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司空煒和龍飛又回復了平靜的生活,然而,龍飛對司空煒的情意從之前的掩飾迴避變得大膽明顯,他時不時抱著司空煒,或是在他臉上輕吻。對此,司空煒雖然沒有甚麼抗拒,但也沒有接受的表現。
距離文燭龍離去已經有一星期了,司空煒沒有像上次分別般要生要死,倒是有點消極。他偶爾會對龍飛笑,但那種笑容卻是冷冷淡淡的。龍飛也曉得司空煒對文燭龍仍未死心,但他說他會等下去,直到司空煒把目光看在他身上為此。
司空煒的日子又回歸平靜,沒有文燭龍,生活變得無味又沉悶。每當龍飛出外工作時,司空煒都會到坐在屋內發呆,滿腦子想的、念的,都是文燭龍。
今天,司空煒如往常一般待在家裡。他坐在凌亂的床舖上,看著窗外晴碧萬里的景色,又想起那個絕情的男人。
由於最近晚上司空煒都和龍飛歡愛,故他的床最近變得亂七八糟,而龍飛房間裡的床倒是積了一堆塵埃,根本就沒有用過。
想到這,司空煒有點嘲諷地苦笑。心裡說著自己是愛文燭龍的,身體卻能毫不介意地接受別的男人。這是不是代表,自己對文燭龍的感情,已經開始變得自私,自私得甚至在得不到的時候,也需要別的男人給予體溫的慰藉?
司空煒對龍飛深感歉疚,龍飛對他的情感,他是知道的,然而他卻以曖昧不明的態度回應,到現在甚至利用了龍飛。因此司空煒沒有拒絕龍飛任何的要求,不是出於感情,不是出於愛意,而是………歉疚。
司空煒從床上站起,走到桌邊看著龍飛特別做給他的早點。雖然只是一碗粥,低也顯出龍飛的細心。對此,司空煒有點難堪地皺起了眉,龍飛對他越好,他就越內疚,他只是個利用了龍飛感情的自私男人罷了﹗
就在這個時候,外頭一陣敲門聲引起了司空煒的注意。
「誰?」司空煒隔著門問道。住在這裡,根本就沒有人會來找他呀﹗
「我是甲六,就是耕田那個甲六呀﹗」外頭傳來的是有點滄桑的老翁聲音。
司空煒記得甲六,因為這一帶的農戶在他剛來的時候十分照顧他。因此司空煒不疑有他,馬上打開了門。
「甲伯伯你…………」司空煒看到門外的甲六時馬上打招呼,然就在這個時候,甲六發出了痛苦的喊聲。
「啊啊啊啊﹗」司空煒看到,從甲六的肚子裡穿出一把尖長的劍,然而啪一聲,甲六的屍體便被摔在地上,站在甲六身後的是一名黑衣男人。
「司空煒,我找你好久了。」黑衣男人有如索魂般的聲音道。
「你是………」司空煒認得這男人,因為他就是當時把自己和文燭龍包圍的黑衣人頭領。
「哼,廢話少說。」黑衣男人彈一彈劍,揮走沾上的血液,「跟我走,不然就是死,你選哪樣?」
「走去哪裡?」對於黑衣人,司空煒倒是有點冷靜。也許是因為文燭龍不在,自己對於生死也沒甚麼在乎,所以面對這種危險關頭,他倒能淡然地面對。
「僱用我的人。」黑衣男人含糊地說道,心裡對於司空煒的順從有點驚訝。
「尉遲翱?」司空煒提問。
「既然你知道,就無謂多廢唇舌。」黑衣人握著司空煒的手腕,示意他跟著自己走。
司空煒點點頭,淡然地依著黑衣人的指示往皇城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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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司空煒,我們又見面了。」看著黑衣男人帶到自己身前跪下的司空煒,尉遲翱有點深冷地笑著,同時命男僕把津羽喚來。
