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RTIER俏名模~念眉

代言名模系列


【簡介】

也才不過是跟他見過一次小小的面罷了,
他說門口見,也沒說清是前門還是後門,
自己搞錯還好意思怪她存心唬弄?!
哎∼∼他還放話要「堵」她?!
堵就堵,誰怕誰?!但起碼他得先知道她是誰──
老天!她的搭檔為什麼是他?!
啊?他只穿一件小褲褲上鏡,那她咧?……
哇──要她把手放在他唯一「凸」出來的地方──

楔子

煥采名店,坐落在台北市地價最昂貴的頂級商圈,店裡只販賣最特別與最流行的精
緻珠寶。

  聽說,這兒的店主是位清麗佳人,她有交際手腕,也有經營頭腦,因此讓煥采業績
年年攀升,即使在最不景氣的現下,仍為同行業界欽羨的目標。

  而煥采更是收藏了許多少女夢想的地方。

  店主常笑稱,她不只賣珠寶,她也販賣夢,讓一個個被男人呵寵在手心,抑或自我
疼惜的女人,在夢裡找到自己、在夢裡更臻成熟。

  因此,進入煥采喝杯下午茶、小憩片刻,抑或與店主交談、成為朋友,是不少女人
夢寐以求的願望。

  況泯,台灣時尚界與社交圈眾所皆知的名人。

  不是家喻戶曉的明星,也非名氣響叮噹的模特兒,但她同時擁有了纖細窈窕的好骨
架,及絕美無雙的臉蛋,更有一身冷沁惑人的氣質,魅力光芒直逼當紅的媒體寵兒。

  她就是煥採珠寶的女老闆,更是唯一的負責人,有關她的傳聞,總是繪聲繪影的流
傳著。

  有人說,她愛鑽石、愛珠寶,同時也收集男人的心;流言中,很多男人是她的人幕
之賓,包括某某電子新貴或是億萬身價的富商,更有人說,煥采正是包養她的金主,出
資供她開設的珠寶店。

  縱然耳語說得再難聽,況泯依然故我,堅持只做自己,不做多餘的解釋,不在乎所
有負面的社會輿論,一再將煥采推向巔峰。

  最近,一則最新的消息,正沸沸揚揚地散傳在流行時尚界,令所有驕矜的女明星扼
腕哂然。

  原來珠寶界響徹雲霄的知名晶牌卡地亞,看上了況泯對珠寶的熱愛與專業知識,慧
眼獨具地邀請她成為亞洲區代言人,破除了大部分廠商只找明星與模特兒代言的迷思。

  然而,這個令眾人求之不得的好機會,況泯並沒有立刻答應,教所有人困惑不已。

  是卡地亞另有附帶條件,或是其他限制嗎?大家都很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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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價值不菲的進口房車裡坐了兩名男子,平穩的車速正由中正國際機場駛回繁忙的台
北。

  「你什麼時候變心了?」說話的男人是甫自法國返台的冷則涯,一派調侃的語氣。

  「變心?」羅朝專心注意路況,不瞭解他的話意。

  敲敲一塵不染的車窗,冷則涯側頭睨看大學同窗好友,「捨跑車就房車啊!」

  「女朋友個性保守些,所以就換車了。」羅朝沒有絲毫惋惜,甘之如飴的陳述。

  「為了女人而換車?」冷則涯不可思議的表情,近似嘲弄。

  羅朝迅地瞥他一眼,並未因他的口氣而動怒,「Trace,別說得那麼不屑,等你遇
上喜歡的女人,說不定更是完全變了個人。」

  「不可能!」冷則涯相當篤定。

  「有些女人,其實值得你用永遠去呵護。」羅朝語重心長的說,卻也點到為止,不
再多言。

  某些頑強的人,不是你常在他耳旁叨念,就能改變根深柢固的愛情習慣,然而他始
終相信,當真愛來臨時,任誰也抵抗不了。

  冷則涯聳聳寬闊的雙肩,不予置評,噙在嘴角的笑容,卻充滿譏諷。

  他相信,自己永遠不會淪至被愛情沖昏頭的命運,看開了愛情的虛偽與不切實際,
再也不可能信仰。

  「這次回來打算待多久?」羅朝巧妙的轉移話題。同窗情誼多年,相當清楚對方的
喜好,再說下去,難保憤世嫉俗的Trace,不會再度批判愛情的不是。

  「不一定。」

  「不一定?!你難道沒有計劃嗎?」

  「且走且看,高興待多久,就待多久噦!」

  「你的經紀人何時想開,願意放你長假了?」

  「她沒想開,是我自己偷懶不想工作。」冷則涯輕描淡寫的說。

  「她答應你?」聲音突地拔尖,在羅朝的印象中,Emily恨不得一年三百六十五天
、一天二十四小時,分分秒秒綁住他。

  他一直覺得,Emily不只是冷則涯的經紀人,也像他的女朋友,更甚者,有時還給
人老媽子的錯覺。

  冷則涯右手撐在車窗上,左手在大腿上胡亂打著拍子,漫不經心的回答:「我已經
回來台灣了,她不答應也不行了。」

  「你該不會蹺掉一堆既定行程不管吧?」羅朝相信,這是他會做出來的事情。

  Trace就是這樣的人。

  絕對剛毅,絕對堅強,也絕對自信,以自負來形容也不為過!

  他深知自己的影響力有多深、也太清楚自己的優勢在哪裡,所以行事總是武斷自我
;他永遠都對自己信心滿滿,管他人是褒、是貶,從不放在心上。

  「我已經太久沒休息了。」

  「可是做你們這一行的,常放廠商鴿子……不好吧?」羅朝鎖眉,不禁為他憂心。

  無奈當事人毫不領情,依舊以瀟灑不羈的狂肆語氣說道:「只要他們還需要我的一
天,就絕對會縱容我的所有行徑。」

  說他不負責任也好,但冷則涯一直是生活在這樣一個世界之下。

  —品味與時尚的碰撞、生活與流行的激盪、美麗與娛樂的交融,在他的世界不斷演
繹。

  在法國,他叫Trace,時尚人士無一不曉他的大名,法國現下最頂尖的首席模特兒
,各家廠商捧著大把銀子爭相邀約的燙手人物。

  在引領世界潮流的首都巴黎,Trace主導的世界中,女人都怕死他蠻硬的個性,卻
也都愛死他這個自大的男人,只要他對她們調情地一笑,她們就會爭相捧著胸口說,自
己是既期待又怕受傷害,卻從沒發覺自己前言不對後語的矛盾。

  也許是在異鄉憑借自己的努力闖出一片天地,所以造就了他今日的霸氣與狂妄,然
而,Trace確實擁有這樣的本事,亦有大聲說話的資格,只因他是獨一無二的。

  一個男人,黃種男人,卻在時尚界握有呼風喚雨的能力,這樣的男人,自信是應該
,自傲是必然。

  同樣身為男人的他,也不得不為他事事在握的態度而拜服。

  「好吧,不說這個了,今晚讓我幫你洗塵吧,我們兄弟倆好好喝一杯。」

  「不用了。」冷則涯謝絕了他的好意,「這兩年台北有沒有其他新竄起、新鮮好玩
的地方?」

  「你該不是一下飛機,又要開始玩樂吧?」羅朝訝羨他豐沛的精力,天生輕妄的個
性,就是靜不下來。

  冷則涯嘴角浮出難得一見的興味,劍眉微挑,「有何不可?」

  「休息一下吧,你的時差都還未調整過來……」

  「世界各地這樣跑來跑去,時差問題對我的作息,早已失去了影響。」

  羅朝輕歎,拿他沒轍,「中山北路那兒有家PUB,好像是叫珍珠泡沫吧,開了一年
多了,不過聽說這陣子特別熱鬧,如果你想找樂子,就去看看吧。」說出自己所知道的
訊息。

  「有什麼好玩的?」冷則涯興趣缺缺的問。

  珍珠泡沫?店名過於女性化,毫無特別之處,不太能吸引他。

  羅朝愛莫能助的搖頭,「你知道我不上那種地方的。」

  冷則涯同情亦是不能諒解地拍拍他的肩頭,「不,我之前認識的羅朝,和我一樣瘋
狂、會玩,只是他自己放棄了這樣精彩刺激的生活,甘於屈就平淡。」

  」Trace,我一點也不覺得委屈。」羅朝急著澄清。

  「是,你一點也不委屈!」冷則涯受不了的翻著白眼,「但我替你感到無聊、無趣
!」

  看多了女人的膚淺,看慣了女人的虛榮,因為身處在一個最現實的環境,冷則涯承
認,自己對女人存有太多偏激的想法,然而,女人的不值得信任,卻是心中難以磨滅、
扭正的觀念。

  女人,喜歡趨炎附勢、虛華不實,崇尚名牌富貴,過分的眼高於頂,自私又自利,
她們的魅力每每在翻雲覆雨之後,消失殆盡。

  所以,他向來與女人只維持著肉體關係。

  這是他的原則,而他不認為這個觀念會有打破的一天。

  只因為,他從不嚮往與任何一名女子天長地久……***

  在一陣節奏分明、勁道十足的爵士鼓催化下,迷人的夜生活,即將拉開序幕——這
裡是珍珠泡沫。

  冷則涯獨坐角落,耳邊響著爵士樂,覺得長夜漫漫且無聊。

  該死的羅朝!

  因為他的一句話,害他真的跑來這兒找樂子,沒想到除了接收一些花癡遞來的求愛
訊號外,沒見著任何的特別。

  不熱鬧也不刺激的PUB,幾名無聊的男女扭來扭去,不但挑不起玩樂的興致,甚至
澆了他一身的冷水。

  也許他真該聽從羅朝的提議,今晚由他接風洗塵,至少不會落得現下孤單的下場。

  霍地,PUB造型獨特的大門被推開,一名身段窈窕的女子走了進來,冷則涯頓時雙
眼一亮,發覺週遭的男女也騷動了起來。

  女郎背著光,教人看不清楚她的臉蛋,但那在緊身洋裝與細跟高跟涼鞋烘托下的火
辣身材,足以讓人目不轉睛。

  「Mini,你終於來了!」一名打扮亦不俗的女子,立刻迎了上去。

  「我們等你好久了耶!」原先泡在舞池跳舞的年輕女孩,不管唱盤仍在轉動,一窩
蜂追逐名叫Mini的女郎的腳步。

  「你們可以自己先玩啊!」

  「場子不熱怎麼玩啊!」流里流氣的男子說道。

  「今天有點事,所以來晚了。」Mini在吧台前的高腳椅坐下,修長的雙腿交疊,風
情盡現。

  「Mini,今天有新面孔喔!」

  「真的?〞Mini漾笑的唇角,看不出來興奮的情緒。

  「還是帥哥一個呢!」

  「長相、體格都超棒的喔!」豎起大拇指,年輕女孩眸子曖昧地眨了眨,肩膀頂了
頂她。

  冷則涯聽見他們所有的談話內容,優越的男性自尊讓他更形驕傲,端著一副不凡的
氣勢,等待著被簇擁的那名女子,拜倒在他的魅力之下。

  只要有他的地方,他一直是居於領導地位。

  然而,好一會兒過去,卻始終不見那個叫Mini的女人拋個眼神過來。

  他氣結當場!

  好個趾高氣昂的女人!她以為他非要她的注視不可嗎?

  啐,他要什麼女人沒有!

  冷則涯愈想愈氣,不自覺間,雙手已掄緊了拳頭。

  自視甚高、鄙夷一切的男人,未曾因此而動怒,只是,他沒發現自己被牽起了脾氣
,別人更是不知道。

  「來跳舞吧。」輕吐話語,似誠摯的邀請、又宛如高高在上的女皇般的命令。

  「耶!」四周男女大聲歡呼,散至兩旁,開始鼓噪著她的名,不斷拍手吆喝。

  「Mini!Mini!Mini……」

  Mini走過他們讓開的小路,擺動誘惑的身姿,直逼舞池。

  當DJ換上她專屬的唱盤,第一聲鼓響方落,只見一個舉手投足皆是致命吸引的女郎
,舞動了起來。

  冷則涯壓根不想承認自己的說話不算話,竟又被她拉去了注意力,炯熱的瞳仁正一
眨也不眨地望著她的舞姿。

  她的舞動很簡單,就是隨著火熱高張的節奏狂放甩頭、扭動嬌軀,看不清是深藍還
是子夜黑黝的洋裝,一再勾勒出令人血脈僨張的絕妙身材。

  她舞得很忘我,彷彿把她的靈魂都交予音樂,那般狂舞自然流露出媚人的韻味「好
耶!Mini……」

  一曲舞畢,喧鬧的男女忙不迭體貼地遞上紙巾,對她極盡討好之能事,接著便手牽
著手跳舞去了。

  瞪著女郎的背影,不知道是否輸不起,冷則涯不滿有人奪走他的風采,下一瞬已起
身朝她走去。

  「小姐,你身邊的位子,有人預訂了嗎?」他在她裸露出來的頸子旁呵氣,原先抱
持著故意的心態,卻在目睹那兒肌膚的細緻與優美的弧度後,被攫去了大部分的心神。

  陌生而低沉好聽的男性嗓音在況泯耳畔驟響,一股麻酥直竄心頭、腦門,教她有一
陣恍惚,好半晌才回神。

  緩緩轉頭,映入眼簾的男子,教沒有準備的她,陡然亂了心跳。

  男子有著極俊的五官,一雙劍眉桀驁不馴,望入他的眸心,她突然感到莫名的心慌
意亂。

  清清喉嚨,她不著痕跡的收回視線,佯裝方才心海的波動沒有發生。

  「先生一樣是珍珠泡沫的客人,當然可以坐。」不知怎地,她依稀感覺他的話意帶
著譏諷。

  男子有極佳的外型來襯托性格的不凡,他的身量魁梧,適度發達且充斥美感的肌肉
,則是熱愛戶外活動的成果,呈現出精悍男子的迅捷機敏,非虎背熊腰的魯男子所能比
擬。

  而他的五官,正是任何雕塑家夢寐以求的模特兒,他的鼻樑挺直,事實上,是太直
、太拔高了,使他即使笑開,也難以撇開嚴峻的視覺效果。

  至於那兩片薄唇,照中國人的說法,屬於寡義薄情之人所有,對這種人最好別付出
情感,以免傷心傷神。

  然而,真正凝聚她靈魂的,是那雙炯亮逼人的黑眸。

  「請問小姐芳名?」冷則涯擺出無可挑剔的斯文風範。

  只是,內心受到的撼動,卻是不容忽視的。

  在她將臉龐轉正的那一刻,他的呼吸確實乍停了幾秒的時間。

  她的風采的確迷人得很,無庸置疑是個神秘的女子,而且五官美艷非凡,態度卻異
常冷冰,但在冷冰之中,又隱約帶著魅惑人的氣息,教人捉摸不定。

  這是個百分百的女人,一個性感無比的女人,足以讓他的佔有欲傾巢而出的那一種


  「來珍珠泡沫的朋友們,都喊我Mini。」況泯語帶保留,這個男人給她一種危險的
窒息感。

  他的氣息近在身畔,好似籠罩著她的世界,令她呼吸無法順暢。

  「你是這兒的常客?」

  「算是吧。」有空一定前來報到,符合常客的定義吧?

  「難怪,我看大家和你挺熟練的。」冷則涯字裡行間全是試探,意欲瞭解她的一切


  「先生第一次來嗎?」

  「敝姓冷,冷則涯,你可以叫我Trace。」

  況泯點頭,表示知道了。

  「我都告訴你我的本名了,小姐的誠意……」邪肆的眼勾睨著她,企圖明顯。

  「Mini。」況泯不吝嗇,又說了一次自己的小名。「我的本名不好聽,叫小名親切
多了,不是嗎?」

  眨著撲朔迷離的慵懶眼神瞅著他,沖淡了緊張的氣氛。

  望著她的花容月貌,冷則涯突來片刻的失神。

  打從她踏入PUB後,他的眼裡就只有她,這個一出現即教所有男女為之瘋狂的女人


  肆無忌憚的輕佻眼神繼續打量著她,她的皮膚頗為光滑,唇線嫩滑得讓人想咬一口

  ,她是漂亮的,經過精心打扮,稱得上是個艷麗無雙的尤物。

  收回視線,「無妨。」即便內心有再多的不悅,冷無涯強行抑下,裝出不在乎,漂
亮地為自己找了台階下。

  「你的舞跳得很好。」隨便抓來一個話題墊檔,避免氣氛僵凝。

  「謝謝。」因為工作環境的緣故,況泯一直是八面玲瓏、長袖善舞,未曾因為面對
哪件人事物而緊張惶懼,然此刻她的情緒,卻為這個男人的一言一行所牽引著。

  她都快搞不懂自己了!況泯表情仍是粲笑盈盈,心裡卻是煩躁不已。

  「請你喝杯酒吧?」冷則涯隱約嗅到拔河的氣味,她正和他在爭上風,誰也不肯認
輸。

  很好,她成功挑起他挑戰的慾望了。

  「不用了……」不願屈於弱勢,況泯決定反擊。

  驀地,她換了一張表情,流露妖嬈的女性柔媚。

  「Trace,你是不是想……泡我?」紅灩似火的水嫩菱唇,貼得好近,就在他的耳
邊呵氣,說著挑逗的字眼。

  她嬌甜的嗓音刻意拉長,彷彿注毒人體,四肢百骸為之顫悸不已。

  「既然我的意圖被你看穿,那我們就直接打開天窗說亮話了。」冷則涯鎮定的表情
,瞧不出心湖被騷動的痕跡。

  「說什麼呀?」況泯的意志不輸他的堅定,可是軟言軟語地,好像在撒嬌,又像把
塗了蜜的小鑽子,慢慢地鑽到心頭肉裡,滲了些糖蜜進去。

  望著她討巧的表情,冷則涯霍地明瞭了一個事實。

  她是只狡猾的小狐狸,這女人這麼懂得跟男人迂迴作戰,代表她常常跟男人接觸。

  「今晚陪我。」自信、不容置喙的命令語氣,自他口中流洩。

  猛地嗆了一下,況泯驚慌失措地連拍撫著自己的胸口,不住吞嚥口水,「你的意思
是……一夜情?」

  「這種事,你知我知,不需要挑明著說吧?」邪妄的挑眉,舉杯相敬,自戒一格的
完美瀟灑。

  況泯看著他一氣呵成的每個動作,一股氣哽在喉間,硬是喘不過來,氣得七葷八素


  這只自大色情豬,竟然挑她成為一夜情的對象?!

  怎麼,她長了一張很寂寞、或是很淫蕩的臉嗎?

  真是不想不氣,愈想愈氣!

  狐媚的眼一勾,誓要勾去他的三魂七魄,況泯這會兒已經柔若無骨地半倚著他了。

  「這麼想要我?」

  纖細的手指,暗示性的在他胸前劃著圈圈,假裝不經意的手法,卻刻意地略過他的
男性乳頭,玩弄他的胸肌。

  嘖!這男人真有放浪形骸的本錢,他的身材確實不是蓋的,在她手下的胸肌,健朗
得足以令此刻珍珠泡沫內的所有女性顧客屏住氣息。

  老天爺真是不公平!既生給他一張俊俏的臉龐,又給了他一副健壯的體格,她要全
天下的男人全部羞愧而死嗎?

  男人真的不能對他太好,一旦擁有太好的外在條件,就會變得像他這樣——到處獵
艷!

  冷則涯讓她搔得心癢難耐,一把抓住她的手指,放至齒間輕咬,「你在玩火。」

  「你……不喜歡?」況泯全身霎時一震,在他含住自己的手指吸吮時,真的感覺到
一股電流竄過全身。

  同時間,懊惱與氣憤也襲上她心頭。

  她是要教訓他的呀,怎麼可以反受他誘惑?

  「當然喜歡。」冷則涯得意地笑了。

  她果然如他所想,是個真正的女人,還是個不噦嗦又玩得起的女人。

  只是,她沒有遲疑的應允,又令他產生某種莫名的不高興。

  他不曉得自己矛盾個什麼勁!

  既要她狂放一點的獻出自己,卻又生氣她的輕率。

  「你決定地點?」

  「嗯,紳士風度?」她嬌俏一笑,沒玩過如此激烈的禁忌遊戲,緊張得都快休克了


  冷則涯點頭,輕狂的男子味兒展露無遺。

  他要這個女人變成自己的,絕對!

  毫無收斂的眼神,再次從頭到腳審視這個韻味十足的女人,以她即將屬於他的狂肆
眼神。

  那副體態在方才勁舞時,他已親眼目睹過其曼妙,緊緊包裹著美麗胴體的小洋裝,
根本遮不住她的玲瓏曲線,甚至還強化了她的窈窕。

  她是一個讓他一見,就非常想擁有的女人!

  這種勃發的獨佔慾望,前所未有,強烈得令他悸動。

  「我相信,我們會有一個美好的夜晚。」順籐摸瓜,冷則涯逮住不可錯過的好時機
,握住她的柔荑。

  「你會知道,我和其他男人的不同。」眸光火熱地閃呀閃,蘊藏著放肆的風流。

  其他男人?就是這四個字,一把火自況泯心下炙燒了起來。

  他是這麼看她的?認為她經歷了很多明人?就算僅是玩玩的心態,也別那麼羞辱人


  「那……我就等你的表現噦!」況泯媚眼如絲,含嗔地望著他。

  「我先去一下洗手間,十分鐘後我們在大門口集合,然後……」朝他眨一眨眼,她
以指尖輕輕推開他,帶笑的旋身。

  「沒問題。」冷則涯目送她的背影,彷彿打了一場漂亮的勝仗,姿態洋洋自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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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煥采名店,來來往往、絡繹不絕的人潮經過,可愛與浪漫兼具的櫥窗設計,總是輕
易便能吸引目光的駐留。

  有時候,有些小女生甚至會站在店外興奮地叫嚷跳躍,為了那光采奪目的鑽石與珠
寶,希冀自己也能擁有。

  店內,花茶味沁香,撲鼻好聞。

  「小泯,你接受卡地亞的邀請了嗎?」說話的女人是煥采最忠實的老主顧——王碧
華,她家就在煥采附近,每天一定來這兒報到,美其名是與店員閒嗑牙,其實是為了況
泯而來。

  況泯的魅力,連女人都不能招架。

  「沒,還在考慮當中。」況泯坐在店內附設、用來招待客人的小吧台前,支著下顎
,心不在焉的應道。

  她的心思,繼續回溯到兩天前的夜晚,讓一張純男性的臉龐給徹底佔據。

  「泯姐,你答應嘛,難得的機會耶,說不定還能間接宣傳煥采喔!」店員小凡極力
鼓吹煽動,對此事興致勃勃,有種與有榮焉的驕傲。

  「小凡,你知道我不喜歡店裡人擠人的景況,那會顯得煥采缺乏格調。」況泯與眾
不同的觀念,是珠寶店給人的感覺要清清爽爽,一旦造成盛況,便會降低了店內珠寶的
價值感。

  所以,她寧可維持現況,只做熟悉客戶的生意,又或等待哪天來了識貨的名家;並
不期待藉著媒體來炒作知名度,破壞了煥采予人的印象。

  「可是你不動心嗎?」王碧華不相信像她這樣熱愛珠寶的女人,能夠抗拒卡地亞頻
頻召喚的魔力。

  「他們要我另外找一位男土配合,這是一個難題。」況泯也不想放棄這個機會,無
奈卡地亞的要求,卻令她陷入了困境之中。

  她既非流行時尚圈的人,哪裡認識稱頭的男人充當男模?

  「當代言人有什麼好處啊?」小凡好奇的問。

  前些時候,營業時間之內,幾名穿著光鮮的神秘男女來訪,視線只專注於卡地亞系
列珠寶的擺設位置,然後她們家的漂亮老闆出來招待,匆匆交代幾句話後,便與對方吃
飯去了,留下一頭霧水的店員們在店裡瞎猜。

  直到況泯回來,公佈了這件事。

  原來她早在幾天前,就接到了卡地亞邀約的電話,只是沒有告訴她們罷了。

  沒有人覺得奇怪或是不能原諒她的隱瞞,因為這正是況泯的標準作風——神秘,渾
身散發朦朧的美感。

  「一年佰萬卡地亞系列商品,任我挑選。」口氣一如以往,沒有太大的喜樂,可能
是煩鬱的事太多了。

  「嘩!」倒是小凡驚羨地咋舌連連,「泯姐,你快答應吧,這麼優的好處耶,免費
的卡地亞珠寶,光想我就暈茫茫的了。」

  「是呀,小泯,你不也最喜歡卡地亞的設計風格嗎?千萬別錯過這個可以佔盡便宜
的機會。」王碧華一樣站在支持的立場。

  況泯快受不了她倆完美的一搭一唱,「我不是說了嗎!卡地亞表示不為難我,要我
自行找一位搭檔的男模特兒,可是他們的不為難,還真是令人頭痛,我要上哪兒找搭檔
的人選啊!」

  無論出席任何宴會或是公開場合,她最常配戴卡地亞的飾品,因此教卡地亞相中,
認為她會是最稱職的代言人,於是找上她討論合作事宜。

  然,不是她說,卡地亞真的龜毛極了!

