臉問脈時,每個人都屏氣凝神,希望大夫說出來的話會正合自己心意。
「嗯白老爺,令嬡已有五個月身孕,再加上令嬡身子骨本就不甚健壯,如果強行要拿掉她腹中的胎兒,恐怕會連令嬡的命都丟掉。
大夫的話讓白湘憐鬆了口氣,總算讓她保住了孩子,可白富貴和白文禮聽了可不高興,兩個人不住地嘀咕。
「我再開帖安胎藥給令嬡,好讓令嬡能順利些將孩子生下,還有,令嬡的身子需要多多調養。」大夫特別吩咐,以她這樣的身子,照他多年的經驗,是不容易將孩子生下,他看了白湘憐一眼,眼神中有著要她多多小心注意的暗示。
白湘憐明白,感激地對大夫頷首。
「什麼?!還要調養她的身子?!」
白富貴不滿地揚聲。
「這太浪費了吧?」白文禮也頗為不滿,難不成要他們浪費銀兩去補那個小孽種,讓他能順利生下吧?太不划算了,一個不要的小孽種居然要花費他們那樣多的銀兩,不成,不成,這事兒無論他怎麼看就覺不妥。
「這是一定要的,除非你們想見白姑娘難產。」大夫很是堅持。
「算了!算了,文禮,送客。」白富貴以眼神暗示兒子,拿些銀兩好封住大夫的口。
「是,大夫,這邊請。」
白文禮意會地領著大夫離開。
他們一走,白富貴瞪著女兒吼道:「你最好留著這條命嫁進王府,等到你進了王府要死要活,我全都不管,聽到沒?!」
「我知道。」
「哼!」白富貴光看她就一肚子火,他粗重地哼了哼,便甩袖離開。
他一走,房內僅剩白湘憐和小王,小玉內疚地含著淚看向她。「小姐,對不起。」
「沒關係,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怪不得你。」她有了身孕一事讓父兄知道了也好,免得她成日提心弔膽。
小玉用力的以手背擦拭著滾下的淚水,直到現在,她才發現,原來小姐不如她想像中的壞,可是她已經害了小姐,這該怎麼辦?
看著小姐悵然若失的臉龐,想到小姐腹中的孩子會被她給害死,她便好生後悔﹔多希望,她沒跑去跟老爺通風報信,多希望,她能挽回這個錯。
第九章
氣勢磅礡的衛府大門口站著一抹嬌小的身影,她來來回回不停的徘徊等待,急著見衛醉風一面。
「小姑娘,請問你有什麼事?」守在門口的家丁終於看不過去,走近問。
「我想找衛醉風。」離開白府許久的小婉,好不容易才自愧疚的小玉口中得知小姐的近況後,她是急得不得了,當下決定跑來找衛醉風,要他幫忙想個辦法救救小姐。
自從離開白府後,她是時時日日關心著小姐的情況,可是她沒機會再回去打 探消息,唯有依照當初對小姐的承諾,住在附近,好隨時可以幫助小姐;終于有一天讓她逮著出了門的小玉,也才由小玉口中得知小姐在白府的口子過得很苦, 老爺跟少爺不時以言語責罵小姐之外,有時,他們還會動手打小姐。
所以她聽了非常擔心,她沒忘記先前在別館請的大夫曾說過,小姐的身子需要好好 調養,否則不容易生下孩子啊!她一個人的力量微薄,儘管她不喜歡衛醉風,可也是因為無法可想才會想找上他的。
「我家少爺出門去了,他不在府裡,你是哪位?有什麼事要找他?」家丁一派和氣地問。
「我叫小婉,和衛醉風是舊識,有很急的要事非找到他不可,這位大哥,你能告訴我你家少爺他上哪兒去嗎?」事關小姐的私事,小婉不好大刺刺地說出來。
「這恐怕是不行,還是你留下拜帖,等少爺回來,我再交給他。」
「不行,我等不了那麼久,我今天一定要見到他不可。」可沒時間再拖下去了,再這樣下去,小姐的身子會一日比一日消瘦﹔她沒忘,小玉說小姐已是面黃饑瘦,整天都難受地躺在床榻上,這樣下去怎麼得了!
「我不能隨便放你進去。」
家丁看她一臉焦急,很是同情。
「沒關係,我可以站在外頭等,他今天總會回府,是吧?」為了小姐,小婉她不怕苦、不怕難,就是要等到衛醉風出現為止。
「那好吧。」
「謝謝。」小婉不勝感激地站在門口,左顧右盼,心中不住祈禱衛醉風能快些出現。
不知等了多久,李媽自裡頭走了出來,看見小婉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外頭,她好奇地問守在門口的家丁是怎麼回事。
「她說她叫小婉,有急事要找少爺,但問她是什麼急事,她偏不肯說,所以就只好讓她站在外頭等了。」家丁盡職地報告。
「我明白了。」李媽頷首,走向小婉。「小婉姑娘,聽說你要找我家少爺,是嗎?」
小婉猛然回頭,便見李媽慈愛地對她微笑,她怯生生地頷首。「是的,我找衛醉風。」
「我家少爺他出去了,你是在哪兒認識我家少爺的?有啥急事找他,可以告訴我嗎?」李媽的笑容可以化解隔閡。
「我我是在他失憶那段期間認識他的。」小婉終於肯鬆口,但關於她家小姐的事,她還是守口如瓶。
「失憶?!你是救了我家少爺的人?快請進來,瞧我們這麼失禮,快請!快請!」李媽一聽便認定她是救了衛醉風之人,連忙將她請進府內,以上賓之禮對待她。
「謝謝。」小婉受寵若驚,丫鬟出身的她何時受過如此尊貴的接待,她略感不安。
「不要跟我客氣,我們沒登門道謝,是我們的錯,少爺他知道小婉姑娘今日會來嗎?」李媽熱絡地招待著。
「不,他不知道」
「沒關係。對了,我記得方纔你說有急事找我家少爺,究竟是出了什麼事呢?」李媽善於察言觀色,見小婉一臉急切,忍不住詢問。
「我我想等衛醉風出現再親口告訴他,對不起。」小婉很是抱歉,李媽人很好,可她不能把小姐的私事隨便到處說的。
「好,沒關係,我們就等少爺回來。」李媽沒半點不悅,瞭解地頷首,儘管她好奇得很,但小婉不說,她是不會強逼的。
衛醉風初回府,就聽家丁說有客人在大廳等他,說是有急事找他,他疑惑地前去一看,即見小婉在座,當場拉下臉,陪在一旁的李叔也訝異於他的怒火來得如此迅速。
「你來做什麼?」他神色不善地站在大廳門口問。
「少爺,您總算回來了,小婉姑娘等了您好久,您怎麼了?」李媽開開心心地歡迎他歸來,見他臉色不對,這才轉了語氣。
「我來找你。」小婉急忙擱下手中茶杯站起。
「你走吧,我不想見到你,李媽,送客。」衛醉風看也不看她一眼,直接下逐客令。
「少爺!」李媽傻眼了,不曉得少爺會這樣不歡迎小婉姑娘,難道她不是少爺的救命恩人嗎?
