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萬個為甚麼》
惡性循環著但卻沒法結果的三角戀
我叫Why。為甚麼叫Why？因為我叫汪曉而，如果將之譯作英文譯音的話，三個字的字首加起來就是W.H.Y.──Why了。
這都是題外話，這次我想說的是我有一個心儀的對象。
我們最初認識時很討厭對方，不明所以的一看見就覺得討厭。
不過卻因為大家同樣遇上了歹運的事，逼不得已要站在同一陣線，我們的關係才變好，變成今天這樣。
我跟他已經同班三年，每一天他都說著奇怪的說話。
「Why，你記不記得學生手冊裡，有沒有一條校規是列明學生和老師不能談戀愛？」
是啊…他今天又來了。他總是會說著一些我沒辦法明白的句子…
「……」
「有沒有一條校規是說不許男生跟男生談戀愛？」
可能亦因如此，自此跟他關係變好了…或者更準確地說，自從我喜歡了他以後，我就開始變得沉默寡言了。
「你少在那邊廢話了，明知道就是沒有…」我連看他一眼都沒有，我的聲線總會因為講話的對象是他而壓得比較低。
我是個傾向現實的人，而他卻是個浪漫主義者。他跟我說的浪漫事我大都沒辦法理解，所謂的關係變好，就是他在那邊說，我在這邊聽。
「我很怕，要是真的喜歡上了甚麼人就糟了。」他一邊笑著，一邊抱頭遮臉。
他其實沒有害怕的必要啊！他已經開了先河嘛！
他跟我都是美術系的人，加上他是男女都可以的，同系裡跟他交往過的人更屈指不能盡算。
他是學校裡談戀愛談得最高調的美術系男學生，健談又好動，卻不修邊幅。相反，美術系的女生內歛又文靜。
他的高調戀愛，令人有了「美術系的男生都是放浪的」和「美術系的女生都是純情的」的錯覺。但事實上美術系裡，有不少男生都是內向的。正因如此，才顯得他高調。他所開的就是如此的一個先河。
我其實不太清楚自己愛上他哪一點的，只是感覺到在他身邊，心情就平伏不下來。
我明知道他是那種用下半身思考的男人，我亦拒絕跟他有不必要的身體接觸，卻深信自己很愛他。
我們認識的時間不久，所以沒理由是單純的獨佔欲。究竟…
「嗯…哈啊…啊……」
我才剛進了洗手間，放下手上的書來洗個臉，霎時便聽到男人的嬌吟。心裡一寒，我趕緊轉身去看，卻連身邊的書都打翻了，散滿一地。
「誰？！」廁格內的人先探頭出來和我四目交投，會如此肆無忌憚的還不是只有那個高調的男生。「是你啊…呼…嚇死了∼」
「阿軒……」看他一臉大汗的「辦公途中」模樣，真是令人莫名的火大！靠著一張帥氣的男人臉，要誰跟他到洗手間去做著同樣的事都可以。偏偏……我為甚麼會愛上這樣的人啊？
「是誰啊…？」隨後探出頭來的是一張成熟的臉，這個男人一樣肆無忌憚，比起阿軒，也許更甚。正常不是會怕別人知道老師和學生亂搞嗎？他還敢露面啊？而且竟然是他…
「嗐∼你就當聽不見吧！」阿軒若無其事的關上門，變個溫柔的語氣和他懷裡的人說話。「我們繼續吧∼」
「可是我看他眼睛紅紅的…他會不會…」
「別傻了！那是我的死黨罷了。而且他常常都睡不飽的，當然眼紅紅吧。放心啊！他不會說出去的。」
「……我說啊！……你放浪是你的事，但也請你適可宜止啊！！」我收拾了書，一把就逃了。
真很討厭！為甚麼要讓我看見？我已經知道了自己喜歡了一個隨性的不得了的人，為甚麼還讓我知道他這次找上的是那個老師？那個我亦曾期待過的老師…
那個男人是我很久以前的鄰居，年紀和我們相差不遠。想當初，我還是有曾經對他期待過。當我跟他表明心意的時候，他說我年紀還小，不知道甚麼是戀愛。
甚麼嘛？倒頭來說穿了，其實都不過是因為他跟我一樣也是個受啊！混蛋…
好幾個年沒有見，連我是誰都忘記得一乾二淨了…
「阿而…」現在已經很少人會用中文名叫我了，害我對這個名字的反應都遲鈍了。但阿良就是喜歡用中文名來叫我，他說Why這個別名只是個無聊的笑話。的確…我也有跟他一樣的想法。「怎麼了？今天心情很糟嗎？」