  就說找她當代言人了,作啥非得再配個男模不可?什麼叫畫面好看,她自認姿色不
差,足以美化所有的畫面。

  「啊!」小凡驀地想起某事,驚喜的說:「我聽說Trace好像回來了,不是嗎?」

  「Trace?好熟悉的感覺……」

  這名字為何似剛在耳畔滑過而已?

  況泯沉默無語,若有所思地睇著她,思緒荒唐地再次想起前晚珍珠泡沫的際遇。

  那個邪氣霸道的男人,多麼的目中無人,竟看待她與一般的花癡無異,像是隨時等
著和男人上床似的!

  是,他是長得帥、生得俊,但不表示她就會飢渴地巴上他,與他共度纏綿浪漫的一
夜情!

  「唉……對耶,如果他願意幫忙,那麼我敢保證,卡地亞一定很樂意連續三年請你
當代言人!」王碧華興奮的表情,看起來比她還像能坐擁免費珠寶的當事人。

  「為什麼這麼說?」況泯不明瞭她的意思。

  王碧華詫異地望著她,「小泯,你不會不知道Trace是票房保證吧?」

  「新竄起的明星?」

  王碧華拍拍額頭、翻翻白眼,「虧你還時常出席一些時尚酒會,居然連Trace都不
知道!他是時尚界的首席男模耶!」

  「喔!」況泯施施然的發出一個語助詞。「出名到我沒聽說過,那還真是不容易。

  」隨口諷刺性的調侃了幾句。

  話落,店內其他兩位女性都愣住了。

  「泯姐……」小凡尤其最為難以置信,在煥采工作也有兩年的時間了,她認識的況
泯,不曾用過如此苛刻尖酸的話語,去評論一個不熟悉的陌生人。

  況泯見著兩人的錯愕,發現了自己的不對勁,亦是感到莫名其妙。

  她是怎麼了,脾氣無緣無故的湧來,而且氣的還是一個自己不認識的男人,他哪裡
得罪她了?

  方纔在那一瞬間的潛意識裡,她的腦海,依稀浮現了前晚那個自大男人的臉孔,是
因為這樣,所以她才生氣的吧?

  那個男人徹底惹惱了她,讓她對他恨得牙癢癢的,也將他記得特別清楚!

  不解的是,她為何會將兩人重疊在一起?嚴格說來,兩人她都不算認識,若要強構
上理由,也許一樣都是富有男性魅力的男子吧。

  該死……她怎麼可以對那個可惡的男人念念不忘!況泯對自己的思緒相當鄙棄,暗
咒不止。

  「算了算了,不說這個了!」想要一語帶過自己的反常。

  「泯姐……」小凡眉間染著憂慮。

  「你們慢慢聊,我出去透透氣!」為了逃離兩人納悶疑惑的眼神,況泯連忙避開。

  ***

  即使事隔兩日,冷則涯依然氣炸了。

  那個女人竟敢如此待他!

  男性自尊強烈受損,她讓他像個癡心漢一樣,倚在PUB門口站衛兵,煙一根抽過一
根,在煙霧瀰漫之下,像許多電影上演的等不到暗戀人兒的單戀男子,癡傻守候……該
死的女人,放了他鴿子!

  用尿遁法躲他,早該知道她絕不是簡單的女人!

  深諳挑逗之術、懂得男性的弱點,這樣的女人太過世故,是他輕忽了。

  人在廚房煮咖啡,冷則涯的每個動作,都能顯示他的怒氣。

  一早起來,心情就氣悶,認真想來,不曾有哪個女人影響他至深。

  「Trace,事情都過了兩天,你的火氣也該消了吧?」羅朝一臉睡意,按揉發疼的
太陽穴,急切需要咖啡因來平撫頭部的疼痛。

  拼了兩夜的酒,冷則涯的理由是他需要洩憤,可是他這個無辜的第三者無氣之有,
何須洩憤?

  被他拖住兩天,公司去不得,就連電話也不能撥出去,他真擔心女友胡思亂想,以
為他遇上了什麼不測。

  結交他這號朋友,不知究竟是幸,抑或不幸。

  「換成是你,你能忘記這樣的羞辱嗎?」冷則涯的口氣怨恨難平。

  「老實說……你不覺得自己的心態也有錯嗎?」試著將話說得十分客氣,捋虎鬚的
下場,他可不想體會。

  「一夜情有什麼不對?」冷則涯不能苟同好友略帶譴責的說辭。

  男歡女愛,本是天經地義。

  「搞不好那位小姐不玩露水姻緣,是個好人家的女孩。」羅朝不明白他為何總要事
先為女人定位,而且還是以偏概全的不好印象。

  「衛道人士不可能那麼晚還泡在PUB、穿著輕涼火辣,甚至跳著暗示誘惑的熱舞吧
?」被當白癡戲耍的恥辱,冷則涯氣得牙齦發酸。

  「何況如果她不想要,幹嘛不一開始就拒絕我?」讓他有了期待之後,再澆他一身
冰水,誰不生氣?

  就是被她欲擒故縱的手法所騙,否則憑他遊走花叢多年的經驗,怎會落得慘遭愚弄
的境地?

  羅朝很想勸他收斂一些,畢竟夜路走多了,遲早會碰上鬼,可是又心知他有太多的
理由可以與自己爭辯,只好選擇噤聲。

  「好了,你再氣也是徒勞無功,不如認真點規劃在台灣的日子要怎麼過才實際。」

  「我還會再去找她的。」冷則涯突兀地冒出一句話。

  羅朝一愣,「誰?」

  「那個膽敢讓我空等的女人!」冷則涯氣呼呼的端來兩杯咖啡,用力往桌上一放,
黑褐色的液體潑灑出來。

  「Trace……」

  「我要問問她到底是什麼意思,既然無心要玩,為什麼要附和我的暗示!」坐在對
面,冷則涯一副忍無可忍的表情。

  「你……何必呢?」羅朝看見了他眸心裡的火花,知曉他的怒氣燃燒得多麼猛烈。

  那對瞳仁忠實地傳達了Trace過人的智慧與強勢的作風,憤怒時,他從來不必耗費
太多力氣去瞪人,蘊涵在他身上的力量,只要借由那兩個靈魂的出口,淡淡一掃,任誰
都會覺得自己身上被掃出兩個洞來。

  那個叫Mini的女人,削挫了他的男性自尊,是無庸置疑的事實,要不他不會氣成這
樣。

  「換成是你,你嚥得下這口氣嗎?」

  「你知道我心臟不好,玩不起那麼激烈的遊戲……」羅朝搖頭又擺手,心急地解釋


  「你若見過那個女人,就知道我沒有抹黑她,她大有將男人玩弄於鼓掌間的本錢。

  」至此,冷則涯心中對那名女子的印象,大多是不可原諒的憤怒。

  「Trace,撇去別的不說,朋友至今,我真的沒見你為哪個女人生過那麼大的氣。

  」能夠預料這段話的出口,可能收到怎樣的回應,羅朝依舊硬著頭皮說了。

  豈知,該是要動怒的冷則涯,只是冷嗤一聲,「僅此一次!」瞇緊了細長的眸子怒
道,「我會讓她知道,我不是那麼容易善罷甘休的!」

  塵封的記憶、昔日的陰影,都因為她而掀了開來,憶起了那段背叛,冷則涯不禁咬
緊了牙關。

  這輩子,他絕不原諒違背承諾的女人,即使僅是一句簡短的允諾。

  ***

  翌日一早,好夢正酣的冷則涯,教一陣催命似的門鈴聲給吵醒。

  「去他的,你最好有一個好理由解釋一大早按我家門鈴的原因!」他披上晨縷,惱
火睡眠被打斷。

  「Emily?!你怎麼跑來了?」看見門外站立的女人,冷則涯的俊臉上飛逝過短瞬的
驚詫,然後逕自轉身往內走,率性落坐沙發上。

  「我是你的經紀人,能不跟著你嗎?」拉著一隻名牌旅行箱,一身流行美感的女郎
跟著走進屋內。

  她就是Emily,一手將Trace推向首席名模地位的經紀人,年方三十,成就非凡。

  「我不是跟你說了,我要休息!」冷則涯點燃了煙,開始吞雲吐霧。

  其實她的出現,並不是什麼措手不及的意外。

  前天接到她的電話,問過他在台灣的落腳處後,他的心裡已然有個底了。

  「是嗎?」彷彿自己才是這間屋子的主人,Emily自行找到了廚房,毫無怨尤的替
他煮起咖啡。

  房子的格局、裝橫,是冷則涯一貫偏好的荷蘭風,他在世界許多國家皆有置產,而
房子的擺設全由他一手包辦,因此她可以很輕易的找到想要的東西。

  「你將所有工作扔在一旁,再丟給我一句你要休息,你真以為我能擺平所有的廠商
?」對於這事,Emily一肚子牢騷想要發洩。

  「你若沒有這點能力,如何當上炙手可熱的經紀人?」順口揶揄了幾句,捻熄抽沒
幾口的香煙,輕啜苦澀、卻是他最鍾愛的黑咖啡。

  「收拾一下行李,今天就和我回巴黎。」Emily跪坐在他腿旁的地毯上,仰頭看著
他。

  「免談!」

  「Trace,別那麼任性……」Emily軟著嗓子哀求,這棵搖錢樹的心思太難捉摸、情
緒太難安撫,偏偏她又離不開他。

  她知道倘若自己不要這份工作,將有太多人搶著當他的新保姆,但她可捨不得將機
會便宜別人。

  冷則涯放下杯子,站起身,迎向窗簾翻飛的落地窗。

  背對著她,偉岸的身子讓穿透窗簾的陽光,圈染了一層流金色的光輝,「我還有事
情尚未處理完畢。」

  「什麼事情?Emfiy跟了過來,「你先回巴黎拍完雜誌封面再回來,不行嗎?」

  「不行!」冷則涯沒有商量餘地地駁回她的提議。

  他不能容忍那個女人放肆的身影,一直停駐在自己的腦海,而他卻無法對付的情況


  昨晚他又去珍珠泡沫,等了幾個小時,店門都要關了,該死的Mini依然沒有出現。

  問過店裡常客她的本名,沒有人曉得,所有曾經和她嘻嘻哈哈、或是仰慕她的客人
,知道有關她的一切資料,其實並不比他來得多。

  好個神秘的女人!

  不過她愈是保密,愈是激起他探究的興趣,他告訴自己,非得揪出她的真面目不可


  「你怎麼了?才來台灣住個幾天,脾氣就變得這麼暴躁?」擔任他的經紀人多年,
Emily打理了他多少事情,輕而易舉便察覺了他的轉變。

  業界都說Trace難搞,那是因為他的情緒鮮少表露在臉上,然而這會兒可不是這麼
回事,任誰都能看出他的心情。

  「別和和我提起這事!」

  這事?她提起哪件事了7Emily一臉茫然。

  「你回巴黎吧,在這事搞定之前,我不接任何工作。」他要專心應付這只狡詐的小
狐狸,不信守株待兔等不到她!

  既然她是珍珠泡沫的客人,就一定會再光顧;他向來不是有耐心的人,但為了她,
他願意繼續等,遲早有天會等到她。

  屆時他要問清楚所有的事,包括她的心態,他不容許自己被戲弄。

  「那怎麼可以!」聽見他的表態,Emily可急了。「你在台灣難道都沒有聽見風聲
嗎?」

  「又有什麼風聲了?」

  「聽說卡地亞這次亞洲區的代言人,找上了一位珠寶店的女性負責人來擔綱。」

  「那更不干我的事了,不是嗎?」

  「不,根據可靠的小道消息指出,卡地亞特別指定那位女性代言人,得找一位男性
模特兒配合,正巧你人在台灣,我認為你出線的機率最高。」

  冷則涯挑眉,不屑地撇撇嘴,「我不希罕。」

  「可是我希罕!」Emily雙手合握他的手臂,「Trace,這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好機會
,它可以開拓你在亞洲的市場,說不定藉著這次的表演,亞洲的廠商會紛紛找上門來。

  」

  「Emily,你嫌我的工作還不夠多嗎?」他不耐地問。難道得要他的精力全被搾乾
,她才甘心放他休息?

  「Trace,模特兒這行是不容懈怠的。」常常,因為他的自信,為她帶來了數不清
的利潤,然,有時她卻也要因為他的自信而苦惱。

  他太自負,自負得令人頭痛。

  「不能等我的設計師或是廠商,除了說雙方無緣合作,難不成還要我低聲下氣去向
他們托求?」時至今日,坐擁名氣與財富雙收的地位,冷則涯的霸氣是有緣由的。

  「你這樣……」

  Emily急得繞來他的面前,冷則涯卻抬手,制止她接下去的言論,「Emily,到此為
止,我不想再談了。」

  「可是……」

  「你若是能夠適應台灣的一切風俗民情或是氣候,就留下來吧,不過請不要干預或
是過問我的生活,我目前是休息狀態。」

  說罷,他放下杯盤讓她收拾,回到房間繼續補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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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珍珠泡沫,一如以往,音樂聲時而震耳欲聾、時而抒情繞樑,依然是男女充塞的熱
鬧場面。

  「Mini來了嗎?」冷則涯雙手撐在吧台上,傾身詢問調酒的女酒保。

  聽說珍珠泡沫的另一個特色,是擁有全台各大酒吧,男女酒保望塵莫及的耍酒瓶花
式技術,這位女酒保利落的手法無人能出其右;只是當前他只想尋人,對此一點也不好
奇。

  「又是你?」女酒保阿麗一眼即認出了他。

  沒辦法,對方連續幾天的出現,總是一臉棄夫的惱怒模樣,等待的目的只為尋人,
找的人還是她熟到不行的Mini,教她這個領人薪水的酒保想不特別注意都難。

  Mini這回也許玩得太過火了,惹到了一個善於記仇的小心眼男人,想要輕鬆擺脫,
恐非易事。

  「她今天有沒有來?」冷則涯盯著她,又問一次。

  「先生,Mini不是天天來的。」Mini真好,每天總有不同的帥哥俊男詢問她的資料
,雖然眼前這個有點難纏,但他的酷勁與散發的氣勢,感覺非泛泛之輩,不是之前那些
空有外表的膚淺男人所能比擬。

  「她每次會來逗留多久?」固執的表情顯示,他這次非要問出個具體答案不可。

  阿麗面有難色,「這……不一定耶……」店規載明,客人的資料不得外洩,Mini也
算客人之一,就算她每次到珍珠泡沫消費都沒有付帳。

  「我留個電話,下次她一來,你馬上打電話通知我。」說著,他便自結帳台前取來
紙筆,寫下手機號碼,完全不留給她拒絕的時間。

  「先生……」他勢在必得的姿態,真的教阿麗怔住了。

  該怎麼跟他說呢?老實告訴他,其實她已打過電話警告Mini,說他天天到店裡找她
一事,無奈她愛理不理,根本沒將他當一回事……不過,實話實說不好吧?說不定他一
怒之下,大掌一劈,轟了她的寶貝腦袋。

  為求保命,阿麗選擇默不作聲。他們的事情還是交由他們自己解決吧。

  」Mini!喂,你們!Mini來了!」

  客人一陣吵嚷,冷則涯耳尖的聽到那個牢牢烙記在腦海的名字,迅速地旋身,果然
看見笑得一臉嫵媚的女人走了過來。

  怒髮衝冠、雙手掄拳,忍了一個多星期的火氣,終於找到宣洩的出口了。這個女人
,教他等得太久了,他定要加倍回報!

  「啊……」阿麗低聲慘叫,用力拍了一下額頭,心裡大喊不妙。

  Mini真是的,什麼時候不來,偏偏選在這個時間自投羅網,他像是怒張的刺蝟,肯
定會扎死人。

  喔,她還笑得出來,當她看見他燃火的眸子,笑容一定要凍結……何麗心裡如斯想
道。

  果然,就在下一秒,況泯的視線放遠,不偏不倚地對上了那對慍怒的焚紅眼瞳,胸
口猛地一悸。

  他……那不是他嗎?怎麼……怎麼會……在這裡?

  況泯的思緒如糾結的絲線,頓時拉扯不開,內心的情緒強大湧來,紛雜得令她分不
清,只覺壓窒得難受。

  「借過!」冷則涯冷冽著嗓音,排開阻隔的男女,直直向她邁進。

  拎著不安定的心,況泯雙腳彷彿釘在原地,無法抽足跑開,只能眼睜睜望著他一步
步靠近自己。

  有些不識相的男人,依然沒有讓路的打算,氣煞了冷則涯,扯開喉嚨大聲咆哮,「
我說讓開!」

  驀地,交談的人聲停了,樂隊的演奏驟止,所有人的目光凝聚在兩人身上。

  吧台後的阿麗緊張不已,為那個沒有做出任何反應動作的笨女人,捏了好幾把冷汗


  終於,冷則涯來到了況泯的面前。

  「Mini小姐,我想你欠我一個解釋。」

  和煦如春風的渾厚嗓音,卻令況泯感受到了無窮的壓力,她覺得他比笑裡藏刀的閻
羅王還可怕。

  「哪……有?」因為他的氣勢,況泯聲音不自覺透露出心虛。阿麗沒唬她,他真的
在等她!

  「沒有嗎?」

  「我……」況泯頻頻咬舌。該死!她的辯才無礙為什麼一碰上這個男人,就全派不
上用場了?

  記得上回,她還可以魅力橫生地與他談笑風生啊,為何這次會自亂了陣腳?

  「這兒人太多了,我們過去那邊詳談。」冷則涯指著最角落的一張桌子。

  詳談?不是心理作祟,況泯發誓,她真的聽出他說這兩個字時,確實是咬牙切齒的
。因此,她說什麼也不過去。

  「不需要吧……」

  「除非你希望我在這裡親你、摸你、愛撫你……」他在她耳畔輕吐威脅的字句,「
這可是你上回答應和我一起進行的事。」

  況泯氣結,無奈又拿他沒有辦法,只能悻悻然地跟著他往角落移動。

  ***

  「為什麼放我鴿子?」甫坐定,冷則涯的質問劈頭扔來,眼神銳利得宛如想要將人
刺得千瘡百孔。

  況泯心頭一凜,懾於他的火氣。看樣子,這個男人真的氣瘋了。

  「只是開個玩笑而已,你不喜歡?」識時務者才是真女人,噘起了紅唇,況泯趕緊
撒嬌滅火,她可不要再次成為全場注目的焦點。

  不難猜測他的固執與堅持,更相信他有的是辦法,把珍珠泡沫搞得天翻地覆、雞犬
不寧;而她並不樂見那種場面發生。

  「換成是你被耍了,你會喜歡?」不知怎地,她的聲線一軟,冷則涯的火氣便消了
大半。

  「我向你賠不是,不要生氣了嘛。」

  左手按在他厚實的肩胛上,右手游移在寬闊的男性胸膛,左右來回,像是滑溜的鰻
魚。

  今晚的他穿得十分輕便,一件純白貼身T恤,加上一條刷得泛白的牛仔褲,將他近
乎完美的身材比例與健壯體格,毫不吝嗇地展露。

  這個男人,很有品味,也頗具個人風格。

  「這幾天為何沒來?」冷則涯知道她深諳勾魂攝魄的技巧,才會如此自然地流露出
媚人的一面。

  而情緒反應幾乎是立即的,他發現,自己非常不喜歡她以如此姿態對待自己。

  女人不可能天生就這麼懂得勾人魂、攝人魄,這意味著曾有某個或某幾個男人調教
過她,而他太清楚這之間的因果關係與調教的內容。

  陡地,他不悅地瞇緊雙眼,心裡大概對她有了個譜,但仍不確定。

  「我不是天天可以出來玩的。」況泯隨便找了一個借口,那種屬於好女孩慣用的理
由。

  這幾天她煩透了,拒絕不了卡地亞的誘引,只得拚命思索條件不錯的圈內男性模特
兒,自行在心中篩選,結果一個個都被自己打了回票。

  他們不是年紀太輕,就是沒有她要的氣質。

  至於她需要的男模,究竟得具備何種氣質,她也無法具體描述出來,那是一種很主
觀的感覺。

  眉峰微揚,冷則涯睇著她,「怎麼,你的男人不讓你出門?」以不自覺的酸醋口吻
,「管得這麼緊?」

  況泯不由得一愣,「什麼男人?」

  「你要繼續和我演戲嗎?」有了上回的教訓,這次他再沒耐性看她裝傻,也不願浪
費時間聽她說些可能是多餘的內容。

  「你在說什麼,我根本聽不懂啊廠況泯一副完全狀況外的表情。

  「你的男人。別說你沒有男人,我不會相信。」

  「既然你不相信我沒有男人,那就姑且認為我有好了。」啐,他的心中都有答案了
,還要她說些什麼。

  儘管她是回答他了,可是冷則涯發覺,自己不喜歡她的答案,一點也不喜歡,她的
回答方式,像是在敷衍他似的。

  「你現在可以說了。」

  況泯又是一頭霧水,他說話一向這麼沒頭沒尾嗎?

  冷則涯看出她的疑惑,開口點明,「上回偷溜的事。」

  「喔……」沒想過兩人會再碰面,她頓時陷入困窘。

  「你是存心耍我的?」

  「呃……」況泯靜心思忖,並斟酌著該要如何回答,才不致引起他的震怒咆吼。

  他是個危險分子,她逐漸明瞭這個事實。

  冷則涯沒有放過她的每一個表情變化,「承認了?」

  「當然不是。」連忙替自己辯白,即使他指控的內容其實就是事實。

  「倘若你有誠意,為什麼要從後門逃走?」過去二十七個年頭,沒有哪個女人敢給
他這等羞辱。

  「那是因為……」她靈光一閃,「因為……我那天突然想到有要事,得趕去處理。

  」

  「所以來不及知會我一聲,便走人了?」

  「嗯……」抬眼偷覷,正巧落人他細察的眸光之中,趕忙再低下頭,「真是不好意
思……」

  等……等一下!況泯突然發現不對勁。

  她幹嘛向他道歉啊!除了不該不告而別外,她何錯之有?

  要知道若不是他鄙棄女性的價值,踐踏女性的尊嚴,她根本不會用這種方式懲戒他


  千錯萬錯,錯在他一開始就不該錯認她是個輕浮的女子。

  現在他居然還找上門來怪罪她,這世界還有沒有天理?

  「今晚你沒有其他要事在身了吧?」冷則涯不准她在他的面前神遊發呆,硬是拉回
她的思緒,提出問題。

  況泯眨著疑惑的大眼,跟不上他說話的邏輯。

  「我想,你今晚應該有空,可以履行那晚和我的約定,對吧?」他目光鎖住她,情
慾方濃。

  她真的夠特別,不說話的時候,那雙盈亮大眼仍是勾人,纖細勻稱的長腿在每一伸
展動作間,皆散發著讓人窒息的致命女人香。

  或許職業使然,他格外喜歡欣賞女人的腿,也對擁有一雙美腿的女人,特別有好感
。而她,兼具了所有的優點,令人移不開眼。

  況泯瞠大雙眼地盯著他,心跳驟然停止,不敢置信的眼神,像是整個人隨時都有可
能暈過去。

  「我……我……」況泯差點岔氣,腦海一片空白。

  「或者你其實是個大騙子,那晚只是空口白話、一切言辭都是唬弄我的?」

  倒抽口氣,況泯頓時方寸大亂。

  這個男人肯定是老天爺派來治她的,他的一字一句,分明都想將她逼入死胡同裡,
讓她毫無招架之力。

  而且他肯定的語氣,彷彿洞悉了所有真相似的,真恐怖。

  「一定要急於今晚嗎?」姿態一變,她穩住呼息,挪坐他的身旁,挨著他的手臂摩
擦,努力擺出誘惑的樣子。

  男人都喜歡這一套,她在其他男人身上印證過,相信同是感官動物的他,一樣抗拒
不了。

  「你有事?」冷則涯享受她的撫觸,全身肌肉不禁放軟了。

  不可否認,她非常擅於調情,不論她的聲嗓或是她的模樣,皆是標準以上,或許他
很樂意將她短暫的占為已有。

  心中有了盤算,於是他再次用眼神,掂掂她有幾斤幾兩重——她是個可以被數字化
的女人嗎?

