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1938年,一月
殘冬的德國依然飄著潦散的雪花,隨著納粹掌權,市區裡已經失去了猶太人的蹤影。
他們不是不存在,而是東躲西藏。因為在這個國家裡,法律和警察已經無法給予他們任何的保障。他們成了德國人的共同敵人,不停的剝削,仇視,藉由奪取他們的所有,來使日耳曼人富足。
在都心柏林裡,幾乎每條街每條巷都可以看到納粹的身影,巡邏的S.S,喬裝平民潛伏在市區裡的蓋世太保,以及一個個趾高氣揚的德國子民,這是日耳曼民族的天堂,同樣地,也是異種人的地獄。
「總覺得像是發了場夢般……不過一年呀………」吉普車上,穿著制服的沃爾站起來,環視身邊的一景一物道。
那本來就只佔一小片位置的猶太社區,現在像是凋空了一般,看不見半個人影。不過,聽說S.S們搜捕猶太人的行動還未停止,因為他們有的躲在荒郊,有的則住在隱密的地下室裡,成為漏網之魚。
「集中營才是屬於他們的地方。」沃爾嘖嘖地點頭,「說起來……我上回去過一次,柏林那個。生活環境實在差得要命,而且呀…最近因為入住人數太多了,所以就把老人及小孩槍斃掉。」
「那些拖累我們經濟的人,本來就該死。」一旁的同事們一臉厭惡地道。
拉裴爾並沒有回應,他對於種族甚麼的沒有特別的分歧,再說,種族敵對,不過是希特勒為了增加人民向心力的把戲而已。
理性去分析的話,自一次大戰以來歐洲的經濟便已經陷入衰退,那是因為他們歐洲人被科技帶來的便利寵壞,不思進取,而且光靠美國的貸款支持下去,有一天沒一天地玩樂,在這種情況下,經濟還能如一次大戰前般繁榮才叫奇怪。
「這條大街有五所子彈工場,其中兩所是專為出口意大利而設的。這些年來,元首大興工業,工人的就業機會多了,所以經濟便好了起來。」駕車司機笑著解說道,他的手臂上刺有納稅『卐』字的刺青,似乎也是希特勒的追隨者。
「這裡有人住麼?」拉裴爾望著四周一系列的工廠,問道。
「有是有,不過都是工人。」司機努努嘴,「再不就是貧民,流落街頭乞食那些。」
「真不明白呀……」環視完四周的風景,沃爾終於安分地坐回座位,「我們可算是處理情報、黨務的中層人員,怎麼這次子彈出產的檢閱也要找我們來?」
「這是我們的工作。」維克冷冷地道,S.S工作的範疇非常地大,從情報員、間諜、管理黨務、訓練新人、巡邏市區以及打理集中營也都一手包辦。也正因為如此,S.S成為了德國裡最大的人事機構,幾乎三分之一的人民也都得為政府工作。
「哈哈……別抱怨﹗拉裴爾的官階比你更高呢﹗他還沒有半句怨言。」其他同事們也都一起訕笑,在同期之中,沃爾的官階因為性格太懶散的關係,仍是處於較低的位置,故成為了眾人取笑的對象。
車子在一所頗為殘舊的工場前停下。
「到了。」司機揮揮手,「下車吧﹗」
眾S.S們快步下車,好奇不已的沃爾馬上就走到門前,透過玻璃窗觀看裡頭生產的情況。
「呀,日安。」一名中年的男人馬上笑著走出來,似乎是工場負責人的他,對司機及一眾S.S們躬身個不停。
「我們是總部來的,想要檢查一下子彈出品的情況。」司機簡潔地說出來意。
「呀…原來如此。」中年男人揚起肥大的手,朝工場指去,「我們已經在這裡等待多時了,成品都放在輸送帶旁的架子上,請各位進來慢慢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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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名穿著軍服的S.S一同巡視工廠,造成了小小的騷動。畢竟德國的工人都屬於平民階級,加上他們幾乎每天都待在工場裡,能見到在總部工作的S.S的機會實在不多,現在難得地有這個機會,當然好奇地偷覷個不停。
「這裡是PPK型手槍用的子彈,月產量是四百五十萬。意大利那邊來的訂單佔了五分之三,利潤非常可觀。」中年男人一邊解說著,一邊拿起架子上的子彈,彷彿那是玻璃珠子一般隨意撥弄。
拉裴爾隨意撿起一顆來察看,冷冰的金屬外表,實在沒甚麼特別。
只是,這樣的一顆小東西,卻能在轉瞬間透穿骨肉,奪走人的生命。
德國軍事著名是人所皆知的事,然而,大量生產軍備是必要的嗎?一個國家,數十萬人的軍隊,怎麼能耗用上數量如此龐大的軍備?