「嗯…史無前例的糟糕。」對了！今天美術課畫油畫的時候，我一下子就把畫布剌破了。在場的阿良，當時一定是露出了一張滑稽的驚訝表情吧！
每逢心頭緊搐的時候，我都會一個人在人煙稀少的北冀走廊盡頭吹風。這種事，沒多少人知道。我知道阿良會知道，因為我知道他很在意我。他的話語間，總會洩露著他很留意我這個事實。
「……阿而，我喜歡你。」當一個好男生站在你面前，深情的跟你講喜歡你，確是大有心動的機會。
「但我不喜歡你。」人人都覺得我孤僻，只有阿軒和阿良會接近我。若果形容我是孤僻，還不如老實說現在的人都受不了我直言，把我排擠。
「我知道啊，因為你喜歡阿軒。」我鐵石心腸的連阿良會坦然微笑著接受我的拒絕都預定了，說阿軒和那個老師是混蛋，我也不相伯仲吧。「你看著他的時候，眼裡充滿了特別的感情…」
「怪人…」
「甚麼？」
「被人甩了，還在笑啊。」
「那又有辦法…難道你想我哭嗎？」
「或者你哭反而會令我動搖啊！」
「哈…下一次吧！我想我會有第二次跟你表白的。若果你再拒絕我的話，我想我真的會不由自主的大哭起來呢！」
以前跟阿良不稔熟，覺得阿良是個害羞內向的男孩，對別人都很客氣。再聊久一點，我發現阿良跟阿軒一樣是個浪漫主義者啊！搞不好，我轉眼會轉情別戀，喜歡他。
「拜託，還是千萬不要為我哭了。」
「……」他總是常常微笑著，帶著成熟穩重的感覺。頭髮近乎是褐色的，他說是因為常常到游泳池游泳才會這樣的。游泳啊…難怪身材那麼好看，充滿男人魅。他的樣子說帥又稱不上，不過準說不上是醜，阿良…只是個平庸的男生而已。
「雖然我不接受你，不過…」其實我也挺愛看進他認真的眼眸裡嘛！「我會感謝你！」
就是這樣，在還未有等到阿良的第二次表白，我的高中生活就此結束了！
※※※※※※※※※※
我的第一次…初戀已經令我體會到愛一個人其實真的一件很微妙的事。雖然我愛上的是一個男生，初時自己都接受不了，不過他的率直坦誠使我由衷的喜歡他。
我們是同班同學，同是修美術系的，故之然我們都是很普通的認識。至於為甚麼會喜歡他，這要追溯到我還沒喜歡他的兩年半前。
星期二晚上電視的黃金時段，我在車站和跟我學游泳的小朋友揮手道別。誰料巴士一開走，對面便利店裡站著看書的就是阿而。當時雖是不寒冷的冬天，但他一個人站著就已經格外覺得他纖細。
那時我帶著一點緊張的心情橫過馬路到他的身邊，他在班上近乎一個朋友都沒有，很少跟別人來往。這個時候見到我卻從容不迫，我大概是因他意外地冷靜而對他更好奇吧！「嗨！」
「嗨…那麼晚啊？」他出其不以的問我，就像看著故事裡作者編下的伏線一樣吸引。
「嗯…是啊！剛剛去教小朋友游泳。」
「教游泳？」
「是啊！兼職來的∼」
我們就這樣一邊聊一邊回家，他問我是不是把頭髮染褐了，我還竟一口就回答他是。我竟然對他撒了無聊的謊…後來我的良心還是過意不去，於是向他坦白了…
話說回來，愛情又怎會盡如人意？我喜歡阿而，不過阿而喜歡的是另一個也是修美術的男生阿軒。我記得他們剛剛成為同窗的時候，兩人一碰面，視線之間總會有點電光火石的感覺，充滿敵意。
但後來不知道因為甚麼事，他們之間的火藥味淡化了，兩個人在一起的時間也多了。
阿而人比較獨立，面對著阿軒那種滔滔不絕，有他說沒有別人說的態度，他更加變得沉默起來。
每次阿軒跟他講話，他都會全神貫注的看著阿軒。不過與其說是看著，倒不如說是凝視。
這個不懂得收藏自己感情的人，就算身邊的人不願意接近他，就算阿軒是個蠢鈍兒，也不用大剌剌的把情感都從目光裡流露出來吧？你怎麼會不知道這邊有人喜歡上你的？你知不知道每一次我看著你的時候我有多難受…
我不敢厚臉皮的經常纏著他，所以我沒法知道更多關於阿而的事，只有藉著平日的觀察。不多不少，其實也覺得自己像個變態。有時也希望有人替我找個借口說：「愛一個人就是這樣的啦！」
