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慶典
外遇的對象。
收拾行李。
這一夜，姐弟兩人默默地收拾行李。
因為，他們必須出國，認領父母親的遺體。
「盡是騙小孩的故事。」
姐姐黃桂拭去淚水，忿忿地道。
「什麼故事？」
黃梗問。
心裡空蕩蕩的，像是胸膛穿了洞似的感情。黃梗搖搖頭。不是為了驅逐這種心情，而是知道這種情感無法抑止而放棄。
「守護神的故事。以前爺爺常常說，黃家有著一個守護神。文武雙全，還會做很多奇怪的事情。比方說，祂煮的中藥總是甜的。」
黃桂說，嘟嚷著。
「可是，為什麼祂不守護爸媽？」
「但是爺爺也說過，所謂的神靈是不存在的。也許守護神當時在守護我們，所以沒辦法同時守護爸媽。」
黃梗說道。
「如果是這樣，總有一天，我們其中一人將不會受到守護。」
黃桂道。
「請守護神守護妳就好，我不須要。」
黃梗微笑。
「不，應該守護你才對。你是我唯一的親人啊。」
「妳也是啊。」
然後兩人沉默不語。
「我們又沒見過守護神，怎樣拜託衪啊？」
黃桂自接電話後第一次露出笑顏。
「此題無解。」
黃梗扶了扶眼鏡，一笑。
綠瓦小屋二樓，黃梗嘆息。
他只剩下姐姐這個唯一個親人了，說什麼他也要守護她。
可是，他應該怎樣做？
想到這裡，窗外傳來敲玻璃的聲音。
黃梗拉開窗簾，打開窗子。
「晚安。」
「一分鐘內換好衣服。」
拉魯夫說著相同的話語。可是，今次黃梗沒有行動。
「對不起，你們來接我，可是我今天不想去。」
黃梗說罷，垂下眼簾。
「……發生什麼事？」
拉魯夫皺眉。不是因為黃家么子的拒絕，而是因為困惑。
「……剛才我們收到通知，說我爸和媽遇上交通意外，過世了。」
「！」
「紫伊，去通知小幸。」
拉魯夫下令。
紫伊點頭，像一陣風似的消失了。
「我可以進來嗎？」
拉魯夫問，房間的主人點頭。
「但是，鞋子要放在陽台。」
「……。」
拉魯夫額上爆出青筋。
久違五十八年，在黃家再次舉行四人聚會。
只是，其中一個出席者是新米(註：新人)。
「這麼說，你明天就要出發了？」
紫伊啃著草餅，問。
「嗯。」
黃家么子點頭。
「小幸，你要去嗎？」
拉魯夫問。
幸點頭，呷了一口茶。
「為什麼幸也去？」
黃梗不解地問。
「因為你是黃家的孩子……風的孫子、小黃的兒子。」
幸答，垂下眼簾。
「抱歉，我不明白。」
黃梗苦笑。
「因為我就是黃家的守護神。」
幸淡淡地說，打開獨立包裝的甜餅，咬了一口。
語氣平淡得就像與他無關似的。
黃梗一時會意不過來，茫然地眨眨眼，然後大叫。
「幸就是守護神？」
眾人點頭。
「那幸不是妖怪，而是神靈？」
眾人搖頭。
「所謂的神靈，是不存在的。我是人類——至少以前是。」
幸說，把手中的甜餅解決掉。
「小梗……你爸媽死了，你會怪我嗎？」
黃梗搖頭。
「你在守護我和姐，分身乏術，我怎可能怪你？」
幸呷了一口茶。
「我沒守護你姐，也沒在守護你。我已經不想再守護誰了。」
「為什麼？」
黃梗皺眉。
幸想了想，然後苦笑。
「這是黃家欠我的。我盡力地守護黃家，是因為我有想要的東西。可是幾百年來，你們都拒絕了我。所以我感到累了，不幹了。」
「你想要什麼，我都答應。幸，請你守護我姐。」
黃梗請求。
「不幹。你們黃家都付不出酬勞。再說，我已經放棄了。」
幸答，又呷了一口茶。
「你想要怎麼樣的酬勞？」
黃梗不死心，又問。
「殺了我。」
幸眉也不抬，即答。
「……我做不到。」
黃梗放棄。
非人類組微笑。
「可是，如果你有麻煩，你可以找〝朋友〞幫忙。」
「……謝謝你們！」
黃梗鞠躬。
「……幾十年沒乘飛機了。手續還是一樣麻煩。」
機場上，幸嘆息。
「……真好奇海關人員為什麼會讓你出境。」
坐在幸的身旁，黃梗汗顏。
「美人計。」
幸茫然回答。
「咦咦咦？」
黃梗驚訝。
「當然是不可能的。這是因為我有護照啊。」
幸淡然回答。
「借我看看……除了照片外，所有資料都是假的……這不該會是假護照吧？」
黃梗露出僵硬的笑容。
「是真的。是昨夜我與紫伊入侵辦事處，輸入假戶籍做出來的。」
幸淡然回答，黃家么子嘆息。
「梗，幸先生，是時候登機了。」
拍拍手中的三張機票，黃桂大喊。
「你姐的性格很像你的祖父，總是大喊大叫的。」
幸說，黃梗苦笑。
「快一點！」
黃桂一指，大吼。
黃梗連忙跟上，只有幸落在黃梗身後一步。
看不見幸的黃梗，以免幸會走失，便牽起幸的手一起跑。
然後——
「你們幹嘛臉紅？」
黃桂看著弟弟和弟弟的朋友，狐疑地打量著。
「呃……因為我們是跑過來的。」
黃梗找藉口。
「……因為似乎找到外遇的對象。」
幸答，別過頭去。
黃桂看著兩人仍然互牽的手，然後又看著自己的姆指，心想。
〝……果然是這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