「衛醉風,你不能趕我出去!」小婉厚著臉皮跑上前去攔住他,不讓他走。
衛醉風冷然地瞪著她。「你這是想做什麼?」
摸不著陣仗的李媽和李叔夫妻倆面面相覷,不知該如何是好。
「我」
「李媽,送客!」
「不要!衛醉風,我求你把我的話聽完,我求求你,我等了你好久。」小婉當下軟了口吻,哀求地看著他。
「我們沒什麼好說的了。」衛醉風命自己冷下心腸,別去理會她哀求的模樣,這全是在作戲,他不會上當。
「有的、有的,我真的是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說。」小婉見李媽要走過來請她離開時,又急又怕,眼淚撲簌簌地流了下來。
衛醉風背對著她,整個人站得又直又挺,一副不可輕易靠近的模樣。
「衛大爺,我求求你救救我家小姐,我求你了。」小婉咚的一聲跪了下來,不敢再對他不敬。
她這一跪,李媽和李叔更是像霧裡看花,摸不著頭緒。
「我不想聽她的事,你走。」他的心狠狠一震,這段時間聽聞到她的消息並不少,其中,最教他記憶深刻的,便是月中她就要嫁給住在城南經營綢緞莊的王大有。
「不,你一定要聽,我家小姐已有了身孕,是你的孩子啊!」小婉再也顧不了有其他人在場,急急忙忙哭訴。
孩子?!她有了孩子?!是真是假?這該不會又是白富貴想出來的詭計,要誘他上當?
衛醉風猶豫著要不要信她的話,情感上他很想相信她,但理智告訴他千萬不能信,切莫忘記她也是白家人,白家人說的話、做的事,沒有一樣是可以相信的。
李媽和李叔已經驚訝到說不出話來了,兩人又互看-眼,心中盈滿喜悅﹔如果這位小婉姑娘說的沒錯的話,他們家少爺就要有子嗣了,真是太好了!
「這件事我家老爺、少爺也知道了,他們對小姐很不諒解,你也知道小姐她身子骨向來就虛,老爺和少爺又不肯讓人仔細照顧她,我很怕小姐她會熬不過生產,所以才會想來求你救救她。」一想到小姐可憐的遭遇,小婉就哭得更加悲傷。
「少爺」李媽聽了為之動容,聽來那個懷有少爺孩子的還是個未出閣的姑娘,難怪她的家人會如此不諒解。
「別再說了,我不會相信你們的。」假的!一定都是假的!
「小姐她是真心真意愛著你啊!你可以冷血無情馬上轉身離開,但小姐的心一直像是被刀割般地等著你、盼著你﹔你走了以後,她的心裡也不好過,整個人成天是鬱鬱寡歡,她會有今日的遭遇,你能說與你無關嗎?!」聽他無情的言詞,小婉氣不過地為白湘憐說話。
「如果她不是白富貴的女兒,如果她不和她的父親合謀害我,再假裝救起我,我不會這樣對她!」衛醉風驀然轉身,一字字咬牙切齒道。
李媽和李叔一聽到小婉口中的小姐是白富貴的女兒,兩個人的心都涼了半截,怎麼會這樣?難怪,難怪自從少爺回來後,會變得那樣奇怪。
「不!不是的,小姐她從來沒有與老爺合謀,老爺的所做所為,小姐一概不知,她是無辜的!她唯一騙你的就是她是你的未婚妻,她一直想著能與你長相廝守,縱然老爺對你做過許多不好的事,她也還是惦著你。
「如果她真和老爺的心一樣惡毒,早就可以在溪邊發現你時,假裝沒看見你,不找人來救你,由著你倒在那裡,便可以讓你魂歸西天﹔她之所以會救你,全都是因為愛你,難道你還看不出來?」可憐的小姐,居然受到如此大的委屈。
「你走吧,我已經把她給忘了,從今以後,我不想再聽見任何一件有關她的事,你明白嗎?」小婉的話說得很動人,他很想相信,可偏又不能信,他牢牢的記著,白家人沒有一個人值得信任。
「那小姐和她腹中的孩子怎麼辦?你說要把她忘了,是指連小姐和孩子都不要了嗎?你可知道,老爺他們打算在小姐生下孩子後,就把孩子給丟了?而小姐也會立刻被嫁進王府,這樣,難道你也全不在意?」
「不關我的事。李媽.送客!」衛醉風冷冷丟下活,無情地轉身離去。
「啊?!」小婉整顆心都涼了,知道今天這一趟是白跑的,不該來的,不該來的,衛醉風早就對小姐無心無情,她求他做什麼?