「尉遲翱,民間都傳謠你荒淫好色。今天我從城門進來,看到的美少年千千萬萬,你還真不是普通的好色呀﹗」司空煒半帶笑意地嘲諷著。
「放肆﹗」尉遲翱瞇起眼,怒叱起來,「司空煒,你是從何時變得這麼牙尖嘴利?上回見你,你除了呻吟外就甚麼也做不了。」
「人是會變的,皇上。」司空煒不卑不亢地道。這句話,是說給尉遲翱聽,但同時也是說給自己聽。自己已經不再是當時那個純真、一廂情願的司空煒,現在的他,是抱著消極態度去愛文燭龍的男人。
「司空煒………」尉遲翱微怒回道:「你是以為朕不敢治你罪,所以你就自以為是起來了嗎?」
「我沒有這麼想過。」司空煒自動把『臣』變成了『我』,表明他對於尉遲翱,並不怎麼尊敬。
「媽的﹗」尉遲翱氣惱地拍桌,就在這個時候,津羽從外頭走來。
「叩見陛下。」津羽行禮道。
尉遲翱沒有回應,卻馬上把津羽攬在懷裡,大手伸進他的衣襟中撫摸,問道:「津羽呀津羽,你說,我該怎麼懲治這個對我無禮的傢伙?」
津羽輕笑了起來,美麗的眸子看起來無邪純潔,啟口的說話卻又毒辣非常,「打進死牢,嚴刑看待,然後殺了文燭龍。」
司空煒看著津羽,臉色刷白。即使自己被嚴刑虐待,他也不在意。然而………若燭龍死了的話…………
「呵呵,津羽你真是聰明。朕正打算這麼做。」尉遲翱在津羽臉上輕吻,然後向侍衛命令:「這是前朝的遺子,給我帶進死牢,要用甚麼刑法都隨你,只要把你折磨至半死不活就可以了。」
「是﹗」侍衛恭敬地點頭,同時拉起司空煒。
「等等﹗」司空煒向尉遲翱不安地喊道:「你不能殺燭龍﹗不可以﹗你只要治我罪就可以了﹗這和燭龍無關呀﹗」
「哼哼,看來你真的很愛那個男人哦﹗」尉遲翱冷笑。
「求求你,要殺就殺我一個人吧﹗不要拖累其他人………求求你﹗」想到文燭龍因為自己的拖累而被殺,司空煒就心痛疾首,侍衛正用力拖著他,但他不得不向尉遲翱求情。因此他爬在地上,向著尉遲翱叫喊。
「走﹗不要再煩了﹗」侍衛向司空煒叱喝,並用力拖著司空煒離開。
「不﹗不要殺燭龍﹗求求你﹗尉遲翱﹗尉遲翱﹗」司空煒叫喊著,他趴在地上,侍衛用力地拖曳他的身體,司空煒想要留在殿裡,然而侍衛的力氣很大,司空煒很快就被拖出殿外,他無助地落下了淚,看著漸漸合起門的大殿,心,也灰暗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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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河關口,文燭龍帶著自己的十萬大軍,作最後的點閱。
文燭龍是個做事只許成功不許失敗的人,若要作亂,事前做的準備就必須充足齊全。自他回到紫河這段日子以來,他加倍訓練自己的軍隊,同時和各處的兵鎮交涉。所幸所朝還未穩定,前朝投效於他的兵鎮對尉遲翱也不完全滿意,加上本來支持尉遲翱的將領對於尉遲翱荒淫的生活感到羞恥,因此文燭龍在短時間內就收納了許多前來投效的兵士。
多虧尉遲翱的其身不正,文燭龍才能在短時間內招兵買馬,累積作亂的本錢。
「霍宜呢?」文燭龍看向廣大關門前的十萬大軍,卻不見老是在自己耳邊碎碎唸的霍宜,便向點兵的士卒詢問。
「霍副將去了驛站,接收朝廷那邊的新消息。」士卒回道。
就在文燭龍了解地點頭時,霍宜突然臉色蒼白地奔來軍隊面前:「將軍……這是朝廷的最新消息。」