站在情敵立場，我超不喜歡阿軒。但撇開阿而喜歡他這個情況，對於他那種只要想做，就連駕著車遇上紅燈都會衝的人，我還是會很不爽的！
「早啊！」
「喔…」真討厭，一大清早回來的竟然是阿軒。
「你也那麼早啊？」
「哼！不關你的事。」
「……」
「……」
「歐卓良，你就是那麼討厭我嗎？」
其實大家都不討好大家，又何苦要追問？這不是太多餘了嗎？
「你真是廢話！誰會對你這種色情狂有好感的話都是笨蛋！」
「…我不是色情狂了…起碼，由昨天開始已經不是了…」
「那種事我沒興趣知道！」
「良！我近來發現我…」
喧鬧的人聲傳來，感謝主啊！安排天意讓這個時候有人回來，替我斷掉這種曖昧而又糾纏不清的對話。
縱使我和這個人的經歷已經不多，但他的一舉一動，還是令我一一都不想記起。因為他一個只會令人傷心的混蛋而已！
記得一次，阿而低著頭急急的走到北翼走廊盡頭去，我擔心起來就偷偷跟過去了。他一個人伏在欄杆上，嘴裡不時發出了零星的涰泣聲。
現在回想起來，那天好像是阿軒傳出在學校亂搞的這事的第一天啊！不管如何，阿而不開心，大概都沒有別的原因了。
當時我真的很衝動想過去抱緊他，但我只有鬼祟的躲在角落不敢現身。因為我怕他會嫌我多事，嫌我煩著他。
「誰…」
經他一問，我覺得他彷彿知道那個傻瓜是我，要叫我出來。
「歐卓良……出來…」果然……
「…嗨……阿…而…」
「找我嗎？」
「不！沒甚麼！只是…看你好像有點不妥才跟過來。你…沒事吧？」
「…沒事…」
「……」儘管他倔強的別過頭，我還是看得見他的眼和鼻尖都紅了。眼見他可憐兮兮的，我卻沒法鼓起勇氣追問他發生了甚麼事…
「……」
「……」站在他身邊，我在想，不知道親吻這個男生…是甚麼感覺的…
「喂…你幹麼要叫我的中文名？」
「嗄？你不喜歡？那我…」
「只是好奇，因為班上的人都會覺得好玩而叫我的別名啊。」冷漠的臭皮囊下，其實還是會很在意這些小節嘛。
「那個別名？只是個無聊的笑話吧！我就是覺得叫『阿而』比較好。」我真心的說，由衷的這樣覺得。但心底裡還是會希望自己正氣的一面，會在阿而心中留下美好的印象。
不知道他是不是太不開心了，我們聊了很久很久，而他也是在這一次開始習慣用「阿良」來稱呼我。
自此之後，我們也常常在這裡閒聊著，吹著風。整條迴廊只有我們倆並肩的在一起，聊到響鐘才離開，這是我在校園裡，最快樂、最美麗的時光。
難道這個是我的使命？即使是個使命，都是個殘酷的命運。為甚麼老是讓我看見阿而最不開心的時候？
阿而又為甚麼那麼傻？明知道阿軒不會喜歡他，只會做令他傷心的事都還是那麼喜歡他？
不過，我也是啊！明知道阿而不喜歡我的…卻仍然一頭栽進去。
阿而…你知道嗎？畢業前的這些日子，你到北翼走廊盡頭吹風消愁的時間多很多了！
「阿而…」他今天在美術室裡把所有人都嚇呆了，他用鋒刀把畫布剌穿了。然後像落跑的逃出來了，老師都叫同學們一起找他，亂得失了方寸。
我沒有告訴老師我已經很肯定阿而往哪去，因為我斷不能錯過了這個扮演體貼男人的機會，跟他獨處。
「怎麼了？今天心情很糟嗎？」
「嗯…史無前例的糟糕。」阿而對我總是很坦率的，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愛就愛，不愛就不愛。
大概他早就察覺到我對他有意思吧，偏偏對這種事，他反而以鴕鳥政策應付，乾脆不作任何的表明。
我清楚自己只能夠成為他的朋友，可是我沒法停止渴望牽他的手，抱著他的肩膀甚至親吻他的嘴唇。我想成為對他而言是最特別、最不能缺少的人，無疑這都是一片夢話而已…
「阿而，我喜歡你。」還有半年就畢業了，再不說，恐怕再沒有機會了！我從前沒有喜歡上甚麼人，所以才不知道對自己喜歡的人表明心跡是一件需要無比勇氣的事。