  自她的穿著及一些行為表現,冷則涯主觀且武斷地認定她是。

  其實女人有價碼,遠比沒有價碼容易擺平。

  而他,不諱言,非常非常想要擺平她!

  「你知道女人總有幾天的時間不方便嘛……」媚眼如絲、她的拿手好戲,男人向來
暈陶陶。

  「我不介意。」不料,冷則涯竟語出驚人。

  況泯愕然半晌,腮頰因為某些限制級的畫面倏地染紅。

  你不介意,我介意!

  怒火沖天,但為了不要和他在公共場合翻臉,她強迫自己第N度忍了下來。

  這個驚世駭俗的傢伙,連性癖好都與眾不同的噁心。

  刻意再嗲著聲音,她求情般的口吻道:「下次,好不好?」

  「不好,等不到下次,今晚我就要你。」宛如君王,他霸道的宣誓要她的決心。

  況泯的脾氣連番湧了上來。急色鬼、好色的一匹惡狼……搜遍腦海所有罵人的辭彙
,但求痛快。

  「既然冷先生不能體諒我的身體狀況,那麼我們也沒什麼好說的了,你就當我上回
所說的一切,全是笑話一場吧。」況泯端出傲然的冷漠,一派與他劃清界線的態勢。

  早該吵翻的,她何須費事與他維持和諧的關係?打從他降低她身體價值的那一刻,
一個巴掌立刻招呼過去,不更省事?她何苦虐待自己的精神、折損自己的細胞?

  銳眸一閃,冷則涯細究她的表情,看出說笑的成分不高,情緒一轉,勉強自己收斂
高傲的霸道,留給她一條選擇,「好,我就等你方便的時候,這是我的電話,我等你
Call我。」

  第一次,他屈就了一個女人的條件,但他告訴自己,僅此一次。

  他太想征服這個集聚萬種風情的女人,讓她享有一些特權,也許並不違背自己獵艷
的原則。

  她挑起了他所有的慾望,最好值得他的破例。

  況泯望著手中的小紙片發呆,耳邊迴盪著他命令式的約定,忘了回嘴。

  「不妨事先提醒你,別想躲我,那是白費心機的行為……」冷則涯盯著她瞧,眼神
惹人發慌,「我要定你了。」

  ***

  打烊後的珍珠泡沫,況泯難得還泡在店裡。

  「Mini,怎麼了?」

  「阿麗,你現在不要和我說話,我快煩死了。」眉間深鎖,況泯擠著一張愁惱的苦
瓜臉。

  「你已經煩了一整晚了。」結束了吧台的整理工作,阿麗在她身旁的空位坐了下來


  「我現在一樣很煩。」況泯不斷換手撐著下顎,顯示心緒浮躁的程度。

  「誰要你老是裝出浪女的形象。」阿麗一點也不同情,落井下石地覺得她根本是罪
有應得。

  「我哪有?」大聲否認。

  「哪沒有?」她以為說話大聲就贏啊,「現在事情鬧大了,沒辦法漂亮退場了吧?

  」

  「那個冷則涯真麻煩。」況泯語多抱怨。

  「我第一眼就知道他不好搞定。」阿麗氣定神閒的發表自己的感想。

  「那你為什麼沒在一開始就警告我,現在放馬後炮已經於事無補了。」況泯悶得有
些狼狽。

  「你那時興致那/□高昂,我怎忍心破壞你的樂趣呀!」阿麗禁不住調侃幾句。

  況泯不住地哀聲歎氣,「這會兒,我真的被他盯上了……」

  「原來你也會擔心哪!」阿麗諷刺的話像是說上癮了,不多說說她,對不起自己似
的。

  冷艷疏離的Mini是假的,熱情奔放的Mini也是假的,這個憨厚直傻的樣子,才是真
正的Mini,亦是珍珠泡沫的正主兒。

  所有客人都以為Mini和大家一樣,只是一般慕名尋樂的客人,殊不知她的背後身份
,其實是一手設立珍珠泡沫的老闆,更將它推向北市最知名的PUB之一。

  她選擇隱瞞身份,目的是希望白天與夜晚扮演的角色不要重複,在不同屬性的領域
完全發揮經營長才。工作的時候,她是專業的,但一般時候,她就和鄰家女孩一樣,單
純沒有心機。

  知道Mini這麼多秘密的,或許只有她一人了,據說煥采裡的店員們亦不知曉。

  「阿麗,我的頭已經夠痛了,你行行好,別再說那些話損我了。」踢到鐵板,況泯
有些悔不當初,但又無法解釋內心少許的期待為的是什麼。

  「如今你知道自己那個要不得的嗜好,該要適可而止了吧?」

  「我只是玩玩而已,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趕緊為自己辯駁,但因為過度心虛,
音量細若蚊蚋。

  「玩玩?好幾次我都覺得你根本是在玩命!」阿麗說得好嚴重。

  大概是平日的生活太乏味了,她迷上了刺激的誘惑遊戲,以挑逗男人的感官為樂,
將男人撩撥得不能自已,然後再佯裝有事,瀟灑地拍拍屁股走人……一次兩次,當事人
玩得不亦樂乎,卻嚇出了她這個旁觀者一身冷汗。

  她真的想問,這個缺乏男女經驗的傻大姐,究竟上哪兒學來這一身熟練的狐媚勾情
技巧?

  每每她張唇吐氣、撒嬌發嗲的模樣,連她這大刺刺的女人看了,都不由得要打起噁
心的哆嗦。

  「阿麗,求求你,幫我想想辦法吧,我快被搞瘋了。」

  「先瘋的人是我!」阿麗不勝其擾的抱怨,「你不知道那男人的耐力有多驚人,他
天天來店裡找你耶,簡直不到黃河心不死。」

  「你說他到底要什麼?」

  「當然是身體啊,你問什麼廢話!」老天,她真的被冷則涯搞得神經錯亂了,連最
簡單的判斷能力都失去了。

  況泯腦海不禁又浮現冷則涯那張邪氣霸肆的臉龐,渾身頓時不尋常的燥熱……真慘
,她近來幾天不知怎麼搞的,生活受他影響有愈來愈大的趨勢。

  「最近煩人的事情已經夠多了,他幹嘛跑來湊一腳啊!」她煩鬱地扯弄著烏黑的髮
絲。

  「這就要問你了,誰要你惹到他。」

  不斷發出沒有意義的哀嚎慘叫,況泯趴在吧台上,彷徨不依地蠕動曲線姣好的嬌軀


  「Mini,老實說,你難道沒有丁點兒動心嗎?」阿麗突地靠得好近,八卦極了。

  「對誰動心?」況泯微抬起頭,問道。

  「那位大帥哥啊,珍珠泡沫難得出現這種極品,也許你該好好把握,別再玩弄那些
想要竊取芳心的男人感情了。」

  「阿麗,別把我說成遊戲人間的花花女嘛!」

  「你本來就是。」

  「人家可是很潔身自愛的。」

  「你夜晚的形象若是讓煥采的員工知道,她們一個個肯定都是難以置信的表情。」

  抬眼瞥了一眼吧台後方造型特殊的古鐘,「不說了,我還是早點回家想辦法吧。」

  跳下高腳椅,況泯決定暫且將冷則涯這個困擾擺在一邊,先想想如何解決卡地亞的
要求。

  榮膺卡地亞亞洲現下最暢銷的Love真愛系列的代言人,坦白說,她的壓力不小,畢
竟Love真愛是卡地亞目前最具代表性的珠寶系列,更是時下年輕人最想擁有的珠寶之一
,如何表現出年輕活潑的朝氣,成了她最傷腦筋的問題。

  她明白慎選一同演出的男模,將是這次成功與否的關鍵。

  也許她真該聽取小凡的建議,去找那個擁有豐富經驗的國際名模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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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擔心自己的決心又在曇花一現的瞬間消逝無蹤,隔天中午,況泯立刻付諸行動的撥
了一通電話。

  電話號碼是她費盡千辛萬苦、透過各個管道要來——國際名模Trace於台灣住所的
聯絡方式。

  嘟……嘟……鈴聲響了七聲後,「不可能沒人接吧?」

  就在況泯打算放棄之時,鈴聲終止,話筒被拿了起來——「喂……」她趕緊出聲,
不料禮貌性的招呼未打,對方已不客氣的咆哮起來——「你又有什麼事了?」偌大的臥
房內,男子的五官埋在純白的枕頭裡,話筒貼在他的左耳,放聲叫出不滿。

  「我……」況泯被凶得很無辜,這是她第—次撥電話給他,為何他用「又」這個字
來說她?

  「你明知道,我最討厭睡覺的時候被吵醒了!」炮火連天,冷則涯不斷對著話筒嘶
吼。

  然後對方沒了聲音,況泯正感狐疑,接著送人耳膜的,竟是嘟嘟嘟斷線的聲音。

  一股火氣驟揚,況泯不敢置信地瞪著話筒,「他竟然掛我電話?」自沙發上跳了起
來,氣憤難平的握緊無線電話。

  「他居然掛我電話?」重複喃語,況泯氣得想殺人。

  「國際名模囂張啊,憑什麼問都不問,就掛人家電話!」她的怒氣激紅了白皙的臉
蛋,口不擇言地批罵。

  用力吸了口氣,「沒關係……」況泯露出怨憤眸光,「你掛我電話,我再打!」

  存心和他鉚上了,她再次按下重撥鍵。

  嘟——這次,鈴聲響了一長聲即被接聽。

  「Emily!」暴怒獅王般的吼聲,差點攻破況泯的耳膜。

  在轟隆隆的回音中,她聽到了一個女人的英文名字。

  當下,況泯直想大罵三字經。

  她不會被當成別的女人,無端挨罵PE?「對不起,我不是Emily……」她立即澄清他
的誤會。

  想起自己正有求於人,況泯努力修飾說話的語氣,硬是壓下了方纔的滿腔怒火。

  電話那頭頓了好一會兒——「你不是Emily!?那你是誰?」冷則涯的口氣更不好了


  他不會倒霉到,一早就碰上一個連續撥錯電話的愚蠢女人吧?

  「我先自我介紹……」

  「算了,不管你是誰,我都沒有時間,也沒耐性聽你說話!」

  「喂——等一下!」覺得對方有意掛上電話,況泯連忙制止。

  她絕不容許同一個男人,接連掛斷自己兩次電話。

  「有何貴幹?」自鼻孔哼出一長氣,冷則涯沒遇過這麼不識相的女人。

  「請問你是Trace嗎?」

  「不是!」他警覺心大起。

  「那請問Trace在嗎?」況泯盡量讓自己維持和顏悅色的臉部表情說話,認為如此
才不致洩漏內心的反彈在聲音、表情上。

  「他不在。」

  「方便請問一下,如何可以聯絡到他本人嗎?」聽出了他的刁難,況泯怒不可遏。

  這男人知不知道,事情已迫在眉睫了?倘若她拿不到卡地亞年年提供的佰萬珠寶,
他得負責賠償她的損失,包括物質損失與精神損失,共計兩佰萬。

  「你有什麼事?」

  無法遏止的厭惡迅地在況泯的心裡蔓生。有夠沒氣質的男人!一點接聽電話的基本
禮儀也沒有,說話的語氣真是差勁透了。

  「我有事找他。」

  「和我說就行了。」

  「先生能為他作主嗎?」禁不住氣,況泯忍不住反唇相稽。

  沒想到這個冒失女人還挺悍的,「你不說說看,我怎麼知道可不可以。」圍繞冷則
涯的瞌睡蟲,霎時跑掉了大半。

  「我想邀請Trace,一同出席卡地亞的年度大會……」

  「他不會答應的。」不待她將話說完,他立即回絕。

  「為什麼?」她火氣飆得老高,為他狂妄的態度。

  「在台灣的這段時間,他不會接任何工作。」在搞定Mini之前,其他事情他都提不
起興趣。

  「我一樣會支付酬勞給他。」況泯以為他介意酬勞的問題。俗話說大牌難纏嘛,她
心底早已有底。

  小凡她們都說,Trace是票房保證,一定能讓她的代言更加成功,所以就算她本身
並不知道Trace長得是圓是扁,照樣賭了下去。

  「他不希罕那些錢,你也別多費唇舌了,我說他不會答應,就是不會答應。」冷則
涯的態度十分強硬。

  「要不然你將他的手機號碼給我,我自己和他談。」況泯發誓,多和他講一句話,
她便要折壽一年。

  「我就是Trace的發言人,我說了算!」

  「你——」如果不是親身經歷,她真的不知道,世上有這麼鴨霸不講理的男人,她
好言好語央求他,他卻不留情的一口駁回,未免太不夠意思了!

  「沒有其他的事了?」

  「我……」

  「拜拜!」

  待況泯反應過來,白話筒裡傳出來的,又是嘟嘟的斷線聲。

  「那個該死的男人,竟然又掛我電話!」況泯跳了起來,用力跺腳,憤而將無線電
話扔至沙發上。

  她不常生氣,也不喜歡生氣,更非小心眼之人,但他真的令人氣極了。

  「Trace,用盡辦法,我都要你陪我一同出席代言大會!」她信誓旦旦的告訴自己


  然後她要從他口中知道,今天與她通話的男人是誰,她定要報他的羞辱之仇!

  ***

  坐在吧台前,況泯不停回頭注意PUB門口的動靜,心神看來不是挺專注。

  「Mini,你今晚心不在焉喔。」偷了個空,阿麗過來調侃。

  「哪有……」正藉著撩發的動作偷瞄門口的況泯,理不直、氣不壯的坐正身子,目
光不敢直視她置疑的眼神。

  「你以為我沒看見你一直在觀察入口處啊!」

  「我說了,我沒有。」她矢口否認到底。

  「看來有人被撩動芳心嘍!」

  「阿麗,你不要亂說喔,誰說我被那個霸道的男人吸引了?」

  一雙單鳳眼俏皮的一眨,「我可沒說哪個男人、也沒說是誰被吸引喔,你幹嘛自己
對號入座啊?」

  「你!」誤人陷阱,況泯臉蛋窘紅,「反正你不要自己在那邊胡亂配對,我什麼都
不承認。我只是在為白天的工作心煩而已。」表情黯然,心情彷彿真的很灰鬱。

  「怎麼了?」

  況泯很苦惱的歎氣,「我到現在還沒找到適當的搭檔人選。」

  「那你打算怎麼辦?」

  「我真的很想要這份禮物。」她咬著下唇,偏著頭思考。

  阿麗懂她的意思,她口中的禮物,指的是卡地亞提供的免費珠寶。

  在煥采的店員與老顧客眼中,Miri或許對這次的代言工作,表現出一副可有可無的
態度,其實她心裡卻對成敗介意得不得了,畢竟這是一個可以證明自己能力與魅力的機
會。

  「阿麗,你幫我想想,演藝圈有沒有哪位男明星適合這套珠寶?」況泯轉轉頸子、
摸摸耳垂,再伸出兩手,讓她看見自己身上配戴的飾物。

  「Mini,你還真敢耶,就這麼招搖的戴著昂貴的珠寶來PUB?」阿麗驚呼。

  此刻,戴在她細緻長頸上的,是CARTIER所推出的立體3D設計之心形吊墜,配戴時
會微傾於胸前,立體的輪廓饒富設計感,搭配著黑色線鏈,效果新穎而醒目。

  而令人捨不得瞬眼的,是套在白皙手腕間的鑲鑽Love系列手鐲,同系列的耳環亦在
她的耳垂散發璀璨光芒,再加上左手無名指上四爪鑲嵌的美鑽,她整個人因為這些珠寶
的襯托,更加顯得魅力四射。

  況泯無謂的聳聳雙肩,她不是不怕,而是倘若她成了卡地亞最成功的代言人;那麼
要什麼珠寶沒有,這套被搶了,還有新的送來,如此一想,便沒什麼好心疼的。

  「年度大會還沒開始,你這個准代言人就全身卡地亞的東西,會不會太盡責了些?

  」

  「阿麗……」斜睨一眼,「我現在沒有心情和你哈啦。」始終相信天下無難事的她
,終於在這次嘗到不知所措的滋味。

  「啊,我想到一個好主意了!」阿麗忽地興奮擊掌。

  「什麼主意?」況泯好期待的望著她,希冀她能解決困擾自己多日的問題。

  「卡地亞的東西不是最講究個性化的嗎?如果想把你的那個男人願意的話,一切就
OK了!」

  「想……把我的男人?」「把」這個字眼,虧她用得如此順口。

  「冷則涯呀!我個人認為,他的調調絕對適合代言卡地亞的所有商品。」喜歡看熱
鬧是阿麗的嗜好之一,她巴不得況泯和冷則涯多牽扯一點,這樣她才有美不勝收的畫面
可以觀看。

  現在她對冷則涯的興趣可大著呢,認為他倆簡直是男才女貌、天作之合,尤其感覺
到況泯對他亦是在□,她偷偷竊笑不已「阿麗,你是說夠了沒!」況泯被她說得心兒狂
顫,雙頰害臊得染上紅暈,「不要老將他和我扯上關係。」

  「嘿!說曹操,曹操到,你看看是誰來了!」阿麗的目光突然拉遠,「襪等了=整
晚的男主角!意氣風發地來噦!」

  況泯好氣又好笑地瞪她一眼,背脊卻不自覺礓直,呼吸哽在喉間。

  「嗨,又見面了!」冷則涯極有精神的聲音傳來,況泯左側的位置立刻讓他健碩的
身形佔據。

  「嗨……」她回應的乾澀僵硬。

  「你今晚……是來等我的嗎?」睇著她,他自信地臆測。

  「Mini,我去忙了。」阿麗對她使了個眼色,要她自己小心,便離開讓他們單獨交
談。

  況泯很尷尬的迴避,「呃……不是。」

  他劍眉一聳;「不是?」接二連三得到否定的答案,任誰都會光火。「你答應我的
。」

  最後一句話說明了她對他的諾言,就是這句話,要她感到羞愧於他。

  「我近來沒有這種心情……」況泯不自覺流露抱怨的口吻,下意識裡仿若認定了他
的可以依靠。

  連日來的壓力,讓她希望他能放自己一馬,別在她心煩的時候,再軋上一腳。

  冷則涯察覺她的臉色有異,胸口因此有些悶窒,「和你的男人吵架了?」

  況泯皺眉,「你怎麼那麼喜歡說我有男人?」

  「現在的女人有男人很正常。」他認為她沒必要一直隱瞞,就算她有男人,他依然
要搶到她。

  「是嗎?」她訥訥喃語。

  「卡地亞一系列的珠寶穿戴在身上,沒男人很難說得過去。」對於流行的敏銳觀察
力,冷則涯相當熟悉名牌衣物與飾品。

  況泯霍地望著他,並非因為他說了貶低她人格的不當言辭,而是他對珠寶的鑒賞能
力。

  一般常理來說,對珠寶有如此眼光的男人並不多見。

  「這套珠寶是你哪個男人收買芳心的禮物?」醋意漸濃。

  「誰說一定是男人買給我的?」

  「否則何種工作能有如此優渥的收入,可以供你買下這些價值不菲的珠寶鑽飾?」

  「不是你想的那種就對了。」況泯不想多作說明。

  細瞅著她,冷則涯突地語出驚人,「和我在一起。」

  「你說什麼?」她心臟驚愕凜緊。

  「你聽清楚了。」她的表情總能削減他的自信。

  「可是我不懂你的意思……」

  「我要你跟著我。」他肯定的口氣重複一次,「你現在的男人一個月多少錢給你,
我可以加倍支付。」

  況泯全都懂了,適才太過驚嚇想裝不懂,這會兒可再也裝不來,「冷則涯,你到底
當我是什麼?」

  「一個女人……」他眼神陡然深黝,以暖昧誘惑的低沉嗓子道:「我非常想得到的
女人。」

  況泯俏臉羞紅,「你——」想要怒斥他無聊,偏偏氣勢怎麼也凝聚不起來。

  「我告訴你,我是非賣品。」況泯非常嚴肅的表明自己的節操。

  「倘若你願意無條件跟著我,我更歡迎。」一段放肆的話說來,絲毫不感凝滯。

  「你……說夠了沒!」氣煞人也,他居然一直在口頭上佔她便宜,太過分了!

  「生氣了?」冷則涯認真分析她的情緒,發覺她氣紅的臉,並非矯揉造作所裝得出
來。只是,她為何要生氣?難道他的提議真的羞辱了她?

  「我最近心情不好,你能不能不要惹我?」況泯心頭亂糟糟的,連說話的語調都是
煩躁的。

  不知如何形容內心的感覺,向來自信把握的生活,一夕之間變得動盪不確定,任誰
都會不安吧?

  況泯心知肚明自己正在遷怒,加上對象是他,她只能抱歉的望著他,訝異得說不出
話。她向來不是會將情緒轉移至他人身上的任性女人,可是現下她卻對他這麼做了……
為什麼她會覺得,他是可以依賴並且信任的?這個男人分明對她有著非分的企圖……「
為何心情不好?說出來聽聽,或許我幫得上忙。」冷則涯的神情是誠懇的,見她如此低
落,心情間接受到了影響。

  「你——」況泯欲言又止,「算了,你幫不上忙的。」表情挫敗而沮喪。

  「你一點訊息也不肯透露,怎知我沒有能力幫你?」他難得主動當好人,她竟拒人
於千里之外。

  凝視著他,似在評估話意的真偽,然而,在他專注的眼神之下,她最後又是慌忙地
別開視線,遮閃自己逐漸發熱的面容。

  況泯,你真沒用,再怎麼煽情、猥褻的眼神沒見過,幹嘛屈服、畏懼於他?

  心裡不斷鄙棄自己,她懊惱地不肯再多說話。

  「不說話?」他戲謔的問。

  況泯用力抿緊雙唇,低垂著頭猛晃。

  「為什麼?」冷則涯繼續追根究底,看著她孩子氣的動作,感到可愛又迷人。

  況泯一徑的搖頭,很有決心與毅力,不說話就是不說話。

  「那麼……」他拖長了尾音,語氣神秘,「就算我對你做了某些動作,你也不會反
抗噦?」

  她猛地抬首,防備地看著他。

  「怕了?」

  況泯忙不迭地點頭,雙手以自認不著痕跡之勢,護在胸前。

  冷則涯被她的舉動逗笑了,直接不做作的表情,更是牽引了他的心。

  自一些言行之間,他驚覺了一些事實。

  除了擅於利用身材與美貌和男人周旋、調情外,他更願意相信,大部分時候的她,
是現下這樣純稚誘人的,情緒與反應皆是如此的簡單不複雜……總括說來,她無疑地擁
有教男人瘋狂追逐與迷戀的本事。

  但這個發現,嚴重左右了他對她的觀感。

  這樣一個百變女郎,如何成就今日的模樣,是否經歷了比他想像中還多的男士?

  「什麼動作……」她一顆心猛打顫。

  「例如……吻你……」

  本意是懲罰,抑或抗拒不了水嫩雙唇的吸引,怎麼說都好,冷則涯在眾目睽睽之下
,攫住她的雙唇卻是不爭的事實。

  突然之間,週遭偷偷觀察著他們的男女客人,全靜了下來,一個個倒抽涼氣。

  他的吻向來漫不經心,像這般全心投入的吻一個女人,還是多年來第一次。

  他的呼吸開始急促起來,瞳光轉為熾熱,慢慢加深吻的力道,舌尖富有技巧地輕輕
撬開她的貝齒,探進她口中,霸道地纏捲她的唇舌——「呃……」

  況泯在兩舌交纏的剎那間驚醒過來,她從未與男人有過如此親密的接觸,儘管她的
心臟跳動得雜亂無章,缺氧讓大腦昏沉,還是奮力推著他。

  「你吻我……」她喘息的質問,想扳開他鐵臂的圈箍。

  冷則涯的胸膛劇烈起伏著,她的抽離讓他心底陡升一股悵然若失的感覺。

  「別動。」他沙啞道,努力想調整呼息。

  聽見細碎的討論耳語,況泯激動了起來,「我要回家了……」用力推開他,不穩的
站了起來。

  他的身上有股乾淨好聞、屬於他個人的獨特味道,她不由自主地屏著呼吸,怕吸進
太多讓她心慌意亂的氣息,一張紅燙的俏臉窘得發熱,整個人困愕無措。

  「你又怎麼了?」冷則涯抓住她的手腕,不讓她離開。

  怎麼了?他居然問她怎麼了!?