「有甚麼事?你怎麼這麼慌張?」文燭龍問道。
「他們………找到煒了﹗還把他關了起來﹗」霍宜擔憂地道,同時把從驛站收來的公文遞到文燭龍身前。
「甚麼?」文燭龍的眸子一闇,拿起霍宜送來的公文閱覽,裡頭寫的是司空煒被尉遲翱關進死牢嚴刑侍候的消息。文燭龍緊握著文件,全身發出深冷的怒意。「可惡﹗霍宜,叫那個點兵的不要再點下去了,不來的兵士就不要理,我們現在大舉進軍。」文燭龍低咒著。
「是的,將軍。」雖然不明白將軍何時起變得這麼關心司空煒,但霍宜心中十分樂於看到這樣的情況。因此也沒有說甚麼,就這樣領命去找那個點兵士卒。
文燭龍感覺到自己的心有著從未有過的緊揪,滿腦子都是司空煒的安危,心有沒有被支配,司空煒是從甚麼時候進入他的心房,這一切的問題已經不再重要。
現在,文燭龍只想狠狠把尉遲翱折磨一番,同時把司空煒救出來,抱在懷中好好呵護………
想要見司空煒的心念漲滿心頭,文燭龍只覺得司空煒主宰了自己心底深處的情感。素來享受在戰場撕殺而得的快感,也比不上待在司空煒身邊的滿足、安詳。
赫然回想,文燭龍發現自己從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經對司空煒…………
「將軍,今天預定的目的地是哪裡?」霍宜在文燭龍旁邊問。
「太原。」文燭龍收起思緒,經過一陣的掙扎,他終於了解自己的心意。他舉起手,向身後的十萬軍隊吶喊:「今天晚上,全軍進駐太原﹗」
「是﹗」有如轟雷般的回應此起彼落,一眾的兵士對於文燭龍壓倒性的氣魄感到折服,只覺文燭龍才是天生勝任皇者的英雄。
文燭龍露出很久沒有浮現的幽魅笑容,然後拉一拉韁繩,身後的駿馬立刻高呼奔馳。
新冀皇朝帝皇尉遲翱推反前朝,登位不滿一年,紫河鎮遠將軍文燭龍即策動大規模的叛亂,令尚未穩定的江山掀起陣陣洶湧波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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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暗的死牢裡,彌漫著腐爛的傷口和血水乾固的臭味,任何人來了,都會受不了想作噁。這裡是國家中最低下的人最居住的地方,然而這麼卑賤的牢籠,卻諷刺地建在象徵最高權位者的皇宮之中。
對於長年住在死牢之中的獄卒和犯人,臭味、骯髒的環境並不怎麼重要。犯人以牢中僵有巴掌般大的窗仰望外頭的日光,渴求著釋放,獄卒則以鞭打犯人為樂,犯人受皮肉之苦,露出痛不欲生的表情,獄卒們就相對地得到最極致的快樂。
「又回到這裡了,前太子殿下。」拷問室中,一張熟悉而醜惡的男人臉蛋逞現在司空煒面前,他是死牢裡其中一位獄卒。前朝時司空煒被打進死牢,也是被這位獄卒折磨鞭打的。
司空煒的身體被凌虐了好幾天,身上又增添了不少傷口,而且大多缺乏調理,開始化膿。
然而,這一次司空煒的心境變得平靜。也許上次是因為悲傷,受苦時神智總是有點不穩定。現在,和文燭龍已經釐清一切,已經知道自己一輩子也不可能和愛慕的人在一起的司空煒十分鎮靜,他帶著近乎絕望的消極,渡過這日復一日的………煉獄。
死牢之中,沒有絕對的日夜,也沒有正常的時間觀念,獄卒喜歡不餵飯就不餵飯,晚上興起想要拷打犯人,就馬上把已經睡著的犯人打醒,然後狠狠虐待。
司空煒看著眼前的獄卒,輕浮地漾起了微笑,語氣有點淡然地道:「對呀,千迴百轉,我還是回到這個地方。」
