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夢
一月,冬末。
萬物冰封。
種子在春季之前,仍然在冰冷的泥土中沉眠。
而尚未發芽的感情,則早已凋零。
收到出乎意料的聖誕卡,著實叫宋雪岸喜出望外。可是當他看到信封上的回郵地址,宋雪岸一瞬間怔住。
與兄長的住址完全一樣。
學長與他的兄長住在一起?
不。
宋雪岸其實是知道的,只是他不想承認。
張遠刑是他的哥哥。
張是母親的姓氏。
所以,他對張遠刑的感情,只能是兄長的感情。
……。
不要啊!
連表白的機會也沒有,就失去愛他的資格。
打從有生以來,宋雪岸第一次詛咒命運的捉弄。
宋雪岸立即飛奔外出,手中,正緊緊拿著兄長的信件。
他現在心中所想的,只有盡快見他的兄長。
見張遠刑。
一氣跑完長長的樓梯,宋雪岸站在張家門前,喘息著。
緊緊按著門鈴鍵。電門鈴發出連連尖叫,張家的大門打開了。
「……是你啊?」
張遠刑淡淡一笑。
「……哥哥?」
宋雪岸全身僵硬,看著兄長喃喃地自語。
張遠刑臉色煞白,但還是點了點頭。
「很久沒聽見你這樣叫我了。」
張遠刑笑著說,輕描淡寫地。
宋雪岸皺著眉,凝視著兄長。眼前突然一陣迷朦,卻是兩行淚水。
「怎、怎麼了?是哪裡痛了嗎?」
張遠刑手忙腳亂,手足無措。
看著兄長的反應,直與小時候無異。宋雪岸微微一笑,淚水卻是更多。
最後,張遠刑只好摸摸比自己還高的弟弟的頭,抱著弟弟不語。
「我喜歡你。」
用衣袖拭去眼淚,宋雪岸堅定地說著。
砰。
從廚房拿出兩隻茶杯的張遠刑撞上牆壁。
「那個……我是你哥哥耶,還是個男的說。」
張遠刑為弟弟及自己泡上一杯茶,坐下。
「真巧,我是你弟弟,也是個男的。」
宋雪岸呷了一口茶,淡然地說道。
「是手足之情?」
「真可惜,好像不是。」
「友情呢?」
「我們是兄弟咧。」
「……你確定?不是一時迷途?」
「至少這一刻不是。」
「……。」
「……。」
兩人沉默,默默喫茶。
看著茶中自己的倒影,良久。張遠刑微微戚著眉,但並無不悅。
「……我始終是你哥哥。」
「如果我不是弟弟,你會愛我嗎?」
宋雪岸笑得凄然。
「……假設是毫無意義的。」
張遠刑沒有正面回答。
「你愛我嗎?」
宋雪岸依然在問,但他的兄長卻沒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