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人的方法

　

　絕望能令一個人佇立原地，安渡餘生；希望能令一個人如飛蛾撲火，奔向死亡。

　

　

　

　

　

　

　

　

　杯中發出冰粒溶化時相撞的聲音。

　

　

　「這種事……可能嗎？」我半信半疑地問。

　也許是我太天真，但是對於這個陌生人的說話，我是偏向相信的。我不曉得為什麼，可是就是相信。硬要解釋，就是我不怎麼靈驗的第六感少有地在勤奮工作吧。

　「不相信的話，回去問你父親。問他，為什麼他要結婚，生下你。」他笑說。

　「為什麼……當然是因為他喜歡我母親啊。」我沒力地回答。

　「也許是，也許不是，問問他就知道。」他淡淡一笑。我很驚訝地發現，他眼中閃過了一絲笑意。是因為我父親，所以他不再冰冷？「不過，你不認為，你是為我而生的嗎？」

　喀的一聲，托著腮的我，臉撞上了桌面。

　「你、你別說這種奇怪的話！」我的臉一紅。我不確定是因為尷尬，還是撞紅的。

　「……哪裡奇怪了？」他困惑地歪頭看著我。他眼中的笑意退去，回復一片無神。剛才的亮麗神采，就像不曾存在。

　「總、總之就是很奇怪。」我拉高聲音，說。

　「有這種想法的我，是很奇怪？」他毫無自覺地問我。

　「當然了。這不是過氣的愛情小說中的對白嗎？」我沒力地說。

　他眨眨眼睛，嗤的一聲笑了起來。

　「我明白你為什麼這樣說了。可是，我沒有那個意思。」他用那雙無神但清澈的眼睛凝視著我，然後堅定地說著，「因為我曾對他說。」

　

　

　

　〝你可以不殺我，但你必須生下孩子。然後，由你的子孫完成責任。〞

　

　

　

　「……你的意思是，父親是因為不想當殺人犯，所以才生下我的？」我不爽地問。

　雖然父親不怎麼疼我，可是也不像會讓孩子受罪的人。

　「我想不是的。因為他說他可以殺任何人，就是不能殺我。」他垂下眼簾。

　我略帶困惑地皺了一下眉。

　「你和家父是很要好的朋友？」我問。

　他歪歪頭，深灰色的眼睛一轉，想了想。然後苦笑。

　「……很微妙。」

　然後，他看著天空，沉默了。

　

　

　

　………………不，是很破壞長生不老者形象的，發呆了。

　果然是怪人，我心想。

　「為什麼你不找別人，就是找我父親和我？」我不客氣地問。

　「因為，你們都是那個人的子孫。」他緩慢地說。

　「那個人？我的祖先嗎？為什麼？」我連珠砲發地問。

　他看著我一笑。眼神似乎不是看著我，而且在我身上追尋別人的身影。

　「她，是我的情人——雖然後來她嫁了給別人，不過我想她還是喜歡我的。她和你長得完全不像。她身形嬌小。雖然不算很漂亮，可是她有著有神的眼睛和凜然的氣勢。你父親在氣勢上倒是和她很像。」

　抱歉喔，我長得不像祖先，我心裡不爽道。

　「你雖然和她不像，但你好歹是她的子孫，你父親的孩子。我就免為其難地接受吧。」他雙手合十，標準的感謝姿態，可是語氣卻不是那麼一點事。

　「不用客氣。我看你直接挑戰我的孩子好了。」我木無表情地說，站起來準備離去。

　他一把拉著我的衣角，奸笑。

　「在我認為你沒可能前，你可不能期望你的子孫啊。」

　「…………請問，我父親花了多少時間讓你搖頭？」我僵硬地笑問。

　他想了想，然後露出過於燦爛的笑容。

　

　

　

　

　

　

　「兩年。」

　

　

　

　

　

　…………在一瞬間，我有想昏倒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