  他難道一點也不介意方纔的火辣激情,淨入店裡其他客人的眼裡嗎?不,他當然不
在意,如他這等狂狷又放浪的男子,想必早就習慣這般放蕩的舉動了。

  況泯又羞又氣,恨不得挖個地洞鑽進去躲著。

  她沉不住氣,拎起小提包,往他胸膛捶了一下,羞惱離去。

熾天使書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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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況泯說過,她定要Trace與自己一同擔任卡地亞代言人的工作,因為她要給那天在
電話中對她放肆的男子一個教訓,所以,她透過在台灣時尚界頗有名望的模特兒經紀人
,直接聯絡上了Trace的經紀人——Emily。

  「況小姐嗎?」Emily開了門,公式化的問候,將第一眼見著此次合作對象的驚艷
,掩在世故的眼眸之下。

  她與況泯約在冷則涯的住處,當然,一切都是背著屋主偷偷進行的。

  「我是,你好。」況泯在對方的招呼下,踏進了設計大方的公寓。

  Emily點頭致意,「我先自我介紹,我是Trace的經紀人Emily。」

  「況泯。」況泯伸出手與之交握。

  「沒想到況小姐如此年輕。」Emily禮貌的讚美。

  在卡地亞與她正式簽約那天,她在報上模糊見過她的倩影,透過資料的瞭解,明白
她還年輕.只是不曉得本人的肌膚狀況如此好,相貌與身材這般出色。

  「你也不差,看不出來已是這麼成功的經紀人。」一來一往,況泯適當的回應稱讚


  Emily的驕傲受到了助長,自負一笑,「那也得有Trace的配首才行啊,你說是嗎?

  」

  況泯僵著笑臉,實在學不來這套噁心的吹捧,趕忙轉移話題,「對了,怎麼沒見到
Trace?」

  「他呀,好像才剛起床而已。」Emily笑著說道.「你等一下喔,我去催催他。」

  刻意製造兩人之間曖昧的氛圍,蓄意引她想入非非。

  身處美的圈子多年,多美多艷的女人Trace都見過,以他的個性及她對他的瞭解,
她相信他不會隨便對女人動心,但防患未然仍是必須的工作,畢竟況泯的條件並不差。

  「Trace,你好了嗎?」沒有敲門,逕自走入—間臥房呼喚。

  畏懼冷則涯發火,她並未事先知會他今天的行程;她騙了他,美其名要請他吃日本
料理,其實是約了況泯洽談合作事宜。

  「就快好了!」

  一道男音自房內飄了出來,勾起況泯的熟悉感。

  又來了!

  一樣低沉有磁性的男性嗓音,竟令她想起了那個在PUB竊香的男人,她果然被他搞
得魂不守舍。

  她靜不下心,一點也靜不下來,更無法像以往一樣灑脫,這幾天她老是這樣。

  腦中一直有雙肆無忌憚、大膽張狂的眼神直盯著她看,好像已經把她當作是他的私
有財產似的,令她覺得喘不過氣來,卻又有種異樣的麻酥刺激感,在她血液裡呼嘯衝撞


  那雙黑黝黝的眼神,有些輕慢、有些挑逗,還有全然的自視過高,來自那個什麼來
著的男子。

  她不是不記得他叫什麼,只是懶得再想起,她希望把他的名字連同那雙熱辣辣的眼
神,一起踢出她的腦袋。

  「你是誰?」率先步出房間,神清氣爽的冷則涯在發現落地窗的人兒後,眉心緊蹙
,不悅的質問:該死的Emily,她忘了他的規矩了嗎?他的住處不是她的招待所,產禁
她帶任何朋友來訪的。

  近距離聽見男性的聲音,驚疑霎時充斥心房,況泯急忙旋身,當男人的模樣映入眼
瞳,她震愕地愣在原地。

  冷則涯的反應也好不到哪裡去,多種情緒與猜測,不停在他的腦海撞擊,無法理清
紛亂。

  「Mini?」

  「你怎麼會在這裡?」

  「你怎麼會在這裡?」

  網人異口回聲的問出相同的疑問。

  「這裡是我家,我當然在這裡。」冷則涯走近幾步,雙手環胸,先回答了她的問題


  她穿著一套看來價值不菲的套裝,腦後綰了個漂亮的髻,露出優雅的頸部曲線,看
起來像是粉領新貴,她的雙眼盈燦燦的,有排相當漂亮的貝齒……這番利落風貌的她,
迥異他總在夜晚才有機會目睹的野性美。

  「這裡是你家?」腦子像被一團團糾結的棉絮纏繞,況泯好久好久才意會出這句話
的意思。「你該不會就是Trace吧?」她掩嘴驚呼。

  「為什麼不是?」他微快地睇著她,「我記得第一次見面,就介紹過自己了。」她
最好不是將他的話當耳邊風。

  先前,認識之初的介紹,她未對他的名字表現出太大的反應,還情有可原,他可以
當作她對時尚不熟悉,不知道他的名氣,可是介紹之後,她若將他的名字聽過就忘,那
就太不可原諒了。

  「我忘了……」況泯受到太大的驚憾,說話的同時,呼吸尚未回穩。

  冷則涯……她只記得他的中文名字,老早就忘了他的英文名了。

  「所以說,我上回打電話來是你接的?」她恍然大悟。

  「你打過電話給我?」冷則涯顯得很驚訝。

  為什麼他沒接到?思緒運轉,想到了最大的可能性,認定又是Emily擅自接聽他的
電話。

  「你別裝了!」她一改態勢,一副凶悍的模樣,「我一番好意邀請你一同參與卡地
亞代言人的工作,結果你的口氣可不屑了!」

  「那個女人是你!」她一提起,他馬上憶起前幾天的小插曲。

  「不是我是誰?」那個可惡的男人真的是他!

  本來就是,她不該以為還會有別人的,這般霸道、傲慢又無禮,世上除了他,絕無
僅有。

  「你為什麼不表明身份?」

  「我怎麼知道那個拚命掛我電話的男人是你!」早知道是他,她就不會對他那樣低
聲下氣了。

  「你就是Emily說的那位珠寶店老闆?」他還記得今年卡地亞的亞洲區代言人是圈
外人士。

  況泯不說話,兀自生著氣。

  「Trace、況小姐,你們已經打過招呼了啊!」突然鬧肚子疼,在洗手間折騰一會
兒才出來的Emily,一出房間,立刻嗅察緊張的氣氛。

  偷瞄冷則涯幾眼,擔心他會因為她棄顧他的拒絕,擅自作主與況泯接洽的事生氣。

  結果——好像……沒有,他的表情很怪,不是生氣的樣子,但她卻也猜不出那是怎
樣的情緒。

  自首無罪,Emily急著說明自己的善意,「Trace,你聽我解釋……」

  「Emily,你自己先去吃飯,我想和這位小姐私下談談。」

  「不行!」況泯倉皇出聲,「Emily,請你別走!」口氣近乎哀求。

  她不能走,她一走,這間屋子不就只剩他們倆?

  不成,那多恐怖、多危險啊!

  憶起前晚他的強吻,舌尖霸肆的纏捲、兩人唾液在彼此口中交遞……況泯不住搖頭
,似想甩去那些霸佔思緒的記憶。

  她不敢與他獨處一室,絕對不敢,她不想冒險。

  就算要她承認也無妨,她是真的怕死予取予求的冷則涯了。

  「Emily,你懂我的脾氣,如果你希望我接下這次的工作,現在請你先迴避。」冷
則涯在工作外,出現如此凝肅的樣子,這是第一次。

  Emily審視他的表情,再分析況泯的畏懼,不是心理作祟,她真實感覺他們之間暗
潮洶湧的曖昧。可是Trace不曾有在工作中愛上合作對象的紀錄,她是否該相信他的這
項原則?

  「Emily。」冷則涯發出最後警告。

  Emily只能選擇迎合他的意思。「好吧,那就由你自己和況小姐商討,我回飯店等
你的好消息。」

  轉身之前,她對他使了個眼色,意即要他顧全自身的權利。

  ***

  況泯不可思議的看著眼前一幕——「Emily……」

  她就這麼頭也不回的走了,將她的安危置之不理!?

  她怎麼可以如此縱容冷則涯為所欲為,她是他的經紀人,不是嗎?他的活動與行程
該由她一手控制規劃的,為何現在卻變成他一人武斷地決定所有的事情?

  他這麼藐視她的存在,她不生氣嗎?

  況泯心裡的呼喊不止,全是替Emily抱不平的言語,可是這麼忿忿不平有何用,人
家根本不領情,丟下她逕自走人……「別叫了,她不會回頭的。」冷則涯落坐沙步,氣
定神閒,「只要我願意接下工作,Emily絕對會聽從我的安排。」一派要她別再浪費氣
力與口水的口吻。

  「Emily帶到你,真是不幸!」況泯氣呼呼的,幾步來到他的面前,大聲指斥。

  「幸或不幸,要由當事人自己評斷了,不過照我的觀察,Emily可是非常Enjoy這份
工作,畢竟我讓她的荷包飽了不少。」他自傲說道。

  「你不要以為自己紅就了不起!」況泯氣得想到什麼就罵什麼,完全小孩子似的發
洩方式。

  「你不也因為我紅,才來找我嗎?」

  況泯一窒,揚高下顎,「我還有很多人選可以挑,誰說一定非你不可?老實說,我
對Trace這號大牌人物一點印象也沒有。」

  「你認為每個人都能助你成功?」她的說辭氣煞了冷則涯,這女人未免太不知好歹
了!多少人希冀他的站台,她到底清不清楚狀況!

  「Whynot?」

  冷則涯冷靜下來,思忖對付之道,「你應該已和卡地亞簽約了吧?」

  「你問這做什麼?」況泯選了離他最遠的單人沙發坐下,側向著他,表明對他的排
斥。

  這個奪走她初吻的混帳,她恨死了他雲淡風輕的態度了!

  「倘若我向卡地亞毛遂自薦,表態有意角逐代言人的配角之位,你想他們會有何反
應?」朝她眨眨眼,自信不言而喻,一副勝券在握的表情。

  「你——」況泯確定他是故意的,看他那飛揚的眉峰就知道。

  以他目前的名氣,她當然知道卡地亞的回應,絕對會是敞開大門歡迎之至。

  「我可以毀約!」不讓他順心如意,她被逼出氣話。

  冷則涯面色未改,「據我所知,這些知名國際公司的違約金,恐怕不是你償付得起
的吧?」他已經有了主意,不容她說不。

  況泯被激得滿臉火紅,握緊雙拳,身體在顫抖。

  他逮住她的弱點了!

  攸關金錢一事,她確實不是那種直腦筋的傻女人,意氣用事地為了想要隔絕他的一
切,而傻傻的付出龐大代價,她天生缺乏付諸一擲的勇氣。

  「你想怎樣?」

  「先告訴我你的本名。」處於優勢,冷則涯采循序漸進的方式磨光她的銳氣。

  「況泯。」咬著牙,不情願的說。

  「所以你的小名叫Mini?」

  多此一問!況泯不耐煩的點頭。

  「我看過的你,哪一面才是真正的你?」

  她可以看起來如此明艷、如此知性,也可以夜夜泡在酒吧裡,穿著辣妹裝、跳著勁
舞,故作冷冰樣。

  她可以說話速度奇快、言語犀利,營造出女強人的氣息;也可以刻意放慢話速,一
句話一個引誘,十足是個引來蝶亂蜂喧的壞女郎。

  她可以燦亮著雙眼,笑出爽朗清脆的笑聲;也可以眨巴著漂亮的眼睛,讓眼神迷迷
濛濛、勾魂攝魄,笑得像是正宗龍眼花蜜一樣甜膩……她以白天與夜晚作為分隔,扮出
兩個截然不同的女人。

  「況泯只有我這個本尊,當然每一面都是我。」

  「可是,今天以前,你對我不是這副態度的。」

  「那是因為我識人未清!」她激動的說。他居然還好意思這麼說她,那該不會是控
訴的語氣吧?

  老天,她真的受夠這個目中無人的狂妄傢伙了,見他一派唯我獨尊的高傲模樣,任
誰都會禁不住氣。

  她一定得要屈服在如此淫威之下、在這樣的氣息下苟延殘喘嗎?

  「你何時出席活動?」冷則涯點燃一根煙,無視她噴射而出的怒火,繼續笑睨她截
然不同的風采。

  落日餘暉自百葉窗的間隙射了進來,照在她白皙無瑕的臉蛋,及露出一小截的粉頸
上,令她看起來格外清艷。

  他發現自己非常滿意事情的發展,他原是不打算讓工作來打擾休息心情的,然而倘
若因為她,必須犧牲假期,他願意。

  他有預感,和她一起合作,將會是全新的體驗,工作過程更不會太無聊。

  「你不需要知道。」況泯口氣不佳的說,退至落地窗前,離他更遠。

  這個邪惡分子,隨時都有可能對她伸出魔爪,凡事小心為上策。

  「無妨,我想卡地亞負責規劃這次活動的工作人員,會很樂意告訴我的。」他不疾
不徐說道。

  況泯惱火極了,怒瞪他的無賴,「請你一次說清楚,你到底打算如何?」

  「你說呢?」冷則涯不理會她的情緒,反正他從來都不是活在別人的觀感當中,他
只活在自己高興就好的世界裡。

  「我會陪你一同參與活動之前的綵排與討論,代言那天一起現身供媒體拍照採訪。

  」

  「我不要!」瞠大眼看著他,況泯抗議地大叫。

  「如果有廣告或是平面宣傳更好。」他又說。

  況泯急忙氣沖沖地衝過來,「你連這些也要參與!?」尾音已經不正常的飄高。

  「為什麼不?」冷則涯泰然自若的反問。

  「不行!」

  冷則涯不說話,一徑瞅著她瞧,眸光中笑意甚濃。

  「卡地亞答應我,男模的人選由我自行決定……」

  冷則涯站了起來,俯睇著她,「你為何仍不肯面對現實呢,Mini?」

  醇厚的嗓音、暖昧的語調,像一道細微的電流貫穿況泯的嬌軀,令她不由得一悸。

  這個男人多的是挑逗女人的本事!

  如果他真的這樣叫下去,她遲早會死在心律不整之下,他在性感的唇裡反覆含著她
的名字、低低吟出時,那種感覺好像……好像愛撫!

  一雙深意無限的瞳仁,直勾勾地對她進行想像中的蠶食鯨吞。

  「你不要叫我的名字!」推迫至極限,她終於露出了容易慌張的本性,在他的注視
下手足無措。

  鴕鳥的逃避行為,她用力摀住耳朵,藉以隔絕對自己構成魅惑的聲浪。

  「如果我的記憶沒有出差錯,你好像答應對這次的幫忙會給我優渥的報酬,不是嗎
?」他的犀銳眼眸充滿算計。

  況泯愕然瞪大眼,「沒有!」慌忙辯解,反倒有此地無銀三百兩之意味。

  他的表情看起來太邪惡且危險,一副將她掌握在手中的感覺,令人寒毛直豎,連打
冷顫。

  「我要的酬勞很簡單……」冷則涯瞇眼覷她,「我只要你完成見面第一天應允我的
承諾。」

  況泯完全怔住了。

  是不是因為他的眼神中有著巨大的能量,逼得她不得不正視那道「不管你是誰,你
都會是我的」的意念?

  「然後,和我在一起。」

  ***

  攝影棚裡,一早便傳出忙碌吵嚷的聲音,化妝師不斷在等會兒準備拍照的主角臉上
打粉、上妝,工作人員則忙著穿梭在佈景和化妝間,每個人都是戰戰兢兢、馬虎不得的
神情。

  「冷則涯,咱們話先說清楚,你開的酬勞條件,我可沒有答應你喔!」況泯如坐針
氈,一得空便回頭與和自己背對背坐著化妝的男人澄清。

  冷則涯老神在在地任化妝師在自己臉上作畫,一副置若罔聞的姿態。

  「喂,你有沒有聽到我說的話?」

  「況小姐,麻煩你不要亂動,我要幫你畫眉毛了。」負責況泯化妝工作的彩妝師,
出聲提醒她。

  「喔,對不起……」況泯不好意思的道歉,趕忙正襟危坐。

  眉毛好不容易畫好了,在彩妝師轉身取化妝晶的空檔,頂著一頭尚未整理的亂髮,
她又回頭了。

  「冷則涯!」自他身後,在他的耳畔放聲喚道。

  耳膜受到噪音如此轟擊,冷則涯不禁皺眉,「你和我坐得那麼近,講話不需要那麼
大聲吧?」

  「不大聲點,我怕你耳背沒聽見!」她譏諷的哼嘲。

  冷則涯私人專屬的化妝師李隆,看到她氣鼓的臉蛋,不禁淡扯唇角。

  他是台灣人,自小被無情的父母遺棄外地,自此不曾踏上這片故土,若不是為了這
回臨時決定的工作,特地自祛國趕來,也許一輩子不會再有機會回來。

  他為Trace工作多年,當年他獨排眾議、捨棄與法國知名的彩妝大師合作,選擇了
他,這份知遇之恩,他永誌難忘。

  「Trace,你不說話嗎?」與他接觸那麼久了,見過多少合作的女模,她們莫不是
爭先恐後搶著討好奉承他,不曾見過哪個女人,以這樣凶悍的方式與他相處。

  這倒新鮮了,尤其是Trace還未有絲毫不悅的臉色,更教人嘖嘖稱奇。

  「等她口渴,自然會閉上嘴巴。」冷則涯文風不動,繼續翻閱手中最新一期的時尚
雜誌。

  聞言,況泯氣爆,恨不得在他的頭頂插滿釘子,痛死他!

  拿起了紙杯,她故意灌下一大口水,眼睛瞪著他、不停啃咬紙杯邊緣洩憤。

  「啊——況小姐!」

  「怎麼了?」況泯被化妝師的尖叫聲,嚇得彈跳起來,嗆了好大一下。

  「你的口紅!」化妝師看起來就快暈倒了,「我剛幫你擦了唇膏,你怎麼馬上給我
喝水?」

  「我……」況泯頓時有些赧窘,牙齒鬆開紙杯,好抱歉的眼神。

  「況小姐,你得和我好好配合啊,人家Trace的妝都快完成了,女生部分可是比較
費工夫的耶!」化妝師忍不住對她發牢騷。

  況泯本來還是一臉歉意,之後愈聽愈不是滋味,這名彩妝師根本是藉著訓她的同時
讚美冷則涯嘛!早該清楚沒有哪個女人,能夠輕易逃過這個男人外表的魔力。

  「兩位主角,OK了嗎?」卡地亞的執行人員跑過來詢問,適時抑止了她的火氣。

  「我應該快好了。」冷則涯頗輕快的說,聽得出來他的心情很好。

  事情一直按照他的期望在走,如願取得了這次的機會,得以和她近距離接觸,再來
就看他如何施展魅力了。

  先前她如何讓他深陷她的挑逗遊戲之中,這次換他要她對自己迷戀得不可自拔,他
就不信馴服不了這只多變的小貓。

  「我還要一會兒……」況泯氣悶不已,看她低垂著頭顱,不難隋出情緒的起伏。

  「好,那我們就利用這段時間,來討論一下等會兒的表演方式。」執行人員十分客
氣說道。

  兩人都沒有說話,執行人員於是開始解說。

  「我想兩位都知道,卡地亞Love系列的整體設計風格比較年輕活潑,所以行銷客層
基本上注重在二十至三十五歲的消費群,因此這回的宣傳照,我們想要拍出陽光卻浪漫
的感覺。」

  說完一段,望了兩人一眼,女主角不知鬧什麼彆扭,正眼不瞧目光一直專注在她身
上的冷則涯。

  「等會兒請兩位盡量表現親密一點,攝影師的意思,是希望兩位扮演感情濃烈的情
侶……」

  「情侶!?」況泯的雙眼霍地睜大,大聲訝叫。

  「況小姐有什麼問題嗎?」執行人員看著她,一副很好溝通的樣子。

  「我……」況泯霎時有種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的痛苦。

  其實她一直清楚,活動中只要有男人,難免會有肢體上的碰觸,一開始她就有著心
理準備,絲毫不曾畏懼,可那時候她根本沒想過,與自己合作的男主角,會是冷則涯
1其他男人她都可以很自在,就他不行!

  她極度懷疑,在她這麼排擠這個男人的前提下,如何和他平心靜氣的完成這次的拍
攝工作?

  「Trace呢?」

  「我是專業的,當然沒問題。」換言之,他是在嘲諷她的小家子氣。

  況泯怒爆著瞳仁,「我也沒問題!」直起腰桿,擺出不服輸的態勢。

  冷則涯半掩著嘴,偷偷竊笑,這女人其實沒有他想像中的複雜難纏,思想與反應都
很單純,總是輕鬆地中了他的激將法。

  「OK,等髮型與化妝弄好,我們就開始拍攝工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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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海報拍攝的基本概念出來了!

  當攝影師侃侃而談兩人的表演方式時,況泯的臉色是慘白的、整個腦海是虛空的,
無法置信天竟要亡她。

  她怎麼做得出如此煽情惹火的大膽動作!

  「好,來,側臉貼著側臉、頭靠著頭,眼睛看著鏡頭……」一切就緒後,攝影師迫
不及待地喊清場。

  裸露上半身,只著一件黑色內褲的冷則涯,不見扭捏,擺擺雙手,笑意盎然,「對
不起噦,這是攝影師的意思。」

  工作的時候,他向來不苟言笑且嚴肅,更不喜歡將私下情緒帶進工作裡,但她那宛
如可以擠出苦汁的為難表情,真的可愛極了,樂透了他的心情。

  明明一點也不開放的女人,卻再三以豐富的身體語言,撩動他的男性慾望,太不簡
單了,他決定一步步揭開她的神秘面紗。

  「我警告你別趁機吃豆腐!」況泯低聲喝斥。

  「JustWork。」冷則涯一臉無可挑剔的誠懇。

  對他存有偏見,況泯只覺得他好虛偽,「我再說一次,我什麼都沒答應你!」

  她才不要獻身給這種感情態度輕浮的男人,那太貶低自己的格調,也太對不起自己
堅守多年的原則了。

  想也知道他有過很多女人,為此,心頭悶鬱不快,她一點也不想成為他眾多女伴中
的一個!

  「真的想說話不算話?」神色一正,他收起了玩笑的心情。

  「自始至終我都沒有答應你,哪來的說話不算話?」況泯的語氣是抗拒到底的強硬


  「如果我只參與這次的海報拍攝工作,之後的代言活動及廣告都不現身,你一個人
擔得起違約之責?」

  」你要玩一夜情,為何不去找別人?」他就會用這一招堵她!

  「我不只想和你發展一夜情,我說過要你當我的女人。」後天環境造就的霸氣,教
冷則涯說起話來好不狂傲。

  「甭想!」

  「你怕你的其他男人不答應?」

  「對!我另有其他金主,我服務的原則是,一次只專注一個男人,這是我的職業道
德。」拌嘴的同時,仍是壓下心裡的排斥,讓頰畔小心翼翼地貼上他的。

  細膩的肌膚很快感受到他腮弧的青髭,刺刺的、癢癢的,勾起了心下異樣的感覺。

  「互相摟抱對方的腰……好,Trace做得很好……況泯,換你了……」攝影師除了
選角度與姿勢,還得努力帶動氣氛。

  他的大掌就這樣大刺刺的停在她的腰際,況泯覺得自己連呼吸都變得好緊張,彷彿
一吐氣,就讓他摸到自己的贅肉,又怕洩漏了自己不安定的情緒讓他知曉。

  化妝師幫她選了一件無肩帶的小可愛,下半身只著一件四角的貼身底褲,一身神秘
、極富個性的黑色系;按她以往夜晚的穿衣哲學,並不認為這身打扮會過度裸露或是稍
嫌不自在,可是這會兒她身邊倚的是冷則涯,只要有他在場的地方,哪怕全身包得密不
通風,他那對眸子一鎖著自己,她就要渾身不對勁。

  「況小姐,我們都在等你喔!」

  依稀覺得大伙的視線全部焦注在她的左手,催促她快點動作,況泯只好緩緩地將手
貼在他結實有彈性的腰部。

  「非常好!」攝影師忍不住讚歎,眼前的畫面太美了——男的俊、女的俏,身材健
碩與纖柔,膚色一褐一白,達到完美鮮明的對比,正是他追求的效果。

  「那個男人是誰,我去和他談。」感受指下溫潤滑膩的柔嫩,冷則涯歎息。

  「他不會和你談的。」況泯倔傲的說,繼續煞有其事的編謊。既然他喜歡聽,她就
按照他的意思演下去。

  「Mini,你相不相信只要我想要的,沒有得不到的?」

  他斬釘截鐵的語氣,震撼了她的心。

  「接著麻煩現出兩位戴著手鐲的手腕……Good!十指在胸前交握,很好……表情柔
和一點……況小姐的肩膀得再放輕鬆,不要那麼僵硬……」攝影師很用心的指導,無奈
主角卻遲遲沒辦法進入狀況配合。

  」對不起……」況泯好抱歉,自我嫌惡並挫敗不已。

  她很想克服自己的心態,可是成效似乎不彰。外行人也許真的吃不來這一行飯,她
不該貪婪地接下這項工作的。

  「放空你的思緒,什麼都別想,把你自己交給我……」冷則涯醇厚好聽的聲音突然
響起。

  況泯先是一愣,而後一把火氣揚起,不領情的低嚀一句,「你能不能不要說話?」

  她會這麼奇怪,忸怩、放不開,還不都是因為他!這會兒他居然當起了調教者的角
色,這會不會本末倒置了?