「少爺」李媽覺得不妥當,揚聲呼喚。
「不用你們趕,我自己會走。」擦了擦眼淚,小婉明白她不能失了小姐的面子,她得有尊嚴的走出衛家大門。
辦法是人想出來的,既然衛醉風不肯伸出援手,她光靠自己一人,就算是拼了命也要救到小姐的孩子。
她沒忘記,在小姐得知懷有身孕時,臉上所浮現出的燦爛笑容,和小姐每天、每天都對著腹中小孩說話的模樣,她知道小姐有多愛那孩子,她不能再讓小姐心碎﹔孩子,她一定會想辦法從白府救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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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婉走了,不代表事情就此過去,李媽和李叔尾隨衛醉風進到書房,兩位老人家皆以責怪的眼神盯著他看。
衛醉風原本在看帳簿,打算來個視而不見,可兩位老人家並不打算放過他,採緊迫盯人的招術﹔一個一下子遞參茶、一個則是叨叨喃念商行的事他太親力親為,該放手給其他人管理。
夫妻倆一搭一唱,硬是逼得衛醉風放下手中的帳本,非理會他們倆不可。
「好吧!你們究竟想怎樣?」衛醉風服輸,放下手中的帳本,無奈地看著他們兩位。
「少爺,這話該是由我們來問您,您想怎麼做?」李媽的心一直懸念著小婉說的話,她家少爺就要有後了,怎能放任衛家子孫流落在外?!不成、不成,得把孩子帶回來才行。
「我什麼都不想做,她說的話可不能相信。」衛醉風將小婉的說詞全當成是謊言。
「少爺,我看那位小婉姑娘哭得那樣傷心,不像是在說謊的模樣,況且她家小姐有沒有可能懷有您的孩子,您該比我們都要清楚,不是嗎?」李叔站出來說句公道話。
「是啊,少爺。」李媽用力頷首,抓準了她家少爺無法否認。
「她是白富貴的女兒。」衛醉風煩躁地丟下這句話,他們倆一扯,他便又想起小婉說的話,心情鬱悶得很。
依小婉的說法,她在白家也不好過,父兄不能諒解,待她將孩子生下就會馬上被嫁入王府。
為何他一想起她要另嫁他人,心頭就有說不出的不悅?不是不在意她了嗎?不是已看穿了她的真面目,為何要為她的遭遇擔心不已?!
該死!真孬!
「她是白富貴的女兒並非她的錯,她肚子裡的孩子更是無辜,您不能因此而不讓孩子認祖歸宗啊!」一想到衛家的子孫可能受到的磨難,李媽忍不住淚流滿面,可憐哪!
「少爺,您得想清楚,千萬別為了賭一時之氣,而使自己抱憾終生。」李叔自然也是希望衛家的孩子能回歸衛家。
衛醉風抿著唇、沉著臉,半聲不吭。
「嗚,我光是想,就覺得這未出世的孩子可憐,有個貪婪的外祖父,嗜血的舅舅,現下又多了個無情不要他的爹爹,真不知道那孩子的命為何嘗這樣苦。」李媽幹脆哭給他聽,看他是否會良心發現。
「唉!打他一出生就注定了要當個沒爹沒娘、沒人愛的孩子。」李叔跟著搖頭嘆氣。
聽著他們你一言、我一語地談論著,衛醉風雙手緊握成拳,額際青筋浮跳,大腦不受控制地想像著他們所說的畫面,他的孩子可會因此就早夭?
該死!他在想什麼?!根本就沒有孩子,他全是受到李媽和李叔的影響,才會跟著胡思亂想。
「少爺,您到底在氣什麼?!」看著他無動於衷的模樣,李媽好生難受。
「我沒有生氣。」衛醉風自認心情平靜得很,可沒有在生氣。
「您是在氣自己愛上了白富貴的女兒?」李叔刻意往他的傷口上一挑。
「沒有!我沒有愛上她,誰說我愛她來著?!」果然,他猶如被踩著痛處的狂獅般怒咆。
那就是有了!李媽和李叔見了他的反應,兩人瞭解的互看一眼。
「她的心思和她的父兄一樣狡猾,而且還擅於說謊,我怎麼可能對這樣的女人動心?!你們別胡說八道。」他不愛她,沒有愛她,他是瘋了才會愛上她。
唉!明明就是動了心,又何苦勉強自己否認呢?李媽和李叔瞭解他甚深,知道他愈是故意表現出不在意的模樣,就表示他心裡愈是在意。
愛就愛了,何必找來那麼多借口。
「這麼說,您是不打算管這檔子事了?」
李媽長嘆口氣。
「這事與我無關。」
他的口氣仍舊強硬得很。
李叔朝李媽使了個眼神,要她別再繼續說下去﹔這件事,唯有少爺自己想通才有辦法解決,他們是沒有權力為少爺作決定的。
「好吧,那我也不多說了。」
李媽嘆口氣,宣告放棄。
「少爺,您繼續看帳冊,我們不再吵您,先下去了。」李叔帶著李媽恭敬告退。
衛醉風哼了哼,由著他們退下,等他們一走,他便可以將所有注意力放在帳冊上,不再受任何人打擾。
關於最近商行買進的這批絲綢,他得派人運到北方去販賣﹔再來就是新進的波斯珠寶,得叫人打造出美麗的式樣,好以高價賣進宮中和京城裡的大戶﹔太多、太多的事需要他去操心了。接下來,還有一批上等木材會進來,他會忙得連休息的時間都沒有,哪還有多餘的心思去管其他人?
腦海中明明有一堆計劃,偏又不受控制地兜回到白湘憐身上,他依然在意小婉、李媽和李叔說過的話。
她真懷有身孕?他們的孩子是否會在一出世就被人丟到荒郊野外,任由他自生自滅?此刻,懷有身孕的她也沒人關心照顧?這樣子,她如何撐得過來?他沒忘,她的身子骨有多虛弱,怕是這孩子會將她折騰得更為厲害。
想到她和孩子會有的遭遇,他的心便隱隱泛疼,不由得猜想,為何她願意懷有他的小孩?難道她不怕被人發現她未婚懷孕嗎?難道她不怕會受到父兄的責難?難道她不怕會遭到世人唾棄?
太多、太多的疑問浮上心頭,他完全不敢去找答案。
小婉說湘憐愛他,是真是假?能不能相信?
他的心亂成一團,理不出個頭緒來。
那他呢?對她的感情又如何?真是說不愛就不愛了嗎?
他煩悶的雙手緊握成拳,撐住疼痛不已的額頭,腦海中不斷閃過與她有過各種歡樂的情景,他該怎麼做?
一聲聲無奈的嘆息白他口中逸出,飄散在書房迴盪不已。
++++ ++++ ++++
就快要臨盆了,白湘憐的臉色蒼白如雪,不見半點喜色。她的身子是一日比一日都要來得孱弱,最令她擔心的不是自己的身子,而是腹中的孩兒,她期望能夠順利生下健康的孩子,可生下後,還有更多的事需要她去操心,屆時父兄會如何處置她的小孩?她有辦法救出孩子嗎?