「你還真鎮靜,不怕我再用烙刑嗎?」獄卒挑起眉看著司空煒。
「沒關係了,你想怎樣就怎樣吧﹗」司空煒不在乎地回答。
「哈哈,好小子,我倒看你能撐多久﹗」獄卒陰冷地笑了起來,拿起身邊的鐵棒種司空煒的腿狠狠打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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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尉遲翱正在後宮和美少年遊玩的時候,一位驚慌的男僕奔了進來,臉色非常驚慌,看來是有甚麼不好的事發生。
「怎麼了?」尉遲翱看著那個男僕問道。
「皇上……外頭有一個人吵著要見你……侍衛已經阻止了好幾次,但是那人的武功十分高……所以………」那個男僕還未說完,宮殿外就傳來一陣暴吼聲。
「尉、遲、翱﹗」突地,宮殿的大門被用力推開,尉遲翱看向門外,一位長得挺拔頎長的男子正氣惱地看著自己。
「你是甚麼人?」雖然不認識來人,但尉遲翱還是認真應付。畢竟能孤身擺脫皇宮的重重阻礙,來到這裡,實在是不簡單。
「我叫龍飛,要你馬上放了司空煒殿下。」龍飛一臉不悅地瞪著尉遲翱。自從司空煒突然消失後,他就把工作拋下,四處找尋主子下落。就在快要絕望的時候,卻看到皇榜裡貼了告示說尉遲翱把司空煒打進死牢,龍飛氣得甚麼也顧不得,就這樣隻身闖進皇宮。
「哼,我憑甚麼要聽你的?」尉遲翱看著自己的侍衛紛紛趕來,一臉氣定神閒地看著龍飛,「告訴我,司空煒是你的甚麼人?」難道這個龍飛也是司空煒的恩客?
「我是他的下人,自少就一起長大。」龍飛如實回答。他自少就以照顧司空煒及練武為職,故很少與別人交涉。正因為這樣,他並沒有警戒尉遲翱那狡猾算計的眼神。
「呵,那你真是一隻忠狗。」尉遲翱放開身邊的少年們,走到龍飛身前邪邪地笑,「你說,你對你的主子可以忠心到甚麼地步?」
「即使命丟了,也要保護他。」龍飛真誠地道。的確﹗即使不是主僕,憑著他對司空煒的愛戀,即使要他拋下性命,也在所不辭。
「那………」尉遲翱有點惡意地舔唇,在龍飛耳邊低語:「若果要你拋下自尊,逢迎我一夜,你可願意?」雖然龍飛不是尉遲翱平素喜愛的纖纖美少年類型,然而他看起來也是個身材均稱、樣貌不凡的美男子。尉遲翱對於自動送上來的龍飛,抱著躍躍欲試的興趣。
「你﹗」龍飛馬上就甩了尉遲翱一巴掌,身後的侍衛看了,馬上大聲叱喝龍飛放肆,然而龍飛卻沒有回應,只是氣惱地瞪著尉遲翱。
「你主子的性命,就在你的手上。救或不救,就看你了。」尉遲翱邪笑著離開大殿,「下了決定的話就告訴我吧﹗」接著,他手一揚,那些少年也隨著他一同離去。
龍飛咬著下唇,緊盯著地下,緊握著的雙拳因為尉遲翱羞辱的要求而合得死緊,顫抖的身子就如他的心般做著痛苦的掙扎,猶豫,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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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著迅雷之勢,文燭龍衝破關卡,由紫河出發,到達太原稍微歇息後開始進軍接近京師的省份。由於文燭龍仍未收服接近京城的一些兵鎮,故在進關時展開了連場的戰事。
