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風前傳

　

　清晨的清脆木刀敲擊聲，告示著御庭家族的努力。

　行之把數天前的宣言化為實質上的努力，正與玄青打得不相上下。

　「行之真厲害，在這幾天內就能追上玄青大神。」

　御庭老人摸著下巴，認同地點點頭。

　「是啊，可惜就是……啊，又來了。」

　就在覺之指著行之之時，玄青再次使出必殺技——在行之收招未及之際，一刀直砍向行之左邊頸項。

　行之避無可避，遂不退反進，閃入玄青的死角。可惜就是太過匆促，身上重心太過前移。然後——

　砰。

　清脆的兩人份倒地聲。

　「第三百一十七次。」

　玄青微微紅著臉，不耐煩地推開跌倒壓在自己身上的行之。

　「對、對不起！」

　慌亂爬起來的行之伸手扶起玄青。

　「要不是這招式真的是這樣破解，我還以為你是特意壓過來的。」

　玄青臉頰泛紅，嘆道。

　「我、我才不會這樣做咧。」

　行之紅著臉，別過頭。

　「真無說服力呢。」

　覺之淡然地插話。

　御庭老人臉色發青。

　覺之繼續發話。

　「行之大哥，你確定、肯定自己絕不、無意想跟玄青大神玩疊疊樂嗎？」

　行之看了玄青一眼，沉默。

　「看什麼啊看！」

　玄青紅透著臉，一記木刀敲上行之的頭。

　至此，御庭老人石化。

　

　

　

　

　

　

　

　

　

　

　

　「相親？」

　二人一神喝著茶，凝視著自信滿滿的御庭老人。

　「對。為了讓御庭家後繼有人，我認為在去攻打高山閣前最好先相親。」

　御庭老人非常滿意自己的說法。

　「喔……爺爺要相親了喔。」

　氣死人不償命的覺之淡然地發動毒舌，又呷了一口茶。

　「不是我！」

　御庭老人氣得差點翻桌。

　〝為什麼我的孫子都是這樣子啊？〞

　御庭老人心中流淚，繼續道。

　「是行之。」

　行之眨眨眼睛，看了玄青和覺之一眼。

　「……哦？」

　「什麼〝哦〞啊？就是你沒錯！行之，你今年都十九歲了，差不多該找個媳婦兒回來吧。」

　御庭老人指著行之吼道。

　行之有點不在狀況，不過還是苦笑著。

　「爺爺，我現在還年輕。我想不用……」

　「你爺爺我最長再過幾年就要入土為安。至少在死前，爺爺希望能看到自己曾孫的臉啊。」

　御庭老人用手帕拭著根本不存在的淚水，暗中奸笑。

　單純的行之感到有點困窘。一方面他當然想實現老人的心願，另一方面他卻不想成婚。於是，行之與其實很清楚爺爺奸計的覺之一起看著玄青。

　玄青放下茶杯，淡然看著窗外的庭園，苦笑。

　「……如果當初玄鏡下的詛咒不是五十歲為限就好了。」

　東風吹響掛在屋簷下的風鈴，告示著御庭老人的奸計得逞。

　

　

　

　

　

　

　

　

　

　

　「小心好走——。」

　御庭老人在家門前叫道，向行之與相親女子的背影送行。

　步回道場，只見玄青正與覺之練招。

　〝呵呵，這就沒問題了。〞

　擔心孫子步上邪道的御庭老人，放心地發出樂呵呵的聲音。

　聽著御庭老人的笑聲，覺之微微感到不悅。

　「玄青大神，你不擔心嗎？」

　覺之問。

　「擔心什麼？」

　玄青揚眉，反問。

　「……玄青大神，你不是喜歡行之大哥嗎？」

　覺之直接地問。

　玄青不怒反笑。

　「我喜歡他？怎麼可能？他是人類欸，我……怎可能…………？」

　玄青說到一半，就說不下去了。他低頭細想其中的可能性。

　「如果你真是邪神，就不會介意什麼人神殊途、同性相戀。」

　覺之坦白地說道。

　玄青聽了，嘴角微揚，傲慢的一笑。

　「孩子，對神說這種話，是有報應的。」

　覺之微笑，不語。

　玄青皺皺眉，為覺之的無懼不悅。

　「……如果我阻止這次的相親，你家的老爺爺會很失望的。」

　「可是我家有了個邪神當新娘，不是很有趣嗎？」

　覺之反問。

　玄青為〝新娘〞一詞挑眉，最後還是當沒聽到這個名詞。他一笑，再問。

　「日後，我會讓行之很傷心。即使如此，你還是想我去破壞他們嗎？」

　覺之微笑回答。

　「我覺得做事忠於自己就好。」

　玄青一笑，笑得燦爛。

　

　

　

　

　

　

　

　

　

　

　

　「御庭先生……」

　「啊，對不起，我又走神了。」

　行之苦笑著搔搔頭。手中緊握新買的長刀，在鞘中發出相撞的聲音。

　「不要緊。」

　 女子微微一笑。

　行之與女子在市集上，相對苦笑著，好不尷尬。

　「那個……御庭先生，你是否已經有心儀的人了？」

　站在黃昏的河邊，女子問。

　行之心中想起玄青，臉上不由得一紅。

　看到行之的反應，女子噗的一笑。

　「……對不起。」

　行之為自己已有心儀的人，向女子道歉。

　「不，沒什麼。」

　女子想起自己的戀人，笑說。

　「我們都是一樣的。」

　

　

　

　

　

　

　

　

　

　

　日落西山。

　御庭家門前。

　「對不起。」

　女子向御庭老人說著，一鞠躬，完全粉碎老人的期望。

　不須做什麼就完蛋的相親，讓覺之向行之豎姆指。

　「辛苦了。」

　玄青佇立在一旁，向行之微笑。

　「不算什麼。玄青，來看我買了什麼。」

　行之揮揮手，然後平舉長刀。

　那是一柄很漂亮的黑漆長刀。玄青拔出長刀，冷冽的刀鋒反射著令人眩目的紫光。

　玄青把長刀入鞘。

　「這是一柄好刀。」

　他說，把長刀遞給行之。可是，行之並沒有接過。

　「這是送你的。」

　行之笑說，臉上微微一紅。

　玄青看著手中的長刀，不解地皺眉。

　「……為什麼？」

　「呃……我看到這柄刀時就在想，這刀的主人非你不可。所以我就買了。」

　行之笑道。

　「……非我不可嗎？很好。」

　玄青凝視著長刀，一笑。

　「好了好了，我們再練習吧。」

　覺之道，推著行之與玄青進道場，只剩下企圖興風作浪的老頭兒在街上吹風。

　

　

　

　

　

　

　

　

　

　

　呯。

　「第三百一十八次。」

　「行之！」

　「對、對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