每想到這裡,她就會忍不住掉淚。做母親的總是希望自己的小孩能夠幸幸福福、快快樂樂的長大成人,可她的孩子不曉得有沒有這個福分﹔每天她都向菩薩祈求,讓她的孩子能夠平安幸福,希望菩薩能聽見她的祈求。
怕以後沒機會再和孩子相處,她整天不停地做著小孩的衣裳,由大至小,暖暖的冬衣一件件,包含著深濃的母愛。
「小姐,你休息一下。」
小玉見她那樣辛苦,於心不忍。
「沒關係,我不累,再縫幾針。」她牢牢的把衣服縫好,因為不知腹中的孩兒是男是女,所以小小的衣裳,她不是選擇嫩黃便是嫩綠的顏色,這樣子,男孩、女孩都可以穿。
「小姐,你該多休息的。」瞧小姐臉色死白,沒半點紅潤的模樣,她真的是很擔心。
「不打緊的。」
她淡笑了笑,不是很在意。
小玉謹慎地瞧了下四周,見沒人偷聽,壓低聲兒道:「小姐,小婉剛剛又跟我聯絡了。」
因為愧疚,所以她一直偷偷和小婉聯絡,好想辦法救出小姐的孩子。
白湘憐連忙放下手中的小衣服,急問:「她怎麼說?」現在唯一能救她孩子性命的人就只有小玉和小婉了。
「她說要我在小姐你臨盆時,藉著幫小娃兒洗澡、趁著老爺少爺不注意時把孩子偷抱出白府交給她。」這時間可得拿捏得好好的,否則一切都將前功盡棄。
「把孩子交給小婉,我就能放心了,但小玉你怎麼辦?你偷抱孩子的事萬一讓我爹爹和哥哥知道可不得了,他們會責罰你的。」突然想到小玉可能遭遇的情況,她很是擔心。
「沒關係的,小姐,不過是一頓打,小玉捱得過的。」小玉故作堅強地笑著。
「你不需要這麼做」
「小姐,這是小玉欠了你,小玉想幫你和腹中的小孩,你無須感到內疚。」對於揭發白湘憐懷有身孕一事,雖然小姐不曾怪過她,但小玉一直耿耿於懷,總覺得對不起小姐。
「那件事不怪你,你不說,我爹他們遲早也會發現的。」白湘憐知道父兄耍起狠來有多兇惡,哪忍心怪小玉。
「就當我想救無辜的小娃娃吧!」小玉她可無法狠心看著小娃娃遭人惡意丟棄、死去,那太殘忍了。
「謝謝你,小玉,我這輩子恐怕報答不了你和小婉的恩情了。」白湘憐真誠地緊握住小玉的雙手道謝,眼中含著淚光﹔或許,她的孩子可以因此逃過一劫。
「小姐,你就甭跟我客氣了。」小玉羞紅了臉,心撲通、撲通急跳著,暗自希望事情能順利進行,救出小孩。
「這是應該的。」白湘憐笑了笑,拾起針線及小衣裳,繼續趕工,現在是能做多少算多少,她得一針一線仔細縫製,讓孩子能穿得更久些。
「這些小衣裳、小鞋的,我會找機會先拿給小婉。」小玉收拾著一些白湘憐早已做好的衣裳、鞋子。
「好,那我可得再加快速度了。」手中的動作持續不斷地穿縫著。
小玉看著她沉靜的側臉,不住地想,究竟是哪個男人讓小姐如此傾心?甘冒老爺、少爺的怒火為他生子,那男人知道嗎?
有好幾回,她見著小婉都想開口問小婉,那個男人究竟是誰?可她明白問了也是白問,小婉是不會隨便拿小姐的事出來講,況且還有太多的事要她們去擔心。
不過,她暗自猜想,那個男人應是不錯的,不然小姐不會毫無怨言的忍受一切痛楚﹔但隨即又想到小姐即將嫁的王大有,那人的風評並不怎麼好,所以才會和老爺、少爺那樣契合。小姐若嫁給王大有,簡直就像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太暴殄天物了,誰能來救救小姐脫離這些苦難?
一個腦滿腸肥、好色又好賭的男人怎麼配得上她家小姐,小姐值得更好的人哪!都怪老爺和少爺被白花花的銀子給收買,才會昧著良心將小姐許配給王大有。
「我得再做些小帽、小襪,不然到了冬天天寒,孩子會凍著的。」白湘憐沒心思去多想她要嫁的是個怎樣的人﹔目前,她最關心的就是腹中的孩子。如果真是所嫁非人,那也全都是她的命,怨不得人。
小玉怕她會累壞,柔聲勸道:「小姐,你歇歇,待會兒再做吧! 」
「不會的,不過是這點小事,怎會累著。」她根本不覺累,拿出全副心神做著。
砰!房門被一腳開,白文禮不懷好意地走了進來。
小玉急忙起身一福。「少爺!」
白湘憐則是一臉戒備地看著哥哥,只要他一出現就沒好事發生。
「喲!在做小衣服啊,虧得你有這般閑情逸致。」白文禮拿起桌上的小衣服嗤笑道。
白湘憐沒說半句話,由著兄長去說﹔小玉則不著痕跡地護在她身前,怕白文禮會像前陣子又動起手來。小姐可是名孕婦,禁不起打的,唯有白文禮這種人面獸心的人才會做出這般殘忍的事來。
「你何必浪費時間做這些?反正孩子一生下來就得死,做了這麼多衣、鞋,是準備燒給他嗎?哈!哈!哈!」白文禮並不覺自己殘忍,不斷用話刺傷妹妹,誰教她不知檢點,居然敢偷人?若非她懷有孩子,不能好好痛打一頓,他鐵定給她好看,而非前幾回隨隨便便摑她個幾掌了事。
「請你別在我孩子的面前說這些話。」白湘憐不喜歡聽見兄長所說的話,揪擰著眉。
「怎麼,怕我嚇著你腹中的小孩還是嚇著你?」白文禮把玩著手中的小衣服。
白湘憐抿著唇,沒有回答,早該知道和他說再多都是浪費力氣。
小玉聽了是氣得全身忍不住發抖,怎會有這樣惡劣的人?虧小姐還是他的親妹妹啊!