  攝影師重歎一聲,擱下手中的照相機,語重心長的說:「兩位,我是希望你們培養
感情,不是要你們互相叫囂,一副劍拔弩張、蓄勢待發的樣子!你們現在的關係是情侶
,不是仇人,OK?」

  況泯仍舊是一臉的歉意,她也很想拋去成見好好工作,偏偏就是無法忽視冷則涯對
她構築的影響。

  唉!她或許是史上最不稱職的代言人……「好了,先休息一下吧,你們調適一下心
情,十分鐘後再開始,希望待會兒的拍攝工作可以很順利。」

  終於可以鬆口氣,當況泯沮喪地拖著步伐走回化妝間時,一道有活力的聲音注入她
幾欲乾涸的心靈。

  「泯姐,我們來探班了!」煥采的店員小凡,手裡提著冷飲,興高采烈地跑過來。

  「小凡、王姐!?你們怎麼來了?」一時之間,況泯一陣鼻酸,有種想哭的衝動,
在凡事不順、鄙棄自我的現下,她覺得自己和孤立無援的棄兒無異。

  「我今天休假啊,突然想起你今天好像要拍卡地亞的宣傳海報,就找王姐一塊過來
看看。」

  「小泯,你怎麼穿得這麼清涼啊?」王碧華眼神寫著讚美,飽覽她秧纖合度的曼妙


  平素出現在煥采的她,一貫套裝的利落裝扮,每個人都知道她身材很好,沒想到曲
線竟是這般的玲瓏有致。

  「這是卡地亞的創意構想,合約上有載明,我必須配合一切。」瞧,她也是很敬業
的。

  「泯姐,那真的是Trace耶!」小凡雀躍的插話進來,神情之興奮,宛如瘋狂的追
星族。

  「小凡,不要被他的外表所騙,他完全不是你所想的那樣子!」想起冷則涯的種種
劣行,況泯蔑嗤。

  「真的嗎?」小凡一副不太相信的口吻。

  「我有可能騙你嗎?」

  「可是他的胸肌好結實喔!」小凡露出垂涎的愛慕目光,「他的經紀人好像不輕易
讓他裸露耶,上回有家香水公司找他拍攝平面宣傳廣告,聽說僅僅露二點,就付出非常
昂貴的酬勞呢!」

  況泯撇撇嘴,不屑至極,「他是男人耶,沒必要惜肉如金吧?」

  「我很肯定喔,前陣子台灣不知哪位時尚節目的主持人,也有提起這件事呢!」

  沉吟片刻,況泯瞅著正和攝影師有說有笑、絲毫不因方纔的事感到困擾,或是些許
不自在的男主角,冷靜分析這個傳聞的可信度。

  也許小凡說的是真的……這回的工作,他堅持不要經紀人Emily跟前跟後,是怕她
會阻擋吧?

  可是他為何願意破例這許多?難道就為了得到她的身體,這個簡單的理由?

  多的是女人主動對他投懷送抱,不需要如此與她僵持不下吧?

  她真的不曉得他心裡在想些什麼……況泯矛盾愁惱地玩著自己的髮絲。

  他在不知不覺中,支配她的心情、動搖她的感覺,用最不容漠視的手法,逼她愛上
——等等,愛?

  她粉飾太平的乾笑兩聲,趕緊對自己解釋,開什麼玩笑,她怎麼可能在區區幾次見
面裡,愛上這個可惡的壞男人?

  他不但喜歡用犀利的言辭逼得她無力招架,甚至三番兩次地以不正經的態度輕薄她
,這種男人正是她以前最厭惡的典型,不可能現在反搬石頭砸自己腳,喜歡上他吧?

  目光不經意又溜回冷則涯身上,發覺他也正看著自己,那抹合適自得的笑容,揚著
滿盈的自信,就這麼映人她的眼簾。

  一陣心慌,差點融在他雙眼滾燙的岩漿中,像是做壞事被當場逮獲的偷兒,連忙心
虛的別開視線。

  相對她的倉皇,冷則涯則是輕掠唇角,很高興看到她因為自己而緊張慌亂的模樣。

  「小泯,卡地亞的宣傳海報打算怎麼拍啊?」王碧華感興趣的問。

  說起這個,愁雲再度籠罩況泯的眉心,心情一下子低郁到不行。

  「幹嘛突然不說話?」

  「我好後悔……」近似嗚嗚的聲音,自她口中逸出,一副有氣無力的頹喪表情。

  「怎麼了?」小凡也很關心,沒見過她這樣無精打采且纖弱為難的樣子。

  記不得上回她焦慮地搓著玉手,是多久以前的—事了,印象中,沒有任何事能讓她
這個號稱是天之驕女的女人、變寧臉色。

  彷彿找到了哭訴的對象,況泯一古腦兒地向她們傾訴自己的壓力與無助,當然,一
段話教她說起來,就像被欺負過後的委屈——「你們知道嗎?我和他必須很親密的靠在
一起……」況泯吸了口氣,「海報共要拍攝三張,其中最煽情的一張,還是我跪坐在站
著的他前面,頭枕著他的……他的……」

  接下來的話,她怎麼也吐不出來,預想那個畫面,腮頰紅艷似火。

  「他的什麼?」小凡好奇得不得了,不能體會她的為難,頻頻催促。

  王碧華欠缺聯想力,怎麼也猜不出來,「小泯,你快說呀!」

  「你們在腦海裡想像姿勢嘛!」況泯窘困不已,臉上的紅潮堅持不褪。

  「該不是……他的那裡吧?」新新人類的小凡,思考方向很快銜接上。

  況泯沒臉見人,只能點頭。

  「不會吧?」小凡捂著嘴巴,「那麼勁爆啊!」

  「喂,你們在說什麼啦,我怎麼都聽不懂?」王碧華抗議她們不夠意思,只有她一
人仍搞不懂狀況。

  小凡暖昧的附耳跟她解釋:「就是男生的那裡嘛!」

  王碧華倒抽著氣,「真的?」驚訝低呼。

  「你們就別再討論了,行不行?」況泯袁求;她們的討論愈是熱烈,她愈是覺得自
己的遭遇淒慘。

  「泯姐,你做什麼那麼哀怨?」小凡不能瞭解她內心的苦,逕自說道:「這可是許
多女星求之不得的機會耶!」

  一搭一唱的雙簧組再次重現江湖,王碧華又擔任附和的角色,「小凡說得很有道理
,我也沒見過Trace拍過那麼露骨的照片,他一定是衝著你的面子才答應的!」

  不是……你們都猜錯了……況泯在哀嚎,無奈卻不能對她們說出實情,一切簡直太
糟糕了。

  即使她再氣冷則涯,總不能告訴她們,他對自己的那些卑劣威脅行徑吧?這麼一來
,就會揪出自己夜晚的底細了。

  況泯發覺自己就要被自己給弄瘋了。

  「各就各位噦,繼續工作了!」

  幾乎是攝影師一出聲,況泯的心臟立刻吊高,不安地狂跳了起來。

  「泯姐,加油喔,煥采的所有員工精神與你同在。」小凡豎起大拇指為她打氣。

  就是這句話,提醒了況泯非常現實的情況。

  沒錯,約都簽了,相關的工作早晚都要完成,拖得久,只是徒增自己的痛苦罷了,
伸頭是一刀、縮頭是一刀,橫豎都得被他佔便宜,她何不學著灑脫一些,這樣或許不會
造成工作人員的困擾。

  而且她也不是第一天當惡女了,就拿出夜晚在珍珠泡沫的那一面與他周旋就好了。

  「嗯,看我的!」做好了心理建設,她終於露出連日來的第一個笑容。

  「休息一下,狀況看起來不錯喔!」冷則涯戲謔地睇著她。

  況泯冷傲的瞟他一眼,「當然,畢竟我才是主角,總不能讓你這片綠葉搶了我的風
采吧。」要知道,她是遇強則強的。

  她的倔強,再度挑起了冷則涯的征服慾望。很好,他就喜歡她神采奕奕的樣子,看
起來俏麗多了。

  「所以……」突然朝她靠去,「你不怕我了?」他愈靠愈近,直到把溫熱的氣流呵
在她耳垂上,才退開來。

  即便內心暗潮洶湧,況泯表面仍裝出很享受的表情,妖媚地對他眨眼,「為什麼我
要怕你?」

  冷則涯灼燙的眼神從她迷魅的瞳仁,溜轉到妍麗秀頰,蜿蜒直下至豐潤飽滿的紅唇
——誘惑……對,就是這兩個字,她整個人簡直就代表無人可敵的誘惑。

  背景襯著一個小圓水缸,上頭浮著點燃的薰香臘燭,水光與火光相映搖曳,燭光飄
香,煞是迷離美麗。

  他發現自己有些微醺,迷醉在她的女性氣味之中,失了自我。

  「氣氛不錯喔,好,趁著現在!」攝影師掌握時間,向燈光師比了個手勢。

  然後,拍攝工作就在主角兩人的默契之下,順利達到了攝影師的期望,很快的收工


  ***

  結束了一整天疲累的拍攝工作,夜晚,況泯哪兒也沒去,舒服地泡在浴缸裡解放僵
硬好幾小時的肌肉。

  「呵……」熱水的浸浴加上芳香精油的迷人香氣,教她舒暢地吟歎。

  仰著頭枕在浴缸邊緣,她閉著眼睛回想今日的經過。

  終於讓她擺脫冷則涯的皮膚溫度了,拍攝期間,他們的四肢總有機會碰觸一起,每
每在那時,她就隱約覺得彷彿有股電流竄至她的心房,教她渾身酥麻、腦海空白。

  不想讓他知道自己其實一直受他影響,因此她過了非常痛苦的一天,不但肌肉僵硬
而發疼,一顆心更是快痙攣了。

  叮咚——叮咚——電鈴無情的響起,打斷了她寧靜的休息。

  「不要……我不想起來開門……」況泯求饒的低叫,將身子滑下浴缸,整個人完全
埋沒在熱氣氤氳的泡泡裡。

  叮咚——叮咚——叮咚——訪客似乎不死心,又按了一次門鈴。

  「到底是誰?」即使躲在水裡,況泯依然聽到了魔音傳腦的鈴響,讓她無法置若罔
聞。

  「你知不知道我快要崩潰了!」況泯浮出水面,雙手用力拍擊水面,濺起一地的水
花。

  「氣死人了!」一派找人洩憤的凶狠,況泯心不甘情不願地自水中站了起來,拉了
條浴巾圍住身子。

  「我已經累了一天了,連晚上都不得安寧!」想不出來是誰辣訪,況泯只覺得因為
冷則涯的出現,自己就快瘋了。

  叮咚——「來了啦!」她生氣地拿起對講機大吼,眼睛瞄也不瞄影像顯示器;好歹
也讓我先穿個衣服吧!」

  夜涼如水,她可不要因為開個門染上感冒,最近已經夠倒霉了。

  隨便套了件絲質內褲與家居長袍,她頂著一頭濕髮,赤腳走過客廳開門。

  「你好慢!」大門一開,況泯尚不及吃驚,訪客的抱怨就先扔了過來。

  宛如這個家的一分子,冷則涯在她的驚愕之下,逕自人內。

  「喂——」況泯追了上來,他卻突然停下腳步回頭,害她結實地撞上他厚實的胸膛
,差點沒撞斷鼻樑。

  「你剛在洗澡?」冷則涯嗅到了馨香的氣味,是一股能夠挑起潛在性慾的玫瑰芳香


  他很累,可是自她身上散發出的好聞味道,令他精神為之一振。

  「你這麼晚了來我家做什麼?」撫著疼痛的鼻頭,她齜牙咧嘴的問,無暇顧及美醜
問題了。

  「不——」她霍地想起不對勁,「為什麼你會知道我家?」

  「我想知道的,你瞞不了我。」地址是他請徵信社查出來的,有她的本名,瞭解她
的底細變得不是件難事。

  「請你回去,要不然我要報警了。」他還是穿著白天時候的衣服,相對她緊繃一天
的憔悴,他的精神狀態仍是不錯。

  「怎麼,告訴警察我私闖民宅?」他淡笑,「大門是你幫我開的唷!」

  「我很累了!」她加強語氣,下著逐客令。

  「我也是。」冷則涯四下顧盼,似在參觀房子的裝潢,然後坐在柔軟的沙發上,舒
適地蹺起腿。

  「那你幹嘛還不回去休息?」見他儼然如男主人的自在,況泯意識到自己的穿著,
侷促不安,急著想退回房裡去換整齊一點的衣服。

  「我們之間的事情還沒解決。」

  況泯心跳陡地漏了一拍,「哪有……我們之間除了剩下來的廣告,一點私人牽扯也
沒有。」

  「今晚為何沒去珍珠泡沫?」

  「沒有力氣。」況泯老實回答,同時懷疑他的精力是從哪兒來的,也許訓練出來的
吧。

  咦,不對啁,「你怎麼知道我沒去?」她訝異地看著他,雙手為了遮掩沒穿內衣的
胸部,交抱在胸前。

  「我在那兒坐了一下。」冷則涯說得很保守,實則是等得不耐煩,才會索性找上門


  玩味自己的心情,他不禁嗤之以鼻。

  他該死地在意她、該死地想不出他在意她的理由!

  他只知道,這種等待的滋味他從未嘗過,以前哪個女人有能耐,讓他如此無奈地等
待?

  只有況泯一個而已!

  凝視著她艷麗絕倫的容顏,即使脂粉末施,想得到她的慾望一樣如燎原之火,無法
遏抑。

  沒想過自己竟會讓一名女子左右情緒至此,分分秒秒心裡想的、念的,全是她的身
影與聲音,如果不是確信自己不會愛上任何一個女人,他真會以為自己是中了愛情毒蠱
,臣服於她的魅力之下。

  他對她應該僅是渴望征服的一時迷戀,身邊不曾出現這樣有著倔強性子的女人,多
變且饒富風情,因此教缺乏免疫力的他無法抗阻。

  過些時日就好了,他這麼告訴自己。待他擁有了完整的她,待他確定自己在她心中
也有一定的份量,心裡平衡了些,自然就能恢復以前的不在乎。

  「這麼急著找我?」

  「你欠我的,我不想再讓你拖下去了。」

  況泯呼吸霎時一凜,「我不記得曾欠你什麼!」急忙地轉身回房間躲避問題,「沒
其他的事,你請回吧,順便幫我帶上門。」

  愈走愈快,最後乾脆小跑步,就在她要關上房門時,一隻大掌赫然出現,以蠻力制
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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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你做什麼?」況泯大叫,著實被他嚇住了。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我想要什麼,不需要明講吧?」冷則涯利落的閃身便登堂人
室,老實不客氣地表露出極欲親近她的渴望。

  撥開披垂在她肩上、半濕的黑亮長髮,露出小巧的耳垂,他輕輕握住它們,溫柔摩
挲著。

  「這樣一個跑,一個追,你想玩到何時?」

  「我沒有……」他的碰觸令況泯的戒備很快潰防,全身癱軟;而強烈的男性氣息,
更是讓她半真半假地逸出夢寐似的呢喃,挑逗男人心。

  「你想知道我要對你幹嘛嗎?」他突然壞壞的笑了起來,指頭性感地摩挲著她的唇
瓣。

  況泯不由自主地櫻唇微啟,呼吸變得急促。

  「我想吃掉你。」

  他要吃掉她?

  吃掉……男人吃女人?吃法就只有一種而已,不必沾哇沙米,也不必沾蒜蓉醬油,
直接送人口就生啃活吞……況泯生平第一次粉臉爆紅,但是她無法抑止雙頰燎紅,就像
她不能阻止綺思遐想一樣。

  「你的意思呢?」低沉的男性嗓音,緊緊貼在她耳邊吐出溫熱的氣息,直接灌進她
的耳洞。

  為什麼每次單單看著她,就想把她深擁人懷中,內心卻漾著比慾望更深層的感覺?

  「我……」他的溫熱淺淺遊蕩在她耳間,使她的心跳失速。

  「慢慢說,我等你。」冷則涯難得展現體貼。這個女人,得到了他許多的第一次,
而他那麼多天都等了,不差這幾分鐘。

  況泯突然陷入了沉默,看著他,許久沒有說話,內心似在掙扎。

  其實,正視自己的心,她發現,自己並不是真的那麼討厭他。

  一直都是天之驕女的她,說穿了只是不習慣與他相處的態度,例如那種命令式的說
話語氣,還有他想掌控她的意念。

  她對他,從一開始的全然排拒,到現在的半推半就,正是他耐心地一點一滴侵蝕她
心的結果。

  「我可以履行自己的承諾,但你必須答應我一件事。」她吸了口氣,下了決心。

  女人的一生中,總是要成長、要窺情慾之貌,而她願意讓他作她的嚮導,帶領她走
過這一段。

  撇去他令人生厭的自負不說,他真的算是一個完美無瑕的男人。和這樣的男人度過
一夜,應該不至於污蔑自己的尊嚴才是。

  「什麼事?」

  「不可以將今晚的事情告訴第三者。」她開出條件。真是,居然淪落買賣喊價的模
式。

  她期待中的第一次,是很浪漫唯美的,和這會兒的場景迥異。

  「為什麼?」誰教她如此介意?第一個閃過冷則涯腦海的,便是她的情夫。

  「你若不答應,那就謝謝再聯絡。」她的口氣有著沒得商量的決絕。

  開玩笑,這種事你知我知就好,怎能讓其他人知曉?這麼一來,她要如何面對社交
圈的朋友?

  大家知道的況泯,可是一個正正當當的珠寶店經營者,倘若她與冷則涯的這一段韻
事傳出去,她還要不要做人啊!

  「好,我答應你。」壓下怒火,反正跟了他以後,他會阻斷她與其他男人之間的聯
絡。

  而她更別奢望可以借此擺脫他,別忘了,他們還有未竟的合作。

  況泯螓首微微一側,冷則涯的唇未能精準地落在她唇上、而是偏落粉頸,一陣深吮
之後,她露出的大片奶油色雪膚上,便浮現出一個個屬於他的紅色印記。

  她的滋味太美妙了,帶著淡淡的薄荷香,膚觸有些冰涼,但裡頭卻如有千萬枝火炬
熊熊燃燒,她的口腔中,夾雜著酒的香濃,又醇又烈,足以令人迷醉。

  「你剛剛喝酒了?」一吻結束,他意猶未盡的伸舌舔壓她的嫩唇,在她唇上呵息。

  「我需要酒精來鎮定神經……」況泯微喘的說。

  「怎麼了?」

  況泯不說話,有些生氣。

  這個可惡的男人、該死的罪魁禍首!她的心情會那麼浮躁不安,還不都是他害的。

  可是當那詭魅的笑容、張狂的帥氣,彰顯在他俊美的臉上,頓時她又不知如何反駁
了……「以後有我,你不再需要喝酒來安穩心緒。」

  況泯一顆心扯得好緊,哪怕只是一個呼息,心臟都要因為繃至極點而爆裂。

  陡地畏懼起來,可她又不想開口拜託他輕柔一些,他一開始就當她是身經百戰的勇
猛女戰土,此刻若坦承自己其實是個沒經驗的肉腳,說不定只會換來他的仰天嘲笑。

  「你那是什麼表情?」冷則涯發誓,她這副水汪汪的樣子,著實會令準備提槍上陣
的男士感到挫折。

  「你確定,你對我不是戀物癖、收集狂?」

  「這個問題我們等會兒再討論!」冷則涯真想拿條毛巾塞住她的嘴巴!

  她就不會言辭挑逗一點的助興嗎?他相信她這方面的功夫很高竿,根本難不倒她,
可偏偏她卻極盡掃興之能事。

  「在你貫穿我之前,我還有一句話要說。」

  貫穿?冷則涯傻眼。

  他是個男人,做盡了所有驚世駭俗的事,都不曾用過這個字眼,豈知她居然臉不紅
氣不喘的說了,而且絲毫不覺有不對之處。

  「你說。」他真的哭笑不得。在床上,這些複雜的情緒對他來說,是不曾有過的經
驗。

  「辦完事之後,我不准你問我任何事。」

  「我會問你什麼事?」冷則涯一頭霧水,「你答應我就對了。」說著說著,況泯臉
紅了大半。

  「好,我答應你。」他不知道答應了她多少事,讓步了多少,不過就算她再特別,
也絕不會再有下一個條件的商量餘地。

  「那你可以開始了。」況泯雙眼一閉。

  冷則涯一愣,「你向來都用這樣的態度,對待你的男人?」他懷疑,那些男人見她
如此不解風情,如何還能興致勃勃。

  況泯微慍,這男人,有得吃還嫌!

  「從來沒有人嫌棄過,你是第一個。」她沒說謊,確實沒有男人有機會對她的床上
反應下評語;

  」相信我,這:是一個好得不能再好的開始。」

  「我也保證:給你好得不能再好的過程。以及你永遠不想喊停的結果——」

  ***

  歡愛過後,冷則涯手擁著累壞了的況泯,靜靜地品味方纔的激情片段。

  剛剛所經歷的,是一種很美妙的感覺,融合了滿足、喜悅以及強烈的歸屬感。

  他從來沒這般地滿足過。

  冷則涯伸了伸四肢,愛憐地在況泯頸上印下細碎的吻;以前跟其他女人上床,得到
的只是發洩的快感,不若埋在她身體深處那種被幸福圍繞的感覺,就像……回到了家。

  「為什麼你還是處女?」撐著手臂、由上往下俯視著她,他問出了心底的疑惑。

  況泯別過頭,極欲逃避這個話題,「我們剛才已經說好了。」

  「說好什麼?」將她的臉扳正,他一副探究到底的堅定。

  「冷先生,請你不要貴人多忘事,你答應我辦完事後不發問的。」都做完了,她也
履行約定了,他還問那麼多做什麼?