愛情劇裡浪漫橋段太多了，害我都不相信相戀艱難。但這次親身經歷過後，我才知道現實的愛情…同性之間的愛情，其實也不一定浪漫，更不一定順理成章能開花結果的。
「但我不喜歡你。」
「我知道啊，因為你喜歡阿軒。」聽他馬上拒絕了，心裡酸溜溜的。但我只好微微笑著，死充豁達啊。不然就太尷尬了！「你看著他的時候，眼裡充滿了特別的感情。」
「怪人…」
「甚麼？」
「被人甩了，還在笑啊。」
「那又有辦法…難道你想我哭嗎？」其實晴天霹靂的一刻，我真的有哭的衝動。畢竟這是我的初戀，也是我第一次失戀…
「或者你哭反而會令我動搖啊！」
「哈…下一次吧！我想我會有第二次跟你表白的。若果你再拒絕我的話，我想我真的會不由自主的大哭起來呢！」
若果我真的有勇氣對你多說一次的話，到時候應該不會是說喜歡了吧！要是阿而還是狠心拒絕我的話，即使我不想，我都會摒不住眼流，哭得亂七八糟吧！
「拜託，還是千萬不要為我哭了。」
「……」
「雖然我不接受你，不過…我會感謝你！」
感謝…？可惜我依然沒法成為你愛的人，令你快樂啊…
後來，我打算在畢業禮之後再向他表白的。可是…當時我看著他，我發現…我已經失去了那份勇氣了。
※※※※※※※※※※
有些人，生活了幾十年都不知道自己想要甚麼。有些人，知道自己想要甚麼卻一味兒只顧去追，把身邊的事物都忽略過去。我就是後者。
我是誰？我是呂頌軒。
我的初體驗是在我十二歲的時候，對象是一個男大學生，訝異地我其實都挺享受。之後我害怕自己會變成同性戀，所以就去找女生試驗看。不知怎地，無論是男是女，我都一樣喜歡。
我就是那種被稱為「用下半身思考」，說話和處事都不經大腦的男人。從十二、三歲開始，我覺得交歡之樂這種事簡直跟繪畫一樣，若果第一次接觸就不抗拒的話便很有可能會愛上它。
是啊！我是個美術系學生。
十五歲，九月二日開學日。我以為我的一生都可以有著這種兒戲的心態，自欺欺人而快樂的渡過每一天。直至我遇上那個人…
一般人看見我都會滿心歡喜，如沐春風一樣對我笑。所以把女生或者男生對我來說是毫無難度，從不缺貨的。
上高中以後，情況還是沒有甚麼大改變。只有兩個人才會對我擺臭臉，一個叫做汪曉而，另一個就是歐卓良；兩個都是我的同班同學。
由上高中的第一天開始，這兩個人就沒有對我表現友好，每每都是用瞪的來看我。幾個月之後，因為美術系的煩人事的關係，我和汪曉而的關係變好了！
他個蠻不錯的傾訴對象，只是說話都太直接了，所以班上的人都不喜歡跟他來往。
「Why，你記不記得學生手冊裡，有沒有一條校規是列明學生和老師不能談戀愛？」我會這樣問，純粹是出於無聊。
「……」
「有沒有一條校規是說不許男生跟男生談戀愛？」我會這樣問，是出於我真的有這樣的憂慮。
「你少在那邊廢話了，明知道就是沒有…」
「我很怕，要是真的喜歡上了甚麼人就糟了。」
跟汪曉而和解真的有很大的滿足感的，就像是馴服了一隻野馬一樣。雖然他常常會損我，但他也未免太乖了，一點都不好玩。
相反，歐卓良在這三年來對我的態度從來都沒有改變過。他不喜歡看見我，更不喜歡跟我說話。全校上下，有誰不飛撲過來給我抱？只有他，一直都對我很不友善。
不過也好啊，從來身邊的人都對我必恭必敬。我要誰有誰，那太不好玩了！
雖然我一直都這樣想，我萬千寵愛在一身，偶然間有人待我不一樣，我會覺得好奇是很正常吧？可是這種想法，果然沒多久就被推翻了。
一次體育課，阿良打球時寬鬆的球衣飄逸。一躍身舉手拿籃板球，坐在地上的我完全看見他衣裡。我腦裡忽然想到自己很想從後環住他的腰，把臉依在他的頸邊，感受他的體溫，緊記他的呼吸節拍。
我真的很想把這觸動刻在心底裡，但我不斷跟自己說不要再看過去，要是我這一次看過去，我怕…我會一個不小心陷進去。
可是，我始終還是按捺不住，偷偷瞄過去。剛好他也看見我的視線，他立刻就盯緊我了。