「哈!我今天是來提醒你,等小雜種生下來後,過兩天,爹就會把你嫁進王府,你可以開始準備當新娘子了。」邪笑的提醒她,手中的小衣裳則被他惡劣的當面撕成兩半。
他快樂的把衣服撕成兩半,然後丟在地上,刻意踩踏過,這才猖狂囂張地揚笑離去。
「這太過分了!」小玉氣哭了,替小姐拾起地上的小衣裳拍撫著,要知道小姐為了做這小衣裳花了多少時間,少爺居然那樣就把它給撕毀了,實在可惡。
「小玉,孩子就拜託你一定要把他給救出去。」白湘憐的心都寒了,如果小玉沒能將孩子偷抱出去給小婉,她的孩子真是沒有活命的機會了。
她害怕地撫著腹部,期望悲劇不要降臨在孩子身上。
小玉堅定地頷首,知道這回是只許成功、不許失敗的任務,她絕對會想盡辦法去達成,不會教小姐失望傷心的。
第十章
痛!劇烈的疼痛不住由腹部傳來,白湘憐一雙小手緊抓住一旁的錦被,冷汗直冒,她的呼吸開始變得急促粗淺。
孩子快要臨盆了?不行,還太早,還沒足月,小玉呢?小婉呢?她們可準備好了?
一陣陣的抽痛讓她皺擰了眉頭,誰來幫幫她?!
「啊小玉」她痛得呼救,這一喚已費足她所有氣力。小玉從外匆匆進來,見她痛苦的躺在床上,嚇得連忙奔近直問:「小姐,你怎麼了?」小手拿著帕子為她拭去額際的冷汗。
「孩子孩子」
「要生了?!我、我去叫人請產婆來,小姐,你再忍忍。」太快了,她甚至來不及通知小婉,怎麼辦?能順利救出小姐的小孩嗎?現下的情況不容她多想,先讓小姐把孩子順利產下要緊。
小玉急忙跑到大廳,想央求白富貴派人請產婆來。她人還未到達大廳,便已聽聞到大廳傳來的吵鬧聲,出了什麼事?
「你不許進去!」白文禮氣忿叫嚷,想將不速之客送出門去。
「這裡可不是衛府,不是你隨便說來就來的地方。」白富貴則當他是特地前來踢館,命令一旁兇惡的家丁準備好。將人給亂棒打出去。「我想來,誰也不能阻攔我。」衛醉風冷冷一笑,沒將白氏父子及站在一旁助陣的白家家丁放在眼裡,白氏父子擁有家丁,難不成他就沒有嗎?
李總管跟著衛醉風上白府前,早就準備周詳,只見他手一揮,為數更多的衛府護衛保鏢們蜂擁而上,真要論起陣仗,白府差他們可差得遠了。
「世侄,你這是在做什麼?到白家來做客,犯不著帶這麼多人馬吧?」見他們人手眾多,且帶了一堆像是練家子的人馬,白富貴忽地換成笑臉迎人,不再惡聲惡氣,佯裝一副和衛醉風很熟識的模樣。
希望衛醉風不記前仇,不是來尋他穢氣,否則就難看了。
白文禮對衛醉風可就沒太好的態度,他敵視衛醉風,明明是小時候任他打罵欺凌的臭小子,為何現在卻能成為一個名揚各省的商人,他不甘心!
「恐怕我這輩子都不會到這裡來做客。」做客?不被毒死算是好運的了,若非事態緊急,他怎麼會肯再踏上白府這片貪婪之地。
「哼!這麼說,你是特地上門來找碴的?」白文禮不屑地哼了哼,可不願擺出好臉色。
「文禮!」白富貴忙低喝,不想和衛醉風正面衝突。
「我來是要找人。」
「找誰?!」該不會是知道他們曾派殺手暗殺他,想來這兒找證據吧?白文禮和白富貴惴惴不安地想著,他們應當沒有留下可疑的證據才是,衛醉風查不到什麼的﹔儘管有自信衛醉風什麼也找不著,但內心總是會感到不安的。
「白湘憐。」
「她她不在這裡,你找她做什麼?!」白文禮不懂了,衛醉風和妹妹早已解除婚約,現在突然找她要做什麼?
「對啊,她身子不好,在鄉間別館休養,現在根本就不在府內。」白富貴想的則是女兒此刻挺了個大肚子,這事兒除了少數幾人知曉外,並未走漏風聲﹔如果讓衛醉風發現了,事情傳了出去,王大有是不可能願意娶湘憐為妻的。哼!他可不能讓這樣的事發生,得攔下他才行。
「我知道她就在這裡。」衛醉風全然不信他們父子倆的說詞,直接硬闖。
「衛醉風!你別在他人府上撒野!」白文禮怒喝,出手想要攔下他﹔結果他連衛醉風的衣袖都沒碰到,便直接被撂倒在地。
「攔下他!快點攔下他。」白富貴此時也顧不了兒子的情況,急忙大喊。
家丁們見狀,連忙揚起棍棒準備為主人出氣,可惜碰上早有準備的李總管,他一個眼神,衛府的護衛保鏢立刻就把白府的家丁打得落花流水。
「你不能去!」白富貴尖叫想攔人,無奈他的步伐沒衛醉風來得快,僅能在後頭苦苦追趕。
衛醉風在轉角處看到一名小丫鬟驚愕地看著眼前所發生的事,他微微一笑,不想讓無辜的小丫鬟受到更大的驚嚇。
小玉抖著聲問:「你要找我家小姐?」
「沒錯,你能告訴我湘憐人在何方嗎?」既是白府的丫鬟就該知道她的下落。
「我」小玉掙紮著說與不說,瞧老爺和少爺那樣憎惡這位公子,她知道老爺和少爺不會想讓這位公子知道小姐在哪兒﹔可她又想到,只要是老爺和少爺討厭的人,一定不會是壞人,或許,這位公子可以救救小姐。
不管了!就說吧!
衛醉風以為她的沉默是不敢說,他也不打算逼迫她,跨步就走﹔反正白府就這麼大,多花些時間找,不會找不到的。
小玉追在他後頭低嚷:「小姐她快要生了,我正要請老爺找產婆來,公子,你能幫我家小姐嗎?」
衛醉風的步伐一震,猛然回頭瞪著她。「快帶我去。」
「哦,好。」
「李叔,快派人請一名產婆和大夫到衛府等著。」他揚聲大喊命令著。
太快了!照時間推算,她不該這麼早就臨盆,孩子還太小,她撐得過去嗎?
