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遠的守護神

　

　對那個總是在危難中拯救我們的那個人，我們背地裡心懷敬意地尊稱他為〝守護神〞。

　

　

　

　

　

　

　

　

　「奕風，你知道嗎？我們的守護神大人很厲害啊！」老人對年少的孫子興高采烈地說。

　「守護神？」才五歲大的孫子歪歪頭。

　「嗯。那是個會在危難中拯救我們家族，只屬於我們的守護神。」老人咧嘴笑說。

　「守護神是很厲害的嗎？」小男孩問。

　「是啊，是個非常厲害的守護神。」老人慈愛地摸著孫子的頭。

　非常厲害的守護神。

　「爺爺，我決定了！我要當個和守護神一樣厲害的男子漢！」男孩高舉左手，大叫。然後立即被老人在頭上敲了一記。

　「好痛啊，爺爺！你幹什麼啊！」男孩抱怨。

　老人一臉哀愁，緊緊抱著孫子。

　「爺爺？」

　「奕風啊，無論你多厲害，我們的守護神就只有他一人。我們家不須要兩個守護神。你只要平凡地生活，等待守護神的出現就足夠了。」

　男孩嘟著嘴。

　雖然口裡不說，可是，他已經決定要當和守護神一樣厲害的人。然後，就能守護大家，被大家稱讚了。

　

　這一年，黃奕風五歲。

　

　

　

　

　

　

　「好睏。」少年打個呵欠，在小路上走著。

　小路兩旁雜草叢生。潮濕的草味很強烈，讓人忍不住皺眉。可是，他沒有。對他來說，草的氣味還是毒氣，根本沒所謂。

　不過是氣體。吸進肺部，然後呼出而已。就只是這麼簡單。

　他抬頭一看，太陽正發出酷熱。因太陽的陽光，他微微瞇起無神的深灰色眼睛。

　

　看了幾百年太陽，還是一樣耀眼。

　

　少年心想，繼續沿著小路走。突然，聽到前方的小河傳來水聲和小孩子們的驚呼聲。

　不要去看，他的理智上如此說著。可是，他卻快步走過去。

　總是覺得，他在找的東西，可能就在前方。

　他走到河邊，發現是一個男孩不小心掉下橋，溺水了。孩子們都亂成一堆。

　輕輕嘆了一口氣。少年毫不猶疑地縱身一跳，跳進河裡。

　河不算深，可是對小孩子來說卻足以沒頂。少年輕輕抱起男孩，讓男孩離開水面。岸上的孩子們齊聲歡呼。

　被人歡迎的感覺很好。少年喜歡這種感覺。因為他總是不被歡迎。

　罕有地，少年笑了。長年沒情感的少年，此刻清澈無神的眼裡，略添了一層愉快的光彩。

　

　很漂亮的人，很漂亮的笑容。

　男孩看著少年心想，臉上微微泛紅。

　

　上岸後，小孩子們都湧過來，問候男孩。

　「姐姐，謝謝你。」男孩向少年說。

　……………………

　我不是姐姐，是哥哥，少年如此想著，卻沒有更正少年的錯。對他來說，稱呼不過是一種記號化。叫什麼也可以。

　「不用謝。你全身都濕透了，快回家洗熱水澡，不然會生病啊。」他笑說，摸了摸男孩的頭。

　「嗯，你也是喔。」男孩咧嘴一笑。

　突然，一顆石頭扔了過來，打中了少年的手。

　眾人回頭，看到的是一個老人。

　「爺爺！」男孩叫道。

　看了老人一眼，少年向男孩微微一笑。

　「原來你是黃家的人啊？」

　「離開我的孫子！」老人吼道，又是一顆石頭扔過來。少年沒有避開，額角被擊中，流出觸目驚心的紅。

　「哇！大姐姐流血了！大姐姐要死了！」小孩子們發出大合唱。

　「爺爺，你做什麼！」男孩大叫。

　看著滴落在手上的血，少年似乎不覺得痛。只是呆立著，感到不解。

　

　不是說，做了好事會有好報嗎？他不是救了人嗎？他救人是壞事嗎？為什麼他會被扔石頭？他做了會被扔石頭的壞事嗎？

　

　「姐姐，你沒事吧？」男孩擔心地走過去。卻驚訝地發現，少年額角的傷口，正迅速癒合。

　看到不正常、不可能的事實，小孩們立即逃之夭夭。男孩也逃到老爺爺身後。可是，不同於其他小孩的驚慌，男孩是靦腆。對於眼前的美麗生物，雖知道他是異常的，但男孩心裡卻有像是發現寶物般的興奮。

　「回去吧。」老人對少年說。

　少年垂下眼簾，默默離去。

　「爺爺！她是什麼妖怪？」男孩指著少年遠去的身影，熱切地問道。然後又被老人敲了一記。

　「說什麼妖怪！他可是我們的守護神大人！」

　「啊，原來如此……咦咦？」男孩哀號。

　原來守護神是女人啊……！

　男孩欲哭無淚。

　「奕風，幹嘛哭喪著臉？」老人看著孫子的奇怪表情，問。

　「不，沒什麼。」男孩回道。

　希望自己成為像守護神般的男子漢，但守護神是女性。曾經對爺爺誇下海口的自己已經顏面掃地了——男孩這樣想。

　

　這一年，黃奕風七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