這彷彿就是要為龐大戰役作準備似的。
這麼想要的拉裴爾,突然聽到一陣暴喝聲。與此同時,中年男人停止了解說,所有人也都有志一同地看向發著聲音的地方。
「混帳﹗我還以為是老鼠,原來不過是個猶太人﹗」端著一鍋熱湯的婦工鄙視地道,她剛從外頭另建的廚房進來,而跟在身後的,是一名全身污黑不堪的男人。
男人似乎已經好久沒有洗澡了,赤裸的上身滿是灰塵及污穢物,下身穿的是一件磨得破洞的西褲。他走路的腳步一拐一拐的,似乎膝蓋處受了傷。
一般的乞丐並不會引人注目,只是,男人的黑髮黑眼,即使臉已經污黑得幾乎不見,但還是讓所有人認出,他,是一名猶太人。
這樣就夠了。
這樣就足以成為他被厭惡的理由。
「求、求求你………我……給……給我……水…………」男人走了好幾步,便已支撐不了的摔倒在地上。他不停地蠕動受傷的腿,伸出手想要拉住婦人的下襬。
幾乎是同時,拉裴爾全身一震。
即使男人的聲音已經因為多日未進食而唦啞,但卻依稀可辯。
拉裴爾認識他。
那個和貝利斯一起長大,如哥哥般存在著的……艾利爾。
猶太人艾利爾﹗
上一次見面時,他不但樣子端莊,還談吐有禮。因為有在做小生意,故家境還算富裕。
沒想到,現在竟然淪為乞丐﹗
一陣作噁的厭惡感倏地湧上拉裴爾心頭。
「真噁心﹗」婦人呸了一聲,用腳去踏艾利爾求救的手,在聽到後者痛呼一聲後,竟然露出傲慢的微笑。
「猶太人嘛?正好,想試試這些子彈。」正把出品的彈藥放入手槍的一名S.S咧唇笑道,其他同事們也都哄笑起來。
只見拿槍的S.S走到趴伏在地上的艾利爾身旁,紓尊降貴般彎下身,邊打量著邊道,「你很想吃東西嗎?」
艾利爾連忙點頭,餓得發慌的感覺令他已經顧不得半點自尊,不論是誰也好,他只渴求一點的施捨。
「好,那就吃吧﹗」男人點了點頭,接著以飛快的速度把槍口塞進艾利爾半張開的嘴,後者連發出驚惶的表情也未來得及,便聽到了手槍『轟』的一聲,分不清的血和肉就像煙花般爆開。
那骯髒半爬起的身軀因為缺了頭髗,自然地倒下,自斷掉的脖子處落下汨汨鮮血,灰色的地板快速染滿濃稠的血紅。
「別看。」沃爾馬上把維克的臉擁進懷裡,後者卻只是平淡不動。
拉裴爾則是全身的血液幾乎被抽光,看似平靜的藍色眼眸掀起一陣狂嵐。
雖然艾利爾和他稱不上甚麼感情,但一想到這算得上良善的人,竟然遭到這樣的對待………
胃,發痛地抽搐起來。
「子彈檢閱完了。」拿著手槍的男人向工人們要來一塊布,抹乾沾上的血液後,把槍交回給中年男人。「非常滿意。」
「是的。」中年男人恭敬地低下頭。
「那麼,我們離去吧﹗」和同事們訕笑著點頭,男人帶頭離開工場。
「拉裴爾,我們走吧﹗」他們朝仍站在原地的拉裴爾喊道。
「嗯。」淡淡地應了一聲,拉裴爾提步離開。而維克和沃爾也都跟在後頭。
只是,不適及詭異的感覺仍在拉裴爾心中徘徊不去。他是聽說過很多猶太人被害死,然而,當第一次親眼目睹時,才發覺那有多殘酷。
那根本沒有人性。把人不當是人,徹底的侮辱與輕視。
更何況,對方是自己曾經相處過的艾利爾,明明不是甚麼大奸大惡的人,竟然也遭到這樣的對待。
回程的路上,拉裴爾怎樣也無法平息心中的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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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首,奧地利那邊的局勢已經越來越不穩。那裡的納粹都高呼著德奧合併的口號,而自從我們進註萊茵河區後,英法那邊還是未有動作。我們是否要出兵奧地利?」
這裡是徹爾森別墅的會談室,五名S.S的參謀及元帥一同圍在一張放在歐洲地圖的大圓桌上,商議著國情。