「是。」遠遠落在後頭的李總管聞言,忙著命令護衛們好好看住白府的人馬,並命令其中兩人分頭進行少爺所交代下來的事,而他,則是趕回衛府做其他的準備。
「什麼?!她要生了!」白文禮驚叫。
白富貴聽見女兒要生,差點打跌在地,忙著又追上去。「你未免管太多了,我的女兒要生孩子關你什麼事?!」不對勁!真的很不對勁!衛醉風何必這麼關心湘憐的情況?莫非莫非-- 「該死!該死的衛醉風!該死的湘憐!」一定是他們倆私通,湘憐腹中的孽種一定是衛醉風的,難怪她不敢說,可惡!可惡!
白富貴氣得火冒三丈,恨不得狠狠掐死女兒,早知道她腹中的孽種是衛醉風的,他就不管她的死活,直接要人弄帖藥來流掉孩子了,可惡!
衛醉風可不理會白富貴在他身後嘀咕些什麼話,他一心一意只想找到湘憐,小玉領著他快速來到白府最偏遠的角落--
打開門扉,便見湘憐無助地躺在床上呻吟,彷彿正承受著極大的苦楚。
「湘憐」他難受的以最快的速度奔至她身畔。
白湘憐聽見有人在喚她,疲憊地睜開眼,便瞧見衛醉風出現在她面前。是在做夢嗎?他怎麼可能會出現?
她不敢置信地抖著手想撫上他揪緊的眉峰,可一陣疼痛令她痛叫出聲,痛苦地滾著。
「湘憐,你不會有事的,我馬上帶你回家。」衛醉風當機立斷地抱起她,恨恨的看了眼擺設簡單的房間﹔白富貴就這麼苛刻對她?究竟還有無良知,她可是他的親身女兒啊!
「痛--我好痛--」汗如雨下,她疼得不知如何是好,唯有雙手緊緊抓住他的衣裳,想尋求一絲安全感。
「公子,你會好好照顧小姐吧?」小玉很是擔心地問。
「我會的,我不會再丟下她一人不管。」所有怨懟在此刻見到她受苦的模樣,早已煙消雲散﹔他痛恨自己為何沒能早點想通,遲至今日才來帶走她。
「衛醉風,不許你把我的女兒帶走!」好不容易追了上來的白富貴氣喘籲籲地吼著。
小玉害怕地縮著肩看向白富貴,就怕他會將怒火轉移到她頭上來。
衛醉風看出她的畏懼,提議道:「你跟我們一起走吧!」
小玉心喜,雙眸發亮,想也不多想的直接用力點頭,反正接下來不管到哪兒去,都會好過留在白府。
「衛醉風,你聽見了嗎?把她給我放下來,我寧可讓她死在白家,也不會讓她。」跟著你走!你這傢伙實在是膽大包天,居然敢誘拐我的女兒,我非要給你好看不可白富貴罵了一大串,喘個不停。
原本不打算理會他的衛醉風,聽到他所說的話,忍不住長腿一揚,踢開白富貴擋路的身軀。
「啊--」白富貴被踢飛,整個人跌落到草叢裡,氣得他又咒又罵的,恨不得將衛醉風千刀萬剮。
看見白富貴受到教訓,小玉開心地掩嘴輕笑﹔這位公子這一踢真是踢的好,大快人心啊!
「啊」猶在痛苦的白湘憐根本就不清楚四周發生了什麼事,她只覺得好痛、好痛,就快要喘不過氣來了。
「湘憐,別怕,你不會有事。」衛醉風忙安慰懷裡更顯瘦弱的憔悴人兒,一邊急著趕回衛府。
該死!白富貴究竟是怎麼對她的?!她已懷有身孕,竟然沒能好好照顧她,反而讓她變得比以前更加消瘦,該死!該死!
但真正最該死的人該是他自己,如果不是他,今日她壓根兒就不用受這種苦,他氣自己氣到想將自己痛揍一頓,好補償她所受過的苦。
為何要執意不信她呢?和她相處過後,該知道她的心思不若她的父兄那般邪惡,他根本就被仇恨衝昏了腦袋,才會連著無辜的她一並恨下去。
若非小婉上門求助,他派人私下去打探小婉所言是否屬實,否則他真要因該死的自尊而錯過她了。幸好,幸好他回頭的並不算太晚,不算晚,否則他定當會悔恨終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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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府上下,因衛醉風帶回來的嬌客而熱鬧不已,李媽鎮定地指揮丫鬟們燒一盆盆的熱水端進主人房。
焦急的衛醉風被擋在房門外,沉著臉來回踱步,一聲聲無助的嘆息自他口中傳出,靈敏的雙耳僅聽見裡頭產婆、大夫和李媽相互交談細碎的聲音,偏是聽不見她的聲音,是有什麼不對勁嗎?
李叔見他如此擔心,安慰著。「少爺,白姑娘不會有事的。」他也發覺情況不對,這絕不是白湘憐太會忍,才沒聽見她的哭喊聲﹔剛才少爺抱她回來時,他已瞧清她的模樣,像是已陷入昏迷,這她可捱得下去?心底層層的擔憂,李叔不敢說出口,怕會惹得少爺更加憂心。
衛醉風沉默的直盯著緊閉的門扉,心底的不安漸漸擴大,多希望他的雙眼能夠望穿門扉,看到她現下的情況。
李叔想不出更多話來安慰他,唯有暗中祈求上天能助白姑娘度過這難關,好不容易他家少爺才找到真心喜愛的人,怎能讓少爺再失去呢?
前頭忽地傳來吵鬧聲,一名家僕急急忙忙衝來稟告。
「少爺,白富貴和白文禮帶著衙役前來,說是要告您強搶民女。」前頭站了一大堆人,他先是讓其他人攔下,趕著過來報告。
「少爺!」
「他要告我強搶民女,我還要告他謀奪家產、教唆殺人。」衛醉風冷冷一笑,白氏父子簡直是自尋死路。
「少爺」李叔不希望事情鬧得太僵,畢竟現在在房裡頭在為少爺受苦的人正是白富貴的女兒啊!