  「我後悔了。」

  況泯聞言光火,「憑什麼你能說話不算話,我就不行?」

  「因為你不是我。」

  「你——」簡直氣炸,他霸道得教人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

  「你不是跟過不少男人嗎?怎麼可能還是處女?」冷則涯執意問到答案,不知怎地
,他突然很在乎她的回答。

  對於女人的貞操,他沒有太多的感覺,一直以來,他和女人之間,僅止於肉體的歡
愉,對於她們的一切,他從不過問;女人是否潔身自愛、私生活檢點與否,他不介意,
只要她們不染病,他們就可能在床上發展一段短暫的性關係。

  但她不同,就是不同。

  她先是挑起了他的興趣,讓他追逐著她的氣味,也許她並沒有所謂的手腕,卻成功
地吸引了他的注意。

  好久了,他不相信女人很久了;她們說出的言語、關於天長地久的承諾、或是堅貞
的不悖離,很早之前他便看透了:他認為女人是最容易受引誘的動物,意念容易動搖,
不值得信任。

  然,今天她卻以身體的清白,給了他另一個解釋。

  「你管我那麼多!」況泯沮喪地負氣,所有的所有,和她想像中的景象完全不同。

  他摧毀了她的美夢,無奈她卻選擇將初夜,給了這個恣意狂妄的男人。

  「我要你告訴我!」她的態度惹來了冷則涯的不快。

  「沒有什麼好說的。」

  「真的不說?」他表情轉為邪氣,睇著她光滑的肌膚。

  「你……要做什麼?」

  「你不說,我就再愛你一次。」

  「不要——」況泯推抵著他的頭,抗拒他加諸的快感。

  「說不說?」

  況泯敏感地收縮,併攏著雙腳,無助地嗚咽低喊:「我說……」

  冷則涯抬起臉,躺回她的身側,右手仍舊橫越她的身子摟著她,出乎意料的,她並
沒有推拒。

  況泯恨自己沒用,他一碰她,她就忍不住起了熱烈的反應,想要瞞騙都很難。

  「我沒說過自己不是處女。」

  「你有其他男人……」

  「那些男人是你強塞給我的!」提起舊事,她一肚子火。

  冷則涯的腦子像是沾了膠水,黏在一塊兒,不解她的憤怒。

  「根本沒有那些男人。」

  「你沒有男人?」他霍地明朗了。

  「沒有人包養我!」她字字鏗鏘的強調自己的清白。

  冷則涯蹙著眉頭,「你的珠寶店怎麼說?」自從他知道她的真正身份後,更確信了
自己的猜測。

  一個未竟三十的女人,獨資開設了一家頗受好評的珠寶店,諒誰都不相信這等好本
事。

  「我就不能開店嗎?」他裸著身子言笑自若的模樣,不知為何,就是讓況泯心酸酸
的。

  他當然對這種脫光衣服聊天的事情很習慣啦,他之前可有好多經驗,不是嗎?

  「起來!」她使力自他身下抽扯薄被,掩住身子。

  「你哪來的資本?」

  「這你就不用知道了。」況泯臉色驟換。這是冷則涯認識她至今,所見過她最冷漠
的樣子。

  「冷先生,到此為止,請你別再過問我的私事。」裹著薄被下床,忍耐兩腿之間的
酸痛,她進入了浴室沖澡。

  當她淋浴出來,他人已不在。

  況泯坐在床沿,怔忡望著關上的門板,頓生悵然若失的失落。

  ***

  不知是Trace的魅力果然不同凡響,或是新面孔的況泯吸引了大家的目光,卡地亞
的宣傳海報一張貼出去,立刻引起廣大的迴響。

  聽說不少小女生,漏夜撕取店家用來廣告的海報,而卡地亞這一波宣傳的模特兒,
更在演藝圈掀起一股討論的風潮。

  陽光熱情的風格輔以藝術濃厚的三張大型海報,再加上代言人的氣質演繹,成功地
豎立卡地亞這一季主打商品——真愛系列的形象。

  今天是卡地亞為真愛系列舉辦的記者會,舞台上,兩條精緻的紅布條,上面貼著搶
眼的金箔字體,寫著——以愛圈成的Love,只有愛人能解——此即卡地亞這次記者會的
主題。

  代言人況泯理所當然出席了,而冷則涯在廠商的極力邀約之下,一身俊朗的現身,
引起在場媒體記者的瘋狂拍攝,鎂光燈閃個不停,直至他們在工作人員的簇擁之下,退
至後台化妝換衣服,情況甫趨緩和。

  雖然活動還未正式開始,但會場已擠滿了女人,每雙纖纖玉手上都端著卡地亞貼心
準備的馬克杯,好忙碌、好忙碌地倒咖啡、放茶包、沖熱水……她們全是慕冷則涯那個
紅遍半個地球的英文名字而來。

  為此,人在後台化妝的況泯,聽著台前的討論聲浪吵嚷,心裡很不是滋味。

  約莫十多分鐘的等候時間——「各位記者先生小姐,謝謝大家今天的賞臉,我想你
們工作都很忙,所以我也別多廢話了,正式揭開活動的序幕吧!」就在大夥兒要失去耐
性地再度喧噪,主持人適時的拿起麥克風宜布,現場馬上安靜下來。

  燈光瞬地暗了下來,探照燈射在伸展台前的某一處,然後一陣漂亮的火花燃放,經
過設計的圓形機關突然往上升起,冷則涯與況泯以海報上清涼的衣著、親密的姿勢,出
現在所有人面前。

  現場嘩然聲立時四起。

  沒有過多的模特兒走台步、介紹商品,迷亂觀眾的雙眼,台上僅有一男一女,以最
驚撼的方式,震懾每個人的心。

  最有效果的組合,冷則涯與況泯,男的俊、女的俏,絕佳的默契,青春的氣息,完
全突顯產品的訴求。

  」卡地亞真愛系列,是在七○年代,整個嬉皮與年輕人高喊著愛與和平的當時,紐
約的卡地亞特地為全世界的戀人,創造出一個可以證明彼此的熱愛與承諾的方法,就是
這一款靠兩顆左右各一的小螺絲上下一銬,鎖在腕上的手鐲。」

  主持人滔滔不絕的詳盡介紹,冷則涯和況泯也盡責的抬起手腕,轉了各個角度供在
場攝影師拍攝。

  「請大家仔細看清楚況小姐腕上的鐲子,完美的橢圓弧形,厚度整整二公分,寬則
為六公分;卡地亞真愛系列的手鐲有多種款式,簡單的一圈金,或是上下十顆小螺絲鑲
以間隔式的半鑽、又或十顆螺絲全鑽的款式,各自獨具特色;況小姐現在配戴的這隻,
就是十顆螺絲全鑽。」

  縱使主持人說得天花亂墜,男記者的目光一徑追逐身材火辣的況泯,女記者則是虎
視眈眈、目不轉睛地盯著冷則涯只著黑內褲的完美體格,沒有人關心他的說話內容。

  「而每一個手鐲都有其編號與特殊的黃金螺絲起子,一般來說,卡地亞初期推出這
個Love系列手鐲,是只限愛人們互相購買,手鐲鎖上了之後,這螺絲起子當然就只有愛
人才能持有。所以有人會問:「是否不鼓勵客人自己買給自己?』當然不是,我們不會
阻止客人消費自主的權利,但是我們希望保有作品設計時的浪漫精神。」

  走秀很快的結束,接下來便是記者們的發問時間。

  舞台臨時搬上了長桌和椅子,冷則涯與況泯坐在其間,各自面前立著一支麥克風,
供他們回答問題使用。

  「Trace,聽說這份工作是你臨時接下的?」

  「沒錯。」冷則涯簡短說道。一貫面對媒體的表情,不怒不笑,沒有過多的情緒起
伏。

  「你的經紀人指出,你回台灣原意是要度假,沒打算工作的?」

  「你打聽得很清楚嘛。」他的話語隱約吐露譏嘲。他不意外Emily私下放出消息,
這是她慣用的伎倆,認為提高知名度的不二法門唯有努力宣傳,而他向來對此方式不予
置評。

  「基本上,卡地亞是找況小姐當代言人,而你又是她請來一同合作的模特兒,方便
透露一下,況小姐到底花了多高的價碼請你幫忙嗎?」記者八卦詢問,說到底,數字問
題最敏感,也最為人所津津樂道。

  「既是幫忙,當然分文未取。」冷則涯側頭審了一眼況泯的表情,發表令人驚愣的
事實。

  此話一出,全場哄然,細碎的討論響起,況泯更是驚詫地遞過來慍怒的眼神。

  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他吃了很大的悶虧嗎?明明是她被他欺侮了去!而他居然還
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

  「況小姐,Trace說的是真的嗎?他真的不要求任何酬勞?」

  「你們是什麼關係?」

  「據可靠消息指出,宣傳海報拍攝期間,你們培養出絕佳的默契,一舉手一投足,
都像極了熱戀中的情侶,請問是否有這回事?」

  「你們已經開始交往了嗎?」

  自冷則涯口中洩漏的訊息,宛如一條熾熱的引線,記者們一個個搶著發問,誓要挖
出預想的內幕不可。

  「Trace!」記者叫著他的名字,希望他給個回答。

  「今天的主角是況小姐,你們的目標應該放在她身上吧?」冷則涯一徑噙著笑容,
望著身旁的女人。

  這樣的眼神、加上記者此刻的問題,無疑讓人產生過度聯想,直接將他的目光認定
為深情款款。

  況泯心裡氣得半死,卻又不能當眾發作,只能偷偷在桌底下踢他作為警告。

  這個假惺惺的男人,幹嘛不直接否認算了,還將問題扔來給她!製造誤導,對他有
什麼好處?

  既然知道自己會搶走鋒頭、轉移目標,他來做什麼?分明想藉機打響知名度!

  「況小姐,能請你解釋一下嗎?」

  「對啊,你和Trace真的是情侶的關係嗎?你們何時開始交往?Trace不是一直在外
地工作嗎?」

  「況小姐,Trace和你的感情是否已很穩定,否則怎會破例拍攝原則外的露點相片
?」

  面對記者們一連串的轟炸問題,況泯惶懼無措,揪著五官,瀕臨崩潰。

  記者會的主持人見情況一發不可收拾,連忙跳出來解圍,「對不起,煩請各位針對
卡地亞的真愛系列發問,問題涉及個人隱私的部分,Trace和況小姐拒絕回答……記者
會在混亂之中結束了,冷則涯和況泯暖昧的關係,留下了一個疑團泛在媒體的心中,成
為大家茶餘飯後好奇的問題。

  隔天,各大報紙便以斗大且聳動的標題,披露了兩人可能滋生的情愫,挑起了一場
不小的災難——

熾天使書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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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你到底怎麼了?」Emily手裡拿著一份報紙踱來踱去,長几上還散置著各家報紙
,全是有關冷則涯與況泯之間的戀情八卦。

  冷則涯不羈而坐,凜著神色,「Emily,我說過,你只是我的經紀人,對於我的私
生活,請你不要插手過問。」

  「Trsce,你知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她急得就要跳腳了,也只有他,面對這種
事情,還能如此鎮定,「你不能在事業如日中天的時候傳出緋聞,這樣會流失女性支持
者的。」

  「如果我的支持者,因為我愛上一個女人就變心,那豈不顯得她們很膚淺?」他冷
嗤說道:「這種支持者不要也罷。」

  「她們可是你的衣食父母!」Emily陳述最重要的事實。

  「我的衣食父母是各大廠商。」

  「你能不能稍微更改一下,這種要不得的觀念?」Emily有時真會被他的自信與固
執氣死。

  「沒必要。」

  「你承認自己愛上況泯了?」Emily聲音中的妒意立現。

  「我什麼時候這樣告訴你了?」冷則涯立刻否認,不高興她的自以為是,急於撇清
的態度,卻有些啟人疑竇。

  「你為她做了太多事!」Emily指出他自己看不見的盲點,「以前的你,不會如此
迎合女人。」

  冷則涯嚴辭加以否認,「我沒有迎合她,我做的一切只為征服她。」將自己的行徑
說得冠冕堂皇,硬壓下了心頭蔓生的那些怪異感覺。

  「你捫心想想,從以前至今,哪個女人讓你如此了?」就是因為如此,橫亙心頭的
不安,多日不散。

  她沒見過他對任何女人這般煞費心思,更沒想過一向主導一切的他,甘心讓步至此
……總之,他對況泯的特別,讓她明白事情絕不尋常。

  「Emily,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冷則涯一副不願多聊的口吻。

  「Trace,當初你就不應該答應拍攝……」

  「是你非要我接下工作的。」好與壞都由她說,他算什麼?

  「可是你卻背著我答應裸露,真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今天這些事情原本都能杜絕的
。」早該發現事有蹊蹺,他不曾像這次這樣?將所有大小事宜都攬上身自行處理,阻止
她的陪同。

  事情早有徵兆,她卻後知後覺。

  打從一開始的洽談刻意要她避開,然後是平面拍攝不准她跟,接著連記者會都限制
她出席……所有的事情,她皆被蒙在鼓裡,幾乎是與觀眾一同知道消息。

  不用別人來提醒,她也知道自己在這件事當中,像個外人,失去了操控一切的經紀
人手腕。

  「我想,我還擁有自己身體的自主權吧?」冷則涯對她的逾矩,漸感不悅。

  「Trcae,我們還有合約關係……」EmilY突感惶恐,她明白他的語氣,那是意欲劃
清界線的不耐。

  看著他包含傲慢與尊貴氣息的坐姿,她不禁讚歎也許是在業界呼風喚雨的時間長了
,他向來說一是一、說二是二,絕不合糊,也絕不容人不照做。

  她羨慕他的一切特質,也慶幸自己從來不是他的對手,跟這種強人為敵、殺戮於戰
場,光用想的就已經很可怕了,更何況是現實!

  「我和況泯沒有那麼多複雜的關係,是你想太多了。」真的只是像自己說的這麼簡
單嗎?冷則涯不禁也在心裡質問自己。

  連Emily都懷疑他們的關係了,是不是他玩得太過火了?

  他對況泯有著特別的好感,這點他願意承認,乍也因為她憾特別,所以必須格外用
心征服,畢竟她和—般普通女子不同。

  也許,因此讓別人產生了不當的遐想吧。

  「Trace,你知道我很關心你,不希望你的模特兒生涯,斷送於台灣的這場演出。

  」Emily求和說道,她沒有辦法和他鬧翻,沒有辦法離開他,她愛他啊,她愛這個
男人好多年了!

  陪他一起度過最慘澹的歲月,她比誰都明瞭他對女人的想法,他鄙棄愛情、不信任
女人,不可能和合作對像譜出戀曲。

  她一直深信,Trace或者不婚,倘若結婚,對像一定是她,至少她是他可以信任的
女人,替他張羅生活與工作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且她是真心喜歡他……「
Emily,我自己很清楚模特兒這一行不能長久,我隨時都可以退隱幕後,自己組個經紀
公司,培養幾個明星替我賺錢。」冷則涯看得很開,太清楚社會與人性的現實、他對未
來不是沒有規劃,憑他這幾年累積的財富,就算不息個兩年、三年都不會餓死,他只是
突然對於汲汲營營的工作感到厭倦,很想好好放鬆一下身心,體驗一下許久未曾經歷的
全新生活。

  不可諱言,況泯的確給了他全新的感受。

  「Trace,思考方向……」

  冷則涯站了起來,看了一眼時間,「以後別拿這件事來了!」

  「你去哪裡?」

  「出去走走。」

  「你不是去找況泯吧?」Enfily心急的問。

  凌銳的眼神射來,Emily畏怕的垂眼,沒有聽見他的回應她的只是大門關上的聲音


  ***

  星期天,鄒中玉難得沒有應酬,約了況泯一起吃飯。

  「泯泯,我看到你拍的那些海報了。」鄒中玉一身休閒的體格與無懈可擊的氣質,
是不少名嬡淑女心怡的理想對象。

  「喔。」況泯低著頭,假裝在看報紙。

  「怎麼之前沒聽你提起卡地亞的邀約?」

  「你的工作那麼忙,就算我想說,你也不一定就有時間呀。」嘟著嘴巴,況泯抱怨
的神情像個還沒長大的小女孩。

  「你很久沒找我了。」

  「是大哥沒空理我。」瞟他一眼,帶著不滿,語氣中撒嬌的意味好濃。

  鄒中玉高舉雙手、豎白旗,笑笑的投降:「好好好,都是大哥的錯。但這會兒大哥
不是請你吃飯了嗎?」

  打小他就對這個唯一的妹妹沒轍,對她幾近溺愛的地步。

  「美中不足的是,為什麼不是在外頭吃飯?」況泯對此頗有微辭。

  「林嫂的手藝也不差啊!」他知道她心存芥蒂,卻不直接點明。

  「但家裡有我不想看到的人。」況泯拉下臉,表情很難看。

  「泯泯……」鄒中玉顯得很無奈,一個是同胞妹妹,一個是自己的父親,另一個則
是繼母,他們三人的問題,已經存在多年了。

  「哥,你老實說,你今天心血來潮找我回來吃飯,是不是有什麼目的?」況泯突然
防備的問,目光看向樓梯,彷彿一樓有人偷聽他們的談話。

  鄒中玉歎了口氣,「你拍的那組海報,在家中掀起了不小的波瀾。」

  「又是那位陳女士搞的鬼?」況泯一點也不訝異的問,神情鄙夷。

  況泯口中的陳女士,即是她的繼母——陳愛蓮,現年二八芳華,不過她從來就沒承
認過她的身份,更不曾正眼瞧過她,連說句話都不屑。

  「爸也知道了。」

  「他說了什麼?」況泯只是問問而已,那位鄒先生對她有何觀感與評語,她絲毫不
以為忤。

  「他說……」鄒中玉面有難色,難以啟口。

  「他是不是說我丟光了鄒家的臉?拍那種照片是敗壞門風?」況泯不意外的問。

  鄒中玉雖然沒有正面證實,但他不說話的樣子,任誰都能猜到答案。

  況泯自鼻孔哼嘲出聲,「大哥,麻煩請你轉告鄒董一聲,我況泯現在從死去母親的
姓,不跟他姓鄒,所似他大可不必擔心,我再怎麼丟人現眼,也不會丟到他的臉,沒有
人會知道我是鄒錫英的女兒。」

  「泯泯……」鄒中玉不知如何勸她,幾年來,她對父親的恨意依然未減。

  「哥,你別替那對狗男女說話了!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他的背叛!」倏地,自她眼瞳
激射出的,是最深層的憤恨。

  「泯泯,這樣恨一個人,你快樂嗎?」鄒中玉明白自小她和母親最親,是以對母親
屍骨未寒,父親即攜帶女子回來的行徑無法原諒。

  「難道你不恨嗎?」況泯眸心含淚,哽咽的問。每每提起早逝的母親,她總要為她
抱屈。

  學生時代,她一直是同學眼中羨慕的對象,因為她擁有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一家
四口和樂融融地生活在一起;父親對母親的疼愛體貼,甚至讓她發誓,自己日後的對象
,一定要像他一樣溫柔。

  可是,原來男人的心是可以在一夕之間,說變即變的。

  當母親躺在病床上與癌細胞辛苦奮戰時,他親口允諾這輩子只愛她一人,絕不會再
娶,讓母親含笑而終,然而,該是堅定的誓言,卻像泡沫一般脆弱,他毀約了,帶回了
一個年齡只及他一半的女人,不顧兒女的反對,堅持娶她入門。

  「也只有被激情蒙蔽雙眼的糊塗老男人,才會看不清事情真相,一再相信狐狸精的
話!」

  「泯泯,你不要激動……」鄒中玉擔心的看著她,提起這個話題,她總要氣得渾身
發抖。

  「我怎麼能不激動?」況泯反問他,「我那位年輕美艷的繼母,曾經在我父親出差
時,穿著薄如蟬翼的性感睡衣,躺在我哥床上誘惑他,你說我能不為這樣道德淪喪的女
人生氣嗎?」

  鄒中玉無言了,被自己的繼母挑逗,不是每個人都有的經驗,他沒將此事告知父親
,也許是心裡清楚,一顆心已是傾向陳愛蓮的父親,不會相信自己的話,說不定還會以
為是他在羅織罪名、編派不是。

  「真是笑死人了,他不是真以為那個女人真心愛他,真的想和他廝守一生吧?」況
泯眼睛盯著樓梯,故意提高分貝,冷冷譏諷,「我說她只是為了他的財產來的,她在等
他雙腿蹬直的那天,分完了遺產,立刻和她的情夫遠走高飛!」

  況泯忍不住刻薄的批判,對於這種女人,不需要口下留情,她說的全是事實。

  每個人都清楚陳愛蓮的意圖,她分明是看上鄒氏集團的光芒,否則年過半百的老男
人,頭頂微禿、啤酒肚渾圓,哪來的吸引力,教一個年輕貌美、正值青春年華的女人,
捨棄精彩的人生,願意陪著他?

  鄒錫英早是商場的笑話了,當他風光驕傲地帶著第二任老婆,出席大大小小的宴會
場合,人家表面上稱讚他有位沉魚落雁之姿的老婆,心裡卻在嘲弄他的可笑——一腳跨
進棺材裡的人了,思想居然那麼昏昧愚蠢,一點判斷能力也沒有。

  「泯泯,聽哥的話,卡地亞的廣告別拍了,違約金我幫你付。」

  「我不要!」

  「二媽對報章雜誌的報導反應,有些莫名其妙的火大,一直在爸面前說你不檢點、
主動勾搭男人……」

  「她真這麼說?」況泯恚怒問道,「他們看不順眼是嗎?好,他們愈不高興的事情
,我就更要做!」

  「何苦這樣嘔氣?」

  「哥,你不曉得,這樣好有快感喔!」她大笑說道,卻令人聽來鼻酸。

  他們鄒家因為陳愛蓮的介入,自此雞飛狗跳、不得安寧。況泯先是離家出走,宣告
放棄鄒家的庇護、改從母姓,然後向他私下借錢,經營珠寶店與酒吧生意,兩家店做得
有聲有色、償還積欠的負債後,她也愈來愈少與家裡聯繫了,感覺起來彷彿真的已和鄒
家沒有半點關係。

  現在,社會上,沒有人知道況泯其實是鄒錫英的小女兒,她寧可讓外人產生不當的
臆測、對她有著不好的評語,也不肯承認與鄒家的關係。

  「最好氣死那個不要臉的女人!」

  「況泯,我警告你最好閉嘴,否則我撕爛你的嘴!」

  突地,自二樓飄下一道聲音,接著便是穿著睡袍走下樓的陳愛蓮,妖嬈嬌媚。

  「喲,我就說嘛,最愛偷聽人家講話的女人,沒道理今天不偷聽啊,果然,自己出
來認罪了,是不?」況泯站起來,擺出迎敵的備戰姿態。

  她厭惡這個女人卻也佩服她,為了錢,她竟能忍辱負重至此,陪著一個年齡做自己
父親綽綽有餘的老男人,口口聲聲說著愛。

  「你再詆毀我,我就告訴你爸!」有些尷尬,陳愛蓮惱羞成怒的威脅。

  「去告狀啊!」況泯出言挑釁,「自從你進門的那一天起,我就已經和鄒錫英先生
,斷絕父女關係了!」

  「那你現在幹嘛回來?」不在乎若隱若現的裸露,陳愛蓮展現保養得宜的姣好身段

  ,選了鄒中玉的面前站立。

  「我是我哥的客人,我來看看他有沒有被你強暴了,不行嗎?」

  「泯泯!」鄒中玉教她露骨的言辭說得赧然,瞧她說的,好似他這個兄長手無縛雞
之力,只能任憑女人蹂躪。

  「你說什麼?」受到了羞辱,陳愛蓮臉色乍青乍白,朝她撲了去。

  「小心!」鄒中玉趕忙上前拉走妹妹,護在她身前,凶怒地瞪著陳愛蓮,「你想做
什麼?」

  陳愛蓮被他的樣子嚇得迭步後退,「你們……你們聯合起來欺負我!」她跺腳,「
我要告訴錫英!」

  「去說啊,這不是你最擅長的?」

  「況泯!」陳愛蓮的眼神一變,陰側的笑著,令人毛骨悚然,「你不要以為自己現
在事業愛情兩得意……」

  陳愛蓮睇著她,「你還不夠瞭解Trace是怎樣酌男人吧?」仰頭冷笑,眸光放出奇
異的火花,「他不會再愛上其他女人的,你和他永遠不可能會有結果,我勸你最好不要
深陷他的男性魅力之下,否則只會後悔莫及。」

  「你在胡說什麼?況泯辯駁,有種被看穿的羞憤。

  她知道些什麼?憑什麼兀自下斷語?

  她何時說過喜歡冷則涯來著?那是記者空穴來風的不負責任報導,不關她的事。

  可是,為何聽她一副瞭解甚深的語氣,說著冷則涯對她的無心,她的心會隱隱作痛
、有著受傷的感覺?她不是不在乎嗎?