自一次大戰後,英法兩國要求德國簽下喪權辱國的凡爾賽條約,包括賠償億計的金錢、割讓大量土地,萊茵河區改為非武裝區,奧地利不能和德國結盟,魯爾煤礦歸法國管理等等。希特勒自上台後,便應許德國人民要重新取得國際地位,並廢除凡爾賽條約。為了達到這個目的,他大量地生產軍備,又和意大利結盟,去年更侵進了萊茵河區,只是英法那邊卻未為他們的侵略行動作出抗議。
事實上,自一次大戰後歐洲幾乎所有國家都陷入經濟困境,英法兩國名義上雖是歐洲巨頭,但已失去大量戰力及財力。而且,英國對於凡爾賽條約還是存有歉意,認為此條約過分苛刻,故對於希特勒的行動採取綏靖政策,也就是容忍。
「這是當然的事,難不成還要考慮麼?」一手拿著紅酒杯的希特勒皺著眉,不屑地回道,這場會議應該是嚴肅而認真的,因為決定對另一個國家出兵,將會影響歐洲未來的局勢。然而,打從一開始他就盯著守在角落處的貝利斯,對於部下們的問句也只是漫不經心地回答。
實在很難令人相信,這個男人,就是把德國掌握在手中的極權者。
「那麼…要派多少兵?」現任的納粹大元帥戈林,也就是教導貝利斯暗殺訓練的老師,恭敬地問。
「唔……一、兩千吧﹗反正奧地利那邊也巴不得和我們合併,應該不會做成任何衝突。」希特勒隨意地道。
「好的,那我們會在這星期內籌備好軍隊。元首會親自出行麼?」另一名男人問道,他叫格林,和另一位名叫隆美爾的男人同樣是希特勒最信任的部下。
「確定得到奧地利後一星期,替我安排私人飛機。」希特勒一口乾掉紅酒,「同時,分派一些S.S與奧地利納粹黨合作,在各城市興建集中營,把奧地利的猶太人也送進去。」
「是的,元首。」眾部下一同應聲。
「搞定奧地利以後,就把眼放去更遠的……捷克斯拉夫。」希特勒走到地圖前,如毒蛇般銳利的眼神從德國、奧地利,逐漸移向附近大大小小的國家。
「元首,那已經超出凡爾賽條約的內容呀﹗」戈林的臉微微抽搐。
「元首,你的目標到底是甚麼?」隆美爾睜大眼睛問。
「我們的納粹帝國,並不只限於這少少的德意志地區。」希特勒把手指圍著整個歐洲打圈,「我們要進行種族純化,要猶太人從這片歐洲的大陸消失。而我們日耳曼人,也是最高等的民族,將會統治所有的人。英、法、比、荷、盧、意、奧等等……都會成為我們的附庸。」傲慢的語氣,彷彿勢在必得。
「元首,這太瘋狂了吧﹗英法是不可能坐視不理的。」本來以為元首只是要回後凡爾賽條約前的國勢,只是現下看去,元首的野心遠比自己猜想的來得多。戈林不禁莞爾。
「所以我才要擴軍。」希特勒還是一臉悠然自得,「現在我們的海軍已經可以和英國相擴衡了吧?歐洲的陸軍軍備亦以我們德國為首,問題只在於戰線如何分配。只要戰略得宜,要吞併整個歐洲也不難。」
貝利斯在旁邊聽著這樣自傲的發言,只覺得心中一股不安的感覺逐漸醞釀。
逃不掉的,戰爭將一觸即發。
「原來如此……」格林點頭,就像故意附和希特勒一般,道,「聽元首這麼說,得到整個歐洲也不是難事呀﹗」
「對,元首的計劃實在非常遠大。」隆美爾亦不住點頭。
「你們瘋了呀…如果………」戈林還想再說下去,卻比二人以眼色止住。他看向希特勒,接著馬上沈默了。
因為野心及遠大的目標而興奮不已的希特勒,棕眸閃著精光,以他情緒化的性格,現在不管是誰來阻止他,也絕對會被反過來叱罵吧﹗
「那麼,我們將會去細想一下進軍整個歐洲的策略。」格林識相地說道,「我們這就退下了,元首。」
「嗯。」希特勒點點頭,著下人把部下們送走,侍候的女僕們上前把地圖好好收起,並把待客的杯子拿走。
貝利斯望著異樣高興的希特勒,一瞬間覺得他和任性的孩子沒兩樣。他的慾望很大,想要得到的很多,而那些部下們不過是諂媚的配角,他們在旁邊不停地鼓吹希特勒實行理想,希特勒也因為受到附和,而做出種種的侵略行動。
未經思量,未經考慮,就這樣魯莽地行動。
也不知是幸運還是碰巧,對於近來德國的舉動,英法還是未予回應。然而,假如德國繼續擴大下去,他們是不可能會袖手旁觀吧﹗
到那個時候,阿道夫.希特勒還可以這樣風光悠閒地說這些遙不可及的大話嗎?
