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夢

 

 雨,細密地下著。

 雨水柔和而公平地沾濕了佇立在雨中的所有。

 也沖淡了絲絲的血花。

 

 

 

 

 

 

 

 

 

 俐落地跳過〝禁止內進〞的指示牌,沿著樓梯一直走,張遠刑來到天台。

 雨無言地灑落著。除此以外,天台上別無人影。

 緩緩地吸一口氣,張遠刑步入冰冷的雨中,走到欄柵前。

 雨勢越來越大,眼前一片模糊。

 仿如夢中。

 低頭一看,老師們的傘子在地面上移動著。在老師們的包圍下,是一個躺臥在地上、身上染血污的身影。

 「……是你嗎?」

 張遠刑凝視著那人,喃喃自語。

 除了雨的聲音外,沒有人能回答這個問題。

 

 

 

 

 

 

 

 

 

 

 他們的相遇,是夢的開端。

 由夏至冬,兩人的相處,是一場漫長的夢。

 想起宋雪岸俊朗的笑容,張遠刑心中一緊。

 一切,不過是一場長夢。

 自欺欺人的長夢。

 「現在,夢是時候要醒了。」

 張遠刑跨過欄柵,閉目一笑。

 笑得純粹,也笑得甜美。

 

 

 

 

 

 

 

 

 

 「你幹什麼!?」

 一雙手臂從後抱著張遠刑。

 張遠刑回頭一看,卻是此刻中最想念的宋雪岸。

 「哥!」

 宋雪岸鐵青著臉。

 「……雪岸,你沒死?」

 張遠刑一怔,然後回身緊抱著眼前人。

 「太好了……」

 「哥,危險耶……」

 同樣緊緊抱著兄長,宋雪岸苦笑著,死抓著兄長與欄柵不放。

 

 

 

 

 

 

 

 

 

 

 「所以咧?」

 兩人坐在通往天台的樓梯間,試著拎乾濕透的校服。

 「我以為那個人是你,所以就……」

 張遠刑支支吾吾。

 「所以你就企圖殉情?」

 宋雪岸揚眉,不悅。

 「不要說是殉情!」

 兄長因冷雨而蒼白的臉一瞬間剎紅了。

 「哥啊,你就不會先確定那個人是不是我再行動嗎?」

 弟弟抱怨著。

 「再說,即使那是我,你也不能自尋短見啊。」

 「……可是,如果你死了,我就不想活了。」

 張遠刑悄聲地道。

 這回到宋雪岸臉紅。

 「哎,我不是這個意思……」

 看到對方紅透了臉,張遠刑連忙解釋。可是同樣紅了臉的他的話,實在沒什麼說服力。

 

 

 

 

 

 

 

 

 

 

 「那個……」

 「什麼?」

 「哥,那個……你喜歡我嗎?」

 「……。」

 張遠刑沉默。

 就在宋雪岸以為兄長不會再答話時,張遠刑揚聲了。

 「我不知道。可是,可以給我一點時間嗎?」

 宋雪岸點頭,一笑。

 他有自信,自己一定能兩情相悅。

 即使對像是自己的兄長。

 

 

 

 

 

 

 

 

 

 兩人無言地牽著手,相視一笑。

 

 

 

 

 

 

 

 

 

 

 

 就這樣,漫長的夢,至今仍然持續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