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風
「啊啊,很睏。」
皇上著說,打了一個呵欠。
「請莊重一點,皇上。」
侍從說道,露出如花的微笑,扁了皇上一記。
眾人汗顏。
雖然據聞皇上寵愛下屬,但到達這個程度,未免太過份了吧。
無視於眾的訝異眼光,皇上凝視了眾人一眼,最後把視線落在行之身上。
「御庭行之,聽說你曾到過高山閣?」
皇上問道。
行之笨拙地點點頭。然後被御庭老人瞪了一眼,才想起這樣回答太過無禮,於是回答,是。
「高山閣上,可有發現寶珠?」
皇上問。
行之想了想,如實作答。可是語氣中不免有著諷嘲。
「雖然沒有金銀財寶,但的確有著很多寶珠。」
皇上聽了,也沒有不高興,反而笑著張開了摺扇,搧了搧風。
「三年前,在你打倒玄鏡大神之後,」
皇上沒留意到御庭一族的黯然眼神,繼續說下去,
「神族之首•光帝,曾經委託我們到高山閣回收寶珠。你們應該知道,那些寶珠是神族被封印而成。也就是說,神族希望我們從高山閣中迎救出被封印了的神族。」
皇上頓了頓,凝視著行之。
「朕,可以把這個任務交給你嗎?」
知道誤會了皇上的行之,臉上微微一紅,接下這個任務。
「皇上,這個任務為什麼不交給其他人,而要放置三年之久?」
這時,覺之毫不客氣地問道。
皇上微微一笑。
「因為沒有人確實去過高山閣。要派人去的話,當然要派強得不會被妖怪殺死的人去。而最重要的是……」
「最重要的?」
覺之等人歪歪頭。
「最重要的是,朕一直把這件事忘記了。」
皇上說著,一臉悠閒地搧了搧風。
眾人汗顏。
「皇上真的不是笨蛋嗎?」
覺之輕聲地詢問行之,行之則一臉汗顏地聳聳肩。
「第二件事,」
皇上用聲音成功喚回眾人的注意力,
「是有關幽靈作祟。最近宮中似乎有幽靈作祟,雖然已經請廟宇的堂主來驅除,但似乎沒什麼效果。朕希望你們能調查一下。」
「可是,皇上,我們只懂得斬殺妖怪,靈並不是我們擅長的範疇。」
御庭老人直說。
皇上稍稍皺起眉頭。
「你們御庭一族可以請神族幫忙吧?再說,朕只是要你們調查,又沒要你們一定要把靈超度成佛……算了,這件事就當朕沒說過。唉唉,今夜要是看見狐狸面具的幽靈就很討厭了……」
「皇上,請不要大聲地碎碎唸。」
侍從挑眉。與其說是勸告,不如說是揍人前的警告。
皇上聞聲閉嘴。
「皇上,請問狐狸面具是怎麼一回事?」
行之問道。提起狐狸面具,御庭一族可是記憶尤新。
因為〝那個人〞,就是戴著狐狸面具死去的。
行之心中有著一個模糊的想法,正慢慢成形。
——〝那個人〞死掉以後,成為幽靈在京中出現……。
為著這個想法,行之心中雀躍不已。
「那個在晚上作祟的幽靈啊,是戴著祭典中常見的狐狸面具,穿著紅色長衫的……」
皇上的話還沒完,行之就下跪了。
「請皇上把這個任務交給我!」
皇上訝異地看著行之,又看了看侍從,最後才點了點頭。
皇宮•花園中。
櫻花樹下。
「行之大哥,我知道你心中在想什麼。可是,這個幽靈可不見得是〝那個人〞。」
覺之說著,心中隱隱感到不安。
「我知道……我知道的。可是我無法不去確認。」
行之垂下頭,撫著佩在腰間的黑鞘長刀。
這是那個人的遺物。行之能做的,就只有把刀佩帶在身。
「確認以後,又能怎樣?上次你殺了他,難道今次你要送他成佛嗎?」
覺之的話狠狠刺激著行之的神經。行之咬咬牙,快步而去,掉下覺之一人。
晚上。
「爺爺,你覺得睏就去睡啊。」
覺之對御庭老人說。
御庭老人翻翻白眼。
「皇上的希望落我們身上,我怎能去睡?」
「在說堂而皇之的話前,請把嘴角的唾液拭掉。」
覺之壞心眼地說,拿起佩刀,步出房間。
「你去哪裡?」
御庭老人問。
「去找行之大哥,順道巡邏。」
覺之笑著聳聳肩。
另一邊廂,行之坐在花園的一角,抬頭凝視著月亮。
滿月的月華,就像那個人。
想起已經逝去的那個人,行之心中一痛。
是他殺了那個人的。
如果那個人恨他而化成幽靈,也不是奇怪的事。
「所以,神也好,妖怪也好,幽靈也好,請你現身吧,玄青。」
行之喃喃唸著死者的名字,可是一夜至天明,在他眼前卻不曾出現過什麼。
回到這邊廂。
話說御庭老人在高床軟枕的客房內敵不過睡眠之神的誘惑,呼呼大睡,另一邊的覺之卻在櫻花樹下遇伏。
正當覺之正皺著眉,想著美麗的櫻花樹有多不祥之時,樹下出現了一個人影。
沒有燈火,只有月光的照耀下,那人身穿紅衣,面上戴著狐狸面具。
「玄青大神!」
覺之快步走過去。
那人歪歪頭。
「你不害怕我嗎?」
那人用著稍為沙啞的聲音說著。
覺之搖搖頭,燦爛的一笑。
「如果你是玄青大神,我是不會害怕的。更何況你不是!」
說罷,覺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摘下對方的面具。
面具下,是一張年約二十多歲、邪魅俊逸的臉。
那人微微一笑。笑得邪魅。
「晚安,孩子。怎麼晚上不好好睡?」
「託你的福啊,你這個宮中之鬼。為什麼你要打扮成這樣,在宮中徘徊?」
覺之揚眉,問道。手中已經拔出佩刀,直指青年。
「我只是在惡作劇。用紅衣裝厲鬼、用面具偽裝——這不是理所當然嗎?」
青年露出理所當然的一笑,貼近覺之。
覺之下意識地退後。一退之下,才發現在不知不覺間,自己已經退到樹下,退無可退。不習慣與人太過親近的覺之臉上微微一紅,別開了臉。
「吶,你剛才說的玄青大神,是誰?」
青年笑問,低頭吻了覺之的頸項。
手中的長刀鏘然著地。捂著頸項,覺之紅透了臉,凝視著青年。
「死……」
覺之低聲說著。
「死?」
青年困惑地看著覺之。
「死變態!」
覺之說罷,賞了青年一個大耳光。
第二天。
「早安,皇兄。」
青年撫著左臉,向兄長問好。青年俊逸的臉上,左臉比平日多了一個五指紅印。
「……早安啊,皇弟。」
瞄了青年臉上一眼,皇上不由得暗自竊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