「貝利斯,過來。」坐在沙發上的希特勒揚揚手,喚道。
「是。」貝利斯順從地走上前,男人打手一拉,便把他抱坐在腿上。
貝利斯還是那樣的平靜,冷漠的面具早就已經緊黏在他的臉上。這陣子他都被軟禁於別墅之中,對於希特勒的『疼愛』,以及僕人的閒言閒語,他一概以冷漠回應。
「我跟你說……」希特勒把女僕斟好的紅酒杯拿起,「戰爭已經變成一種神秘的科學,令人高深莫測。但是戰爭其實是一個極自然的東西,也是日常生活中最必要的東西。換句話說,戰爭就是生活。」
「元首,那麼和平呢?」貝利斯回問。
「世上是沒有和平的,人要透過戰爭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也只有戰爭,才可以認清彼此的實力及程度。」希特勒哈地一笑,彷彿是嘲笑貝利斯的無知,「沒有戰爭,人類就不會進步。所以,生活是脫離不了戰爭的。」
「是嗎………」貝利斯沒有再回答,他和男人的理念從最根本的地方就已經錯了,他相信,和平才是生活,然而男人卻把戰爭當成了生活的基本。
「就像我們……」希特勒挑起貝利斯的下巴,「我每天都在和你戰爭,想要得到你不同的表情,想要了解你,所以要侵略。而你,則一再地抗爭,這就是我們之間的戰事。」
貝利斯回視希特勒閃著慾望的棕眸,灰瞳裡盡是無言。
這男人,根本就是只會侵略的野獸。
「你在咒罵我嗎?寶貝。」彷彿看穿了貝利斯的思緒,希特勒吃吃地一笑,接著以帶著紅酒香味的嘴,吻上了對方柔軟的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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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8年3月10日,納粹德國駛兵進入奧地利範圍。與此同時,奧地利的納粹黨發動叛亂推翻了當地的政府,並要求德國和奧國合併。此舉動振奮了成千上萬的日耳曼人,藉著希特勒的侵略,意味德國已經走出一次大戰簽下凡爾賽條約的恥辱。
同年3月13日,德國邀請捷克總統出訪柏林,接著將之扣押,威脅捷克軍隊不要抵抗,隨即進佔捷克斯拉夫。認為德國已經野心過大的英法兩國終於有了回應。在舉行慕尼黑會議後,英國首相張伯倫要求希特勒簽下不再進行侵略活動的宣言,並割予捷克的蘇台德區,作為交易條件。
即使是魔鬼也要聯合………這是英國政客丘吉爾發出的慨嘆。
只是,希特勒的野心並沒有因此條約而熄滅。
1938年5月30日,納粹黨通過『綠色方案』,在黨會議上他公開宣言道:「我不可變更的決心,就是在最近以軍事行動粉碎捷克斯拉夫。」
1939年3月,德國再次吞佔捷克,英國首相張伯倫因慕尼黑協定被背叛而下台,換上強硬的首相丘吉爾。他在國會發表宣言,指出不惜用戰爭去對抗德國的野心。戰爭已經成了無可避免的事,各國開始積極擴軍。
與此同時,害怕德國野心伸向東歐的蘇聯亦與德國簽下德蘇互不侵犯條約,並決定共同瓜分波蘭。
東北波蘭分由德蘇兩國管治,英法知道希特勒的野心已經延伸至整個歐洲,於是中止綏靖政策,正式宣戰。
1939年,二次大戰爆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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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林,S.S總部。
「德國青年要整裝肅容,如獵犬般敏捷,如皮革般強韌,如克魯伯般堅硬。因為你們即將要為德意志,為納粹而戰。為了光耀我們優秀的日耳曼血統,你們將要肩負著重大的任務,爬越戰壕,狙撃敵人,把所有異族異邦撃潰。而到了最後,勝利將會歸於我們。」
隨著希特勒舉起拳頭,作宣示似的結論,整個校場響起了如雷電般轟動的響聲。整齊地排列在場上的青年軍團全都舉起右手,表示永遠的忠誠。他們將不負所託,為德意志帶來戰爭的勝利。
他們是即將派往丹麥、荷蘭、盧森堡三地的空軍軍團,經過長期的訓練,成為了希特勒最得意的閃撃戰術的負責成員。
「果然是厲害的演說家……」守在校場入口之一的沃爾.哈斯堡四世,嘲諷地冷哼一聲,樣貌裡盡是不以為然。
「他的確有著天生的魅力,自有的威嚴,令任何人也願意為其賣力。」維克定定地凝視著站在高台上的希特勒,更加在意的,是他身後,許久未露面的黑髮灰眸人兒,「可惜的是,他太過獨斷獨行了。我敢打賭,他的自負將會把他引至滅亡。」
「喂喂,在這裡講這種話可是很危險的。」沃爾快速望了望四周,幸好大家只顧著看元首,根本沒理會他們的閒聊,「你好歹也在意一下。」
「沒關係,橫豎都是一條命。」維克冷笑,接著像是略有所感地轉向一直不發聲的拉裴爾,「對不?拉裴爾。」
「嗯。」接收到維克若有所指的暗示,拉裴爾贊同地點點頭。他很清楚,維克是在講他們密謀作亂的事。
如果造反一不成功,希特勒絕不會留他們活口。因為這個男人自我的程度幾乎到了瘋狂的地步,為了專制,他必定會把所有反對自己的人一個不留地殺掉。
到那個時候,也許他連貝利斯也救不到,就先死掉了………
然而,拉裴爾並不介意。與其像現在這樣,在S.S裡看著貝利斯如何受那男人的愛寵,那麼他情願鋌而走險,說不定可以絕處逢生。
他相信有奇蹟,但奇蹟也是靠人的信任開拓出來的。
「喂,你們甚麼時候開始變得這麼要好的?」對於二人互相交流的暗示一無所知的沃爾不是味兒地皺起眉,「拉裴爾﹗你的目標不是只有貝利斯麼?」難道在自己不在的時候,他們二人發生了甚麼事?
