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人的方法

　

　「雖然看似愚蠢、瘋狂，但〝真實〞不過就是這麼一回事。」

　

　

　

　

　

　

　

　

　「沒有生的感覺，將沒有死的權利。」

　那個人如此說道。

　

　

　記得，那是很平凡的一天。　

　如常地，我一個人起床，一個人上學，一個人回家。

　——總是一個人。

　我沒有兄弟姐妹，是家中的獨子。父母親都要上班，所以雖說住在一起，但我卻只有一個人生活的感覺。

　那天，學校如常地在下午三時許下課。因為當天我不是值日生，就打算直接回家。然後，在學校大門外就遇到那個人了。

　那個人看起來很年青，大概二十剛出頭。他有著柔順的黑髮和深灰色的眼睛。光滑細膩的雪白皮膚，看起來沒有東方人應有的黃皮膚。我一步出學校，他就向我打招呼。

　「你是黃家的獨子嗎？」他笑著問。他臉上掛著很友善的笑容，可是在那一瞬間，我卻感到害怕。因為他的眼裡沒有一絲笑意，不，應該是說，什麼感情也沒有出現。他的雙眼，只給人過於清澈的感覺。

　——第一次看到清澈得令人害怕的眼神。

　「你是誰？」我帶點不安地反問。

　「嗯，該怎麼回答呢？」他笑著自問，可是眼中依然一片清澈無神，「順利的話，我們是殺害者與被殺者的關係。」

　殺害者與被殺者？他是想殺我嗎？他是殺手嗎？還是殺人魔？我沒有做出讓人非殺不可的事吧？還是他是瘋子……？

　我心中響起一連串的問題，恐懼起來。

　「我、和你沒見過吧？」我努力令自己冷靜下來。

　「見面的話，現在是第一次。」他仍然在笑著，可我沒有因他的笑容而放鬆。我緊緊握著書包的背帶，準備形勢不對勁時立即逃跑。

　「那你為什麼要殺我？」我板著臉說。

　他眨眨眼，露出一個微笑，「我想你有點事情弄錯了。」

　「？」我困惑地看著眼前人。

　「殺害者是你，」他笑著指著我，然後又指著自己，「被殺者是我。」

　我沉默不語。良久，我才勉強說出一番話。

　「我替你叫計程車，送你回青山(註：青山精神病院)吧。」

　「哈哈，你果然是黃家的兒子。」他笑說。彷彿看到有趣的事似的表情，可是眼睛依然沒有笑意。

　「怎麼說？」我忍不住問。

　「當你的父親還是學生時，我曾登門拜訪。當我站在門外，說希望他能殺了我時，你知道你父親說了什麼嗎？」

　我搖頭。

　——父親會說〝你是瘋子嗎？〞之類？

　「他即答，〝對不起，我們家不打算訂報紙。〞然後直接關門。」

　

　

　

　

　………………

　………………突然覺得父親很帥、很酷。　

　

　

　

　

　在我感嘆的時候，一個問題突然冒出來。

　「等一下。你是說當時家父還是個學生？」我問。

　「沒錯，和你現在一樣十八歲。」他即答。

　——這個人怎麼看都只有二十歲，可是父親今年四十八歲……

　「…………恕我唐突地問一個問題。你今年多少歲？」我努力堆出笑容。

　「讓我算算……唔，大概快上千歲了。」他說，然後一手抓住正想逃跑的我的肩膀，「你別一副遇到瘋子的表情啦！」

　

　

　

　

　明明就是遇到啊，我心中發出欲哭無淚的吶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