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夢

　

　星期天後的上學天，不是陽光燦爛的好天氣。

　持續的密雲陰天，讓天空看起來似乎風雨欲來。

　

　

　

　

　

　

　

　

　躺在天台上的張遠刑，雙眼緊閉，手中抱著看到一半的書本，看起來似乎正在睡覺。

　一個身影漸漸接近。書本無聲地被風翻過。

　王子悄然地，慢慢接近，低頭。

　然後吻上睡公主雙唇——前的書本。

　「雪岸，你的戀兄情結嚴重了。」

　隔著書本，用書本擋著的兄長指責著弟弟的吻。

　「並不是戀兄情結。」

　宋雪岸道，感到一陣可惜。

　「那麼你能夠說明剛才的……那個是什麼嗎？」

　張遠刑道，推開弟弟，自地上坐起來。

　「那是一個吻啊，哥哥。你不可能不知道的。」

　宋雪岸笑著，凝視著兄長。

　張遠刑白皙的臉上剎紅了臉。

　「我不是問你這個……」

　「我倒是有個問題。」

　宋雪岸微笑著，無視對方的問題。

　「為什麼上次在醫院，你沒有推開我的手？」

　張遠刑臉上更是火紅起來。他移開了視線，細細思考著該怎樣回答。

　「……那大概是因為，那是不具意思的牽手。」

　他回答著，語氣間帶著一絲自己也沒留意到的不明顯遲疑。

　宋雪岸留意到了，苦笑。

　「你就這麼在意別人的眼光嗎？無論如何也不能接受自己是愛著我的？」

　「不，不對。我不愛你。」

　張遠刑皺起眉。

　「沒不對啊，哥，你只是沒有發覺你愛我。我的兄長啊，你在害怕些什麼呢？」

　「沒有，我沒有害怕。雪岸，你憑什麼能確定我愛你呢？我們之間既無發生過任何深刻的事……」

　「不要自欺欺人。」

　「我沒有。」

　張遠刑確定而重覆地說著，起身離開天台。

　簡直像落荒而逃。

　

　

　

　

　

　

　

　

　

　

　一滴，兩滴。

　然後，雨，終於落下來。

　然而，從天而降的，從來不一定是雨。

　

　

　

　

　

　

　

　

　

　

　張遠刑凝視著窗外，心情就像天色般陰暗。

　為什麼他要說愛他呢？

　為什麼他就不能老實地當他的弟弟？

　愛上自己的哥哥！他知道他說的話，是多麼的驚世駭俗嗎？既叫人驚心，也太……

　…………驚心？

　也許，是的。宋雪岸愛上他這件事，對他而言，的確驚心動魄。

　所以說，他真的在害怕嗎？

　張遠刑搖搖頭。

　他不知道。

　「全部人回課室！」

　老師的聲音在走廊的一方如此回響著。

　「老師，發生什麼事了？」　

　午休時間，老師卻勒令學生回課室。這麼不合理的事，叫學生們議論紛紛。

　「聽說啊，剛才有人從天台跳樓了。」

　「據說是一年級生耶。」

　「咦，真的嗎？」

　「天知道？」

　聽著流言四起，張遠刑一震。

　想起與宋雪岸離別的一瞬，手中的書本便沉重地掉落在地上。

　

　

　

　

　

　

　

　

　

　

　會是他嗎？

　不會的。

　可是、萬一的機率呢？

　……不會吧？

　宋雪岸最後的表情呢？

　……他只顧著逃離，沒看到。

　

　

　

　

　

　

　

　

　張遠刑在走廊中、人群中，奔跑著。

　而目的地，不是地面。

　是天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