「你的腦袋就只想到那種事麼?禽獸。」維克毫不猶豫地瞪了沃爾一眼,雙頰微微泛紅。不可否認的,他的確對沃爾有感情,但那只是一點點而已,而且,對於沃爾無聊的思考模式,他還是不敢苟同。
「你想太多了。」拉裴爾也嘆息似地拍拍沃爾的肩,「維克不是我喜歡的類型。」他可不想讓好友誤會。
「那你們是為了甚麼事眉來眼去?」沃爾嘟嚷著。
「和你無關的事。」維克再次白了沃爾一眼,接著轉向拉裴爾道,「我們去另一邊的門巡一下。」
「好的。」拉裴爾點點頭,他是持著看好戲的心態啦﹗
無視背後不停嚷著『別丟下我一個』的沃爾,沃爾和拉裴爾快速地往別處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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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首,請喝點茶。」一道嬌嬌媚媚的聲音自大門傳來,穿著女僕服裝的愛娃.布朗一張細緻的臉有著毫不保留的傾慕表情,棒著茶進來的同時,目光便瞬也不瞬地緊鎖在坐在大沙發上的中年男人。
「謝謝。」正閉目養神的希特勒睜開棕眸,接過愛娃遞來的紅茶。但他卻沒有看愛娃一眼,就連她仰慕的眼神也絲毫不覺。
愛娃站在身旁,正滿臉幸福地注視著崇拜的男人,正想開口關心一下他的身體狀況時,希特勒卻突然說道-----
「貝利斯呢?」
正在會議桌上討論的部下全都頓住,有致一同地環視四周,卻找不到那平常總像影子一般站在身旁的混血兒。
「貝利斯去了哪?」希特勒本來慷懶的口吻倏地變得危險,就像快要爆發的火山一般。
「呃………」那些部下們只能左看右看,他們只顧著討論作戰的攻略,根本無人留意過貝利斯。
站在旁邊的愛娃咬緊下唇,閃過不甘的神色,憑甚麼那個死男妖能夠得到元首的注意?
「你們沒見著他嗎?」仍是沒有人回應,希特勒終於暴怒起來,朝一群部下們吼道。
「呃呀………回……回元首………」部下們支支吾吾地低頭,「……屬、屬下不知道………」
「媽的﹗」就像失去貝利斯是非常不得了的事般,希特勒氣得大腳踢翻了沙發旁的小几子,煙火盅和大疊的地圖全被掃落在地上,發出巨大的聲響,「你們十來個人,竟然沒一個看到貝利斯去了哪?你們是瞎的麼?」
「元、元首……」部下們想要出聲安撫希特勒,但面對這樣氣惱的他,他們甚麼話也說不出來。
站在最靠近希特勒位置的愛娃嚇得臉都白了,不過是個男寵,為甚麼元首大人要發這麼大的脾氣?
「給我找他來﹗找他來﹗」希特勒大步上前,把會議桌上所有的紙筆掃落,吼道,「找不到他就別談了﹗聽到沒﹗」
「是、是、是………」部下們連忙哈腰點頭,誰也不想開罪元首。因為希特勒的脾氣非常乖張,而且只要他稍一不悅,就可能會拿掉自己的性命。
這個時候,聽到房間傳出大量聲響的老總管連忙走了進來,慌張地問道,「元首…請問是甚麼事?」他發現了全身僵住的女兒,顫巍巍地問道,「是不是愛娃做了甚麼錯事?」
「貝利斯去了哪兒?」希特勒連忙咆哮問。
「哦…呀﹗伊斯坦先生麼……」老總管幾乎是立刻鬆了口氣,「他剛剛到射撃訓練場去了,因為他要去上暗殺課。他跟我說,本來是想告知你的,但又怕打擾到你休息,所以就擅自離開了。實在很抱歉。」
「是這樣呀………」希特勒的脾氣來得快也去得快,在確定貝利斯並不是憑空消失後,本來緊繃的怒氣也馬上消去,「你著人來收拾東西,繼續討論作戰計劃。」接著他又坐回沙發,閉眼休息起來。
「是的。」總管拼命點頭,同時把愛娃拉到自己身邊,「愛娃,你去斟一壺茶給所有上校用吧﹗」
「是……爹地。」頭一次見希特勒發脾氣,愛娃到現在還覺得餘懼未消。她順從地點點頭,逃脫似地離開房間。
而那些部下們就像是見慣不怪似的,在希特勒消去怒氣時,他們也同時吁一口氣,接著彷彿之前的風波沒發生過般,繼續討論作戰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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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希特勒最擅長的閃撃戰攻勢下,歐洲許多國家亦都相繼淪陷。英法雖然啟口宣戰,但他們的軍力事實上已經在一次大戰時元氣大傷,即使最近有積極擴軍,卻還是及不上德國的隆盛。
丹麥、盧森堡最先歸降,征服時間只用了短短幾小時。之後是荷蘭,在受不了空軍轟撃的五日後投降。還有說是比利時,德國的精兵花了半個月的時間,便將之完全收服了。
即使希特勒的行為是不為外邦人所接受的,但對日耳曼人來說,卻是無上的光榮。