掌控邊境、中原的兵將大都早早降服於文燭龍之下,因此也沒有人通報告知遠在京師的尉遲翱。文燭龍一路闖關,直至河東,才由仍未降服的河東將領急報朝廷。
文燭龍的大軍以著尉遲翱『穢亂宮廷』的罪名起兵討伐,由於其軍隊龐大而強壯,河東的將領抵抗不久棄關投降,文燭龍繼而進駐河東,作亂僅一個月,已經控制了半壁江山。
河東,紫河軍軍營。
踏入深夜,軍營的燈火卻依然通明。守衛的兵士不敢鬆懈,怕若朝廷派了甚麼人闖進軍營,就會釀起大騷亂。
「將軍,休息一下吧。」霍宜泡了一杯茶,走到文燭龍的營帳內。這一個月來,兵士連日征戰,即使身體疲累,晚上也可以得到充份的休息。然而身為大將的文燭龍卻沒有休息的時間,白天上場殺敵、領軍征伐,晚上又要在營帳裡研究戰略及計劃下一步。看著文燭龍的雙眼漸漸變得疲憊,霍宜實在於心不忍,故今天特意走來勸文燭龍入睡。
「霍宜。」文燭龍看到霍宜,便吁一口氣放下正在閱覽的兵書,把對方送來的茶拿到口邊淺嚐。
「將軍,這連日來你都沒有好好地睡,身體會撐不住的。你還是睡一下吧﹗」霍宜皺著眉勸道。
文燭龍嚥一口茶,淡淡地回道:「只要推翻了尉遲翱,我就能好好地睡。你不用擔心。」
「將軍﹗」霍宜的眉擰得更緊,「你是軍隊的支柱,若你倒下,兵士們可是會士氣大落的。」
「霍宜………」文燭龍看著霍宜一臉嚴肅的表情,嘆一口氣,回道:「我不想睡。」
「為甚麼?」霍宜總覺得文燭龍比從前更多愁善感了,然而……到底是為了甚麼?
「我想快點把煒救出來。」文燭龍坦白地道,回想這幾天,當他一合眼,就想起司空煒在死牢裡受苦的情境,這教他怎麼睡得安穩?
在京城時,文燭龍記得司空煒那具傷痕累累的身軀,還有胸前那塊烙印,是那麼的脆弱,那麼的令人心痛。文燭龍後悔自己當時為甚麼沒有憐惜司空煒,反而老是說些帶刺的說話,把司空煒折磨得體無完膚。
因此,文燭龍想要補償,同時要向司空煒表白自己的心情。
「將軍,你和煒……到底是甚麼時候那麼要好的?」霍宜好奇地問,這也是他自剛叛亂時就埋在心裡的疑問,「我記得你說……煒他只是………」
「我失蹤那段時間,和煒在一起。」文燭龍不想聽霍宜說出自己從前那錯得可以的侮辱話語,故馬上打斷了霍宜,「然後,我發現他對我來說是特別的。」正確來說,應該是再一次分別後,他才發現沒有司空煒的自己,就像缺少了甚麼般,做甚麼都提不起勁。
「原來如此………」霍宜了悟地點頭,「難怪你比我還著緊煒。」
「嗯。」文燭龍點點頭,「所以,我不想再讓他在牢裡受苦,我必須快一點攻進京師。」
「將軍,既然如此,你就更應該好好地睡。」霍宜回道。「若果煒知道你為了他而天天熬夜,他一定會很生氣的。」
「他………」文燭龍苦笑起來,「我傷了他那麼多次,只怕他已經恨起我來了。」
「當然不會﹗煒才不是這樣的人。」霍宜馬上搖頭,「他是個勇於付出的好孩子。」
「也許吧。」文燭龍仰頭喝掉霍宜送來的茶,然後把空著的杯子遞給霍宜,「好了,你去睡吧。我待會便會睡了。」
「嗯,將軍,你早點休息。」霍宜點點頭,領命離去。
文燭龍躺在床塌上,想起司空煒的笑容、和善的表情,還有和自己聊天時生氣勃勃的表情,不自覺露出了微笑。
蠟燭,漸漸燃盡。