「李叔,你到前廳去,只消悄聲告訴白富貴我們手中握有他教唆殺人和謀奪家產的證據,看他是打算怎麼做﹔如果他不信,咱們大可掀開來,讓天下人瞧瞧笑話。」他可不怕白富貴跟他耍狠,要比狠,他自認不會比白富貴差。
「是。」李叔聽命,立刻和家僕到前廳去打發那群人,知道少爺會忍下來全是為了白湘憐,否則早就讓白氏父子給官府定罪,推出去問斬了。
這也算是好事,至少,少爺心中充滿愛之後,不會再鎮日抱著仇恨入眠。
李叔走後,衛醉風依舊全心留意裡頭的情形。他這才知道等待所承受的煎熬有多難捱,想到他曾連個消息也沒捎,讓她等了許久,他便覺得自己是天底間最渾帳的渾帳。
將她傷得那麼深,他就會感到快樂嗎?傷害了她,他究竟能得到什麼?什麼都沒有,唯有失去。
天!這份真誠的愛明明曾緊緊握在他掌心間,為何他可以不屑一顧地將它推出去?他實在是蠢得可以了。
如果失去了這份愛,往後,他如何找到像湘憐這樣愛他,而他也同樣深愛的女人?
仇恨、仇恨,他的心被仇恨餵養得太久,久到不知什麼是愛,是以失去記憶的他,才會毫不遲疑地愛上了她﹔這是上天賜給他的機會,如果他再不懂得好好把握,這回失去,就再也沒有追回的機會了。
「恐怕是不行了」大夫老沉的聲音自厚重的門板後傳出,衛醉風一震,心神慾裂。
「怎麼會這樣呢?大夫,產婆,你們再想想辦法吧!」李媽央求著他們再盡力。
「產婦的身子太虛了,喚都喚都不醒,你瞧她的氣息那樣微弱」經驗老到的產婆也不看好這回的生產。
衛醉風再也聽不進更多刺傷他心的話,直接將門拍開闖了進去。「少爺!」李媽被他嚇了一跳,想制止他,隨即又想到大夫和產婆方纔所說的話,不由得淌下老淚,讓少爺見白姑娘最後一面。
「衛爺,你們準備一下吧!」大夫不好意思講得太白,怕會給予太多刺激。
「別想太多。」產婆跟著輕道。
「少爺,時間拖得太久,白姑娘她早已失去體力,一直陷入昏迷中。」李媽噙著淚,好不感慨,就差那麼一點,少爺就妻子、孩子都有了,老天爺怎會如此殘忍!
「不!她不會死的,我不許她死!」衛醉風亂了,狂暴地推開其他人,來到床榻邊,激動地將她抱起。
「少爺!」李媽被他突來的激狂給駭著了。
「衛爺,您冷靜點!」大夫也嚇著了。
產婆則是嚇得一句話都不敢吭,縮在角落。
「我們曾相互許下承諾,要生生世世永永遠遠在一起,她不會毀諾,離我而去的﹔她只是在氣我,氣我不信她,狠心拋下了她,是吧?是吧?湘憐,你一直都很氣我,是不?」說到最後,激昂的語氣漸漸放柔,他以臉頰摩挲著她滿是冷汗的嫩頰。
「少爺,放下吧。」李媽不希望他太執著,該是要有面對事實的勇氣。
「不!我不放,死也不再放手,她是屬於我的,一直都是,過去是我不懂得要好好珍惜,現在我懂了,她該要給我機會的。」不輕易淌下的男兒淚,終於無聲滑落。
他悲痛不已。不敢相信在他救出她後,她就要離他遠去,再也不讓他見著她那甜美的笑靨。
李媽看了於心不忍,跟著哭得慘兮兮的。
「湘憐她是個善良的女孩,她不會狠心拋下我的,她不會她知道我愛她,一直深愛著她的」熱燙的淚水一顆顆滴落在她臉上。
「少爺,白姑娘她會知道的,放下她吧!」
「不!我不放,死都不放。」他將她摟抱得更緊,一副很怕旁人來跟她搶白湘憐的模樣。
李媽實在是不知該如何是好,少爺用情之深,可惜白姑娘已經聽不見了。
「她還活著,我可以感受到她的呼吸,我知道她只是累了,想閉著眼﹔但,她可以聽見我說的話,是嗎?湘憐,你聽得見的。」他自問自答,柔情萬分地望著懷中臉色死白的人兒。
大夫和產婆再也不忍看下去,兩人默默地收拾東西,準備離開。忽地,衛醉風敏感地發現她的身子顫動了下,興奮不已地大叫:「等等!她醒了,湘憐醒了。」
大夫、產婆和李媽不太敢相信他的話,認為他是一時錯亂,看錯了。
「湘憐,湘憐,快,睜開眼睛來看我!」他深情呼喊,輕拍她那冰涼的臉頰。
明明其他人不想理會他,但仍忍不住往他懷中的人兒看去,果真,見到白湘憐疲累地睜開雙眼,直直注視著上方的衛醉風。
「醒了!醒了!她真醒了!」李媽開心大叫。
「快!準備好幫她順產。」大夫急急忙忙又打開他的藥箱,準備工作。
「好,好。」產婆來不及為這意外的發展感到吃驚,急著搶救產婦和腹中的小娃兒,產婦能醒過來是好事,至少,可以有一線希望。
「衛爺,您多和她說說話,給她生下孩子的勇氣。」大夫大喊著,情況仍舊不是很樂觀,還需要勇氣和運氣﹔況且依他推斷,衛醉風會是支持產婦撐下去最大的力量,所以,他沒將衛醉風趕出去。
李媽不停地以手絹擦著淚,不斷祈禱她們母子能平安無事。
「湘憐,你還在生我的氣嗎?」不用大夫提醒,衛醉風也知道他要盡量和地說話。
她沉默不語,淚水彷彿永遠止盡地滑落,她全身上下都好痛,不過最痛的還是她的心。但是現在她的心卻又溢滿其他感受﹔甜甜的,好似看到了希望,他真的來接她了?他的出現,就表示他們的孩子不會有問題,再也不會有人傷害孩子了。
想到孩子得以平安無事,她便高興的輕輕淺笑。
「答應我,把恨我、怨我的氣力留在生孩子上頭好嗎?你再多用點力,孩子就可以生下來了。」怕她又會昏過去,他提出建議。
「再多用點力。」大夫和產婆同時大喊。
白湘憐聽見了他們的喊叫聲,明白她正在生孩子,先前所受的苦痛皆是恍恍惚惚,彷彿是上一輩子的事,現下那種痛又重回了﹔她明白,此刻的她不能怯懦,如果她退縮了,會害死孩子的。