藉著侵占一個個的國家,德國在經濟衰退時所欠的國債也都一一消弭,只因歐洲大半的土地已歸入德國的版圖。而且,擴軍及大量的基建亦令德國人民有了就業機會,透過掠奪猶太人的資產,他們再次回復經濟繁榮的過去,故德國上下的人民也視希特勒如救世主。
放眼望去,希特勒的下一個目標便是法國。
「元首,這實在太瘋狂了。」會議廳中,身為納粹大元帥的戈林驚叫著,難以認同地拍桌,「戰線越長,對我軍則越不利。加之……法國早就打造了馬奇諾防線,預備在我們進軍時撃潰我們。……怎樣也好,法國和英國是互相支持的,如果他們兩國一同對抗,只怕我們難以取勝。」
「這種未打先輸的想法,才會導致我們失敗。」希特勒叼著雪茄,不以為然地道,「現在荷蘭比利時兩國都已經完全佔領,假使法國也被我們撃漬,那麼對英作戰就有了一個勝利的基礎。以法國西部為基地,空軍就可以封鎖英國,海軍再使用潛艇,就更可以擴展封鎖的箱圍。若是這些都辦到了之後,英國則無法向歐陸作戰,而且海軍的不斷攻擊更足以切斷他的生命線。英國的供應線被切斷的時候,也就是它被迫投降的時候。」
「元首,沒可能的﹗能打到目前這個地步已經是奇蹟了。我們怎麼能夠打倒英法這兩個………」
「戈林﹗」希特勒濃眉一擰,「你對我的理想有異議?」
頓時,整個大廳餘下尷尬的沈默。希特勒冷硬的口吻意味著警告,他不會容許任何和他意見不合的人存在。
戈林本來激動的臉上落下大顆大顆的冷汗,僵持了數秒,他便搖了搖頭,乾澀地回道,「沒有,一切謹遵元首吩咐。」
「好。」希特勒點點頭,部下馬上把決議書遞到他跟前。他邊簽下署名邊道,「我要繼續以現在的速度撃潰法國,戈林你替我調派軍隊,同時替我通知希姆萊繼續從青年團提拔更多新軍。」
「是的。」戈林握緊拳頭,回道。
「貝利斯,替我送去總部。」希特勒揉揉額頭,把文件交給身旁的貝利斯後站了起身,「我要去休息,你今晚在總部宿舍過夜就行了,不用特地回來侍候我。」為了討論作戰綱領,他已經數天沒有合眼,因此現在只想早早倒頭大睡而已。
「是的。」貝利斯恭敬地點頭,對於希特勒難得的放鬆管制感到訝異,以往不管有多忙,在甚麼時候,他也非常強調貝利斯必須隨侍在他身邊。
這……可以解釋為希特勒體貼貝利斯的舉動麼?
貝利斯和希特勒一樣,數天待在議論廳裡未合過眼,希特勒是怕貝利斯一來一回過分勞累,才允許他在總部夜宿麼?
貝利斯搖搖頭,他不打算想得過分深入。關於這男人的思想,是無法用常理去解釋的,也許這不過是他一時意興之致的溫柔而已。
貝利斯拿著報告,與所有同樣疲憊的S.S高層乘上總管預備的轎車,來到久未會面的柏林總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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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這不是我們的貝利斯學長麼?」
在總部分棟的宿舍走廊上,貝利斯頭一次來到自己從剛入S.S時就分配好,卻一直沒有使用過的房間,卻不期然聽到了背後傳來的揶揄聲音。
「誰?」貝利斯冷得沒有感情波動的灰眸微微流轉,為了作戰的事以及侍侯希特勒突發的脾氣,他比之前更加冷靜沈著,只要不是世界末日,相信他都能夠鎮定地去面對。
才不過數年,他就已經練就出這一身冷漠假面具,真不知該感謝希特勒訓練了他,還是怨恨他令自己改變好。
站在貝利斯身後的,是比他高大寬厚的沃爾.哈斯堡四世,貝利斯曾經見過他數次,但真正交談的機會卻從來沒有過。
「沃爾?」貝利斯半皺起眉,依著腦海中模糊的記憶喊出對方的名字。
「沒想到你認識我哦﹗真意外呢﹗」沃爾哈地一笑,湊前把貝利斯鎖在房門以及自己的身前,低聲道,「原來你就住這裡……終於失寵了嗎?元首已經玩膩了你那一點也不吸引的身體了嗎?」
「哼。」意外地,貝利斯沒有半點驚惶或尷尬的表現,反而傲慢地挑起一道眉,冷道,「如果你是要來尋我開心的,我可以告訴你,寵不寵幸這種事由不到你來介定,我的身體吸不吸引,你也沒有資格去批評。」
對於別人冷漠的諷刺,貝利斯早就已經習已為常。對方語氣越帶惡意,他就越冷硬,就像刺蝟一樣,非把敵人刺得千瘡百孔不可。在S.S裡生活的幾個年頭,他已經學懂了這唯一的生存之道。
因此,他絕不會在人前露出退縮或害怕的一面,絕不﹗
「有趣。」沃爾再度嗤笑一聲,「我還以為貝利斯學長絕對是逆來順受的傢伙,沒想到小貓也會有刺。你既然有這麼高傲的自尊,怎麼不早早拿出來和元首抗衡?還是你天生犯賤,就喜歡被男人侵犯?」
這傢伙………貝利斯灰色的眼眸一黯,他說的話無一不是帶著挑釁的意味,眸裡也帶有濃厚的不滿。貝利斯自問和沃爾沒有任何的交雜,但為甚麼對方卻像很看不順自己般?