還真難得我沒有把他壓倒的念頭…唉…
真糟…
我一向跟阿良沒有甚麼交會點的，但近來比起情慾需求，我更想知道更多關於他的事，想輕輕的觸碰他，像拿起水晶一樣小心的呵護他。諷剌的卻是我就連他的聲音是如何都還未有好好記住，我已經像個小男生一樣為了一點小事而心跳不已。
我近來真的失常了！對於初次感覺得到的臉紅耳赤，我已經不知所措了。可能我還未學會走路便先學跑，十六歲那年，我反而想認認真真的談一場戀愛，就跟那朵懸崖上的花。
看著他凝神的在畫布上撩撩幾筆，風吹來，那種感覺很幽雅。我這個色情狂，倒是頭一次因為自己是個色情狂而覺得羞恥。阿良他一定是很看不起我…
曾幾何時，我都想過要是我冒昧對他表白，他會怎麼回答我？「神經病」？「變態」？或是「絕對不要」？我知道我沒有機會的了，因為他笑的幸福並不是因為我，而是那匹我已經馴服的馬。
我漸漸明白他討厭我的原因是甚麼了…歐卓良喜歡汪曉而，汪曉而喜歡我，我喜歡……歐卓良。嘿…怎麼我們都在不停繞圈啊？
「嗯…哈啊…啊……」
一如以往，學校男洗手間裡正打得火熱。偏偏這個時候汪曉而卻走進來，打翻了書，引人注意。
「誰？！」我探頭出來，不慎的被驚動了。「是你啊…呼…嚇死了∼」
「阿軒……」他茫然傻眼的看著我，好像始料未及會撞破我的「好事」一樣，亦似是小孩子打破了花瓶般不懂反應。
「是誰啊…？」我懷裡的人也探頭出來，這個時候，我才驀然認清他是誰…
「嗐∼你就當聽不見吧！」我硬板出一張若無其事的臉關上門，試圖用溫柔的語氣和懷裡像陌路一樣的熟人說話，再次催眠自己。「我們繼續吧∼」
「可是我看他眼睛紅紅的…他會不會…」
「別傻了！那是我的死黨罷了。而且他常常都睡不飽的，當然眼紅紅吧。放心啊！他不會說出去的。」
我以為汪曉而只是一個馴服了就不好玩的人，其實他是一個我惹不起的人。我希望他會放過我，至少不要叫我從夢中醒來，但他沒有，更狠狠的罵醒我。
「……我說啊！……你放浪是你的事，但也請你適可宜止啊！！」
還好進來的是汪曉而，也還好是他把我的狂亂思緒從荒唐之中抽回來。
笨蛋！笨蛋！我在幹甚麼呀？
「……」
「軒？沒事吧？」
「…沒…沒事…」
「那我們…」
「不要了…我都沒心情了…今天就算了吧！」
昨晚我睡不著啊…覺得…很空虛…好像這十幾年來的人生都白過了。身邊擦過的那些垂手可得的東西決不會是我想要的東西。是他…是阿良令我嘗試到渴望的滋味的。
「早啊！」正因為整晚失眠，今天我才會破天荒的第一個回校。
「……」
「你也那麼早啊？」
「哼！不關你的事。」
「……」
然而阿良的態度還是一樣冷淡，沒辦法…誰叫我的戀愛觀偷了步，終於都得到教訓了。我確定我愛的人…不可能會愛我了…
『明知單戀驚險但我還未脫險，如果初戀淺膚怎麼我會興奮狂熱？』
咦？嘿…我突然想起了的歌詞，原來挺適合來形容我嘛…唉…初戀啊…真是該死的東西！
「……」
「歐卓良，你就是那麼討厭我嗎？」
「你真是廢話！誰會對你這種色情狂有好感都是笨蛋！」你看，跟汪曉而膩在一起的時候多了，就連用語都變得相似了。
「…我不是色情狂了…起碼，由昨天開始已經不是了…」
「那種事我沒興趣知道。」
「良！」我緊緊的抓著他的手腕不放，巴不得就用力度把我的心意從他的脈搏傳過去給他。「我近來發現我…」
嘩啦嘩啦的人聲趕到。天煞的！偏挑這個時候就有人回來！
為甚麼我當時不繼續說下去？我好想告訴他我有多喜歡他，好想告訴他自己為了他有多大的轉變。我應該想都不想就親下去才對！
為甚麼？為甚麼以前我都敢想到就做的事現在都不敢做？為甚麼現在我就連坦白自己愛上歐卓良的膽量都沒有？
這份愛，一直埋藏在我的心裡。直至畢業，直至再見，我都沒有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