  「不信我的話?無妨,我等著看你的下場。」留下一句教人匪夷所思的話與一室的
香氣,她揚笑上樓。

  鄒中玉眼尖的發覺,向來神采飛揚、開朗活潑的小妹,這趟回來,眉間明顯鎖著愁
鬱,直接認定與感情因素脫離不了干係。

  陳愛蓮的一番話,在她心湖好似投下不小的漣漪。

  「泯泯,別聽她落井下石,她向來見不得你好,如果你和那位冷先生是認真的,那
就好好經營感情,不要讓別人的話影響了。」

  「哥,我和冷則涯不是你們想像的關係……」

  如小時的愛寵一般,鄒中玉玩玩她的頭髮,「有事情打電話和哥說,別一個人悶在
心裡,嗯?」

  「嗯,謝謝哥。」況泯點頭保證,努力想要甩開心頭的陰霾,不意卻聚攏得更加細
密。

  ***

  珍珠泡沫,此刻瀰漫著一觸即發的危險。

  「你確定她今天沒來?」冷則涯正在逼問女酒保況泯的行蹤。

  「我確定……」阿麗不自覺連嚥了幾121121水,他威脅人的模樣真駭人。

  「她曾有那麼多天沒來的紀錄嗎?」

  「好像沒有……」Mini,救命啊,你再不出現,我這條小命真的不保了……阿麗在
心中慘叫。

  「你這是在恐嚇我的員工嗎?」

  嬌滴滴的女聲在冷則涯的耳際轉啊轉,奏成一首甜蜜惑人的小調。

  冷則涯先是看見女酒保的神色突然一陣鬆懈,接著便聽見了襯著吵雜音樂響起的女
性嬌嗓。

  是誰敢用如此放肆的態度、曖昧的語調,挑戰他現在一身足以凍煞人的寒氣?

  腳跟一旋,立在他身後的,赫然是他朝思暮想的人兒。

  「冷先生,我想你有必要向我的員工致歉。」況泯眉宇間的淡然,生分得讓人不敢
輕易靠近,一身如冰似霧的迷離特質,卻引人更加注目。

  冷則涯敏感地嗅察她的情緒不對,對女人,他的感覺不曾這般細膩,但她一靠近,
他立刻感受強烈。

  「你剛才說……你的員工?」

  「沒錯,阿麗是我三顧茅廬、花錢挖角請來的。」假裝未見阿麗的詫然,她解釋得
相當明白。

  「這家店……是你的?」此刻有更重要的問題待他理清。

  「沒錯,珍珠泡沫的老闆是我。」況泯認為不需要再隱瞞了,突然,她對一切感到
疲累。

  她也不希望將冷則涯看得那麼重要,彷彿自己的轉變全因他而起,可是事情就是如
此湊巧,自他出現後,她的生活開始變得不對勁。

  除了情緒起伏變大、變得在乎世俗的眼光,心更時常遠揚,腦海總是充斥著他的身
影,及他所有放肆的舉動與言辭。

  她漸漸厭惡這樣的自己,每天過得宛如行屍走肉,一切像由他操控……她非常想知
道,他對自己有著這樣的影響,那她對他呢?

  「你同時也是煥採珠寶的老闆?」一股熾焰自冷則涯心下火速燃起,「你還騙了我
多少事?」

  況泯不願接受這樣的指控,「我何時騙你了?你問過我嗎?我又為何得告訴你這些
私事?」

  冷則涯為她的冷漠發火,「你一名弱女子,卻可以經營珠寶店和酒吧,你的錢到底
是從哪兒來的?」拽起她的手臂,將她拉至PUB外,「你說你沒有男人,身體也是清白
,可是卻有取之不竭的金錢後盾,你的幕後金主究竟是誰?」

  妒火中燒,不滿如此朦朧模糊的狀況。

  況泯開始覺得震怒,憤而掙脫他的箝握,「放開我!」事到如今,他仍懷疑她的清
白、認為她是在「賣」的?

  然而她也生自己的氣,他分明是在侮辱她,但之前她卻鈍得一無所覺,還沉溺在他
所表現出來的柔情蜜意之中。

  她很想對他大吼大叫,指著他的鼻子,要他看清楚她是何人,她是煥採珠寶的老闆
耶,不靠男人就沒錢吃飯嗎?

  哼!如果她的道德觀再淪喪一點,包幾個牛郎夜夜送她登上仙峰也不成問題!

  「就算我有金主又如何?」撫著發疼的肌膚,她覷睨著他,「你是我爹,還是我的
經紀人?」

  「就憑我是你的男人!」冷則涯將她逼至了牆邊,以兩條健壯的手臂劃出一個範圍
,重新限制了她的動作。

  面對她這種帶倔的模樣,他更想激怒她,想看看她發起脾氣來,是不是當真夠辣。

  氣息陡地頓挫,況泯目光恍惚地盯著他,疑惑這句話的真實性。

  報章媒體上的他是花心的,名字常與其他女明星或模特兒連在一塊兒,然他對她的
執著,卻又好像沒有那回事。

  「你把我的話當成耳邊風嗎?」

  「我……」他的態度搞得她更加茫然了,恍若一切全是她的錯。

  認識之初,他總是毫不吝嗇地給予她女人賴以維生的恭維,姑且不論他的讚美是真
是假,不可否認的一點是,她的確聽得非常開心;但或許因為他的動機不純良,她向來
看待他是輕佻的浪蕩子,從未認真思慮他話裡誠意有幾分。

  之後,隨著他每次出現,帶來的不同刺激,有時是讚許她美麗的話語,有時是挑動
春心的親密接觸,有時更是不講理地批評她的衣著太過暴露、打扮過於嫵媚,滿嘴酸味
地勒命她下次改進,儼然一副把自己當作是她監護人的模樣。

  他讚美她的容貌,她無條件接受,事實上她是長得很美嘛,可是他總會有意無意地
碰觸她的身體,在說話時,用手指抵在她背後,順著腰身滑到俏臀上去,這應該算是種
性暗示,對吧?

  尤其是他在記者會上故作親密的眼神傳遞,根本是一種嚴重誤導,教人怎能不亂想


  即使他們有過一夜情,但不至於演變至此吧?且當初就說好,到此為止的……現在
他將事情弄得更加暖昧不明,她真的不曉得他心裡在想什麼。

  每當她板起臉生氣時,他的眸仁就會泛著無辜的光芒,彷彿他做的事根本沒什麼大
不了,與她親暱的碰觸純屬自然,她的大驚小怪在他若無其事的襯托之下,簡直是多餘


  一次、兩次,她還會對他的舉動保有一絲警覺,次數多了,她竟也習慣成自然,他
的撫觸不但沒讓她閃躲,反而開始享受起這種親暱感。

  男人好色,自古以來皆然,冷則涯自然不例外,但傷腦筋的是,他似乎把她帶壞了


  「我不想一再重複同一句話……」瞅著她,他的眸光是熾熱的,「你是我的。」旋
即以一記深吻,完全封鎖了她微弱的抗議,拇指輕輕撫弄著她細緻的臉頰。

  「唔……」況泯凝著聲,雙手直推抵著他。

  冷則涯不放手,長舌抵進她口中,愈發蠻悍的與她的唇舌糾纏,捆住她腰部的鐵臂
也更為牢固、抽緊,幾乎要窒住她的氣息。

  難以抗拒他霸道的攻勢,況泯屈服了,原本推拒的雙手緩緩上移,陷入他那頭微鬆
的濃密黑髮中。

  久久之後,他放開她,兩人的喘息交錯。

  「和我這樣的男人在一起,有什麼不好?我有錢、有外表,你嫌我配不上你嗎?或
者你中意的,其實是中看不中用的斯文人?」粗魯的形容詞,精準地道出他對白面書生
型男子的鄙薄之意。

  他有一流的調情技巧,只要他願意,他可以是全天下最完美的情人,徹底滿足女人
的虛榮心與金錢欲。

  況泯眨著一雙迷濛的眼,看著他在霓虹燈照耀下,顯得更為深邃的五官,甚至有種
藏在他狡黠眼眸背後的,是另一種形象的錯覺。

  他是怎樣的一個人?對她又是抱持著怎樣的感覺?他一再左右她的情感,教她矛盾
不已。

  好幾次,她明明討厭他了,但他就是有辦法,讓她忽略他曾做過的種種令人生氣的
行為,讓她再次接納他、原諒他,反反覆覆的後果,現在連她都不瞭解自己真。正的心
意了。

  討厭他,或是喜歡他……昨天還是信誓旦旦地對大哥澄清,自己和他絕不如外界謠
傳的曖昧,然而一見到幾天未見的他,她的心卻情不自禁的蕩漾,他像在她心上綁了一
條絲線,輕輕一扯,她便要隨他走。

  霍地,心下一驚,她瞪直著眼睛看他。

  不會吧……她愛上他了?

  好半晌,她說不出一句話,不斷回想自己與他相處的點滴,想著她的反常,終於,
她正視了這個事實。

  「你怎麼了?」冷則涯不明白突然籠罩著她五官的懊惱。

  「心情不好……」輕輕推開他,她悶悶的說。之前將話說得那麼滿,現在可好了,
愛上他等於是自打嘴巴嘛!

  「為什麼心情不好?」

  她正色問他:「你是真的希望我當你的女人?」

  「你問什麼廢話!」冷則涯不高興至今她仍問這種淺顯易懂的問題。

  他不曾浪費那麼多時間在同一個女人身上,更不曾有哪個女人讓他碰了那麼多閉門
羹,他怎會如此輕易放過她?

  「好,那你可得仔細給我聽清楚了——從今天起,你只能有我這個女人,不能再有
別人!」她說得很認真,篤定跟定他的模樣。

  以往,冷則涯厭惡聽到這種專制命令的口氣,他不允許哪個女人約束他的心志與行
為,可是,此刻她執著的口吻,牽動了體內遺忘已久的某種情緒,慢慢甦醒,那是希冀
長久的圓滿。

  他看著她,模糊之間有了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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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卡地亞一年一度的酒會選在今天舉行,配合卡地亞真愛系列在亞洲狂賣,順便辦起
了熱鬧的慶功大會。

  一輛加長型的房車甫抵達飯店大門,提供活動場地的五星級飯店特別篩選出來的服
務人員,立刻迎了過來。

  打開車門,長腿往外一跨,無感於身上正穿著代表尊貴身份的西裝,冷則涯隨心所
欲地仰頭大伸懶腰,突顯出他屬於男性特有的隨性,看傻了週遭來來往往、自栩為高尚
人士的飯店住客。

  「冷先生,這邊請。」卡地亞的工作人員前來帶路。

  「不用了!」冷則涯抬手謝絕,目光調往不遠處朝此駛來的另—輛加長型房車。

  今天共有兩輛加長型勞斯萊斯,是卡地亞禮遇兩位主角特別租用的禮車,一輛坐他
,一輛當然負責接送況泯。

  他搞不懂女人,更不清楚況泯在耍什麼性子,明明可以兩個人同搭一部車,她偏偏
不要,說什麼容易落人口舌,為了避免閒人指指點點、再次成為媒體焦點,最好避開所
有可能產生的流言。

  於是,他們像是不能公開的地下情侶,無法一同出現在會場。

  他一點也不喜歡這樣偷偷摸摸的行為;他私下決定好了,今天以後,不管她願不願
意,都將不再容許這種形同陌路的對待。

  黑亮的勞斯萊斯平穩地煞車,冷則涯已推開準備善盡職責的男服務員,自行走上前
,紳士地為她開啟車門。

  當一抹璀璨流金色彩映入眼簾,他的雙眼暴凸,「你怎麼穿成這樣?」險險被春光
閃盲了眼。

  「不好看嗎?」況泯甜甜地、嗲嗲地笑說:「我以為這樣很美。」

  今晚的她,宛如希臘女神的化身,一襲搶眼的V字低胸金色禮服,勾勒出完美的體
態。

  「是很美沒錯,但不適合讓那麼多男人欣賞。」若是他去接她,他根本不會讓她穿
成這樣來出席宴會。

  聞言,況泯心頭喜孜孜的,這算佔有欲吧?

  不願彰顯內心的喜悅,她清清喉嚨後才說:「上次記者會蚓風采全讓你搶光了,今
天說什麼也不能輸你。」

  「穿成這樣你想引誘誰?」隨著她的每個走動,冷則涯可以劉礙地看到她白嫩胸脯
的微微晃動,如此引人遐思的畫面,令他妒火狂燃。

  「你管我!」真是一個完全沒有想像力、連一滴滴羅曼蒂克的基因都沒有的蠢男人
!況泯恨恨地瞪視他。

  她是喜歡男人為自己爭風吃醋沒錯,女人就要這樣才有魅,力,但並不包括莫名其
妙地吃飛醋……他就不會想,她如此精心打扮的目的,為的是要與他匹配嗎?

  最近媒體非常關注他們兩人的發展,表面看似平靜無波,暗地理卻一直小心跟蹤,
生怕打草驚蛇的安排眼線;而她既然清楚這次的露面,免不了又要被圈成一對,為了畫
面好看,也為了顧全報導的文字敘述,她將記者的犀利用語一道算了進去,以求冷則涯
與自己之間的協調,沒有誰高攀誰的爭議。

  「我當然要管你!」他靠在她耳邊低吼,厚掌自然而然地滑上她的背,發現接觸的
不是衣料,而是一大片冰肌玉膚之後,他的臉色霎時漲成豬肝紅。

  「不是跟你說過了,不准穿這麼性感的衣服!」他用力把她扳過來,差點扭斷她腳
下三寸高的細跟高跟鞋。

  「你做什麼啦!」下意識地低頭檢視價值不菲的高跟鞋,不涮地怒斥。

  看著她眸中完全不贊同的眼色,冷則涯也不耐煩了,「橫豎你是跟定我了!」他在
她唇上重重落下一吻,當作印記。

  「你的身材與肌膚的細緻,只有我能欣賞與碰觸!」他專制地訂下規則。

  「那我就先行告退,你自己去參加宴會。」況泯氣結,用力擠出一朵笑花,她揚了
揚手,真的打算一走了之。

  冷則涯急忙拉住她,「站住!我不准你走!」

  「好,那你道歉!」停在原地,背對著他,沒有回頭,好不高傲的神氣姿勢。

  「你——」氣息一窒,他瞪著她的後腦勺。

  這個女人居然要他道歉!?有沒有搞錯?

  「沒有道理每次都是我委屈。」話雖這麼說,卻無法漠視狂噪的心臟。

  她豁出去了,決定試探他的心意一回,雖然心裡極度害怕他轉身走人,不再理她。

  活了這麼多個年頭,沒有愛過任何一個男人的她,克服掙扎的心境,終於願意承認
自己對他心存好感,甚至只要是他出口的命令,她都可以乖乖順從……從父親的背叛,
導致不信任天長地久與不切實際的愛情,至現下的臣服於他,一切都是他糾纏來的。

  因為他不放棄的死纏爛打,輔以富有魅力的狂霸之氣,令她拒絕不了如此驕傲的男
性氣息,甘願敞開胸懷相信他一次,全盤接受全部的他。

  他讓她領略了愛情之路的患得患失。

  見她態度執拗,冷則涯檢討自己,發現對於這一段感情,付出了前所未有的心力,
對她,他已經夠包容了,豈知她仍有怨言地要求公平。

  真是人在福中不知福!

  「好!」吸了一口氣,再用力吐出,「我道歉。」他走至她面前,瞅視著她的神情
,頰畔的肌肉隱隱抽動。

  然而,卑屈的求和是有附帶條件的,「但你必須答應我,以後不許穿得這麼清涼出
席任何活動。」

  況泯驀地笑了,笑在心裡,他畢竟是不能容忍其他男人分享她的美麗。

  「沒問題。」

  一個目中無人的男人肯道歉,她想,他應該是愛她的,縱使他從不啟口說愛。

  ***

  進口房車在一棟高級公寓前停下,況泯下車的動作有些慌急——「哥,謝謝你送我
過來!」揮揮手,她沒有看他,接著小提包就要往內奔去。

  「泯泯!」鄒中玉下車喚住她。

  「啊?」況泯回身,站在原地問他。

  「過來。」臉上噙著調侃的笑意,他向她招手。

  「有事嗎?」還是堅持站在原地,頻頻抬手看著表上的時間,五官揪皺一起了。

  離約定的時間已經過了一小時了,像他那樣沒耐性的男人,一定會認定她是超級麻
煩的女人,出門前的打扮是件浩大的工程……「我有話跟你說。」他刻意絆住她,想要
一瞧究竟她失去鎮定是怎樣的神情。

  「什麼事?」況泯三步並作兩步走了過來,整個人看上去很忐忑。

  「泯泯,放輕鬆,你的表情太僵硬了。」鄒中玉忍俊不住,輕掠了唇角,雙手按摩
她緊繃的手臂肌肉、輕拍她的臉頰。

  「哥……」況泯不依的跺腳,快急哭了。

  「怎麼了?」他佯裝不解的問。

  「你到底有什麼事嘛……」終於出聲催促他了。再不上樓,冷則涯絕對會發飆。

  鄒中玉瞭然,又笑,「這裡該不會就是冷先生的住處吧?」

  這一刻,況泯自他的滿眼笑意中,明白自己被捉弄了。「哥!」好氣地捶他的胸膛
一下。

  「就是因為佳人有約,所以剛才和我共進晚餐,才會一直心不在焉?」一副戀愛中
小女人的愛嬌模樣,答案已經不言而喻了。

  也許冷則涯真是她的真命天子也說不定,他不曾見過泯泯對哪個男人如此在乎。

  他很慶幸她還願意接納男人,重新定義男人的忠誠度,希望她第一次用心去愛的這
名男子,亦能夠用相同的心情待她,更希望他是她的第一個男人,也是最後一個,用心
照顧她至終老。

  很清楚父親的負心,在她心中投下多大的陰影,很久沒看到這樣無憂的她了,倘若
能維持永遠,那麼他便能卸除責任,完全放心了。

  「他約我一起去夜遊。」況泯嬌羞地輕吐今晚甜蜜的行程。

  「既然已有約會,為何還要答應和我一起吃飯?你可以拒絕我啊,大哥不會介意的
;妹妹長大了,遲早都是別人的女朋友,要陪男朋友的,我不是那種不通情理的人。」

  鄒中玉當然明白她的個性,她敬愛他這個兄長,為了彌補平日沒有住一起的缺憾,
絕不會錯過任何一次相聚的機會。

  「大哥……你、你……討厭啦!」

  「好了,不鬧你了!看你著急的模樣,時間應該延誤不少了吧,快上去吧,雖然等
待是戀愛中男人應盡的義務,但讓人家等太久也不好意思。」

  「哥,謝謝你!」況泯在他頰上啵了一下,旋身,裙擺劃開一個漂亮的弧度,小跑
步地進入大樓。

  ***

  「你……怎麼了?」況泯一見到前來開門的冷則涯,馬上敏感地察覺他的臉色不對


  「你遲到了。」冷則涯凜著表情,目光直勾勾地盯視她的紅唇。

  「對不起,臨時有個約會……」他的眼神瞧得況泯莫名的不自在,甚至有些惶恐戒
懼。

  「和其他男人約會?」

  「什麼其他男人……」陡地,明白了他話中的諷意,況泯面色一沉,拉住他,「冷
則涯,你最好解釋清楚,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說什麼,相信當事人的你理當心知肚明。」冷則涯甩開她,走向客廳。

  「你到現在還是懷疑我被老男人包養?」況泯無暇換上室內拖鞋,直接蹬著高跟鞋
,快速追上他的步伐,怒氣沖沖的質問。

  「不,我現在願意相信,你養了一個小白臉!」突地轉頭,他用力攫握她的手腕,
雙眼焚紅似火。

  憑她的經濟能力與開放的作風,倘若供養了男人,也是不足為奇的事。

  他的動作快如疾風,讓人猝不及防,如果不是有滿腔怒與怨支撐,況泯幾乎被這股
氣勢給摧垮。

  火氣瞬間飆揚,「小白臉?誰?」她不接受這種莫須有的指控。

  「你真的當我是瞎子,還是聾子?以為我什麼都看不見、聽不見?」很好,她的確
夠恬不知恥,這當頭還在跟他裝傻。

  「除了你,我一個男人也沒有,你能看見什麼、聽見什麼?」心安理得,況泯說起
話來自然大聲。

  「好!」他用力吐氣,吹至她額前的熱氣彷彿燃著焰光,「我就聽你辯解,剛才和
你在樓下卿卿我我、難分難捨的男人是誰!」

  到底她將他定位在何種角色?他非常想知道。

  萬萬沒想到,她竟如此大膽地讓姘夫送她來赴約,就在他家樓下、在人來人往的大
廳前,親密地親吻那名男子!

  她究竟當他是什麼?呼之則來、揮之則去的免費男伴嗎?

  況泯僵愕著,彷彿他的置疑太過荒唐,頓時失去思考能力。

  「無話可說了?」即便心中已有答案,但看到她的反應後,冷則涯更為之光火,直
覺受到羞辱,恍如挨了一個諷刺熱辣的大耳光,自尊的難堪勝於皮肉的痛楚。

  驟發的狂怒擄獲他的全部思維,將她拖至房間,用力摔在床上。

  「這算什麼?」

  況泯震得全身發疼,一口氣還沒喘過來,他已經壓上來了。

  「你說啊!」冷則涯反制她的雙手在頭顱兩側,雙眸閃著危險憤怒的精光,「你果
然是個厲害的女人,我懷疑有多少男人慘遭你的愚弄?」

  「放開我!」況泯使勁扭動,憤怒他的抹黑。

  他就這樣不相信她,一徑認定她和別人有染?

  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說她大哥是靠她豢養的小白臉!?大哥若聽到這段內容,肯定會哭笑不得。

  「說話啊,你不是想替自己辯白嗎?」冷則涯壓著她的力道,毫不憐香惜玉,狂怒
中的他,只想求得一個公平。

  以前,他絕不在意跟別的男人分享同一個女人,因為他心裡清楚,他並非全副精神
都放在那個女人身上,可是當他要的女人是況泯,那就不許、不許、不許!

  打從第一眼見到她,他就知道,她完全貼合他對女人渴望的藍圖,在她眼中,他亦
發覺她有與他相同的感覺,而當他們相擁時,彼此之間的線條是如此契合,更證明了她
應該是他的,不屬於別人。

  可是,她卻在其他男人的懷中,綻放了他未見過的美麗。

  那樣小女人的嬌憨,認真想想,記憶中,他們熟識之後,她再也沒有以那種風情萬
種又頗富韻味的模樣對他撒嬌了,但方纔,她千真萬確主動吻了那名男子,舉措散發著
純真的嬌美。

  「王八蛋,你放開我!」況泯氣了、火了,他不改口的指責,教她咬牙切齒,要掙
得自由,對他拳打腳踢。

  「閉上你的嘴巴!我勸你別再試圖激怒我,後果不是你承擔得起的!」冷則涯警告
厲喝。

  「該閉上嘴巴的人是你,不是我!你這個昏昧的混帳!」況泯不停的叫著、喊著,
原本就岌岌可危的情緒,瞬間崩堤了。

  這種不分青紅皂白的誤會,她真的受夠了!

  「王八蛋、混帳?很好,至今還沒有女人用這種形容詞說過我……」他睨著她,雙
眼細瞇,「我就讓你見識一下,我能混帳至怎樣的程度!」

  「你想做什麼?」心一凜,況泯全身細胞處於警戒狀態。

  她的喊叫沒有軟化冷則涯懲罰的決心,狂野的扭動反倒讓男性的慾望更加勃發,更
想要徹底征服她。

  況泯看著他憤怒的眼神竄起兩簇火焰,正彷徨著,他的雙唇便閃電似地落下來了。

  「不要——」

  「你有沒有讓那個男人這樣對你?」用力扒開她的衣物,粗暴地自她身上卸除。

  「好痛!」他的殘暴嚇著了況泯,自肌膚傳來的痛楚,很快地取代了害怕的情緒。

  冷則涯不理會她的哀叫,俯下頭,在她雪白的嫩頸上,烙印一朵朵殷紅的吻痕。

  從頭到尾,他冷冽的寒眸未曾稍瞬地盯住她,覷著她所有的臉部表情。

  他想征服她,想讓她明白挑戰他的下場。

  只見她痛苦地咬緊下唇,一反方纔的大喊大叫,偏過頭去,不再瞧他。

  他伸手摸上她的臉頰,手掌觸到一片涼濕,是淚?

  她哭了?

  冷則涯扳過她的臉,只見她烏亮清瀅的眼眸,掛著兩行惹人憐的淚水。

  第一次看到她梨花帶淚、楚楚可憐的神情,他心頭不禁震了一下,油然而生的憐惜
像羽毛般輕輕觸動他的心弦。

  「為什麼哭?」

  況泯抿著唇瓣,不說話,眉頭因為忍痛,幾乎糾撞一起。

  「我痛恨背叛。」那道陳年的傷痕,一定還存在著,否則為何他會如此憤怒?

  「我沒有背叛你……」況泯啜泣著說明真相,絕不認罪。

  他對她做的這些舉動,對女人而言,無異是一種極大的傷害。

  「送我來的男人是我哥。」

  「乾哥?」

  「和我流著同樣血液的親生哥哥!」況泯不禁握拳,為什麼每件事情,他總要先懷
疑她的說法?就不能有一次完全信任她嗎?