「我和你有過甚麼仇怨嗎?沃爾.哈斯堡四世。」貝利斯一轉口吻,沈著地問。他想知道對方找他挑釁的原因。
「好問題﹗你和我是沒有直接的仇怨,但你的作為令我非常不爽。」像是終於談到話題的重頭,沃爾目光突然變得兇狠,他附在貝利斯耳邊,咬牙切齒般的語調道,「我知道你受不了拉裴爾的癡纏,也嫌他阻著你去當元首的哈巴狗﹗他對你專情,我都看不下去了,但你也不用把他調到戰區去,公報私仇吧﹗」
本來他覺得拉裴爾苦戀貝利斯並不是甚麼大問題,畢竟他和維克的情況也是如此。可是萬沒料到,這貝利斯不但不接受好友的愛意,甚至公器私用,借用權勢把他調派到危險的戰區﹗
「甚………」貝利斯灰色的眼眸閃過錯愕,瞬間變得乾澀的喉頭強作鎮定地開口,「我不明白你在說甚麼。」
「你要裝作不知道呀?很好,我就慢慢跟你說。」沃爾直瞪著貝利斯的藍眼就像鞭子一樣,不停鞭笞著貝利斯那緊鎖起來,只對拉裴爾柔軟的心的一角,「一個月前,籌劃攻打法國的軍隊因為監軍及支援不足,所以就特意抽調總部的人手去幫忙。奇怪的是,在同一軍階中就只有拉裴爾一個被選中,送往戰場的控制中心工作,你說,為甚麼會有這麼巧合的事?」
彷彿血色被抽乾了一般死白的貝利斯的臉,雖然無意識地維持著冰冷的表情,但卻顯露出無比的掙扎與……擔憂。
對,擔憂。對於拉裴爾.斯伯特,連貝利斯自己也意想不到,他對他的感情,竟然還未褪色,反而如珍寶一樣,一直被關在心房的最深處,完好無缺地保存著。
他甚麼都不知道。
當自己正高枕無憂地待在希特勒的別墅裡的時候,拉裴爾竟然出發到目前正進行戰事的地方。
「我不知道這件事。」貝利斯聽到自己這樣回答,語氣還是同樣的冷硬,「抽調人手是參謀本部的主意,我對於這些根本沒有權利過問。」接著他猛地推開了沃爾,以飛快的速度奔走。
連沃爾在後頭不停的呼叫也彷若未聞………
嗄、嗄、嗄、嗄…………
貝利斯一直跑到無人的園子裡,佈置優雅舒適的花草燦爛地開放著,但由於所有人都把心力集中在戰事上,根本沒有人會注意這種大自然的美景。
在走到園子的深處的同時,貝利斯無力地摔倒在地上,紊亂的呼吸、汗濕的身體,就像一次過耗盡所有力氣般,無法移動。
「哈、哈哈……………」
我甚麼都不知道。
「哈…………哈呀…………」
拉裴爾,枉我還一廂情願地以為自己很為你著想。
「哈哈哈哈哈哈哈………」
自嘲的狂笑不絕於耳,拉裴爾已經離開一個月了,一個月了,即使德國擅長閃撃戰,也不代表沒有半個戰士死於戰爭,事實上,每天都有寫著死難者名單的電報從遙遠的戰區送來。
我的自憐我的自詡我的自我中心我的自以為是,到頭來只令我欺騙了自己的內心,令我失去我最重要的東西﹗﹗﹗﹗﹗
笑聲之中,夾雜著淒絕的哽咽,在想到拉裴爾可能已經在自己不知道的情況下,帶著遺憾離世的景象,貝利斯終於難以抑制地大哭起來。
X X X X
喀嗒、喀嗒的聲響,在午夜黑暗的迴廊上響起。
這裡是徹爾森古堡,當今納粹領袖希特勒所居住的『皇宮』。
由於所有人已經入睡去了,迴廊上沒有半點燭光,只見一道纖長的黑影緩步走過一道又一道的門,最後停留在迴廊末端,一道美麗的雕花木門之前。
黑夜之中,那雙灰得透澈的眼眸卻帶著幾許木然,像是沈默中隨時爆發的野獸般,正隱藏著螫伏於內心深處的,殺機。
靜止了好一會,黑影的主人舉起雪白修長的手,輕輕推開了木門。
由於大戰期間大家都只忙著戰略的事,戒備心也都降低了,房間裡頭的人明明是一國之首,卻沒有半個警衛保護著,就連木門也沒有上鎖。
黑影潛進了房間,反手掩上門,接著故意的、放輕腳步,令皮鞋不致發出半點的聲響。
就在黑影走到床伴的時候,手從腰間掏出一把手槍,金屬的表面透過窗外的明月,微微反射出『PPK』三個英文字母,那是專為特工而設,在德國廣泛受蓋世太保所用的手槍。
纖長的手指如蛇般纏繞槍把,娒指扣好擊錘,發出啪的小聲響,黑影主人微微俯身,最後一次仔細看著這曾一次又一次侮辱自己,把自己的自尊剝掉的男人。
「元首,起來。」清幽的嗓音響起。
對方似乎陷入熟睡,沒有回應。
「元首?」灰眸一闇,重喚。
對方還是沒有回應,連續幾天沒合眼的人,又怎麼會因為這小小的叫喚而甦醒?