想想先前為了孩子的安危,她憂心多少日子?為了讓孩子得以有溫暖的衣服穿,她費心做出多少小衣小鞋?說什麼她都不能在這最緊要的關頭放棄,她得要撐下去。
彷彿是看穿她的心意,衛醉風緊握住她的小手,給予無窮的力量。有了愛的滋潤,她頓生不少氣力與勇氣。
「很好,就是這樣,再繼續。」大夫見她多了不少力氣生孩子,鼓勵地叫著。
衛醉風親吻著她的額際,他的胸膛給予她依靠,他的手掌給予她力氣。
「我就要看到他的頭了。」產婆跟著興奮大叫。
李媽早就派人再去燒熱水,先前的都已經放涼了。
「--」她忍著痛,不敢叫出聲。
「你一定很疼,受不了的話,就叫出來,沒關係。」他不忍見她那麼痛苦,很是心疼。
她用力搖搖頭,沒有說話,好痛!真的是好痛!孩子好像要把她整個人撕裂開來,她痛得以指甲抓陷進他手掌的肌肉裡。
衛醉風的手被她抓得很疼,但他知道這點小痛跟她的痛楚比較來簡直是微不足道,他倒是希望她能抓得更用力些,這樣,或許他可以分擔些她的痛楚。
「就快了,就快了。」大夫喃喃說著。
「頭出來了!姑娘,再施點力,快!」產婆等著把小孩接住。
深吸口氣,兩人的眼眸膠著在彼此眸中,彷彿世間僅剩他們兩人般,外界的聲響已幹擾不了兩人。
衛醉風醉在她柔情似水的眼波中,情不自禁地俯身親吻住被她咬得幾乎滲出血的唇瓣,綿綿密密的熱吻令人臉紅心跳,一聲聲愛語不斷自口中低喃出,一遍遍撫慰受過傷害的心靈。
「出來了!出來了!」產婆大喊。
「恭喜!是個千金!」大夫跟著高興地嚷嚷。
本以為已經沒希望了,萬萬都沒想到奇跡會出現,真是太好了!見小娃兒沒哭出聲,大夫利落地打了小女娃的屁股幾下,讓她哭出聲來,頓時,響亮的哭聲向大夥兒證明她的生命力。
「太好了,太好了!」李媽正巧開門讓丫鬟送熱水進來。「來,讓我幫小小姐淨身。」接過產婆手中的小女娃,李媽笑得合不攏嘴,細心地為小女娃洗好澡,再用布巾將她包裹好,以免著了涼。
「小小姐她是瘦了點,不過好好調養應是不會有問題。」大夫看了看瘦小的小女娃,怕大家擔心似地說著。
「好,好。」李媽笑著打算要把女娃兒拿給少爺和白姑娘看時,就見他們兩人火熱地吻在-塊兒,登時,老婆子的臉羞得像春花般,呵呵笑了笑,謝著大夫和產婆。
大夫和產婆開心的接受李媽誠摯的謝意,由著李媽送他們離開。好不容易結束這一吻,她急喘道:「我想看看孩子」
「好。」衛醉風小心翼翼地抱起還在抽噎哭泣的女兒,放進她懷裡,再從她的背後擁著她,雙臂間擁著今生他最愛的兩個女人。
「她好瘦小」白湘憐皺著眉頭,怕孩子會和她一樣身子骨不健壯。
「大夫說不會有問題的,我們只要把她好好調養就成。」
「嗯」厚重的疲累感不住向她襲來,可她還有許多話想問他﹔問他為何會突然想回頭找她?為何會願意再接受她?往後會不會再拋下她?一連串的疑問全擱在心裡。
「你累了,好好休息,等你醒來,我仍會在你身邊。」輕輕的,他在她的唇點下一吻。
她半垂著眼簾,信了他的話,就讓她睡一會兒吧!只要一會兒就好,等她醒來,她就會恢復精神了。
倚靠著他,懷裡滿足地抱著甫出生正貪婪吸取乳汁的女兒,美麗的唇角漾起漂亮的笑靨。
這回,她知道夢中不會再有分離,不再有無情以對,她要的幸福終於又回到她手中了呵。
尾聲
儘管白富貴與白文禮父子倆不甘心敗給衛醉風,但礙於有把柄握在衛醉風手中,他們唯有隱忍下來,免得事情揭穿了開來,告到官府,死的可是他們父子倆啊!
不過,衛醉風要娶白湘憐為妻,白富貴當然懂得把握機會來個獅子大開口,要求百萬兩聘金好彌補他們的損失。
白富貴的理由是,湘憐硬是被衛醉風搶回衛府,還為衛醉風產下一女,這事兒是鬧得人盡皆知,所以王府自是會催討曾給予的聘金﹔此外衛醉風也應當拿出一些銀兩來撫慰他們父子倆曾怒火奔騰的心靈﹔更何況先前衛醉風踢了白富貴一腳,那一腳可也不能被白踢呀,少說也值個八十萬兩。
所以加加減減算下來,白富貴認為他要求百萬兩聘金是既合情又合理,而且白富貴還要求衛醉風不許再跟他追究從前過往,免得他這個岳父當得太孬。
衛醉風同意了白富貴的要求, 由於他對白富貴及白文禮父子感冒得很,所以他也同樣開出條件來,要求他們父子倆不能踏入衛府一步,最好兩家是老死不相往來,當名義上的姻親就好,誰也別礙著誰的眼,除非是湘憐主動回娘家,那就又另當別論。
他是不會再讓白氏父子有再傷到湘憐她們母女倆的機會,她們所受的苦夠多了,該是讓他好好補償兩人的時候,他可沒那個興致再去理會面目可憎的白氏父子。
因為愛上了湘憐,使他明白不能再鎮日抱著仇恨度日,有太多的事等著他去做,有太多的愛等著去施與受,他已經釋懷了。
只要白氏父子別再傷害湘憐母女倆,他不會再追究任何事﹔當然,若有人敢動她們母女倆一根寒毛,他誓不善罷幹休。
看著摯愛,他的表情不禁放柔,心底盈滿暖意。
此刻在百花齊開的花園裡,湘憐正抱著女兒在玩耍,而她身旁除了李媽外,還有小婉、小玉幫忙照看,銀鈴似的笑聲不斷飄旋著﹔這樣的畫面美得令他捨不得移開眼,他明白,今生今世,他的目光永遠都無法自她們母女倆身上移開了。
他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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