在沈入夢鄉前,文燭龍想起了拉開紅紗時,司空煒那張美麗的容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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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暗無光的死牢裡,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
這陣子不曉得為甚麼,獄卒都沒有為難司空煒。雖然吃飯不定時,但司空煒已經沒有再受到任何的刑罰。身上的傷雖然沒有調理,可是傷口已經開始結痂,相信不久便會癒合。
「津羽公子,今天怎麼有空來?」守門的獄卒看到突如其來的貴客,馬上笑開了臉奉承道。
津羽冷著一張臉,道:「給我把那個賤人帶到拷問室。」
「哩……可是,皇上有吩咐………」獄卒有點難堪地猶豫。
「你再多嘴,當心我在皇上耳邊說一句話,把你的頭拿掉。」津羽傲慢而快速地打斷獄卒的說話。
「這………可是,津羽公子,皇上怪罪下來,卑職的小命也照樣不保呀﹗」獄卒苦笑道。
「一切責任由我承擔。現在,馬上帶那傢伙到拷問室。」津羽有點不耐地道。
似乎就是要等津羽說這句話,獄卒馬上笑開了臉,點頭往牢房處走去。
津羽向身後兩名高大的男人點點頭,一同走到拷問室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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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空煒睜著眼睛,看著眼前的美少年。他和這個美少年只有一面之緣,但也記得對方是尉遲翱的男寵,然而,為甚麼對方會突然來找他?
津羽挑高眉,把鐵叉拿到火爐裡燃燒。司空煒記得這鐵叉,那是為烙刑而設的。
「你做的好事。」突然,津羽怒瞪向司空煒,並把手上燒紅的鐵叉印在司空煒胸膛上。灼熱的疼痛令司空煒緊皺起眉,並發出了悲鳴。
被燒灼的傷口紅紅黑黑的,血肉模糊。看著這樣的傷口,津羽十分愉悅地笑了起來。
「誰教你引來那個叫龍飛的畜生來找陛下,害得陛下現在沉迷那個龍飛的男人。就連向來最受寵的我,也已經有兩個星期沒有見過陛下。」津羽半是埋怨,半是敍述般道,然而,被烙刑灼痛得神智迷糊的司空煒卻驚嚇得睜大了眼睛。
「你說甚麼?」司空煒顫著聲音問。
「你不知道呀………」津羽瞇起眼,倨傲地看著司空煒,「你那個龍飛獨身闖進皇宮,說想把你救走。陛下本來是想試探一下他對你有多忠心,於是便以你的性命要脅龍飛侍候他一個晚上。沒想到龍飛那個賤人和你一樣,勾引的手段高明得不得了。陛下才和他睡了一晚,就天天流連在他那裡,拋下了後宮所有的人﹗」津羽的聲音由陰沈轉至憤怒的高亢,到最後甚至是喊了出來。
「不、不可能的﹗」司空煒難以置信地搖頭,「龍飛不會這樣做﹗他不是這樣的人﹗」
「我說的都是事實﹗」津羽甩了司空煒一巴掌,「那畜生不曉得還用了甚麼計謀,竟然令陛下下命令停止對你行刑﹗可惡﹗他不行刑就我行刑﹗我看你可以熬多久﹗」說罷,津羽又拿起烙鐵在司空煒身上烙印。
「啊…………」司空煒痛得叫了出來,然而最令他驚訝的還是龍飛的事。為甚麼尉遲翱會對龍飛作出這樣的要求?為甚麼龍飛要答應他?
是因為他嗎?是為了救他,龍飛才接受這樣屈辱的條件嗎?
津羽氣得眼紅,似乎烙刑還不夠,他拿起兩根棍子放在隨行的兩名高大男人手上,冷冷地道:「給我打,直至他的腳斷掉為止。」
那兩名男人依命走到司空煒身前,棍子揮起,然後狠狠的——落下。