灰眸變成詭異的銀白,那是帶有殺意及迷茫的掙扎色彩。黑影的主人又靜默了好一會兒,接著再一次俯身,這回卻把精製手槍抵在希特勒的額上。
「元首………你的警覺性已經消失了嗎?在面臨死亡的邊緣,你竟然可以睡得這麼甜?」貝利斯沈吟著,但那躺在眠被上的黑頭髗卻依然一動也不動。
「…………其實我本來一點也不恨你的,因為你對我所做的,根本不算甚麼。」貝利斯又開始低喃,「但是…當我發現……你竟然行刑逼問希姆萊上校……把我和拉裴爾的事抖出來的時候,我難以抑制心中的恨意……你是故意把他送去法國戰場的吧?……你以為這樣,我就會忘了他?永遠在你身邊麼?」迷矇的灰眸,此刻更添了一絲憂鬱。「不行的,這是不行的。在很久、很久、很久以前……我的心就只有拉裴爾了。我和他,在意識到愛是甚麼之前,就已經把對方深深的烙印在心房之中。」
貝利斯抖顫的食指按向扳機,他雖然上了很多暗殺課,但真正的殺人,卻是第一次。
就在貝利斯橫下心,想要開槍的時候,男人緊合的眼皮卻突然睜開,如虎有神的藍眸直緊逼地盯住貝利斯。
「啊﹗」貝利斯驚呼一聲,男人在他失神之際,大手把槍打掉,接著一個翻身,把貝利斯纖瘦的身子壓在底下。
貝利斯痛呼一聲,雙手被反剪在背後,那不自然的方向令他肩膀發痛。
「元首,怎樣處理?」壓制著貝利斯的男人開口問,就在這個時候,從睡房的陽台處出現一道身影,貝利斯難以置信的睜大灰眸,他被設計了,希特勒早就在旁邊窺伺一切﹗
「搜身,把所有槍械拿走。」叼著雪茄的希特勒命令道,冰冷的眼神看不出半點情緒。
男人快速精鍊地摸索貝利斯的衣服、口袋,把軍用小刀以及後備彈頭取走後,才恭敬地往元首點頭。
「你退下吧﹗」希特勒把地上的PPK手槍遞給男人,男人馬上順從地離去。
貝利斯木然地躺在床上,他果然是笨蛋。希特勒這樣多疑的男人又怎麼會掉以輕心?自己已經用手槍抵住他的額頭,而且還沈吟了那麼久,對方不醒來才怪﹗
「貝利斯.伊斯坦。」希特勒坐到床沿上,就像從前每一次纏綿般,以柔和的口吻喚著。
貝利斯全身一僵,他知道,自己隨了死外,已經沒有別的出路了。
「你是我最心愛的孩子。」希特勒伸手,輕撫貝利斯束成辮子的柔順黑髮。「我還記得……當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時候,就被你那天真無邪的灰眸所吸引。」仔哈地一笑,「我就像是情竇初開的少年,不斷地和你做愛,品嚐你的味道,而你也漸漸地臣服於我——表面上。」
貝利斯倒吸一口氣,因為希特勒的手從腰部滑進了他衣服底下,觸摸背部光裸的肌膚。
「你越來越冷了,有時我抱著你,你連吭都不吭一聲。這令我更加想激出你的所有表情……我對你,可以說是迷戀,因為我從來未把人看得這麼重要。」希特勒拉起貝利斯上身的衣服,並伸手下探,揉掐那深埋在床單上的粉嫩乳頭,「每次抱你,我都像野獸一樣興奮。不論怎樣也不夠、不厭,因為你總是異於常人地冷漠以對。」
「…………」貝利斯緊閉起眼睛,他可以感覺到希特勒愛撫中微微使勁的力度,令他敏感的乳尖泛痛。
「當我知道你和拉裴爾那小子那麼要好後……我就有種不好的預感。為甚麼你要在我面前假裝不認識他?為甚麼你們談話的時候總是那麼尷尬?我驚訝地發現——你,愛著那小子,而且一直也沒有改變。」希特勒的眼神變得狠戾,他倏地扯起貝利斯的頭髮,使他的面迎向自己,「你是想和恩師特一樣……死在金屬弦之下嗎?」
「………」貝利斯瞪向希特勒,灰眸帶著殉死的挑釁,他已經早有準備自己會被怎樣處死了。
「哼哼。」希特勒冷笑起來,把貝利斯重新放回床上,接著從旁邊的茶几拿出幾根繩子,「你可以放心,我不捨得讓你死。而且我認為,與其死,不如讓你痛苦的活下去,才能為背叛我的罪孽——纖悔﹗」
貝利斯就如人偶般任由希特勒把他的手腳綑起,他的心是恐懼的,但自尊不允許他在最後的關頭求饒。
「明天早上,我會為你準備前往法國的飛機,到那個時候,你就可以快樂地去和你的男人示愛——假如他不介意我接下來要在你身上烙下的記號的話。」希特勒陰冷地笑了,就如陰謀將要得逞的野獸一般,興奮、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