  「你不是獨生女嗎?」不是冷則涯不相信她,而是調查資料裡呈現的內容,她是父
母雙亡、沒有其餘兄弟姐妹的坎坷身世。

  「因為某些原因……我和家裡脫離關係了。」詳細實情,她避而不談。那件家恥,
她不想讓他知道。

  揚眉,他細瞅她的神情有否變化,「沒有騙我?」

  「你可以不相信啊!」況泯漲紅了臉,雙手反抗地推他,淚水突然像是失控的水龍
頭,流得更急了。

  她一個人原本活得好好的,生活一樣精彩,享受男人奉承的日子,也許內心有些不
踏實的虛空,但至少從未有過如同現下的情緒——委屈、難堪、傷心,加上低聲下氣的
迎合,如果不是他的執拗打動了她,她根本不會有機會嘗到這些痛苦……「別哭……」

  冷則涯俯下頭,吻掉她的淚珠。

  自她的表情得知,他誣賴她了,不知怎地,她的眼淚讓多年不再輕易相信女人的他
,因為這些僅僅只是片面之辭的解釋,重新相信了她。

  在她眼底,他看到了真誠。

  「你……」他溫柔的碰觸讓況泯呆掉了。

  冷則涯好輕、好柔地啄吻著她冰冷的臉頰,她微顫的眼睫、微啟的紅唇……她的心
悄悄地降服在他細膩又熾熱、如同愛人般的纏綿親吻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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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況泯知道自己的打扮與行徑皆很詭異,已經引起了不少客人的側目,但她也明白自
己狂噪的心臟,絕不是難為情所致。

  目光透過帽沿,謹慎地盯著咖啡廳的大門,進進出出的男女客人,完全逃脫不了她
的視線。

  她看得十分專心,一眨也不眨。

  今天的她,穿著一身保守的黑色褲裝,戴著一頂足夠遮住一半臉龐的寬帽,明明想
要藏身,卻讓自己變得更形顯目。

  突然,情緒波動了起來。她等的人來了!

  剎那間,她不知如何形容自己複雜困赧的心情。

  從得知消息至方纔,她一直告訴自己,不會的,冷則涯不會背叛她的,但親眼目擊
,發現終究是自己的想法過於天真。

  又或許,一切其實只是她的一廂情願……她不敢多想,試著再將身子坐低一些,透
過植物的遮蔽,他們坐的位置不易察覺她的存在。

  他們……一男一女,很湊巧的,就是她已承認身份的男朋友,與她不願承認的繼母
——冷則涯與陳愛蓮。

  而他們的樣子,看起來不像第一天認識。

  「找我什麼事?」冷則涯點了一杯咖啡,打發了服務生。

  「態度這麼冷淡?」陳愛蓮主動伸手出來想握他,他卻冷冷地自桌上抽回手,令她
面子頓時有點掛不住。

  冷則涯冷眼睨她,「你希望我多熱絡?」

  「你還在怪我?」擺出低姿態,陳愛蓮唇瓣一噘,好不哀怨。

  「你只要說這個?」他厭煩的環胸,眼神斜睇。

  「Trace……」

  「我很忙。」簡單的三個字,疏淡的口吻,劃出兩人之間不復以往的距離。

  他的冷漠令陳愛蓮感到赧愧困窘,完全不惦念往日情分的態度,更令她羞惱,「聽
說你現在和況泯在交往?」

  話鋒一轉,陳愛蓮探問的口氣,聽得出來其中譏諷的語意。

  冷則涯眸光一閃,覷著她。

  她談論況泯的語氣,聽起來相當熟稔。

  「你何時對那種傲慢又無趣的女人感興趣了?」陳愛蓮刻薄的言辭,相當貶低人格


  陡地,冷則涯僵冷著臉,「她若是傲慢無趣的女人,那你是什麼?你想多加哪些形
容詞在自己身上?」哼嘲了兩聲,「勢利、虛榮?不,得再加個負心,才夠完整貼切。

  」

  「你——」氣一提,陳愛蓮無法置信地看著他。

  以前,他絕不會這樣對她說話,他是愛她的,根本不可能多看其他女人一眼,更遑
論是替外人說話,而今,情況全變了。

  他居然為了一名認識不到兩個月的女子,以訕笑的言語譏諷她的不是。

  「你真的愛上況泯了?」

  看他比起昔日更富男子氣概,成熟的魅力眩惑人心,陳愛蓮好心動。當初若非看上
鄒錫英雄厚的財力,她不會離開年輕有活力的他。

  當年看他一直沒沒無聞,模特兒之路走得並不順遂,彷彿一輩子只會是個窮光蛋,
看不到未來的幸福前景,她只好選擇離開他,畢竟女人的青春一去就不復返,她不能浪
費太多時間在他身上,就只為了等待……豈知,鄒錫英的生命力那麼強韌,幾年來不病
不痛,遲遲死不掉,而他,自此之後一帆風順。

  之後她曾偷偷透過朋友與他聯繫,希望暗地保持來往,但他卻也狠心,一口回絕了
她的提議,不再理她。

  「你不需要管那麼多。」冷則涯犀利尖銳的黑眸,遮掩在一副墨色太陽眼鏡下,姿
態狂狷冷傲,高不可攀。

  「你錯了,想必你還不清楚我和況泯之間密切的關係吧?」她不會將這個一百分的
男人拱手讓給況泯的,說什麼都不會!

  細瞧他飽受太陽洗禮的古銅色肌膚,更顯現狂野的姿態,深邃的五官、剛毅的下顎
,以及那粗獷且陽剛的結實肌肉,在在令人屏住呼息……這個男人是她的!

  「你和她會有什麼交集?」冷則涯自認為十分瞭解況泯的個性,她和陳愛蓮絕對處
不來,當然也就做不成朋友。

  「我是她的繼母。」她就不信他的冷靜能維持多久!

  陳愛蓮掠高唇角,譏嘲的笑,「你懂我的意思嗎?那年我離開你,跟了一個男人,
那個男人就是況泯的父親鄒錫英,所以我現在是她的繼母。」

  「你少唬我!」冷則涯太過震驚,下意識地否定這個消息。

  「況泯恨我的出現,摧毀了她的幸福城堡,老早就和家裡脫離關係了,你想在這樣
的前提下,她有可能接受曾經是我愛人的你嗎?」陳愛蓮非常得意能破壞他們之間的感
情,「那個女人思想可偏激了,絕不容許一絲絲的感情瑕疵。」

  「你說的是真的?」冷則涯身子一直,怔愕住了。

  「你說呢?」陳愛蓮壞壞地反問,從沒見過失意頹喪的他,她不信有人天生就是得
天獨厚,每個人總會有弱點的。

  冷則涯若是真愛況泯最好,見他們無法成雙,方能成就她內心的快感。既然他已將
兩人的關係看成過往雲煙,她也毋須再涎著表情哀求復合的可能,她不快樂,他也別想
和況泯逍遙得意!

  況泯聽不見他們的談話內容,但自他們交談的神態看來,他們的確是熟識的。她發
現自己沒有勇氣過去質問他們的關係,一個是她的男朋友,一個是她的繼母,她不敢想
像他們背著自己的這個約會有何目的,是為了敘舊嗎?她突然害怕聽到答案……答案…
…相信告知她這一切的Emily一定知道……***

  「他們是什麼關係?」離開咖啡廳,況泯還是找上了Emily。

  「你都看到了?Emily慢條斯理地攪拌著咖啡,絲毫不訝異她的來訪。

  「告訴我,他們是什麼關係!」懵懵懂懂的思緒,教況泯歇斯底里了起來。

  不要!她不要知道他們的關係,是她猜測的那一種!

  陳愛蓮已經奪去了原本愛她的父親,不能連她的男朋友也要搶!她不讓!不讓!

  「陳愛蓮曾經也是名模特兒,幾年前和Trace,是圈內人公認男才女貌的一對。」

  幾乎負荷不了這個事實,況泯退了幾步,撫著胸口,喘不過氣。

  原來……真是這樣。

  他們果然是一對,而且還是在她之前的一段感情。

  為什麼她生命裡的男人,全和陳愛蓮有所牽扯?

  她可以不在乎冷則涯以前有多花心、經歷了多少女人,但唯獨陳愛蓮一人,她無法
釋懷。

  她痛恨這個女人!

  「不過之後陳愛蓮貪圖富貴,選擇跟了你的父親,離開了Trace。」Emily也是聯絡
了陳愛蓮後,才知曉況泯原來是鄒錫英的千金。

  原先,她的計劃是打算利用陳愛蓮,來破壞冷則涯與況泯的感情,但知道陳愛蓮與
況泯的新關係後,她有了更好的想法。

  她非常清楚以冷則涯的個性,斷不可能再次接受陳愛蓮,然以她此刻的身份介入這
段感情,對於況泯絕對是個極大的衝擊。

  而當這兩個女人都受了挫,便是她坐享漁翁之利的好時機。

  她服侍冷則涯多年了,沒道理最後什麼都沒得到,她無法忍受他忽視了她所有的努
力與功勞。

  「Trace因此不再相信任何女人,甚至全盤否定了女人,誓言不婚。」

  「他不結婚?」

  「他沒告訴過你嗎?」Emily故作訝異:一般來說,冷則涯不用特地說明,跟著他
的女人自然明白遊戲規則,是她太單純了,不夠瞭解成人世界追逐的是短暫的刺激感,
而非天長地久。

  望著她,況泯無言,喉間彷彿哽了什麼硬物,困澀地說不出話。

  是啊……冷則涯確實從未提起婚姻這回事,不曾。

  一定是她自己將未來的藍圖,規劃得太幸福、太美滿,甜蜜地忽略了初時他追求時
說過的話語。

  忘了嗎?不,她沒忘。

  他要她跟著他,當他的女人,做他的情婦,僅止於此,自他口中,未曾流洩妻子兩
個字。

  他是玩樂的心態,是她想得太認真了。

  忽然之間,況泯被好大的悲哀包圍,處境困呃得令她想哭。

  自以為找到了一個依靠、一個永遠的避風港,其實卻只是一個天大的諷刺……
***

  一股力量與激動催促著冷則涯尋找況泯,夜甫降臨的珍珠泡沫,鬧烘烘的舞池裡,
他看到了瘋狂舞動身軀的她。

  「Mini!」將她拉出人群,意外地看見她臉上不知是汗抑或淚珠,它們侵蝕了她的
妝容。

  「放開我!」況泯飛快瞧他一眼,甩開他的手,背過身冷漠的問:「找我做什麼?

  」抹抹臉,觸及臉上的濕潤,咧出一朵自嘲的笑花。

  她的男朋友曾是繼母的男人,老天爺開了她好大一個玩笑!

  「我有事情問你。」她的口氣異常冷淡,冷則涯有種感覺,她一定也聽說那件事了


  「問我什麼?」旋身讓眼神對上他,況泯嘴唇諷笑地掀了掀,「如果你想知道陳愛
蓮是否真是我的繼母,那麼我現在就可以回答你,她是!這樣你滿意了嗎?」

  「你知道我和她以前的關係?」果然不出他所料,她全知道了,而且他能猜到是誰
告知她的。

  「知道,但我不想理會,也不想插手你們之間的恩怨情仇。」況泯說話的口氣冷得
像冰,一副將自己隔絕起來的漠然。

  「你沒有問題要問我?」

  「問了之後,你就會娶我嗎?」她痛心疾首逼問,紅著雙眼瞅著他,「如果我告訴
你,我恨陳愛蓮,恨她奪走了所有我愛的男人的心,你會將你的心給我,讓我贏她這麼
一次嗎?」

  「除了婚姻,我什麼都能給你。」冷則涯始終相信,自己沒辦法和一名女子天長地
久。他的心,對女人早已失去了信任。

  「我只想結婚。」即使已經知曉他的答案,但她執意求得一個幻滅,好讓她的心真
正死去。

  「那種膚淺的關係……」

  「對你而言,婚姻或許膚淺;但之於我,只有婚姻,才能給我安全感。」她被搶走
了一切,唯有那紙證書,方能確定他將完全屬於自己,不會再被別人奪去。

  「Mini……」冷則涯不認為現下兩人的關係,有何缺陷或是不完美,他們可以分享
彼此的喜怒,這樣的感情難道還不夠?

  況泯盯著他的為難,淒楚的苦笑。他……果真令她失望、心寒。

  「你若沒有娶我的打算,就別再來找我!」吸了口氣,咬著牙,她告訴自己不可以
回頭。

  他好自私,不願給她一個獨享的承諾,卻要求她不能多看其他男人一眼,要她的身
體與感情忠實於他,而他呢?他的心裡想些什麼,她甚至無法掌握!

  她要的感情絕不是這般的模稜兩可,更非時刻忐忑惶恐地徘徊在愛與不愛的邊緣痛
苦,她要的東西很簡單,只是肯定兩個字。

  他不能給她……那麼,長痛不如短痛。

  ***

  羅朝一頭霧水地看著好友拚命灌酒,卻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

  「Trace,你又怎麼了?」

  一個多月沒聯絡,知道他的狀況全由報章雜誌或是新聞媒體,今天再次找他,誰知
又是找人陪他喝酒。

  「陪我喝。」冷則涯扔了一罐啤酒給他。

  羅朝接了下來,臉上露出敬謝不敏的求饒表情,再將它放至桌上,「今天說什麼都
不能陪你喝了,上回喝得醉茫茫,回去解釋了好久。」他不希望再次被誤會跑去喝花酒


  「是嗎?」眨著星茫的雙眼,冷則涯視線逐漸失去了焦距,內心卻無比清明。

  「別再喝了!」羅朝跨了過來,拿走他手中的酒瓶。「發生什麼事了?你不說我怎
麼幫忙?」

  「你想幫什麼忙?」他既沒遇上挫折、也未碰上麻煩,找他來只是找個伴一起喝酒
,這樣而已。冷則涯分析自己的心情,刻意不見積壓心頭的愁緒。

  「這……」問倒他了,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能夠派上什麼用場。

  沒見過他這副德行,說不上消沉,但也不是挺有精神,總之,他認識的冷則涯,一
直都是意氣風發、高高在上的形象,不曾如此……恍如有些失去了主意、一籌莫展的愁
惱。

  「Trace,你心裡明明有事,為何不能對我說?」羅朝相信自己的雙眼,決心問出
困擾他的原因。

  「我們是朋友,不是嗎?你找我來,不就是希望能與我分享?」

  自小被遺棄,養成了他的孤僻獨立,是以,就連心事也不輕易向人吐露,這樣的他
,肯定活得十分痛苦。

  冷則涯仍是不鬆口,搶過啤酒,不要命地猛灌。

  「你不說,那我猜噦?」羅朝看著他,大膽臆測,「和……況泯有關嗎?」

  手突然施力,握在冷則涯手中的啤酒罐,因為外力擠壓,溢出了泡沫與汁液。

  「你和她吵架了?」

  冷則涯搖頭,思緒飄到好遠的地方。

  他在想……現在她在做什麼?

  過慣夜生活的她,現在正在補眠,還是又泡在酒吧裡狂歡了?

  「Trace,這次你認真了,對不對?」羅朝不是渴望挨揍,而是相當有把握他不會
生氣。

  當第一篇他與況泯在一起的報導出來,他認為或許又是廠商搞出來的宣傳噱頭,但
第二篇、第三篇相繼出現,加上相關活動他場場出席,又與況泯一起合照,他就想,有
人動心了。

  首席名模Trace有個相當大牌的規矩,任何有意邀約的廠商,都必須事先做好心理
準備,因為他不一定會配合出現每一場的造勢活動……然而,這次的演出,非但剝除了
假期時間,甚至一毛錢也沒拿,卻不見他發出怨言。

  冷則涯不是慈悲為懷、熱心助人的大善人,不可能這麼好心,除非另有他圖。

  果然,他料中了。

  「你想說什麼?」

  「我猜……你現在很矛盾,對不對?」

  「不對。」礙於尊嚴,冷則涯否認了。

  好強的理智提醒他,他不該再繼續頹喪了,可是他的靈魂卻無法扼止想她的念頭,
她的倩影一而再、再而三地飛掠他眼前。

  「Trace,你這樣是何苦呢?承認自己再度愛上一名女子,對你而言這麼困難嗎?

  我相信經過這些年,你的眼睛是雪亮的,會教你愛上的女人肯定非比尋常,她身上
一定有著吸引你的特點。」

  況泯有哪些特質吸引他?有的,她的心思也許不夠纖細,但卻再三包容了他的霸道
;而她的直接不虛偽,更是的下女性最缺乏的。羅朝說得對,他付出給況泯的,遠比他
自己願意給的多更多,而這些付出是在不知不覺間便流了出去。

  他一直渾然未覺,總是不自覺地放低身段、放柔嗓音,前所未有地耐心聽她說話…
…直至今天,他才發現,況泯在他心中,落根竟落得如此之深。

  「不是每個女人都會背叛。」他語重心長的說,「當你不願許下承諾,渴望安全感
的女人,哪個有勇氣和愛情中的不確定作戰?你不能全怪她們。」

  冷則涯沒有搭腔,一味想著那抹巧笑倩兮的身影,盈盈迴繞心田。

  想起那天她神情苦澀地要他給她一個未來的保證,他說不出口,她悵然地離去,像
是對他心死。

  明明看得出來她愛他,但究竟是什麼原因,教他躊躇著不肯相信她?

  只是他驕傲的男性自尊在作祟嗎?

  況泯……這名字好似一道鎮鎖他心濤的符咒,讓他不得自由,而奇怪的是,他竟甘
願受此束縛。

  也許,這次他願意再放手一搏,最後一次……***

  況泯一個人盤坐沙發上,陷入了自己的思緒當中,沒有聽見外界的任何聲響。

  她沮喪且挫敗地將雙肘撐在抱枕上頭,支著下顎,整個人顯得無精打采、失魂落魄


  他們就這麼結束了嗎?

  在尚未得手前,口口聲聲說她是他想要的女子、她引發他全然的佔有欲,但是,現
在他人在哪裡?

  她真的不想相信,他對自己只有肉體慾望,一點喜歡也沒有不可能結婚嗎?那麼他
們交往為的是什麼?

  與她絕了音訊,他是不是照樣吃得飽、睡得好?反正她只是他群芳錄中的一個女人
罷了。

  況泯歎了口氣,重點其實不是婚姻、不是承諾,而是一顆肯與對方相容的那顆心,
他那麼想要獨霸她一人,其實對她還是有情的,卻又總是要她這不能提,那不准愛,分
明不與她交心,置自己的痛腳與尊嚴為首,將她的需要撇除在外,可見男人的情愛呵…
…總是排在許多無謂的事之後!

  說好不再想他,要將他自生活中徹底根除,可她無法自欺欺人,她真的讓他影響好
深好深……如今,知曉陳愛蓮真面目的父親,痛心的與她分手了,她終未取走鄒家的分
文,該是她最希望的結局,但她一點也不開心。

  冷則涯辭退Emily的消息,這幾天在娛樂版鬧得眾所皆知,她不清楚他們為了什麼
而翻臉,事實上,現在的她對任何事情都提不起興致……「在想什麼?」

  陡地一個聲音介入,況泯才發現自己被一道黑影給籠罩。

  「你……你什麼時候進來的?」她仰望著冷則涯,驚訝得不住咬舌。

  「以後不准你想事情的時候這麼專心,我開門你都沒聽見嗎?」冷則涯責備的說。

  她的神經粗到倘若小偷搬光了整間屋子,說不定都仍未察覺。

  不准?況泯只聽見這兩個字。又是不准!

  「你還想管我多少事情?以怎樣的身份?」她質問,不信他說得出答案。

  事後回想,他們之間,他總是逃避的那一個。

  面對她的咄咄逼人,冷則涯一反常態沒有生氣,態度溫徐。

  況泯想坐起來與他對質,卻發現雙腳麻了。

  冷則涯注意到了,扶了她一把,況泯因此覺得他不對勁,「你怎麼了?」

  「看清了一些事情罷了。」

  「什麼事情?」況泯狐疑的挑眉,這樣子的他,令她好不習慣,有些不安。

  「你沒有其他問題想問我嗎?」冷則涯望著她,在她對面坐下,心裡慶幸她的情緒
反彈並沒有很大。

  「你希望我問你什麼?」她不想再猜他曾與陳愛蓮共享的那一段過去,她介意的向
來只是他的心是否真誠,又在誰身上。

  他不會知道,已經將他視為生活重心的她,好怕失去他……「你不是不婚主義的奉
行者嗎?」

  「我不是一開始就奉行不婚主義,是女人逼得我如此。」但他要這個女人,心意很
明確。

  羅朝一語驚醒夢中人,讓他清楚自己不能錯失她,錯失這個得到幸福的機會。

  和她在一起,有樂趣、也會生氣,可是,全是愉快的回憶。

  之前,他曾想過,哪天再次見到陳愛蓮,他不會原諒她,也許還會出口辱罵,但那
天他的態度出奇地平和,是她用甜膩的軟嗓、倔傲的個性,磨平了他的霸氣吧?

  「那你現在……」況泯想問他來找她做什麼,可是她好怕聽到不好的回答,聲音硬
是卡在喉嚨出不來。

  似乎一見著他,所有的怨氣霎時消逝在空氣中。

  他的再度出現眼前,意謂著什麼?

  「我打算自己經營一間經紀公司,你願意當老闆娘嗎?」

  況泯驚愕雙眼,抱枕自雙腿滑落地面。

  冷則涯撿起抱枕,卻丟至一旁,挪臀至她身側,「這次的合作我發現你挺有潛力的
,或許可以與我一起挖掘新血,來改革台灣市場。」他當然不會讓她下海再當一次模特
兒,任何尺度的裸露,他都不能接受。

  「什麼意思……」飽受震懾的況泯,訥訥傻問,腦海還在消化他的上一句話。

  「當我的妻子,嫁給我。」彷彿克服了無數的心理障礙,冷則涯說出了這輩子以為
不會有機會出口的求婚愛語。

  方纔的愕然遠不及此時的甜蜜,一波波驚喜連番湧來,況泯快要被這股喜悅的浪潮
給淹沒。

  淚水在她的眼底醞釀,雙眸因為水氣而晶亮。她聽到什麼了?

  他向她求婚了!他終於掙脫那層桎梏,願意相信她的真心了?又是點頭又是搖頭,
時哭時笑,像個樂極的瘋子,況泯只想放縱自己的情緒。

  「要不要?」冷則涯好緊張,懸著心等待她的答案。他……會不會來得太遲了?

  看見她那幼弱而無助的模樣,一股想永遠保護她的感覺竄得好高。

  她要!她當然要!她渴望這一刻好久了!

  「可是你是一顆不定時的炸彈……」她輕聲抱怨他的壞脾氣。

  「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我是一顆不定時的炸彈,炸碎你的同時,也必須先毀滅我自
己,我不是那麼笨的人,不會做這種兩敗俱傷的事。」

  「真……的嗎?」她仍舊不相信,畢竟他有太多的前科;雖然他的求婚讓她的心有
了著落,雖然他的改變令她倍感甜蜜,但她還要更多。

  她好貪心……曾經失去的,她希望他能夠幫忙補全,拼湊她心中那個缺角的圓。

  「你想的太多,也想的不夠多,而你會想,是因為我在你心底,已經有了一定的份
量,換句話說——」冷則涯伸手撫上她的臉龐,彈去一顆不小心跌出眼眶的淚珠。

  「你愛我,而我也愛你……」

  況泯相信,這是世界上最美的一句話了。

  失去了那個家,她難過,但她在他身邊找到了幸福,相信他們會共組另一個幸福的
家庭。

  「不能再對我凶喔……」趁他處於弱勢,逮住機會趕忙撒嬌。

  冷則涯順勢摟著她,「嗯,我盡量。」做錯事還是得罵。

  「只是盡量?」她用手指戳著他的胸肌,自鼻孔哼了兩聲。

  「你怎麼瞬間變了個人?像是耍賴的小孩。」他將她抱得更緊了。

  況泯拉下臉,「怎麼,你後悔了?我告訴你,來不及了!」用力推倒他,她壓著他


  「你想強暴我嗎?」拉住她的手,冷則涯的眼神變了。

  況泯差點被這種直勾勾的挑逗弄岔了氣!

  「放開我……」

  「怎麼,你後悔了?我告訴你,來不及了——」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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